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将袭- 第21部分

第三十章（完结）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来，还埋在海面浓浓的晨雾中。海水低低轰响着扑打向岸边，许多海鸥在浅水中站立着，不时扑打翅膀飞到远处，再飞回来。

除此之外，四周静悄悄的。曹林站在一块巨石上，望着一波一波涌过来的海浪，心里所有杂念都随着慢慢沉淀。

“在这儿站了多久了？”一个带着东南亚口音的英文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曹林回头微笑：“不知道呢，没怎么注意时间。”

奥斯曼缓缓地走在沙滩上，动作虽然不再矫健，但依然坚定，她苍老的面颊充满着慈爱：“2个小时了。”

“哦？是吗，完全没感觉到啊。”曹林伸展了一下身体，“站在这里仿佛能净化我心里所有的不愉快，海浪的声音让我平静。”

奥斯曼走到近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我经常来这里看日出，一个人静静地聆听，好像可以和世界完全隔绝。不过一旦离开这里，心里立即充满了忧虑，也许现在，我终于能静下来了。”

“你们俩聊什么呢？”张炜也从远处走过来，一件薄薄的衬衫，一条沙滩短裤，光着脚，显得无比得放松。

曹林打趣他：“大清早穿这么少，你不怕感冒啊！”

张炜摆摆手：“咱身体好啊，用不着那么矫情！”然后他转成英文，“奥斯曼女士，你也起这么早啊？”

奥斯曼爽朗地笑起来：“当然，我这岁数，早上睡不了懒觉，只好起来散散步。”

张炜走近后对曹林说：“我昨天到这里时候你已经睡了，没和你打招呼，奥斯曼说你这几天睡的很踏实。”

“说实话，自从那天以后，我一直睡得很踏实。”曹林笑笑，然后接着问，“怎么样，你那边没什么事了？”

张炜撇撇嘴：“我跟他们说了，有事儿也别找我，我要休息。”不过随即他就恢复了普通的笑脸，“其实，事情基本都结束了，我申请了休假，正好奥斯曼女士邀请我，说你也在她这儿，我想也没想就飞过来了。

“现在跟你报告一下进展，戴森球所有组件都拆卸完毕，6天前就已经全部在我们的监控下离开太阳系。地球上曾被秘密抓捕的‘修复派’人员大多数均已安全返回家中，有少数几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卫星轨道附近的空间站陆续穿过接驳通道返回α黯星系，我们要求‘摆渡者’将对地球的影响降到最低。另外，地球上残余的那些顽固不化的‘摆渡派’已经集中抓捕，进行再教育。还有火星轨道附近的力场干扰器，就让他们随着火星的公转一起铺满火星轨道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再用到。

“你应该比较关心莫藤森吧，我听说他曾经在人质危机中被王法收为重要人质，他说服王法放他出来，就立即绑架了姜然父女俩，这件事结束后，现在完全没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愧而避不见人，被收为人质这件事也算是足够讽刺了。

“其他的……应该没有了，怎么样，还满意吗？”

曹林笑着拍了拍张炜的肩膀：“行了吧，你这个大上校，对我这平民老百姓还说什么报告，我也不敢当啊！”

张炜摇摇头：“你现在可是名人，我这上校，恐怕也不如你的名头大啊。兄弟我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这辈子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人不多，你是最近的一个。和其他人聊起来的时候，他们也都对我说，让我一定在关键岗位给你找份工作，发挥你更大的潜能。我当兵这么多年了，做过的决定不计其数，我自诩已经很成熟，但这也成了我的缺点，你这人啊，永远不怕前面的困难，虽然有时候很冲动，却一直怀着一颗包容的心。我觉得我做不到你这样。”

曹林低头看着脚下，勉强挤出一丝笑：“你别说的这么认真，让我很不习惯。”

张炜看了看奥斯曼，笑着用英语说：“我昨晚就说了，曹林这人啊，你要夸他，他肯定岔开话题。你看怎么样，这不就开始了。”

奥斯曼摇着头，一脸慈爱的笑容：“以前我只是从张小军他们那里听说你，没想到本人真的如此谦虚，程雪和曹海良的教育非常成功啊，我能看得出你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前些天托马斯和我联系，问我有没有意愿去做NASA的顾问，中间还说起你，托马斯说你是他佩服的唯一一个非天体物理学家。”

曹林惊喜的问：“托马斯回到NASA工作了？”

奥斯曼点点头：“是的，他回去了，还带回去一批顶尖科学家，我看他能高兴上好一阵子了。”

曹林欣慰的笑笑：“嗯，他那个人呀，除了嘴巴不饶人，其他都挺好的。”

张炜想起了什么：“对了，姜然和姜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们去‘废墟’那里了，而且打算找胡嘉桁要来观察时空块的工具或者技术，姜然对这个很在意，姜颖只好陪着他一起。”

“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等待，即便知道了他们在什么时间点出现，我们还是要等待，那样的等待会更煎熬。所以我倾向于，好好的生活，享受没有‘摆渡者’的世界，把之前丢失的快乐都找回来。至于我妈他们哪天回来，我情愿把它当作意外的惊喜。”

“也许过两年你就不这么想了。”

“你说的对。人的每个阶段都有不同想法，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加入观察时空块的行列。”

“行了，不说这些了，不过我最后说一句，哪天你休息够了，一定要来找我，我有重要的工作岗位给你。”

“行，上校同志，我巴不得呢。”

这时太阳已经钻出浓雾，渐渐变得刺眼，远处的沙滩上开始有赶海的人，带着自制的工具在刚退潮的海滩上拖行，寻找滞留在海沙下的蚌类，几个孩子边跟在大人身后捡拾新翻出来的蚌壳，边开心的追逐嬉闹。

一切看起来都开始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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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海，和清晨看日出时候的一样，只是更蓝，更清澈，白色的沙滩反射着亮闪闪的光彩，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曹林站在沙滩上，努力回想着刚才在做什么。他抬头，看到胡嘉桁站在前方。

“别想了，是我和你接通的超感通讯。”胡嘉桁笑着说，“睡梦里会更容易一些。”

曹林环顾着周围不太熟悉的景色，说：“这应该是你想象中的场景吧？这里和我的草原不太一样。”

“你猜对了。”

“有什么急事找我吗？在我度假的时候还用超感通讯来联系。”

“其实……”胡嘉桁停下来，似乎在斟酌着语句，“其实，没有太重要的事，只是想来告诉你……我要走了。”

曹林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么着急？”

“总部召唤我回去了，还会有更多的任务等着我，我在这里做的很棒，回去后会接到更加重要的任务，这也要感谢你。”

“可是，你不打算休息一下，或者，多和我们待几天，也许大家在一起和你告个别什么的？”

“和你进行超感通讯，就是我告别的方式。曹林，我在地球上待了50多年了，我被你们之间特殊的感情深深地打动，如今的我，不知道如何处理和你们的离别，所以暂且用这种方式吧，这样对我来说好处理一些。”

“你不打算和其他人一一告别？”

“我希望你替我向他们告别，另外，如果说我真正放不下的，除了你，还有张小军、马倩和你的父母。我不能等着他们回来了，只能让你带着我的思念，等待他们归来。”

“可是……胡叔叔，我舍不得你走。”

“没关系的，小林，你不是还有超感通讯，想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啊。这个通讯是超距的，我们族裔的思维也可以分布处理信息，所以无论何时你找我，我都在这里。

“小林，我来地球的这50多年，大概是我出生以来最充实的几年，和你的上一辈人一起努力做事，一起生活奋斗，让我见识了你们人类之间充沛的感情，还有你们坚定的信念，这是我工作过的所有种族中最独特的体验，有时候我觉得你们的执着太傻，不惧自我牺牲，用自己所有的热情燃烧起对全人类的爱，这种情怀让我动容。真的，我从你的上一辈看到过，也从你的身上看到过。

“所以我不会忘记你们，也不会忘记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我留给你们的东西不会悉数带走，因为我想在这里留下我的印记，就像你们在我心里留下的一样。”

“胡叔叔，我们还能再见到你吗？”

“宇宙这么大，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就像你们从一开始就相信，总有一天会赢得这场纷争。我们都要心怀相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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