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地不死,
凡我所做的和所说的都同样对他们适合。
在我心中挣扎着的每一种思想,都同样在他们的心中挣扎着。
我十分清楚地知道我自己的自我中心狂,
知道我的兼收并蓄的诗行而不能写得更少,
并且不管你是谁,我也要将你拿来以充满我自己
我的这诗歌并不是一些泛常的词句,只是率直的询问,跳得很远却又使
一切离得更近,
这是印好和装订好的书——但想想印刷者和印刷厂的孩子呢?
这是些精美的照片——但想想紧依在你胸怀里的你的亲密的妻子和朋
友呢?
这里是黑铁甲的船,她的巨大的炮在她的炮塔里——但舰长和工程师的
英勇呢?
在屋子里是碗碟食物和家具——但男主人和女主人呢,他们的选择的眼
光呢?
那里是高高的天——但是在这里,或者在隔壁,或者在街对面呢,
历史上有圣人和哲人——但你自己呢,
讲道、教条、神学——但想想那不可测度的人类的脑子,
什么是理性呢?什么是爱呢?什么是生命呢?
43
我并下轻视你们牧师们,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
我的信仰是最大的信仰,也是最小的信仰,
其中包括古代和近代的崇拜以及古代和近代之间的一切崇拜,
相信在五千年后我会再来到这世界上,
从神的启示等待着回答,尊奉诸神,礼赞太阳,
以最早的岩石或树木为神并在被禁咒的圈子内执杖祈祷,
帮助喇嘛或婆罗门修整神像前的圣灯,
通过大街在一种阳物崇拜的游行中舞蹈,在森林中成为狂热而质朴的赤
脚仙人,
从头骨的酒杯中饮啜蜜酒,成为沙斯塔和吠陀的信徒并默诵可兰经,
登上被石头或刀子上的血液所污染的神坛,敲击着蛇皮鼓,
接受福音,接受被钉在十字架的人,确信他是神圣的,
在弥撒时跪下,或者和祈祷着的清教徒一同起立,或者耐心地静坐在一
个蒲团上,
在我的神智癫狂的生死关头我吐着唾沫,发着狂言,或者如死人一样期
待着直到我的精神使我苏醒。
注视着马路和土地或马路和土地的外面,
在众圈之圈中绕行。
是向心和离心的人群中的一分子,我转回来,像一个要出门的人对自己
所留下的职务详为交代。
垂头丧气的、沉闷孤独的、
尪弱的、阴沉的、忧郁的、忿怒的、浮动的、失意的、无信仰的怀疑者
哟,
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我认识那痛苦、怀疑、绝望和无信仰的大海。
比目鱼是如何地使水花飞溅哟!
它们像闪电般迅速地歪扭着、痉挛着、喷着血!
让那如带血的比目鱼一样的怀疑者和阴沉的忧郁者安静吧,
我跟你们在一起,如同跟任何人在一起一样,
过去对你、我、一切的人,都完全一样地起着推动作用,
还未经受过的和以后的一切也完全一样地等待着你、我、一切的人。
我不知道未曾经受过的和以后的究竟是什么,
但我知道到时候它自会是充足台用,决不失误。
每一个经过的人已被考虑到,每一个停留下来的人也被考虑到;一个人
它也不会遗忘。
它不会遗忘掉那死去的己被埋葬了的青年人,
那死去的已埋葬在他身旁的青年妇人,
更不会忘掉在门口偶一窥望此后就永不再见的小孩子,
那无目的地活着的、感觉到比苦胆更烈的苦痛的老人,
那在贫民院中由于饮酒和凌乱的生活而生着结核病的人,
那无数的被杀戮者、灭亡者,还有被称为人类秽物的粗野的科布人,
那仅仅张着嘴游荡着,希望食物落在口里的萨克人,
那在地上的或者在地上最古老的坟墓里的任何物件,
那在无数的星球上的任何物件,还有存在于那上面的无穷无尽的任何物
件,
更不会忘记现在,以及我们所知道的最小的一片磷火。
44
这是说明我自己的时候了——让我们站起来吧。
一切已知的我都抛开,
我要使一切男人和女人都和我进入到“未知”的世界。
时钟指示着瞬息间,——但什么能指示永恒呢,
我们已经历尽亿万兆的冬天和夏天,
在前面还有着亿万兆,还有着亿万兆在它们的前面。
生已经带给我们以丰富和多彩的世界,
此后的生也将带给我们以丰富和多彩的世界。
我不认为其间有伟大与渺小之别,
任何一件占据着自己的时间和空间的事物都与任何其它事物相等。
我的兄弟,我的姊妹哟,人类谋害你们或嫉炉你们么?
我为你们很难过,人类并不谋害我或嫉妒我,
一切人都对我很温和,我不知道悲叹,
(我有什么可悲叹的呢?)
我是已成就的事物的一个最高表现,在我身上更包含着将成的事物。
我的脚踏在梯于上最高一级,
每一级是一束年岁,一步比一步代表更大的一束,
一切在下的都正常地走过去,而我仍然在往上攀登。
我愈升愈高,我后面的幻象均俯伏在地,
左远处下面,我看见那巨大的混饨初开时的“空无”,我知道我也曾经
在那里过,
我一直在那里暗中等待着,昏沉地睡过了那迷濛的烟雾,
耐心等待着我的时刻,并不曾受到恶臭的炭质的伤害。
我被紧抱得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力我而作下的准备是宏伟的,
可靠的友爱的手臂曾援助了我。
时代摇荡着我的摇篮,颠簸起伏如同快乐的扁舟一样,
因为要留出我的地位,星星们都远远地走在它们自己的轨道上,
它们照看着我将出现的地方。
在我从母亲体内出生以前的若干世代都引导了我,
我的胚胎从下迟钝麻痹,没有东西能把它压下。
为着它,星云凝结成一个地球,
千万年的地层堆积起来让它可以栖息,
无数的植物供给它以质体,
巨大的爬虫将它送到它们的嘴里并小心地将它保存。
一切力量都有步骤地用来使我完成使我快乐,
现在,我怀着我的健壮的灵魂站在此地。
45
啊!青年的时代哟!无限伸张着的弹力哟!
啊!均匀的、鲜艳的、丰满的成年哟!
我的爱人们使我要窒息了。
他们堵住了我的嘴唇,塞住了我的皮肤的毛孔,
拥着我通过大街和公共的大厅,夜间裸体来到我处,
白天从河岸的岩石上呼叫着,啊嗬!鸣叫着在我的头顶上回荡,
从花坛、从葡萄藤、从扭结着的树丛中叫喊我的名字,
在我生命的每一瞬间放光,
以温柔的香甜的亲吻吻遍了我的身体,
更悄悄地从他们的心里掏出一把一把的东西送给我。
老年崇伟地出现了!啊,欢迎呀!垂死的日子的不可言说的优美!
每一种情形都不仅仅是宣告自己的存在,它更宣告了从它自己生长出来
的未来的东西,
黑暗中的嘘声所宣告的也如其它的东西一样多。
我在夜间打开我的天窗观察散布得很远的星辰,
所有我能看到的再倍以我所能想象的最高的数字也只不过碰到更远的
天体的边缘。
它们愈来愈广地向四方散布,开展着,永远开展着,
伸出去,伸出去,永远伸出去!
我的太阳又有着它的太阳,并且顺从地围绕着它旋转,
它和它的同伴加入了更高的环行着的一组,
而后面还有更大的一组,它使他们中最伟大的成为微小的一个颗粒。
它们永不停止也绝不会停止,
如果我、你、大千世界以及在它们下面或在它们的表面上的一切,在这
瞬间都回复到一种青灰色的浮萍,那也终久徒然,
我们必然地仍会回到我们现在所站立的地方。
也必然地能再走得同样远,而且更远更远。
亿万兆年代,亿万兆平方英里,并不危害这一瞬的时间或者使它迫不及
待,
它们也只不过是一部分,一切物都只是一部分。
不论你望得多远,仍然有无限的空间在外边,
不论你数多久,仍然有无限的时间数不清。
我的约会地己被指定了,那是确定的,
上帝会在那里,并且非常友善地等待着我到来,
最伟大的伙伴,使我为之惟悴的最真实的爱人
定会在那里。
46
我知道我占有着最优越的时间和空间,过去从没有人度量过我,将来也
不会有人来度量。
走着永恒的旅程,(都来听着吧!)
我的标志是一件雨衣、一双皮鞋和从树林中砍来的一支手杖。
没有朋友能舒服地坐在我的椅子上休想,
我没有椅子,没有教堂,没有哲学,
我不把任何人领到餐桌边,图书馆或交易所去,
我只是领着你门每一个男人和每一个女人走上一座小山丘,
我左手抱着你的腰,
右手指点青大陆的风景和公路。
我不能,别的任何人也不能替代你走过那条路,
你必须自己去走。
那并不遥远,你是可以达到目的的。
或者你一出生就已在那条路上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或者它原在水上陆上处处都有。
亲爱的孩子哟!背负着你的衣包,我也背负着我自己的,让我们迅速地
走上前去,
我们一路上将取得美妙的城池和自由的国土。
假使你疲倦了,将两个行囊都给我吧,将你的手扶在我的身上休息一
会,
适当的时候,你也将对我尽同样的义务,
因为我们出发以后便再不能躺下休息了。
今天在天晓以前我爬到一座小山上,望着那拥挤不堪的天空。
于是我对我的精神说:当我们得到了这些星球和其中的一切快乐和知识
的时候,我们将会以为满足了么?
但我的精神回答说:不,我们将越过那些,继续向更远的地方前进。
你也问我一些问题,我静听着,
但我回答说我不能回答,你必须自己去找答案。
亲爱的孩子哟!略坐一会吧,
这里有饼干吃,这里有牛奶喝。
但当你睡一觉恢复了精神又穿上了新衣后,我便吻着你和你告别井为你
打开你可以走出去的大门。
你己沉于可鄙的梦想很久了,
现在我为你洗去你的眼垢,
你必须使你自己习惯于耀眼的光和你的生命的每一瞬间。
你胆怯地紧抱着一块木板在海边涉水已经很久
现在我将使你成为一个勇敢的泅水者,
跳到海中间去,然后浮起来,向我点头、叫喊,并大笑地将你的头发浸
入水里。47
我是运动员的教师,由于我的教导而发育出比我胸部更宽的人,证
明了我自己的胸部的宽度,
最尊敬我的教导的人,是那在我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去击毁教师的人。
我所爱的孩子,他之变成为一个成人并非靠外来的力量,而是靠他自
己,
他宁愿邪恶也不愿由于要顺从习俗或由于恐惧而重德行,
他热爱他的爱人,津津有味地吃他的牛排,
片面相思,或者被人轻视,对他说来比锐利的钢刀切割还难受,
他骑马、拳击、射击、驶船、唱歌或者弹五弦琴,都是第一等好手,
他喜欢创痕,胡子和麻子脸胜过油头粉面,
他喜欢那些给太阳晒黑的人胜过那些躲避阳光的人。
我教导人离我而去,但谁能离我而去呢?
从现在起无论你是谁我都永远跟随着你,
我的言语刺激着你的耳朵直到你理解它为止。
我说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一块钱,也不是为了
在等船时候借以消磨时间,
(这是我的话,也同样是你的话,我此时权作你的舌头,
舌在你的嘴里给束缚住了,在我的嘴里却开始被解放了。)
我发誓我永不在一问屋子里面对人再提到爱或
死,
我也发誓我永不对人解说我自己,只有在露天下和我亲密的住在一起的
男人和女人是例外。
假使你愿意了解我,那么到山头或水边来吧,
近在身边的蚊蚋便是一种解说,一滴或一个微波便是一把宝钥,
铁锤、橹、锯子都证实了我的言语。
紧闭着的屋子和学校不能够和我交谈,
莽汉和幼小的孩子们都比他们强。
和我最亲近的青年机器匠了解我很清楚,
身上背着斧头和罐子的伐木工人将整天带着我和他在一起,
在田地里耕种的农家的孩子听到我歌唱的声音感到愉快,
我的言语在扬帆急驶的小船中前进,我和渔人和水手们生活在一起并喜
爱着他们。
住在营幕中或在前进中的士兵都是属于我的,
在战争的前夜许多人来找我,我不使他们失望。
在那紧张严肃的夜间(那或者是他们的最后一夜了)那些知道我的人都
来找我。
当猎人独自躺在他的被褥中的时候,我的脸擦着他的脸,
赶车入想着我就忘记了他的车辆的颠簸,
年青的母亲和年老的母亲都理解我,
女儿和妻子停针片刻忘记了她们是在什么地方,
他们和所有的人都将回想着我所告诉他们的一切。
48
我曾经说过灵魂并不优于肉体,
我也说过肉体并不优于灵魂,
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包括上帝在内——比他自己更重
大,
无论谁如心无同情地走过咫尺的路程便是穿着
尸衣在走向自己的坟墓,
我或你钱囊中空无所有的人也可以购买地球上的精品,
用眼睛一瞥,或指出豆荚中的一粒豆,就可以胜过古往今来的学问,任
何一种行业,青年人都可以借之成为一个英雄。
任何一件柔软的物质都可以成为旋转着的宇宙的中心。
我对任何男人或女人说:让你的灵魂冷静而镇定地站立在百万个宇宙之
前。
我也对人类说:关于上帝不要寻根究底,因为我这个对于一切都好奇的
人并不想知道上
帝是什么东西,(没有言词能形容我对上帝和死是如何漠然。)
我在每一件事物之中都听见和看见了上帝,但仍一点也不理解上帝,
我也不能理解还能有谁比我自己更为奇异。
为什么我还希望要比今天更清楚地看见上帝呢?
我在二十四小时的每一小时甚至每一瞬间,都看见了上帝的一部分,
在男人和女人的脸上,在镜子里面的我自己的脸上,我看见上帝,
在大街上我得到上帝掷下的书信,每一封信都有上帝的签名,
但我把这些信留在原来的地方,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到哪里。
永远将有别的信如期到来。49
至于死亡,给人以痛苦的致命的拥抱的你,
你想来恐吓我是毫无用处的。
助产医生毫不畏缩地来做他的工作,
我看见他的老年人的手压挤着,接受着、支持着,
我靠在精致柔软的门边,
注视着出口,注意到痛苦的减轻和免除。
至于你,尸体,我想你是很好的肥料,这我并不介意,
我嗅着生长着的芳香的白玫瑰,
我伸手抚摩叶子的嘴唇,我抚摩西瓜的光滑的胸脯。
至于你,生命,我想你是许多死亡的遗物,
(无疑我自己以前已经死过了一万次。)
啊,天上的星星哟!我听见你在那里低语,
啊,太阳哟,——啊,墓边的青草哟,——啊,永恒的转变和前进哟,
假使你们不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呢?
秋天树林中的混浊的水塘,从萧瑟的黄昏绝岩降下来的月亮,
摇动吧,白天和黑夜的闪光,——在垃圾堆里腐朽的茎叶上摇晃。
伴着干槁的树枝的悲痛的谵语摇晃。
我从月亮上升,我从黑夜上升,我觉出这膝胧的微光乃是午间的日光的
反映,我要从这些大小的子孙走出,走到那固定的中心。
50
在我身上有点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一一但我知道它是在我身上。
经过一阵痉挛出一阵汗,然后我的身体安静清凉,
我入睡了——我睡得很久。
我不知道它——它没有名字——它没有被人说出过,
在任何字典里、言语里、符号里也找不到它。
它所附着的某种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