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英国海军旗,如果他敢拦,光看着对方那超过70英尺的舰首高度,他就觉得无法抗拒。
“船长,快看,康斯坦丁号跟上去了。”
大副递过来千里眼,野兽号和不屈号的船长几乎同时朝着另一艘巡航舰望去,和它们同级的康斯坦丁号在经历了短暂的失神和震惊后,毅然调整了航向,以圆弧切线进入到了火烧巴黎号的航道后方,跟在它的屁股后面尾随而去。
“该死的,快,升帆!我们也得跟着去看看!”
这么大一艘闻所未闻的巨舰突然出现在伦敦港中,三艘巡航舰就算不敌,也得螳臂当车,否则他们这些船长绝对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不屈号、野兽号跟在康斯坦丁号的屁股后面追着火烧巴黎号而去,而在船坞中的一级战列舰皇家君主号也是一阵鸡飞狗跳,作为目前唯一一艘能够和这艘来历不明的巨舰抗衡的战列舰,它必须出港表示自己的立场,可问题就出来了,它的航速绝对达不到那艘巨舰的速度,等它赶到现场时,是去为三艘巡航舰收尸吗?
不过皇家君主号的船长也认命了,收尸就收尸吧。
三艘快速巡航舰尾随着火烧巴黎号的屁股追了出去,热闹的伦敦港自然有人向王室汇报,着轮不到他们操心,该操心的是,这艘来历不明的巨舰到底是什么身份,它又要去哪里,准备做什么?
“快,跟上去!从右舷超过去!”
康斯坦丁号上,船长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缺点,无比巨大的舰身使得它的风帆动力明显不足,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跟了10海里左右,发现对方并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同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这让船长的胆子大了起来,也许,这真的是一艘帝国秘密研制的超等级战列舰也说不定呢?
这次可能是秘密试航,可秘密试航为什么悬在伦敦港,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法国和西班牙的探子吗?还取了一个如此浮夸和有针对性的名号,太不谨慎了,太不低调了,身为同行,他应该提醒一下对方。
康斯坦丁号依靠着它优异的航速从后方追了上来,今天的风雨很大,在满帆的情况下它花了不到10分钟就撵上了全速前进的火烧巴黎号,并保持着30米的距离近距离观察着这艘巨舰。
“这可真是上帝的杰作!”
船员们纷纷惊呼起来,透过炮门,他们看着对面那艘巨舰火炮甲板上的布置,那密密麻麻的炮门就跟蜂巢一般,有好事者数了一下,二层火炮甲板的一侧炮门竟然多达24门,算起来这艘巨舰的火炮竟然多达192门,这得多么逆天的船体设计才能装下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炮啊?
谁都能够想象在近距离挨这大家伙一轮齐射后,敌舰会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一等战列舰在经过这样的打击后,估计也会成为八方漏风的筛箕。
船长握着千里眼扫视着对方的上层甲板,这真有点难为他了,对方的上层甲板实在是太高了,他充其量也只能看见甲板边缘那些穿着黑色海军服的士兵的三角帽,看起来真的是皇家海军。
“继续冲他们喊话,希望他们表明身份!”
康斯坦丁号上有专门的喊话手、号手、笛子手,他们在大雨滂沱的天气下也在尽力与对方取得沟通。
“长官,对方没有回应!”
一直冲着巨舰喊话的人没有得到丝毫的反馈,这让康斯坦丁号抓瞎了,这是什么意思,一艘挂着英国海军旗的战舰却不搭理自己,难道真的是他国舰队伪装的吗?
旋即他有摇了摇头,不可能啊,他在海军学校的时候就通晓各国战舰历史,无论是英国的胜利号、西班牙的“至圣三位一体”号、法国的瓦尔密号、美国的宾夕法尼亚号,(合成风帆时代四大超一等战列舰)论长宽高看起来都不如眼前的火烧巴黎号,更何况远远超出四大舰的炮数,让船长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个国家会造出这么恐怖的海上霸主后,再挂上英国旗子来搞伪装?
“哦哦哦,它打开炮门了!”
“什么?上帝啊,它打开跑门了!”
船长一下子觉得冷汗直流,巨舰右侧的炮门一扇扇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推了出来瞄准了康斯坦丁号,船长可以想象到自己身处在木屑乱飞,火光冲天的巡航舰上的场景,那场景不要太美啊,平时顶多欺负欺负海盗的船长在火烧巴黎号的威慑面前退缩了,连忙要求右转舵,上军事法庭就上军事法庭吧,他可不想被这个全身上下都是火炮的怪物给打成碎片渣滓。
“敌舰,是敌舰!”
跟在火烧巴黎号屁股后面的两艘巡航舰发现了康斯坦丁号的遇敌示警,他们朝着天上打出了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并行的野兽号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两艘船靠的较近,几乎用喊话就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进攻吗?”
野兽号的意思是用舰首炮试探性地进攻对方的后甲板,反正他们躲在巨舰的屁股后面,处于光打不挨的境地,即便对方调转方向来追杀他们,想来这么巨大的船身转舵也应该很耗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脱。
“可以,不过你们先请!”
不屈号的回答让野兽号一阵沉默,野兽号的船长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早知道不先开口了,出于面子和尊严,他不能反咬一口再让不屈号打前站,而不屈号也是打定了主意让野兽号先去碰碰运气,如果他们一弹不发就跟康斯坦丁号一样撤退,等待他们的还是军事法庭。
“战备状态!”
“遵命,长官!”
野兽号上的水手们立刻行动起来,鼓手三通,笛子手吹着刺耳的笛子三通,号手吹号三通,九通之后,船长有条不紊地下达的战斗指令已经通过大副、炮兵士官长、警备上尉层层传达下去。所有人员都准备完毕,全都紧张地看着船长,心中默念着希望船长不要下令,惹谁也不要去惹这艘长满炮门的怪物啊!
船长站在舵手身旁,扫视了甲板上的部下们一遍,想出言给他们打打气,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不出口,明明是带着大家作死去,还要卖乖,他面皮太薄,做不来这种龌蹉的事情。
于是他想着大副点了点头,大副冲炮兵士官长喊道:
“安排大炮!出炮,装填炮弹!”
“安排大炮!出炮,装填炮弹!”
“安排大炮!出炮,装填炮弹!”
不知道为什么皇家海军在19世纪就明白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个道理,通过大副、炮兵士官长和标尺官前后传递过去,炮手们紧张地用拽绳把火炮退出炮门,装防潮药包压实,实心弹压实,回炮门,仅有的两门20磅舰首长管炮装填完毕,大家都等着船长的命令,船长扫了一眼身旁的大副,小声冲他说:
“开完炮后,立刻右满舵脱离战场,我可不想等来这艘怪兽的反击。”
“。。船长阁下,不如和不屈号约定一下。。”
“闭嘴。”
“是,长官!”
“开火!”
两发炮弹呜啾啾地带着破空声朝着火烧巴黎的后甲板冲去,也许是野兽号的运气太好,两发炮弹直接钻入了船楼内,透出了两个小圆洞。
“噢嚯!”
炮手们高举着帽子欢庆两发直接命中,船长扶着千里眼看去,发现对方并没有转舵,还是直愣愣地朝着西南方航行。
“船长,是否转舵?”
“不,保持在它后方进行,继续射击!”
“继续射击!”
对于这种不调整航向一味逃跑的对手,野兽号可是非常乐意追着它屁股揍的,想想看若能在自己的战绩上添上一笔击沉超一等战列舰(尽管不太可能)的事迹,他离成为将军也就不远了吧?
而旁边的不屈号也发现了原本威势吓人的巨舰竟然是一个不反击的肉角,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攻击火烧巴黎号的行列中,两艘船追着火烧巴黎号不断射击,在进行了三轮炮击后,雨渐渐的小了起来,火烧巴黎号的前方出现了一片雾区,这让野兽号和不屈号大为光火,如果让这个难得的靶子进入了海上的雾区,他们可就失去了白捡的天大功劳了,于是两位船长几乎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干掉它!
“轰轰轰轰!”
正在两艘巡航舰准备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四声雷霆般的巨响从前方传来,一下子盖住了两艘巡航舰的炮声,呼啸而至的64磅炮弹击中了野兽号的前桅杆,野兽号的船长看着自己的前桅杆发出一声脆响朝着右侧倒去,落下的炮弹砸穿了前甲板,下面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声,他晃了晃脑袋,不敢相信地朝着左侧望去,却见不屈号正在左满舵脱离。
“发生了什么?”
“船长,底舱进水!”
“右满舵,右满舵!”
野兽号连忙寻求机会脱离战场,此时他们才发现不屈号的后甲板被开了个大窟窿,一发炮弹从前到后将不屈号脆弱的上层甲板犁了一遍,直接破开后方的船楼,栽进了海中,不屈号就像被人用钢条捅穿了的火腿肠一样,船体在转舵过程中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
“上帝啊,什么样的船会在后甲板安装大口径重炮啊!”
野兽号的船长痛苦地看着自己被打残的船体,望着那艘逐渐消失在浓雾中的巨舰,眼中全是绝望。
第六十一章 北汊区酒吧()
加利福尼亚圣弗朗西斯科港,是一处深水良港,气候宜人,风景秀丽,若是改造改造,就是一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安妮塔号已经靠岸度假了足足半年了,斯托克顿将军带着大部分的海军舰艇去墨西哥打秋风去了,独独把安妮塔号留在了这里,所谓镇场子,其实这都是多虑了,远处的太平洋显得那么地太平,墨西哥甚至没有成建制的海军,而加拿大方面,几艘英国蚊子船都是在加拿大沿海巡航,在安妮塔巡航舰面前不够看,而太平洋的那一边,据船长所知,还没有哪个国家敢横渡过来挑衅。所以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加州海岸线的存在。
水手和海员们一个个吃的白胖白胖的,除了必要的操练、清洗甲板,绝大多数人都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看着下面忙碌的难民们。
这些人的到来让原本安静如坟墓的圣弗朗西斯科港热闹了起来,而马里兰则抓到了这些宝贵的素材,开始在甲板上给这些形形色色的难民们拍照。
由于难民的到来,使得北汊区的港口成为了三藩市或者说整个加利福尼亚最热闹的地方,萨特堡、尤巴、圣荷西、洛杉矶的商人们把各自的货物全都搬到了北汊来,为了赚取难民手中那可怜的一点里亚尔,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家挤压的非生活必需品带过来,吹嘘地天上罕见地上少有,能捞一笔是一笔。
甚至勾连上本地的传教士,大肆宣传歪理邪说,买十字架送商品,记住,你买的是十字架,是圣物,我的商品只是添头,但私底下,你有本事把钱全捐给教堂啊!
“嘿,看那儿,印第安庄园主。”
伙伴儿们扶着船舷相互调侃着,有人指了指西头,马里兰从镜头后面探出头来,特立独行的印第安庄园主是一个更难得的素材,那个庄园主,行事中有着一股比白人还要文明的味道,善于察言观色的马里兰虽然和他没有说上几句话,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内心是骄傲的,而且对白人的事物并不新鲜,就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一般。
听说他来自大不列颠,还是一名学者,想来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可能对美利坚跟着英吉利照猫画虎的生搬硬套早就看的乏味了吧?
远处走来的黄厉步伐很规正,每步不会超过50公分的间隔,他真是一步步从庄园走来的,想要看看北汊区的变化。
他穿着小马甲和黑礼服,戴着别了三根羽毛的黑色礼帽,杵着文明杖从港口的西侧缓缓走来,烟斗叼在嘴里,看着眼前脏乱不堪的港口难民营,难民却并没有难民的自觉,他们努力地在这些简陋的棚屋内求活,而他们的生产能力和商业思维实在是让人感到惊讶。
“美国国旗、法国国旗、普鲁士国旗、英国国旗、西班牙国旗、墨西哥国旗,来吧,先生们,女士们,来一个国旗吧,只要5美分,这是缅怀你们故乡的最好礼物!”
一个穿着黄色西服的白人全身上下都插满了各种各样小小的袖珍国旗,正在极力向周围推着独轮车运输渣土的难民推销,他在黄厉的耳边喊了几声,大抵发现这位衣着光鲜的先生并没有购买的意思,便继续向着潜在的难民顾客们走去。
“来一个墨西哥国旗吧,纪念你们即将逝去的国家。”
推着渣土的难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的活,那个商人完全不在意周围敌视的目光,反正都是一群亡国奴,还敢呲牙咧嘴,信不信我喊一声那些警员们就把你们给抓起来?
他继续向下一个经过的人售卖他的国旗,丝毫不顾及他正在伤害着难民们的感情和人格尊严。
“在这儿换钱吧,需要美元吗?”
有人捏着一把白钞在大街上喊着,面值很小,但同样无人问津。
“别去银行,我可以给你们较优惠的汇率,看看吧,这可是美元,你们如果想要成为一名美国人,就要使用美国的钱币。”
“买地图,加州地区,有了这份地图,你们将畅通无阻!”
“看看这些鞋子,嗨,先生,你应该换一双鞋子了,站在泥浆四溅的烂泥地里工作了一天,你应该换一双让你穿起来更舒服的鞋子。”
还有用木架子顶着各色帽子在人群中穿梭的帽商,占了街中心摆开摊卖瓶瓶罐罐的铜商,名目繁多,一应俱全。
“有木匠吗?来三个木匠!”
远方的大工地时不时地会跑过来一个小孩儿,他手里捏着工地上开出的用工证明,他可比那些商人受欢迎多了,难民们一见到他就要围拢过去,争取这得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小孩手中的用工证明飞快地以每张15美分的仲介价格抢光,接着又钻回工地中,来来回回,赚的开心,乐此不疲。
在难民营里,虽然有帕特里克的储备粮保证他们不会饿死,但想要翻身摆脱最下等人的身份,那可真是太难了,在美利坚,你有钱就是大爷,没钱你什么都不是。
“嘿,先生,你是印第安人吗?需要工作吗?需要住处吗?我能带你去见爵士,如果你是印第安人,这里的人可不太欢迎你,没有爵士的帮助,你什么也得不到!只要给我2美分,我会带你去见爵士,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英格兰爵士,2美分,想想吧,先生,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冒失的小孩儿窜到了黄厉身旁,他张嘴就跟开机关枪一样复述了一遍他烂熟于胸的台词,等到他叽里呱啦说完后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被他攥住手臂的黄厉,对方身上的服饰和满面红光的脸色,还有那根镶金的文明杖,让他意识到自己找错对象了。
这哪里是穷困潦倒的印第安人啊,简直就是土豪标配版好吧。
“哦,对不起先生。”
小孩儿红着脸想要跑掉,这种土豪若是当街用文明棍抽他,警察都不会管的,谁叫自己是身份最低贱的难民呢。
“等等!”
黄厉叫住了小孩儿,伸手摸了摸小马甲的口袋,掏出一枚10美分的银币递了过去。
“带我去见兰道尔爵士,我是他的老朋友。”
“先生,如果你真的是爵士的朋友,那我不能收。”
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