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吴一时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苏丽文随即向高振飞笑笑说:“你们先不要走,在这里聊聊也好,看看电视节目也好,随你们的便。我去问包正发几句话,一会儿就下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话说完,她便径自走出客厅,到楼上去了。
老吴等她出了客厅,不禁搔着头皮说:“这娘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竟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高振飞对他们的事已不感兴趣,一笑置之,重又打开电视机,欣赏着电视上播演出的电视剧。
老吴迟疑了一下,忽然挨着他身边坐下,别有居心地说:“老弟,你看这娘们会不会出卖我们?”
高振飞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老吴哼了一声说:“我看这娘们一定有什么隐瞒着我们!”
说罢,他便起身出了客厅,竟然悄悄溜上楼去,蹑手蹑脚地来到胡小姐的房门外,把耳朵凑近在门上。
这时房里的包正发,正在眉飞色舞他说:“船上只留下四五个人,全是些窝囊废,被我上去宰了两个,其余的一看苗头不对,连忙跳海逃命。我就找了两桶柴油,泼了一舱,然后一把火烧起来。等我们离开船时,火势已经冒上船舱啦!苏小姐,这次的差事,我老包总没有替你丢脸吧?”
苏丽文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这回你总算办了件漂亮的事!”
包正发一时得意忘形,竟不顾胡小姐在场,色胆包天地说:“苏小姐,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把事情办成,无论我向你要求什么,你都会……”
苏丽文故意问他:“你想要求什么呢?”
包正发望了胡小姐一眼,又色迷迷地盯着苏丽文诱人的双峰,讷讷说:“我,我不说,苏小姐大概也会明白了……”
苏丽文嫣然一笑说:“我说的话一定算数,现在我还有点事,你先在胡小姐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去把老吴他们打发走了,就让王妈上楼来叫你。”
包正发顿时喜形于色说:“好的好的……不过,苏小姐,这次我们自己的人也卖了不少力,不能只我一个人受赏,他们……”
苏丽文忽然把脸一沉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平时我白白地养活着他们,替我办点事是应该的,要是动不动就要赏,我家里又没开银行!”
包正发唯恐她一怒之下,连答应他的“赏”也吹了,只好连声应着:“是,是,回头我负责打他们个招呼就是了。”
其实他心里在想,反正苏丽文交给他雇打手的十万元,半数已经落在了他的口袋里,必要时只得忍痛拿出一些来,私下请他们吃喝一顿,不就皆大欢喜啦。
苏丽文随即向默然坐在床边的胡小姐,暗使了个眼色说:“你陪老包聊聊吧,我下楼去了。”
胡小姐会意地点了点头,仍然保持缄默。
苏丽文又向包正发嫣然一笑,才出房而去。
不料门外竟站着偷听了一切的老吴!
“你偷听了我们的话?”她不禁勃然大怒。
老吴却皮笑肉不笑他说:“好哇!原来你趁着张二爷去跟我谈生意,派包正发去把他的船烧了,怪不得他会突然翻脸,使我几乎捱了刀子。而你事先竟不向我招呼一声,这不是明明存心整我的冤枉?!”
苏丽文恼羞成怒说:“我为什么要整你冤枉?事实摆在眼前,老王八蛋跟你翻脸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船被烧了。我之所以事先不告诉你,就是怕你的嘴靠不住!”
老吴嘿然冷笑说:“我的嘴靠不住,难道楼下那小子的嘴就比我靠得住?”
苏丽文怒形于色说:“老吴!你说话要有点分寸,今晚包正发带人去烧船,你以为我会对他说?”
老吴气呼呼他说:“你有没有对他说,那是你的事,我根本无权过问!不过你这样做法,未免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关系总比那小子接近。这些年来,我老吴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苏丽文把脸一沉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我苏丽文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老吴的事?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们不妨索性把话扯明白,请问你答应替我出一口气,拿去了十万元,到现在为止,替我出了气没有?”
老吴也恼羞成怒说:“话不能这么说,那十万元是我临时向你周转的,我交给你的‘红票’就值二十二万,脱手了你可以扣回。就是你不愿意替我推销,那也没关系,我老吴卖裤子也能还得出来,绝不会赖掉你小苏这笔账的!”
苏丽文面罩寒霜,冷冷地说:“好吧!你爱怎么就怎么,我绝对照办!”
老吴正色说:“今晚的漏子是你捅的,张二爷如果找到我头上来,我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苏丽文怒问:“你准备去向他说明一切?”
老吴老奸巨猾地说:“我还得在香港混下去,就算不告诉他,烧船是你派人去干的,至少我得说明,今晚的事与我无关。否则我犯不着跟他闹下去,落个两败俱伤,让别人在一旁看热闹!”
苏丽文冷冷一笑说:“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老吴威胁说:“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可怪不得我……”
话犹未了,胡小姐的房门突然一开,冲出了满脸怒容的包正发。
他嘿然一声冷笑说:“吴经理,杀人放火,全是我老包干的,反正杀一个也是抵命,杀十个也只有一条命可抵,我并不在乎多宰上一个!”
老吴听他的口气,不由暗吃一惊,表面上却力持镇定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正发为了讨好苏丽文,见她并不出声阻止,更是毫无顾忌地说:“你敢出卖苏小姐,老子就先宰了你!”
老吴不甘示弱,色厉内荏地怒声说:“你敢!……”
包正发突然一抬腿,从绑在腿肚子上的刀鞘里,霍地抽出一把锋利匕首。
老吴吓得急向后一退,迅速从身上掏出了手枪。
正在这时候,突听高振飞在楼梯口高声叫着:“吴经理,你的电话!”
老吴应了一声,却未敢移动,怕包正发出其不意地猝下毒手。
苏丽文急向包正发使了个眼色,他才按兵未动。
老吴这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退向楼梯口,返身匆匆奔下了楼去。
冲进客厅,抓起电话一听,不由脸色大变,紧张万分地急问:“什么?……是真的?你没认错?……好,我尽快赶回来。”
老吴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一回头,见苏丽文和包正发已站在客厅门口,不由恨声说:“现在可好啦,张二爷已找上了我的门,带着大批人马,混进‘天堂招待所’了!”
第二部分 龙头老大
五、心狠手辣
苏丽文怔怔地呆住了!
这女人刚才还一肚子狠劲,满嘴的硬话,可是现在一听说张二爷带着大批人马,直接找上了“天堂招待所”,她才意味出,这个漏子捅大啦!
祸事是她一手惹出来的,如果她自己置身事外,却让老吴背黑锅,单独一个人去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并且老吴刚才已经表示过,张二爷不找他麻烦则罢,真要张冠李戴,找上他的头去,他是绝不背这个黑锅的!
苏丽文一向很任性,自诩为女中丈夫,凡事敢做敢当,绝不含糊。可是今晚事态实在闹得太大了,烧了张二爷的船不说,还宰了他好几个人,人家岂会轻易罢休?
因此,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包正发这家伙居然挺身而出,满脸毫不在乎的神色说:“这有什么了不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你吴经理的地盘上,还怕他们敢杀人放火不成!”
老吴不屑地哼了一声,怒形于色说:“你姓包的敢公然杀人放火,他们又凭哪一点不敢?”
这句话问的一点不错,今晚包正发领着人去,烧了张二爷的船,又干掉他几名手下,他要以同样手段报复,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包正发顿时哑口无言了。
事到如今,苏丽文已无法再保持沉默,她终于硬着头皮说:“包正发说的不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既已找上了门,愈是怕事愈糟,只有赶快想办法应付……”
老吴嘿然冷笑说:“风凉话谁都会说,张二爷如果带人找到这里来,而不是去了‘天堂招待所’,你大概也会跟我一样地怕事吧?”
苏丽文当即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说:“那么你说该怎么办吧!”
老吴断然说:“我话可说在前头,张二爷是为了另一码子事找我麻烦,天塌下来由我姓吴的自己挺。如果是为了今晚被人烧了他的船,宰了他的人,我可得把话说明,犯不上背这个黑锅!”
说完,他忿然扭头就走。
包正发身子向前一冲,就要加以阻拦,却被苏丽文阻止说:“让他去!”
包正发诧然急问:“让他去告诉张二爷,今晚的事……”
苏丽文冷声说:“我谅他不敢!”
包正发忧形于色说:“可是他刚才已经……”
苏丽文似乎对老吴非常了解,不屑地说:“他只是在我面前说说气话罢了,我早把他这种嘴硬骨头软的人看透了!事实摆在眼前,张二爷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去了‘天堂招待所’,火头上绝不会相信老吴的话,他再解释也是枉然!”
此刻包正发所担心的,是怕老吴当真把今晚的事,向张二爷和盘托出。主使人虽是苏丽文,事情却是他领人去干的,万一闹开了,他总脱不了干系。
因此,为了本身的利害,他也深感不安起来。
苏丽文冷眼观察他的神情,立刻洞悉这家伙的心理,于是强自一笑说:“老包,你别庸人自扰,让老吴的几句狠话,就给吓住了。你看吧,不出半个小时,他就会来电话向我们求援!”
包正发仍然不能释怀,忧心忡忡地说:“他要是真来电话求援,事情一定是闹得不可收拾啦!……”
苏丽文何尝不明白,凭老吴那块料,用个心计,或者出点什么鬼主意,他确实脑筋比谁都动得快。唯独碰上软硬不吃,真刀真枪干的“狠角色”,他是毫无办法。
张二爷在盛怒之下,必会施出极端的手段。“天堂招待所”全是娘子军,保镖的及那些打手们,又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只能摆摆场面的窝囊废,根本不堪一击。
到时候老吴必然只有向苏丽文这方面求援,可是,她除了包正发和一些手下之外,也没有个真正拥有实力的靠山,事态闹得大了,谁又替她撑腰?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现成的人——高振飞!
今晚她已亲眼看到了他的身手,如果有高振飞出面,倒确实是把好手,只是如何才能说动他呢?
苏丽文素来很自负,认为她如果有求于人,只要略施手腕,凭她的姿色和浑身解数,总是无往不胜,能令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死心塌地去卖命的。
可是她已发觉,高振飞并不吃这一套,譬如说吧,今天下午在九龙的“玫瑰沙龙”里,她就费上了一阵的洋劲,偏偏这鲁男子无动于衷!
尤其她现在还得利用高振飞卖命,他跟高振飞又是存有芥蒂的,两个人就像蜈蚣见了鸡,如同结了八辈子的不解之仇。
这使她深深地感觉到,同时要掌握这两个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需衡量轻重,牺牲一方面才行。
这情形就如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令她为难极了。
犹豫之下,她终于灵机一动,风情万种地向包正发笑着说:“老包,我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等老吴来了电话,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迟。现在你先上楼去,在胡小姐房里等着,让我去把高振飞打发走,马上就上来。”
包正发两眼贪婪望着她说:“苏小姐,你不是答应我……”
“我没说不答应呀!”苏丽文忽然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像哄孩子似他说:“你乖乖地先上楼去吧,我最多十分钟就上楼来!”
包正发被她这一吻,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咧嘴一阵傻笑说:“你可得快些啊!”
苏丽文点点头,包正发这才喜形于色地奔上楼去。
于是,她耸耸肩,仿佛从肩上卸下了重担,立即走进客厅里。只见高振飞坐在沙发上,居然看电视看得出了神!
她悄然走到了沙发后,高振飞仍浑然未觉,似被电视里的节目,把他的全部注意力吸引住了。
“高振飞!”苏丽文猝然叫了他一声。
电视的节目是《七海游侠》,那位游侠“赛门”,正在向一名歹徒饱以老拳,使对方毫无还手余力。
高振飞看得正过瘾,连头都没有回,只把手连连摇了几下,示意她不要出声,打扰了他的观赏。
苏丽文一气之下,绕过沙发,走到电视机旁,伸手就把电视关了。
高振飞大为扫兴地说:“你真捣蛋,人家正看得起劲……”
苏丽文忿声说:“这鬼节目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也想跟‘赛门’一样,喜欢用一双拳头,专门多管闲事?”
高振飞豪气遄飞地说:“那得看是什么情形哪,像他遇到的这些不法之徒,我真恨不得跳进电视机里去,助他一臂之力,把那些坏蛋打个落花流水,那才解恨呢!”
苏丽文把嘴一撇说:“怪不得你今晚会大显身手!只可惜你这个人有点虎头蛇尾,做事不够彻底!”
高振飞笑问:“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赶尽杀绝,那才叫彻底?”
苏丽文走到他面前说:“至少你不应该自己拉的屎,让别人去擦屁股!”
高振飞想不到这么“正点”的女人,嘴里居然不干净,说出这么粗的话来,实在有些刺耳。
不由哑然失笑说:“苏小姐,你说的话未免太难听了吧?不过我姓高的向来很重义气,自信还不至于像你所说的,会做出自己拉屎,让别人去擦屁股的事情来!”
“那么我问你。”苏丽文冷声说:“今晚张二爷的人本来是占尽上风的,结果让你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人仰马翻,你认为张二爷会把这个恨,记在谁头上?”
高振飞直率地说:“他不妨把这个恨记在我姓高的头上,但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谁教他们处处相逼,陷害我吃上人命官司,那可怪不得我呀!”
“那不就结啦!”苏丽文趁机说:“你既然也知道,那张二爷准会记上你的恨,现在他却来个柿子拣软的吃,找上了老吴,这不是找错了对象?”
“这……”高振飞讷讷他说不出话了。
苏丽文又是一声冷笑说:“这就叫作偷牛的腿快,拔桩的反而被抓了!”
高振飞经不起她一再相激,霍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振声说:“冤有头,债有主,让他们来找我好啦!”
苏丽文心里暗喜,果然不出她所料,高振飞虽不为女色所惑,却经不起她的激将法。三言两语就激起了他的男儿气概,表现出英雄本色。
但她表面上居然不动声色,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还是继续看你的电视节目吧,人家张二爷早已带着大批人马,混进了‘天堂招待所’。这时候大概已经把那里打了个稀里哗啦,根本不可能找到你的。反正倒楣的是老吴,与我无关痛痒,我也闲着没事,可以陪你看看电视……哦,对了,《七海游侠》的节目还没完吧?”
说着,她竟又走回去,当真扭开了电视!
高振飞哪知她是故意作态,表示置身事外,当即毅然说:“我现在马上赶到‘天堂招待所’去!”
苏丽文正中下怀,情不自禁地兴奋说:“你真的要去?”
不料高振飞洞悉她的阴谋,冷冷地说:“苏小姐,你也不必做作了,绕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