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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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集(上)-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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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哪,在俄勒冈,在遥远的北部和西部,

 
或者在缅因,北部和东部远处,你那些愉快的伐木者,
整天挥舞着他们的大斧。


看哪,在大湖上,你的站在舵轮旁的舵手们,你的划桨人,
苍白的浪涛在那些强壮的胳臂下翻滚!


在炉子旁边,在铁砧旁边,
请看你那些挥着大锤的健壮的铁匠,
坚定地高举手臂,上下起落地抡着铁锤,发出愉快的轰响,
好比一片骚动的笑嚷。


请注意到处出现的创造精神,你那些迅速的专利品,
你那些陆续出现了和正在出现的工场和铸工厂,
看,从它们的烟囱口高升的火焰正向外流荡。


请注意,你的连绵不绝的农场,在北部和南部,
你的富饶的儿女各州,从东方到西方,
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密苏里、佐治亚、得克萨斯,以及其他各地的各
种产品,
你的无边的庄稼、草地、麦子、油料、大米、大麻、蛇麻子和糖,
你那些装得满满的仓库,无穷的运货列车和鼓胀的库房,
你的葡萄架上成熟了的葡萄,你的苹果园中的
苹果,
你的不可计数的木材、牛肉、猪肉、土豆,你的煤,你的黄金和白银,
你的取之不尽的铁矿。


神圣的联邦啊,一切都属于你!
轮船,农场,商店,仓库,工厂,矿山,
城市和州郡,北部和南部,单个和集体,
所有这些,敬畏的母亲啊!我们通通献给你。
你啊!绝对的保护者,一切的堡垒!
因为我们深知,你既然给予这种种和一切,(如上帝一样慷慨,)
没有你就没有了一切,没有了土地、家乡,
也没有轮船,没有矿山,没有今天这可靠的种种,
什么都没有,哪一天都没有保障。


9


而你,飘扬于一切之上的标志啊!
娇柔的美人,我有句话对你说,(可能是有益的,)
请记住你并非一直像今天这样如意地行使权威,
在别的场合我曾观望过你,国旗,
并不怎么整洁、完美而清新地如鲜花盛放,在那纯净无暇的丝绸皱褶
里,

 
但是我曾看见在损裂的旗杆上你是被撕成碎片的旗,
或者被某个年青执旗者以拼死的双手紧紧抓住在胸前,
为你进行生死拼搏,长久地战斗不息,
在大炮的轰鸣、纷纷的咒骂、呻吟和叫喊以及步枪齐射时噼噼啪啪的响
声中,
当人群恶狠狠地向前汹涌,生命已在所不惜,
为了你仅存的沾满污垢、硝烟和浸渍着鲜血的残余,
为了那个缘故,我的美人哟,为了使你可以像现今这样在那高处从容飘
曳,
我曾看见多少个好男儿倒下在你的眼底。


如今这里和今后的一切都进入了和平,一切都属于你啊,国旗!
如今和今后都是为了你,宇宙性的缪斯啊,而你也为了它们!
如今和今后,联邦啊!一切的劳动和工人都是为了你!
谁也不和你分离——从今以后只有一体,我们和你,
(因为儿女们的血,如果不是母亲的血又是什么呢?
同样,生命和作品,要不是通向信念和死亡的道路,究竟又是什么呢?)


当我们细数我们的无穷财富,那是为了你,母
我们今天拥有这一切,它们都不可分解地全在你身上;
别以为我们的歌唱,我们的展览,仅仅是由于产品的总额和价值,——
那是由于你,你体内的灵魂,惊心动魄的神圣光芒!
我们的农场、发明、庄稼,我们拥有着,在你身上!
各个城市和各个州在你身上!


我们的自由全在你身上!我们的生命本身也在你身上!

 
红木树之歌

1


一支加利福尼亚的歌,
一个预言和暗示,一种像空气般捉摸不着的思想,
正在消隐和逝去的森林女神或树精的一支合唱曲,
一个不祥而巨大的从大地和天空飒飒而至的声浪,
稠密的红木林中一株坚强而垂死的大树的音响。
别了,我的弟兄们,
别了啊,大地和天空!别了,你这相邻的溪水,
我这一生已经结束,我的大限已经降临。


沿着北方的海滨,
刚刚从岩石镶边的海岸和岩洞回来,
随着孟多西诺区那咸涩的海风,
以海涛作为低音和嘶哑而沉重的伴奏,
连同以健臂挥舞着的斧头在砍伐的悦耳的咔嚓
我听到那棵非凡的大树唱着它的死亡之歌,
当它被斧子锋利的舌头深深地劈裂,在那稠密的红木林中。


那些伐木者没有听见,营地的棚屋没有回声,
那些耳朵尖灵的卡车司机、测链员和螺旋起重机手们也没有听见,
当树精从他们的千年旧居来加入这一合唱,
只有我的灵魂听见了,那么明显。


从它那密密丛丛的叶簇里,
从它那矗出二百英尺的高耸的树冠,
从它那刚健的躯干和枝柯中,它那一英尺厚的树皮里面,
那支季节和时间的歌曲,不只是过去而且是未来的歌曲,
正在那里沙沙地悲叹。


你,我的从未诉说过的生命,
还有你们,全部古老而天真的欢乐,
我那年复一年地坚持在春雨夏阳中,
坚持在狂风、白雪和黑夜中但仍带欢乐的顽强的生命;
那伟大、坚忍而艰苦的欢乐哟,我的灵魂从不为人类注意的强大的欢
乐!
(因为要知道,我有着适合于自己的灵魂,我也有意识、人格,
而且所有的岩石、山岗都有,整个的地球都有,)
适合于我和我的弟兄们的生命的欢乐哟,


我们的死期,我们的大限已经到了。
我们并不悲伤地屈服,威武的弟兄们,


 
我们是曾经壮丽地充实过我们时代的生灵;
我们以大自然的宁静的内涵,以默默的巨大的喜悦,
欢迎我们终生为之服务的一切,
并且把地盘让给他们。


因为他们长期以来就被预报过,
作为一个更优秀的种族,他们也将壮丽地满足他们时代的希望,
我们为他们让位,但他们身上我们自己仍有,你们这些森林之王!
这些天空和大气,这些山岳的高峰,沙斯塔山和内华达山脉,
这些高大而陡峭的悬崖,这旷野,这些山谷,远处的约斯密特瀑布,
都要为他们所消化和吸取。


然后,进入一个更高的音阶,
歌曲更加豪迈,更加迷人地升起,
好像那些继承者,那些西部的神灵,
都参加进来,带着大师的口气。
不因亚细亚的偶像崇拜而苍白,
也不因欧罗巴古代的屠场而血红,
(那是篡夺王位的谋杀之地,至今还到处残留着战争和绞架的腥味,)
而是来自大自然长期的无害的阵痛,由此和平地长成。
这些处女地,西部海岸的土地,
我们保证,我们奉献给你,
你这长期以来被许诺的新的帝国,
你这新的登峰造极的人类。


你,秘密而深奥的意志,
你,平凡而崇高的男子气概,一切的目的,只予不取的习惯,独立而不
移,
你,神圣的女性,一切的主管和来源,生命与爱情以及生命与爱情的结
果所由来之地,
你,美利坚的雄厚物资的看不见的道德精髓,(无论生前死后永远在起
作用的东西,)
你,有时人家知道但更经常地不为人知的实际上形成和铸造新世界并使
之适合于时间与空间的你。
你,暗暗潜藏于深处的民族意志,隐蔽而永远警醒的你,
你们,被顽强地追求着但也许并没有自我意识到的过去与现今的目的,
不为一切暂时的错误和表面的混乱所动摇的你们;
你们,生气勃勃的、普遍的、不死的胚芽,一切教义、艺术、法令和文
学的根柢,
在这里营建你们永久的家园,在这里创业,这全部的地区,西部海岸的
土地,
我们都奉献给你们,誓不反悔。


因为你们的人,你们独特的族类,


 
在这里可能强壮、美妙而魁梧地成长,在这里与大自然相称地耸立起
来,
在这里伸入辽阔明净的太空,不为墙壁和屋顶所限制、阻碍,
在这里与暴风雨或太阳一起大笑,在这里欢乐,在这里耐心地适应一
切,
在这里照料他自己,显露他自己,(不理睬旁人的规矩,)在这里满足
他的时代,
到时候就倒下,就供应,最后无人过问,
就消失,就服务于旁人。


就这样,在北部海滨,
在卡车司机的叫唤和叮叮。。。。的测链的回响中,在代木者的悦耳的斧声
中,
我在孟多西诺林地上听到,
那树干和树枝倒下时的轰响,闷声的尖叫和呻吟,
那种从红木树连缀而来的词语,像出自某些狂喜的、古老的、沙沙作响
的声音,
那些歌唱着、退隐着的延续千百年的看不见的森林女神,
离开她们在群山和丛林中的所有的幽境,
从卡什凯德山脉到瓦萨奇,或者遥远的爱达荷,或犹他,
把那些合唱和暗示,未来人类的远景,那些居留地,以及所有的特征,
从此让给现代的神灵。


2


加利福尼亚的光辉灿烂的厌典,
突然上演的壮丽的戏剧,阳光照耀的广阔地面,
从普吉特海峡到科罗拉多南部的漫长而多彩的地带,
沐浴在更甜美、更稀奇、更健康的空气中的土地、山谷和巉岩,
长期准备着的天然田野和休耕地,无声的循环演变,
缓慢而安稳地跋涉着的年代,成熟着的空荡荡的地表,在底下形成的丰
饶的矿产;
新时代终于到来,在当权,在占据,
一个蜂拥而至的忙碌的种族在到处安居,进行组织,
船舶从全世界各地驶来,向全世界开去,
向印度、中国、澳大利亚和太平洋上成千个安乐的岛屿驶去,
人口稠密的都市,最新的发明,河流上的轮船,铁道,还有许多繁荣的
农场,连同机器,
还有羊毛、小麦和葡萄,正在采掘的黄澄澄的金


3


但是,西部海岸的土地哟,你们有比这些还要多的东西,
(这些仅仅是工具、器械和落脚点,)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肯定会到来的,那个千万年来一直推延到了今天的
诺言,
我们共同的种族,人类;得到保证要在这里实现。


终于有了新的社会,与大自然相称的社会,
它在你们男人身上,多于在你们的山峰和威武雄壮的树木里,
在你们的妇女身上,远远多于你们所有的黄金和葡萄藤,甚至多于生命
所必需的空气。


我看见现实与理想的孩子,现代的天才,
他刚刚来到,来到一个真正新的可是长期准备的时代,
为广大的人类、真正的美利坚在开辟道路,这个如此伟大的历史继承
者,
要建立一个更加宏伟的未来。


 
各行各业的歌

1


为各行各业唱支歌啊!
在机械和手工劳动中,在农田作业中,我找到了
发展,
并且找到了永恒的意义。


男工和女工哟!
即使一切实用的和装饰性的教育都从我身上很
好地展示出来了,那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我像一个主讲教师、慈善的业主、聪明的政治家,那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我对你像个老板,雇用你并给你工资,那会
使你满足吗?


那些学问渊博者,品格高尚者,仁慈者,都是些
常用之词,
而像我这样一个人,却从来不是通常的。
我既不是仆人,也不是主人,
我不一定只要高价,也可以要低价;无论谁欣赏我,我愿接受自己的价
格。
我愿与你平等相处,你也得平等待我。


如果你站在一个车间里劳动,我也站在同一个车间最靠近的地方,
如果你给你的兄弟或最亲爱的朋友送礼。我要求与你的兄弟或最亲爱的
朋友一样,
如果你的情人、丈夫、妻子白天或晚上是受欢迎的,我一定同样受欢迎,
如果你堕落了,犯罪了,病了,我为了你也会那样,
如果你还记得你那些愚蠢而非法的行为,难道你以为我就不记得我自己
的愚蠢而非法的行径?
如果你在进餐时痛饮,我就坐在你餐桌的对面痛饮,
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一个生人并且爱上了他或者她,可不,我也时常在街
上遇到生人并爱上他们。


呃,你对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有点寒伧?
你是不是把总统看得比你大些?
或者把富人看得比你强?或者有文化的人比你聪明?


(因为你浑身油污或长了脓疱,或者酗过酒,或偷过东西,
或者是你害了病,或得了风湿症,或是个妓女,
或者由于轻薄、无能,或者只因为你不是学者,你的名字从没在书报上
见过,


 
所以你就认输,承认自己总不如别人能永垂不朽?)

2


男人和女人的灵魂啊!我所说的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和没有触感的,
并不是你们,
我不是要去辩论赞成或反对你们,并断定你们是不是活着,
我公开承认你们是谁,即使别人都不承认。

成人、半成人和孩子,这个国家的和每个国家的,在家的和在外的,这
个与那个,我看都一样,彼此相等,
还有他们后面的或通过他们而来的人。

妻子,她丝毫不亚于丈夫,
女儿,她完全像儿子一样能行,
母亲,她哪方面都与父亲相等。

无知者和贫苦者的后裔,学手艺的孩子们,
在农场劳动的小伙子们和在农场劳动的老头子们。
水手们,商人们,沿海航行者和侨民们,
所有这些人我都看得见,但是更近和更远的我也同样看得见,
谁也别想逃避我,谁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带来了你们最需要也经常有的东西,
不是金钱、情爱、衣服、饮食、学问,不过是同样好的东西,
我不派出代理人或中介人,不提供价值代用品,而是提供价值本身。

有个东西是现在和以后永远会在你们面前出现的,
它不见于书报、祈祷和讨论中,它回避讨论和印刷,
它不会被写进书本,它不在这本书中,
它是为了你们任何人的,它距离你们并不远于你们的视听,
它为最近、最普通、最现成的事物所暗示,它始终受它们的挑引。

你们可以阅读许多种文字,但读不到关于它的东西,
你们可以读总统咨文,但从中看不到有关它的事情,
在国务院或财政部的报告中,或者在日报或周刊上,
或者在人口普查和税收报告里,行情表或任何
存货账本里,都毫无踪影。

3


在高空中浮游的太阳和星辰,
苹果形的地球和上面的我们,它们的趋向确实有不平凡之处,
但是我不明白它是什么,除了它是壮丽的,它是幸运,

 
除了我们在这里的全部宗旨不是一种投机、戏谑或侦查,
以及那不是一桩运气好时对我们有利、而不走运时可以使我们失败的事
情,
也不是什么由于某种偶然还可以撤回的行径。
光明与阴影,身体的奇异感觉与人格,极为得意地吞噬一切的贪心,
人的无穷的骄做和扩展,难以言喻的欢乐和苦闷,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的奇迹,以及那些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奇
迹,
你想它们是为了什么呢,伙计?
你想它们是为了你的生意或农业劳动,或者是你的商店的盈利?
或者是给你自己造就一个地位,或者给一位绅士或一位太太打发日子?
你认为风景之所以具有实质和形态,是为了要让人画入画里?
或者男人和女人之所以也这样,是为了让别人去写他们,而歌曲是为了
让人歌唱?
或者地心引力,各种伟大的法则与和谐的结合,以及空气的流动,都是
为了充当学者们的课题?
或者褐色的土地和深蓝的海洋是为了进入地图和海图?
或者星星是为了排人星座并获得奇怪的名字?
或者说种子的萌发只不过为了农业法典或农业本身而已?


旧的制度,这些艺术、图书馆、传说、收藏品,以及在制造业中传下来
的技艺,难道我们愿意给它们以这么高的估计?
我们愿意高度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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