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自己出不了这个池子，但池子里的水还是能出去的。
鲛人只不过是甩了甩尾巴，便掀起一阵巨浪朝她们打去，岸边的人包括简沫沫在内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宫女们愣了两秒钟，也纷纷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快，保护公主殿下！”
“谁先去把毯子拿过来。”
一时间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在下，在下什么都没看见！”作为在场唯一的人类男子，佟寒捂着眼睛飞快地跑去了后殿。
他一边拧着衣服里的水，一边在心中哀叹：他一定是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这辈子才会碰到鲛人和小渔女两个克星。哦，不对，是三个，还有那位公主殿下。
殿中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别人，这场乱哄哄的闹剧一直持续到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出现才结束。
佟寒和简沫沫被人押着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小公主双目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水池中的鲛人则露出警觉的神情。
皇帝陛下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局面，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父皇！母后！”君落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委委屈屈地说，“落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不可胡说！”皇帝陛下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一名大宫女，面无表情地问，“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们其实也没看到什么，进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跟这名少女起了冲突，还动了手，看起来公主殿下没占着什么便宜。
“你们……”皇帝陛下只觉眼皮直跳，重重拍了下椅把，“真是胡闹！”
多年前，皇宫里也曾有过那么一条鲛人，闹得天翻地覆，如今倒像是往事重现了。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将自己的手轻轻盖在他的手上，软言相劝，“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罢了。”
君落一听急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立刻治这个小渔女的不敬之罪，反而轻轻带过。
“母后，”她搂着皇后的胳膊撒娇，“这野丫头太没规矩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皇帝陛下喝止：“住口！”
他一贯对君落宠爱有加，这么疾言厉色还是头一回。
小公主瞬间红了眼眶，恨恨瞥了眼还跪着的简沫沫，又提裙冲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吧，好好看着公主。”皇后娘娘把宫女们都打发了，这才走下来亲自扶起简沫沫，温言道，“吓坏了吧，落儿性子比较急躁，没有恶意的。”
第319章 拯救自恋鲛人（28）（）
一直冷眼旁观的卿悦澜发出了一声冷笑：“是么？本殿下可是亲耳听见，她说要扒了本殿下的皮呢。”
简沫沫虽然说不了话，但脸上的表情也显示出对此很有意见。
皇后娘娘梗了梗，转头又扶起了佟寒，和气地问：“好孩子，跟本宫说说，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佟寒迟疑道，“听公主殿下说，要用鲛人的鳞片为她治病？”
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交换了一下视线，当时他们听巫医这么说，虽然也觉得有些残忍，但为了女儿，不得不牺牲鲛人。
见他们没有否认，卿悦澜愤愤地甩了甩尾巴，怒道：“你们人类真是自私！先把本殿下骗来这里，又用‘锁鲛网’束缚本殿下的行动。”
“等落儿的病治好，朕自然会放你离开。”皇帝陛下正色，“你们鲛人一族有什么要求，朕也会尽量满足。”
他对鲛人一族从无好感，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本殿下说不行就不行！”卿悦澜想到那个刁蛮的公主就没好气，而且拔鳞片多疼啊，尾巴上还会留下伤口，自己的美貌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这事由不得你！”见他软硬不吃，皇帝陛下也动了怒，命令道，“所有人都离开这里，不许私自接触鲛人，违者斩！”
简沫沫一听，这是要幽禁男配的节奏？
她连忙跑到水池边坐下，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势，坚决不走。
佟寒悄悄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两步，准备待会拿了赏金就赶紧离开。
他看出皇后娘娘对简沫沫特别客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关皇家的事还是少沾惹为妙。
卿悦澜则很是感动，心想这个小渔女对自己真是痴心，连死都不怕，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护她周全。
“你！”皇帝陛下望着那张跟记忆中有八分相似的面孔，最终还是不忍开口，恨铁不成钢地拂袖而去。
皇后娘娘只好解围，让简沫沫留下照顾鲛人皇子，又示意佟寒跟自己一起出殿。
见他们出来，皇帝陛下冲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这丫头的性子，我看跟她娘一模一样，连朕也拿她们没辙。”
皇后娘娘掩唇笑道：“依臣妾看，这倔脾气可不正是像陛下么。”
佟寒听得云里雾里，感觉他们像是在说简沫沫，又像是在说君落殿下，正提心吊胆着，忽然就听皇帝陛下在喊他的名字。
“你献鲛人有功，朕赏你黄金万两，此外还有什么愿望吗？”
“谢陛下隆恩。”佟寒连忙跪下，深吸一口气，把心中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草民斗胆请陛下封佟家为皇商。”
“皇商？”皇帝陛下琢磨了下，口气瞬间变了，“你小小年纪，好大的野心啊！”
冷汗瞬间又布满了后背，佟寒不敢抬头，咬牙坚持：“草民不过是想光耀门楣，黄金可以不要，求陛下成全。”
皇帝陛下眉头紧锁，不答应吧，君无戏言，答应吧，皇商一事非同小可，不能随意应承。
第320章 拯救自恋鲛人（29）（）
皇后娘娘倒是很欣赏这个少年。
在她看来，佟寒能找到鲛人，又一路护送到国都，可见也是有勇有谋。
“兹事体大，陛下自然要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她轻轻握了握皇帝陛下的手，微笑着问，“你同那个小渔女很熟吗？她和鲛人皇子又是什么关系？”
佟寒不敢隐瞒，把自己拜托简沫沫寻找鲛人，后来卿悦澜被人捉走，简沫沫又找自己帮忙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皇帝陛下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皇后娘娘又问，“那你知不知道那孩子跟谁生活在一起，为何不能说话？”
“草民听村子里的人说，她天生就是哑巴，现在和叔叔婶婶住。”佟寒心中越发疑虑，这两位贵人如此关心简沫沫，莫非她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可如果真的是私生女，皇后娘娘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生气？
等他领了赏金，被宫女带下去休息，皇后娘娘这才对眉头紧锁的皇帝说：“陛下生了这么多年的气，也该消了吧？那孩子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怪可怜的。”
“朕就是恼他们不知轻重！”皇帝陛下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当年私定终身一走了之也就罢了，结果生了孩子也不管，居然丢在什么小渔村……”
“或许皇妹有什么苦衷呢。”皇后娘娘知道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转了个话题，“陛下看佟寒这孩子如何？臣妾觉得他跟沫沫十分般配，若是陛下先封皇商再赐婚，也算是帮皇妹的孩子找了个好归宿。”
皇帝陛下倒没有留心这些小儿女心事，听皇后这么一说也上了几分心，立刻命人去打听小渔村和佟家的情况。
此刻的简沫沫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乱点鸳鸯谱，她坐在池边，将双脚伸进水中乱晃，苦思冥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救鲛人。
锁鲛网的光芒已经渐渐淡去，隐入水下不见。
卿悦澜浮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简沫沫，视线从她娇俏的鹅蛋脸下移，一直到那被水淹没的白嫩小脚丫。
想到她刚刚一直努力维护自己，不惜跟公主打架，又违抗皇帝命令……心中不禁有些异样的情绪在萌发。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觉得这个举止粗鲁的小渔女还挺好看的。
你老看我干什么？
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简沫沫轻轻踢了踢水，做了个疑问的手势。
“看你好看……”卿悦澜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话，又有些别扭地补充，“当然比起本殿下还是差远了，也就勉强入眼吧。”
自恋是病，得治。
简沫沫摇摇头，又比划着问他准备怎么办。
卿悦澜沉默了一会，才小声说：“……本殿下也不知道。”
魂玉的力量也被锁鲛网压制着，他没办法变身，又没办法使用魅惑人心的歌声，难道真的要把自己尾巴上的鳞片一片片拔下来？
都怪那个坏脾气的公主，好好的生什么怪病。
第321章 拯救自恋鲛人（30）（）
佟寒刚从皇帝那边出来，就又被公主的人叫了过去。
珍珠串起的帘幕后，有几个影影倬倬的身影。
两个宫女从里面抬出一小箱扇子，君落的声音随之响起：“喏，你自己挑一把。”
佟寒怔了怔，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公主殿下真的会赔偿被她弄坏的扇子。
见他迟疑，君落不耐烦地说：“嫌不够吗？让你多挑几把总行了吧？”
“……在下不是那个意思。”佟寒顺手拿了一把，立刻认出同样是出自张大师的手笔，“多谢殿下。”
“谢本宫什么？”君落不以为然，“不过是赔你那把罢了。”
她在宫里闷得慌，难得碰到年龄相仿的平民，不禁又好奇地问了几句宫外的事情。
佟寒自小跟着家里走南闯北的进货，见多识广，便拣了一些有趣的见闻娓娓道来。
小公主听得津津有味，也不再计较他之前的失礼，两人相处倒融洽了许多。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黑影悄悄潜进了鲛人居住的殿里。
几盏烛火足够看清殿中的状况，卿悦澜正在水中沉睡，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淡淡的银光。
那黑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匕首用力向他的鱼尾扎下！
有经验的渔夫知道，叉鱼时要瞄准自己看到的鱼的下方才能叉中。
这是初中的物理学知识，因为光线在水中会发生折射，人眼看到的只是鱼的虚像。
来者显然没有这方面经验，一击未中，反而惊醒了卿悦澜：“什么人？你想对本殿下做什么？”
那个黑影十分厌恶地望着他，可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
“我要你的鳞片！”黑影声音低沉沙哑，“鲛人统统都该死！但你放心，在没有治好殿下的病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卿悦澜觉得这人才是有病，无意与他多话，鱼尾一甩就游得远远的。
睡在后殿的简沫沫本来就提心吊胆，听见动静一骨碌爬起来，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跳进水里，她想都不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卿悦澜皱眉：“本殿下自己能对付他，你快躲起来。”
简沫沫没有听他的话，从衣着来看，这个黑影很可能就是那个出馊主意的巫医，原剧情里就是他拔的男配的鳞片。
现在他又一直拿着匕首紧追卿悦澜不放，看起来不好对付。
她仗着自己水性好，钻进水底拽着黑影的衣服，想去夺他的匕首，纠缠间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指，几滴鲜红的血滴进水中，又迅速地消散了。
水池里忽然金光大盛，巫医脸色大骇，脱口而出：“不可能！锁鲛网怎么破了？”
卿悦澜也感觉到魂玉中传来源源不断的力量，他张开玫瑰花似的唇瓣，低声吟唱起鲛人的歌谣。
那音调悠长婉转，虽然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让人不知不觉地沉溺进去。
不光是巫医，简沫沫的眼神也涣散了起来。
卿悦澜见状，一边唱着歌，一边游到少女的身后，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第322章 拯救自恋鲛人（31）（）
简沫沫这才恢复了神智，感觉到鲛人紧紧贴在自己身后，不禁别扭地动了动，示意自己可以。
没了锁鲛网的束缚，卿悦澜微微一笑，一手放在她背上，一手从腿弯间穿过，用公主抱的姿势把简沫沫抱上了岸。
男配怎么突然男友力MAX了……
简沫沫脸上红扑扑的，用食指塞住耳朵，大拇指则摸着滚烫的耳垂，仔细地往鲛人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上看去。
司空……
她嘴唇微动，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但卿悦澜也看懂了。
他口中歌声不停，眼神十分温柔，那颗熟悉的泪痣就在眼下。
一旦有了司空的记忆，鲛人的气场便不同了。
卿悦澜见巫医被催眠的差不多了，便把他拎到岸上，自己也恢复成人身，踩着他居高临下地问：“这锁鲛网是怎么回事？专门用来对付本殿下的？”
那巫医双眼迷茫，老老实实地答道：“二十年前这里关着一个鲛人，锁鲛网便是那时候设置的，可惜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那锁鲛网又怎么会突然被破了？”
“只有……皇室的血脉才能……”巫医呆滞的脸上滑过一丝沉痛与愤恨，“我们大周尊贵的公主殿下，被鲛人欺骗，用自己的血破了这锁鲛网。”
简沫沫悄悄把受伤的手指藏了起来，心中疑惑万分。
巫医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口中二十年前的公主殿下，不可能是君落，只能是皇帝的妹妹。
可现在破掉锁鲛网的人明明是自己，难道这个哑巴小渔女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司空之前没有注意到简沫沫的手指被匕首割破，还以为巫医只是又问了巫医几个问题，见他答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便一脚把他踢进了水池，冷哼道：“竟敢行刺本殿下。”
“沫沫，”他转身便换上了温柔的口吻，拉着少女的手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简沫沫手上的伤口被海水泡过，一碰便钻心的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司空这才发觉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手检查，皱眉道，“不是让你好好躲起来的吗？”
反正自己不能说话，简沫沫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司空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拉过她的手，宝贝般地护在自己的手心里，大摇大摆地出了殿门。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一下都围了上来，喝道：“陛下有命，你们不能离开。”
“就凭你们也想拦本殿下？”司空刚准备唱歌，忽然被少女的另一只手掩住了唇，不禁惊讶道，“沫沫？”
简沫沫心中纠结，一方面皇宫戒备森严，靠鲛人的力量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就这么走了，治不了女主的病，故事主线也进行不下去，更何况还有原主的身世之谜。
但如果留下的话，又怕司空被逼着拔鳞片……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司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你想留下就想留下，没事的。”
第323章 拯救自恋鲛人（32）（）
于是他们又退回了殿中。
神情恍惚的巫医被侍卫从水池里拖出来，口中还兀自喃喃念着什么听不懂的话，又被侍卫送走了。
经过这么一场折腾之后，殿里又只剩下了简沫沫和司空两人，相对无言。
简沫沫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愿离开的原因。
出乎她意料的，司空并没有多问，只是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又在额上轻轻一吻：“趁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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