等到将我放上温暖的床榻,耶律焱岳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一动不动地将我看着。
我翻了翻白眼:“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呢?我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你比花亦男好看多了呀,依裳郡主。”他带着邪魅的微笑,将脸凑到我的面前,一只手抬起要帮我抚平耳边略显凌乱的发丝。
我偏转过了头,心想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女扮男装的身份了。那为什么揭穿呢?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他跟我说话怪怪的,还以为他真的是同性恋,喜欢男孩子呢。现在想想原来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女孩子了。
那么,他以前所说的情话,都是真的咯?是真的说给花依裳而不是男人的花亦男说的啦?想到这里,我心中涌起半是欣慰半是拒绝的复杂感觉
我错愕吃惊的表情落在耶律焱岳的眼里,更是勾起了他万分柔情的笑意,他忍不住将头倾向前,想要亲吻那一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
我继续躲避着,想要逃离这一种暧昧的场面。但是我的手被他拿着。想要抽离都没有没办法。身子此时也被他逼到了床靠着墙壁的那一边。
“王子!”在他的嘴巴还没有触碰到我的脸的时候。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我如获大赦,而耶律焱岳则是略显愤怒地看着来人,站在门边端着一碗热汤笑意盈盈的恋恋。
恋恋举步轻轻来到我们的面前,袅娜多姿的身子在走动的时候伴随着阵阵花的清香,但是这也掩盖不了那一碗浓汤所散发出来的让人觉得有点恶心的腥腥的、苦涩的味道。
多日以来的长途跋涉已经让我十分地不适,加上没有吃多少东西,胃中早就已经是翻云覆海,刚刚马背上的一阵颠簸所带来的饿不适感,此时也因为这腥浓的味道给叫醒。并且不断膨胀。我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也不管耶律焱岳就在我的面前,一低头就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这不吐还不要紧,一吐就立马停不下来,吐得天旋地转,像是要把自己里面所有的心肝脾肺胃都吐出来一般。
耶律焱岳看到狂吐不止的我心疼不已,丝毫没有介意身上被溅到的那些肮脏的汁液,反而是急切地说:“快,快去叫医生!”
恋恋看到耶律焱岳对着我关切疼爱的举止,心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一般,流血不止。她将手中的药碗再次递到耶律焱岳的面前:“请王子先喝完自己的药吧!时辰就要到了,王子要是不喝,等下……”
递到面前的药传来更明显的恶心味道,让我呕吐地更加厉害。耶律焱岳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眼前递过的药水,十分气愤地将手一甩,打在药碗上。
啪嗒一声,白瓷碗清脆落地,滚谈的药汁倾洒在恋恋白色的裙子上。裸露在衣袖外面的白玉一般的手臂立刻红了一大片。
但是耶律焱岳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表现,他十分恼怒地看着恋恋,绿色的眼睛里有了一层隐约的红色:“还不快去!”声音低沉,想从喉间挤出来一般。
恋恋抬起眼眸,随即又黯淡下去,她恭敬地向耶律焱岳行了一礼,立刻走了下去。
等到医生到来,我早就已经吐得脱水了,躺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第4卷 第四卷荒城卷084屠杀
大夫正在全身关注地给依裳诊治着,旁边的耶律焱岳却是坐立不安。他宠溺地将依裳揽在他的怀中,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场惊心动魄的呕吐之后,她的脸色几乎就是是一张惨白的纸,一点点红色都看不见,叫他如何不心疼。
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眼中微弱的红光已经在眸中流转,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恋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耶律王子因为修行控兽决而并发的病症就要发作了。可是他刚刚却不肯喝药。每次他发火,总会有人受到牵连,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会是谁呢?她本来还想劝说,但是在至今火辣辣生疼的手腕在提醒着她,她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他的眼神就一直在她的身上片刻也没有离开过。
好像刀剜一般的心痛,又在侵袭着她的神经。胸口的白衣已经开始渗出丝丝血迹,她轻皱着眉头,捂住心口,不出声色地退了出去。嘴角带着凄美的笑颜。为了他,每天都经历这样的痛苦,真的值得吗?这一切付出,他可都知道吗?他知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什么神女,什么天神旨意,都是因为她想留在他身边啊。
不过这就够了,爱一个人,可以看他成功,可以帮助他完成心愿就够了吧。她只是好羡慕,羡慕那个昏厥的女人,只要一张苍白的脸,就可以让他失去理智,置全世界于不顾,而她,无论为他忍受怎样的痛苦,他都无动于衷。
“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吗?没关系,耶律王子,你会是我的。只有我才会好好地爱你,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做你王妃的人。”恋恋心里依旧在执拗地想着,她想起自己的义父对自己的承诺,只要她好好表现,他一定会扶持自己,坐上荒城族皇妃的位置,这样,她才又多了一点的信心。
耶律焱岳当然也没什么心思去猜恋恋的心思,虽然经由她的“天神”的宗教政策加上开仓放粮将犬赫城稳定了下来,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完全只是限定在利用的价值上,他的心中,满满占据着的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至今依然昏迷不醒。
慢吞吞的大夫终于缓缓放下了依裳的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张了张嘴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将病人的事情告诉耶律王子。
憋了好久不敢声张怕打扰到诊断的耶律焱岳这回总算是可以开口询问了,看到大夫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他就更加是心急如焚,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煎熬,急忙询问大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好好地就晕过去了?”大有一副你再不说我就揍你的趋势。
大夫被耶律逼问的没有办法了,赶紧开口说道:“王子,您先别着急。听臣慢慢说来。姑娘这么虚弱昏厥,是因为几日未曾进食,加上奔波劳累,而且……”大夫说到这里,低着头偷偷地瞄着耶律焱岳,心里的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耶律焱岳看出他的犹豫,十分不高兴地说:“还有什么,快说!”
大夫被吓得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说:“启禀王子,姑娘会这样的原因,最主要是因为她之前服食了过多的同欢丸,纵欲过度,身子负荷不过来……”
“够了!”没有等大夫讲完,耶律焱岳已经怒火烧心了。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他微眯着眼睛,看着仍在昏迷中的依裳,声音低沉地说:“你们全都下去,下去!”
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了,赶忙退了下去。寝宫之中现在就只留下了几欲疯狂的耶律焱岳和依然昏迷不知的依裳。、耶律焱岳将手伸到依裳那件宽大的袍子上面,犹豫了一下,猛地一伸手,将那件长袍撕开,露出了依裳没有任何遮掩的身子。
原本光滑的身子上面,有着剧烈欢爱的痕迹,腿根伤痕密布,一双纤纤细足,因为长途的跋涉,不仅磨得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茧,还有很多被割破的痕迹,还没来得及结疤的伤口上凝着一层黑色的血痂。
耶律焱岳看在眼里,那些在她上的伤口几乎都要让他心疼地窒息。女人是生来被疼的,可是她却受了那么多的苦。同欢丸?那是他的大哥耶律赫研制的药丸。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将同欢丸灌入依裳的口中,并且欺凌了她,让她饱受苦楚。
想到依裳被那个像狗一样的耶律赫亵渎的场景,他几乎都要发狂了。他眼中的红色已经越来越明显。好像就要滴出血来。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要杀人,他想要让她受过痛苦的耶律赫来偿还她的痛楚。耶律赫死了,但是他还有他的帮凶。他那几千士兵,都是禁锢依裳的帮凶。
他轻轻放下怀中的花依裳,神情凝重地走向关押犬赫军队的地牢。犬赫城的人民对于耶律焱岳的接位都是欢迎有加,但是这些誓死跟随耶律赫的士兵们却仍然反抗高涨。平时的耶律焱岳还可以平静心情,好好等待他们回心转意。但是现在的他,因为依裳的事情,早就已经失去了耐性,想到了一个极端的方法。
他要惩罚那些让她受过伤害的人。他要他们十倍甚至百倍地奉还!
走到关押叛军的地牢门口,他简单说出一句话:“押到城外西坡。”
西坡是犬赫城一道重要的天然防线,因为那里是天然的流沙区,风沙巨大,具有巨大的流沙漩涡,如果不小心进入了漩涡区域,就会被卷入流沙之中,活活掩埋。
现在王子要将他们带往西坡,是要用这流沙漩涡吓唬那些不知悔改的士兵吗?
是的,带往西坡的目的是因为流沙漩涡,但是不是吓唬那些士兵。而是因为他已经动了杀念了。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得彻底,这就是耶律焱岳。
为了依裳,几千个士兵算什么?就算是要倾覆天下,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被押往西坡的士兵好像已经预知到自己的命运。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同一个动作:沉默。他们已经被耶律赫喂下的毒药折磨得要死掉了。他们没有力气投降,没有力气求饶。他们能做的,只是沉默地赴死而已。
高高的宫墙之上,一座高高的了望台,可以清楚地看到西坡。风沙很大,黄沙像是一条蠕动的大蛇,翻腾着骇人的波浪。耶律焱岳坐在亭中,怀中抱着仍在安睡的依裳,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身上还用白色的虎皮披风暖暖地围着。
这时貂儿雪狼一颠一颠地来到两人面前,蹭了蹭耶律焱岳的脚,得意地将嘴里叼着的东西吐在耶律焱岳的手心。是一颗碧绿如玛瑙的蛇胆。耶律焱岳一眼就认出,这是沙漠中罕见的珊瑚蛇的蛇胆。传说可以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
原来雪狼消失了那么久,就是为虚弱的依裳去找寻这枚蛇胆。他将蛇胆放入口中,低下头,对上她的唇,将口中的汁液缓缓地融入她的口中。
是不是太苦了?她都皱起眉头来了。
我突然觉得口中一阵苦涩,同时也伴随着让我清醒的一股冰凉。几番挣扎之后,我终于如愿以偿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被红色掩盖的绿色眼睛,嘴角带着邪魅的笑意,见我睁开眼睛,温柔地将我在他怀里的身子转了过来,正好看着外面翻滚的流沙,还有站在流沙边上整齐的人。
要干什么?
耶律焱岳从我身后环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道:“依裳,你总算醒了。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你看……”耶律焱岳低沉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我觉得心寒。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几千个光着身子的犬赫士兵在郎溪士兵的押解之下,面无表情地走向流沙中间的漩涡。很快他们的身子就在流沙的吸引力之下沉没了下去。整个身子渐渐沉入,即使是再麻木的他们,在这时候依旧抵挡不住求生的欲望,手舞足蹈地挣扎……
但是这样的挣扎并没有帮助到他们,反而让他们沉得更快了。很快就消失在了黄沙之中,连尸骨都没有了。
耶律焱岳低低鬼魅的声音再一次在我旁边响起:“依裳,他们都是欺负过你的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帮你报仇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我的心好痛……
第4卷 第四卷荒城卷084出征
无尽的黑夜像一张扯不破的巨网,无情地将我笼罩,任凭我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突然之间,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了黑暗的尽头,将夜幕刺破,同时无数双惨白的手从地底下出现,手指用力地握着,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然之间,一双肌肉全部腐烂裸露出凄凄白骨的手抓住我的脚踝,我想挣脱,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接着另一只手也攀上了我的脚,一只两只三只……
“啊!”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终于庆幸地发现那只是一场梦。我安全地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金色的纱幔在柔柔的烛光下摇曳着。没有白骨,没有红眼,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宁静。
我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子实在困乏得紧,竟是一点都动弹不得。
“依裳,你醒过来了!”耶律焱岳就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房间。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扶我坐了起来。
看到他绿色的眼睛,火红的身影,梦中的梦魇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我想起了昨天触目惊心的那一幕,无比厌恶地将他推开我的身边。
耶律焱岳觉察到我的不悦,轻轻将我放开,在我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我舒服地靠在墙壁上。
他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睛里面是无限的宠爱和疼惜,我也不闪躲,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眼神里面,绝对没有任何的温度。
曾经,我以为他是一个绝美的精灵,我以为他是一个可以让百姓幸福的君王,可是到头来,他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叫我如何不心寒。
耶律焱岳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依裳,我没有爱错你。你真的很善良。如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绝对不会去做的。对不起,依裳。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
“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耶律王子。如果对不起可以让几千个人重新活过来的话,你说多少都没有什么所谓,可是现在,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想见到你!”我用丝毫没有感情的口气冷淡地说着。
耶律焱岳流露出悲伤的表情:“依裳,我是有苦衷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请你相信我……”
“是!”我几乎是咆哮了出来,昨天那一场屠杀真的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完全没有什么心情听他在旁边说那些所谓的苦衷:“你无法控制你自己,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恶魔!你是一个恶魔!”
耶律焱岳突然凄然地笑了:“依裳,可以为你成魔,又有何不可?”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接着说:“罢,我知道一时之间,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了。这些日子我将要远行,不能守在你的身边。你就好好消消气吧。若我能活着回来,我就要给你一场荒城族最盛大的婚礼,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杀任何一个人。若我死在了远方,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就再也会因为见到我生气了。”
说完,他在我的额前轻轻亲吻了一下,然后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迈着大步准备离开,害怕自己要是走得慢,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我这才发现他已经穿上了盔甲,全副武装准备出征的模样。他要去哪里?又是去打仗吗?
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看着他凄然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对背影说了一句:“你要活着回来。”
那高大的背影停顿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犹豫地离开了。
那双绿色的眼眸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就像是春天刚刚破冰的湖面。耶律焱岳拼命抑制住自己回头拥抱她的冲动,大步离开了宫殿。
他没有欺骗她,他不会欺骗她。他修行控兽决,在某些暴怒的时候会完全失去人性,做出一些让自己都觉得寒心的事情。但是等这场仗一打完,他就可以放弃修行了。他可以为了她舍去自己所有的修行,只是想在她身边。做一个不让她厌恶的善良的人。
我在寝宫之中,听着外面喧嚣的兵马之声,怔怔地出了神。其实说到底,我也不是什么愚善的人,我也知道成就一番帝王业,自然要有万千白骨枯。以这连连的胜仗来说,他是一个成功的君王。但是我依然接受不了,那几千人在我眼前瞬间消失的事实,尤其,他们死去的原因还是因为我。
哎!什么时候,我也开始惹上这些桃花债啦?好像从自己爱上五五开始,身边的事情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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