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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如萍也有这个担心,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个不知道,那也不清楚,你还能干点什么!王雪琴被如萍的回答气个仰倒,她顾不上指责如萍,想了想,又问道:“轻萍的穿着打扮怎么样?你看她像不像有钱的?”
如萍仔细想了一下,说:“她穿的还不错。第一次我遇上她的时候,穿的是旗袍,是软绸的,而且款式很新颖,很漂亮;今天,她穿的是洋装,发型很别致,而且和她在一起的女孩子打扮也很新潮,她们之间都是用西方的称呼方式来称呼彼此。有钱没钱我不敢肯定,但是肯定不缺钱就是了。”
“那就是了!她肯定和依萍搅合在一起了。”王雪琴自以为是的下了结论。“不然,依萍又怎么会有底气不要你爸爸的钱?没有了你爸爸的钱,依萍和傅文佩他们靠什么生活?这么些天她们母女两个没有饿死,想必是和陆轻萍勾搭在了一起。”
虽然王雪琴知道原来每个月陆振华给傅文佩和依萍母女两个的家用如果在一般家庭,绝对会有剩余,但是傅文佩和依萍虽然被赶出陆家,可是他们却未必能够按照一般家庭来过日子。至少王雪琴就无法用二十块钱过一个月,由己推人,再加上,王雪琴对依萍的了解,依萍每次来“哭穷”,所言非虚。所以上次依萍在这里没有拿到钱,反而挨了一顿鞭子回去,家里一定揭不开锅了。没有了陆振华的经济支援,依萍和傅文佩要想不被饿死,自然另外找到了经济来源。今天听了如萍的话,这个人除了陆轻萍,王雪琴不做他想。
王雪琴满脸鄙夷的说道:“哼哼,我还当依萍多了不起呢,原来是找到了另外一位金主,只是依萍口口声声的说‘再不要陆家的钱’,结果最后花的还不是陆家的钱,还不是老爷子攒下来的。”
如萍觉得这事有点不太可能,说道:“妈,你是不是弄错了。就算轻萍支援佩姨和依萍两个,但是这钱可能是轻萍工作赚的,怎么会爸爸的钱呢?”
“你知道什么?”王雪琴冷笑道:“当年老爷子在东北可是没少划拉好东西,后来我们来上海的时候,总共就两辆车,还要装人,能带走多少东西?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大部分都留在东北了。那些东西你梅姨和轻萍她们哪怕分个零头,就够他们一辈子吃用不尽的了。有那么些钱,她们还用出去辛辛苦苦的工作吗?何况你真当现在的工作好找呀?再说,就算找到工作又怎么样?尓豪还是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的呢,在报社一个月的薪水才多少?不要说养活我们,连他自个都养活不了,每个月还要我贴补呢!”王雪琴由己推人,不相信轻萍自食其力,觉得她花的就是陆振华遗留在东北的财产。
如萍听了,觉得有点道理,她信了,但是她不喜欢王雪琴说话的口气,好像这钱轻萍、依萍和傅文佩不该用似的,正要说话。王雪琴屋里的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听到魏光雄在里面的说话声,催促她赶快过来。王雪琴答应着,挂掉电话,她急着去会情人,说道:“王太太已经打电话来催了,我要先走了。这事你先别和你爸爸说,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王雪琴叹了一口气说道:“之所以瞒着你爸爸,是因为从你的讲述来看,轻萍来上海已经也有不短的日子了,她要是想和你爸爸团聚,估计早就找上门来了。如今她不来,反而和依萍混在一起,恐怕她对我们这边不怀好意。所以这事我们得先瞒着,至少打探出她对我们这边没有恶意,我们才能说,不然免得你爸爸伤心。”
听了王雪琴的解释,如萍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非常复杂,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吗?她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听妈妈的,我不会告诉爸爸。”不同于王雪琴想的多,她单纯的是不想陆振华伤心。
得到如萍的允诺,王雪琴这才放心的拎着包匆匆下楼,赴情人的约会去了。她打算把这事交给魏光雄,让他帮着查一下陆轻萍的底细,看她是一个人在上海,还是和冷梅在一起,而且还上海的,除了陆轻萍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陆振华交给她保管的存折,里面的钱她陆陆续续的挖了不少给魏光雄,已经有几十万了,她现在害怕了。
这个窟窿要是被陆振华发现,王雪琴知道不管她说什么都搪塞不过去。但是魏光雄最近要钱要的狠,存折上的钱不好动,陆振华藏在书房的保险箱里的钱她不敢动,那是她打算和魏光雄远走高飞之后,给她的几个孩子留的退路。此时王雪琴正着急,陆轻萍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机会,她惦念起了当初陆振华留在东北的那一大笔财产!
☆、第31章
正和密斯脱唐逛街的陆轻萍还不清楚她的存在已经被如萍发现,并把她出现在上海的事情告诉了王雪琴,而王雪琴知道后,不仅断言她和依萍勾结在了一起,并误以为她在背后供养着依萍和傅文佩两个,还以为陆轻萍的手里有当年陆振华遗留在东北的财富,进而惦念了起来。
逛了大半天,密斯脱唐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陆轻萍扯了一块乳白色的乔其纱面料,买了一顶帽子,各自都有收获,兴尽之后返家。和密斯脱唐分开后,陆轻萍上了电车,车上人不是很多,她靠着窗子的位置上,望着外面的街景。电车停停开开,车上的人上上下下。
电车在一个路口停靠后,上车的人中有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手里抱着一本书随着人群挤上车。上车后,他扶着车上把手站定,伸手掏钱,准备买车票,可是一掏兜,脸色立刻变了,钱包不见了!他将身上的所有衣兜都掏了遍,都没有找见钱包。这个时候电车售票员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售票员耷拉着眼皮,敲着手里的票夹子,拉长了声音慢吞吞的问道:“去哪里?”
“昆明路。”那青年报出要去的站点。
售票员在票夹上划了一下,扯下一张票递给他,“八十个铜子。”
青年脸色涨红,没有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车票,低下头,非常难为情的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的钱包丢了。”没办法付车钱。
“我不是故意不付车钱,要作蹭车的。我的钱包确实丢了,我在书店里买书的时候它还在着呢,谁知道上车之后……”青年抬头看着售票员,急急忙忙的解释。
“你和我说这些都没用!”售票员翻着一双三白眼根本无心听青年解释,不耐烦的打断他,“我不管你钱包丢没丢,是什么时候丢的,这个你跟警察说去,我管不着。我只认准一条,那就是只要你坐车,就要付车钱!不然,每个坐车的人都像你似的,说钱包丢了,或者以其它理由赖掉车钱,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去!所以现在要么是你掏出车钱,要么就是你下车!”
那青年窘迫的脸红的像一只蒸熟的大虾,被售票员这么一数落之后,青年觉得满车的乘客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尴尬不已,大脑一片空白,木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被老师罚站一般。
售票员见那青年一言不发,说道:“哎,怎么不说话呀?你倒是想好怎么办了没?不会突然变成哑巴了吧?还是你想着不出声,就这么赖着,一直赖到昆明站?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再掏不出车票钱,就给我滚下车!“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虽是小声嘀咕,但是音量足以全车人听到。“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想着借着钱包丢了的主意就免费坐车,没门!像你这样打着蹭车主意的癞子我见得多了,这种小伎俩在我跟前使,还是省省吧,一点用都没有!”
听了售票员后面的话,青年看到了车上乘客落到他身上鄙夷的目光,明显自己被车上的乘客当成了售票员口中的“癞子”,他气得脸色发青,怒视着售票员,愤愤的说道:“你怎么能随便侮辱人?我不是癞子!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不付车钱,是因为的钱包被偷了,……”
见青年双拳紧握,怒视着自己,一副他冤枉人的模样,售票员吓了一跳,稍稍后退了一步,身体也微不可察的缩瑟了一下,当身体碰到了站在的乘客的身上,想到当下的情形,他又有了底气,旋即理直气壮地起来,挺直了腰板,反唇相讥道:“谁知道你的钱包是不是真的被偷了?”指责青年说谎的同时,又道:“你说你不是癞子,那你就把车钱掏出呀,掏不出就不要怪别人说!”
见青年因为自己的话,气势泄了下了,售票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行了,我也不在这给你废话了。明说了,这个车钱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反正是非掏不可,没有免费车给你坐。不然这站到了,你就给我下去!”
青年被售票员一而再、再而三的挤兑,又气又急。昆明站和他上车的地点距离大半个上海,他要是下车了,身上没钱,单靠双腿走回家,得走到大半夜。不能下车,就只能掏车票钱,可是他身上有钱又何至于落到这个难堪的境地?青年咬着唇,为难了半天,想了想,将手里抱着的书递了过去,“这是我在书店里新买的书,我将它押在你这里,抵车票钱。”
售票员扫了一眼青年递过来的书,没有接,干脆利落的拒绝:“这玩意不当吃,不当穿的,你拿它来糊弄谁呀?就这么一本破书就想抵了车钱,不行!”
“谁说它是破书?它是我花了一块七毛钱才从书店里新买回来的,新新的,你看看后面的定价,明明白白的写着呢,怎么就抵不了车票钱了?”青年不服气的将书翻了过来,指着定价对售票员说。“而且我也只是暂时把它押在你这里,这本书我还要呢,我可舍不得把它永远抵押出去,回头我就拿钱把它赎回去。”
售票员将书从青年手中拿过来,翻了翻,又丢到青年的怀里,“嗤”了一声,不屑一顾的说:“你拿它当宝贝,在我这里,就是不值一文的破烂。想着拿它车票钱,那是不可能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盯着青年身上八成新的藏青中山装上看了半晌,说道:“除了这本破书你要是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作抵押,如果不想被撵下车,就把你身上的上衣脱下来先押在我这里吧,我看你身上也就它还值车钱!”
“你——”青年对售票员怒目而视。其实青年的上身除了一件中山装外套,里面还穿着一件白衬衫,就算把外套脱掉,也没关系,但是他无法忍受这种“侮辱”,而且明明可以用书来抵押车钱的,但是售票员却要剥他的衣服,而且还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嘴脸,让他很是不忿。
“你什么你?”售票员对着青年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坐车不给车钱还有理了不成?快点,要么把你的外套脱下来押在这里抵车钱,要么你就给我下车!两条路,怎么选,干脆着点!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要不是看你斯斯文文的,像个学生,我早将你撵下车去,谁耐烦在这里和你啰嗦!”
陆轻萍将青年和售票员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满车的人饶有兴趣的围观看热闹,却没有人肯伸手帮青年一把,她叹了口气,从钱袋里掏出一枚两角钱的硬币递给了在售票员的催促下,无计可施正准备脱下他的外套抵押作车钱的青年,“诺,给你,拿去付车钱吧。”
青年看着陆轻萍斜伸过来,白皙的手里的硬币,心情如同作过山车,又如沙漠里奔走的干渴旅客见到清水一般,“谢谢,非常感谢!”言语不能表达他对陆轻萍感谢的万分之一。他接过陆轻萍递过来的钱,从售票员手里买了票,然后来到陆轻萍的身边,“你好,我的名字是李浩然,……”他看了陆轻萍几眼,带着点疑惑的说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陆轻萍侧着头透过车窗看窗外的街景,头也不回的说道:“李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记得和你见过。”
李浩然在说话的同时也搜寻记忆,在她认识的人中找寻陆轻萍的身影,未果,听陆轻萍这么说了,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头,觉得自己可能是认错人了。“谢谢你的援手,真的非常感谢。刚才你给我的钱就当是我向你借的,我会还你的,……”
“不必!”陆轻萍出声打断李浩然。她把钱给出去,只是单纯的为了帮人,并没有要对方还钱的意思。
“啊?”李浩然怔了一下,以为陆轻萍不相信他的话,他忙道:“我说的是真的,那钱,我一定会还的。我今天真的是钱包丢了,不然……所以请小姐留下姓名和地址,我到时好把钱还给你。”
陆轻萍见李浩然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忍住不悦,转过头,横了他一眼,反问道。“我已经说了不用还了,李先生,难道你没听清楚吗?”
李浩然被问得一时语结,跟着反应过来,笑道:“虽然小姐说不用还了,但是这只是小姐单方面的意思,我这边不能视其为理所当然,这钱还是要还的。正所谓‘施恩不图报’和‘受恩不忘报’,是两个概念,我想小姐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对吧?”
被反将了一军的陆轻萍上下打量了李浩然好几眼,指了指他手里的书说:“既然这样,那么你就把这本书当作刚才我借给你的钱的债务归还品好了,反正你刚才不是要拿它抵押作车钱嘛,就当抵押给我了。”
“你要这书?”面对陆轻萍的要求,李浩然愣住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手里书,有点舍不得。这可不同于刚才抵押作车钱的抵押,那个只是暂时的,他回头还会赎回来,但是给了陆轻萍,就是永久性的了。
“怎么,舍不得?”陆轻萍看出李浩然的犹豫,冷笑道:“刚才我说我不要,你不肯,不依不饶的;现在我答应了下来,你又犹豫了。这就是你所谓的报恩?你的诚意在哪?原来你的报恩也是有限制条件的?真是长见识了!”
李浩然听陆轻萍这么说,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把手里的书递给了陆轻萍,说道:“让你见笑了,我确实有点舍不得,这本书是我好不容易从书店里淘出来的。不过小姐要是喜欢,我割爱就是了,请小姐以后好好爱护它。”
陆轻萍没说话,将青年递过来的书接了过来,是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很不错的一本书,“好了,这下我们两清了。”
书已经给陆轻萍了,但是李浩然的目光依然黏在书上,恋恋不舍的,陆轻萍见此失笑,强忍着笑意说道:“李先生,与其在这里看着我手里的书恋恋不舍,倒不如回头到你买书的地方去看看,看看还有没有?既然你能在那买到一本,说不定还能买到第二本呢!”
说话间,陆轻萍要去的地方到了,她拿着书,起身下车。李浩然听了陆轻萍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为什么陆轻萍看着这么眼熟了。前阵子,他在外文书店看见了泰戈尔的《飞鸟集》,结果被一位年轻的女子抢先一步,把书买走。那名年轻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位。想到那本遍寻不获的《飞鸟集》,李浩然忍不住跟在陆轻萍的身后下了车。
陆轻萍下车后,正沿着马路往前走,李浩然在后面追了上来。陆轻萍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李浩然,很是奇怪,“李先生,你不是到昆明路下车吗?怎么这会子就下车了?不会是被售票员给撵下来了?可是你不是买车票了吗?”
“不是。”李浩然赶忙摆手否认,为了避免陆轻萍胡乱猜测,他赶忙讲明自己下车的理由。“我是为了你才下的车。”
“因为我?”陆轻萍满心疑虑的看了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