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听筒里传来奥斯曼爽朗的笑声，然后她停下来，轻轻的问，“你猜，我在哪儿呢？”
张小军静静的听了一下，听筒里隐隐的传来低沉的海浪冲击沙滩的声音。他笑笑：“在海边。”
“是的，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很安静，与世无争，不过你知道吗，我却在等着这个电话。刚才我还和老伴儿打赌你什么时候才会想到我这老太太，没想到这么快。”奥斯曼笑着说。
张小军不自觉的摇摇头：“看来不管我们俩的生活相隔得有多远，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说实话，以我这不灵光的脑袋，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行方案。”
“休息了这么多年，您还是时时关注我们的进展啊。”张小军从心底里佩服奥斯曼，他脑中的奥斯曼还是多年前那个铁娘子一样强势的女人。
“不多说了，这条线暂时还是安全的，少说为妙，你想用的资源，其实我已经大致猜到了，我这里有足够多的天体物理学家，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帮你。”
“那就劳烦您了。”张小军放下电话，忽然一拍脑门。
曹林本来已经听出个大概，看到张小军的动作，赶紧问：“怎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问？”
“不是，”张小军摇摇头，“我刚想起来，奥斯曼要是派那个难缠的托马斯来领队，他说话的方式非弄疯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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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垃圾！全是垃圾！！”
此时的张小军扶着脑门，尽量不去看视频里正在疯狂大喊的托马斯。即便仅仅是一个小窗口，托马斯那标志性的狂躁还是能成功的让人头脑发胀。
“我们的技术进步了几十年！你们的计算能力还是这么低下！昨天的轨道偏转半径是怎么出错的？！我一眼就看出来有问题！你们这些拿着工资吃白饭的人，再不好好干我一个个都把你们辞退！”
说到轨道，张小军抬起眼来看了一下刚才托马斯传过来的一副图示，虽然有一些误差，但整体非常附和张小军的需求，弧线看起来简洁完美，那是14个大小不一的圆环相互嵌套起来的行进路线，已经覆盖了所有陨石可能来袭的区域，尤其是到后期，随着重力子的引力增强，环绕轨道的半径也变的很大，而且一条轨道的覆盖面积就比之前的大许多。
这是按照7天后就释放重力子来设计的。这个时间已经压缩到没有任何水分，因此最后的修正和模拟，只能在这剩下的7天里进行，张小军知道，托马斯的压力也非常大，目前的NASA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令人敬仰的机构，实权基本被王法控制，托马斯们的抵抗渐渐力不从心，能进行如此精细又秘密的轨道运算实属不易。
托马斯转回身，走到摄像头前，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我们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他用手在电脑屏幕上操作着什么，不一会儿，张小军电脑上换了一副新的图像，是一张卫星图片，图片上是一大片空地，周边只有低矮且方方正正的建筑，但中间的空地上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好几排物体，是一个阵列。
张小军有点没看明白：“这是……”
托马斯撇撇嘴，一脸平静的说：“是俄罗斯的导弹发射基地，我估计他们打算用导弹去打小行星吧，真是可笑。我猜那些应该是核弹，这些浪费的俄国佬。”
张小军苦笑着摇摇头：“他们打飞一些也没问题，只是别给咱造成麻烦就行了，轨道打乱了我们的计划都白做。”
托马斯有些不屑：“没脑子的科学家，我想办法找人和他们沟通吧。前些天日本还呼吁西方世界尽快发射核弹打散来袭小行星，真是一团糟，对这些没脑子的政客我干脆懒得理。”
张小军继续苦涩地笑着：“没办法啊，现在全世界都憋着呢，就快进入疯狂的边缘了，都盯着这么几个国家，尤其希望王法能做出一些事，王法表面上在新闻媒体上宣称自己正在积极准备，暗地里估计在偷笑。”
托马斯摇摇头：“到时候我们清理了轨道，这些功劳就都归王法了吧？妈的，我们都跟着他转，陪他玩，到头来筋疲力尽还没人理解。这个混蛋！”
张小军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其他的只能看机缘了。”
******
张小军下楼散步放松时注意到，许多人家的阳台上已经挂起灯笼，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小年。今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春节，除夕当天将决定这里是天堂，或者地狱。
两个老太太应该是刚采购回来，各自提着两三个塑料袋，在楼下聊着天。
穿一身暗红色棉袄的老太太对另一个说：“哎，你儿子哪天回来啊？”
另一个老太太把羽绒服上带着毛边的帽子放下去，一脸笑容的回答：“说是明天的票，后天就到了。”
“儿媳妇回来吗？”
“说是不一起回来了，儿媳妇回娘家。”
“唉，也对，都回家看看自己妈吧，过完年说不准什么样呢。”
“是啊”毛帽子老太太整了整手里的塑料袋，“这种时候啊，我们老了无所谓，估计就是掉个陨石什么的对我们影响也不大，主要是孩子啊，以后这工作要是不好找了怎么办。”
“要我说啊，政府也不能就看着咱在火坑里烧着吧，说不定过两天就想出办法来了。”
“嗨，我算看出来了，那什么，叫王法那小子，嘴里说着一套，底下根本不作为啊，这么多天了什么事儿都没做，我看就是一吹牛皮的。”
红棉袄老太太换了副神秘的表情，声音稍微低了些：“哎，我听说啊，外国都有动静了，那什么危机技术研究中心是建在咱这儿的，肯定也有动作呢，不能就这么被陨石给砸了。”
毛帽子老太太“哼”了一声：“我们家老李昨天还出去买张彩票，说是末日前最后一赌，万一中了呢。我说你就是中了500万，等陨石把地球砸成火盆，你上哪儿花去！”
“我看那，这人啊，就没个靠谱的。”
“可不是，我这不买了些平时不舍得吃的菜，等儿子回来好好吃两顿，该过年过年，过完了年变什么样儿，咱也说了不算不是吗。”
红棉袄老太太缩了一下身子：“哎哟，有点冷了，先回去吧，下午我准备蒸馒头，好些年没蒸了。”
“嗯，慢着点儿。”
张小军听完笑了笑，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置办些年货。本来自己这时候也应该坐在楼下和老头老太太聊天晒太阳，但这么多年专注于一件事，让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生活是否过的太不像话。他摸了摸自己还比较光滑的脸，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等托马斯下午算出修正轨道后就去买些过年的东西，虽然不会有什么人来串门，自己也要像点样子的过个年，干脆把程雪和曹林娘俩叫过来吧。他想。
第十七章
“等我爸今晚看完电视回监房，发现床底下的重力子不见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曹林一边夹起一筷子蒜薹一边笑着说。
“被偷了。他第一反应肯定是这样。”程雪也想象着曹海良一脸震惊的样子。
电视里播出的春节晚会刚开始没多久，曹林、程雪和张小军正有说有笑地吃年夜饭。
“本来想请胡嘉桁也过来，不过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张小军夹了一筷子糖醋鱼放入口中，“嗯，小雪这手艺，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儿啊。”
“咳，一说这个呀，我就想起我们家海良了，当年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鱼，只要这鱼一上桌，别人就不能跟他抢。”程雪笑着回忆。
曹林看着程雪：“计划一步步实施，眼看着我爸出来有指望了，虽然整体步骤被打乱了吧，不过都可控，是吧，张叔叔。”然后他又向张小军看了一眼。
张小军马上心领神会：“是啊，小雪，咱的计划分三步，三步完了没多久，这么多年的事儿就都解决了，小良啊，估计也就这一两年出来，再坚持坚持，啊。”
“行行行，你们别劝我了，今天过年，赶紧吃，开开心心的，不说这些了！”程雪收住思绪，赶紧招呼起来。
张小军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胡嘉桁应该正站在某个阴冷的地方，一遍遍的检查传送给重力子姿态控制器的数据，重力子应该已经钻出悬浮在月球背面的临时接驳发生器，快速驶入预定轨道，并且开启了塌缩进程。
重力子周围的控制器只能再坚持72小时，就会因为重力子的引力越过束缚力场的临界点，瞬间被撕碎，拖入重力子的塌缩，成为它的一部分，这时的控制要进行移交，由外部控制器转为重力子中心铺设好的控制器，移交过程会出现短暂的通讯中断，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秒，但这一秒之内也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轨道的微小偏差足可以甩开土卫六上的接驳发生器这个目标点上百公里远，甚至更远。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些真的会发生，他信任胡嘉桁的技术和经验，这是他，和其他人，甚至全人类的幸事。
“已经有人开始放烟花了！”张小军叫道，“真早啊！”
“估计人们都想着，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个春节了吧！”曹林也转头看向窗外，一朵朵盛开的烟花用浓烈的色彩打破夜空的压抑，“张叔叔你买炮没？”
张小军用头指点了一下卧室的衣柜顶：“买了，都放那儿了，买了不少小烟花。”
“那咱一会儿也出去放去！”曹林兴奋的搓搓手，“好久没放炮了。”
“先吃饭。”程雪用筷子指指一桌子的菜，“吃完我跟你们爷俩一块儿去。”
10点多的时候三人来到楼下，周围炮仗爆炸的声音让他们提高了语调才能听到彼此，曹林点燃一个看起来有20多个纸筒捆绑在一起的大花炮，一束束耀眼的火光窜上半空，接着爆炸，散落开绿色、紫色、红色和白色的小火球，混杂在其他人点燃的烟花之中，满天的闪光从不同地方闪耀着，各色花火星星点点飘落，每亮一下就看到弥漫半空的烟雾，让一些火光显得朦朦胧胧。
程雪和张小军开心的笑着，似乎好久都没这么笑过，张小军真希望永远可以这样，什么都不想，只看着弥漫在夜空里的火光装点黑暗的夜空。
******
曹林再见到张小军是年初九，一看到张小军的脸色，就知道他昨晚一定没睡好，眼睛红红的，有些黑眼圈，头发也没仔细整理，好像又回到他之前几个月的状态。
曹林有些疑惑的问：“张叔叔，这么急找我来什么事？”
张小军开门见山地说：“重力子失踪了。”
曹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失去联系了？胡叔叔那边的操作出问题了吗？”
张小军摇摇头：“所有的方法都用过了，我们已经确定，重力子完全失去联系了，到现在已经大概……”他看了一下手表，“17个小时。”
曹林这时才慢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按照胡嘉桁和张小军做事的严谨性，失去联系17个小时，在技术上出问题绝对是小概率事件。
曹林思考完后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所有陨石都清除干净没？”
张小军点点头：“陨石都清理干净了，重力子是在向土卫六前进途中突然失去联系的，没有任何征兆，我们初步推断是，有其他人介入。”
“王法？”曹林脑子里迸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这个。
“在没有其他合理推断的时候，我们的想法也是这样。”张小军一边肯定一边重新陷入思考。
曹林也没再说话，同样陷入思考。
两人站在离张小军家不太远的一栋楼下面，旁边是一家驴肉火烧店，曹林虽然脑子在思考，不过眼睛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的热气腾腾，觉得周围的其他东西也像陷入了蒸汽里一样，开始不太真实起来。
“张叔叔，请你吃驴肉火烧吧？”曹林问。
“行。”张小军也从纷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刚要走进小店，张小军拉住曹林：“小林啊，吃完以后赶紧去你马阿姨那儿……”他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让她把实验室里的东西全部转移，实验室要封好。我这边的资料也准备传到安全服务器上，本地的都销毁。”
曹林睁大眼睛：“张叔叔是觉得……”
张小军用手轻轻推着曹林，一手拉开小店的门：“我觉得有事儿，现在说话可能也不太安全了，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首先要镇定，再想办法。”
曹林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点头。
之后曹林赶到马倩家，马倩只听了几句就意识到这次的严重性，姜然加班不在家，于是马倩领着曹林来到实验室。
马倩交给曹林一个像是胶囊药丸的装置，只不过这个“胶囊”要比药丸大许多，拿在手里有一个老式U盘大小，现在U盘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曹林也只是在小时候接触过，还有些印象。
马倩自己也拿着一个“胶囊”，又递给曹林一块和他手上带着的接驳发生器差不多的“手表”，这回的装置上面多了三个按钮，曹林猜测这是添加了新功能的接驳发生器。
马倩用手摇了摇“胶囊”，说：“这东西是胡嘉桁制作的，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清楚，他直接管它叫‘胶囊’，我们也这么叫好了，这东西就是他在外太空穿在身上的防护服，肉眼看来完全透明，有高能粒子碰撞时会直接发生反应，消耗掉粒子的能量，硬度也极其高，我猜测这种硬度更多的来源于防护服上的力场，穿上防护服，我们可以直接通过‘接驳效应’穿越到任何地方而不会伤到身体。”
“就和我之前用‘摆渡者’的接驳发生器时产生的那一圈保护力场差不多吧？”曹林问。
马倩笑笑：“差不多，不过更为精确和先进，说实话，‘摆渡者’的技术太过粗糙，胡嘉桁的这些东西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那这个接驳发生器添了什么新东西吗？”曹林拿起新的发生器看了看。
“这是一项新的研究，目前可能还不太成熟，至少我没做过人体实验，现在看来没时间做了。这是【“文】添加了胡【“人】嘉桁提供【“书】的新技术【“屋】的装置，增加了在‘时间维度’上的平移功能。不过只能向时空演化的前进方向移动，不能向后移。”马倩解释道。
马倩这种轻描淡写的解释却让曹林震惊的停止了呼吸。
在时间维上平移，这种时候，最平实的说法反而是最震撼的表达。如果说胡嘉桁之前帮助张小军还有马倩制作出的东西都还在可理解范围之内，只是技术手段超出人类科技一点点的话，这回他所提供的技术绝对已经超出太多。
马倩接着说：“你把这些都拿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到。我这里还有几个，找机会我给所有人都配上。”然后她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叹息道，“这一封起来，不知道还有机会打开没。这么多年早已经对实验室有感情了，为了躲开姜然进行工作，我费了多少心思啊。”
曹林也环顾了一下：“建在火箭技术研究院旁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吧？”
马倩看着实验室的墙壁：“是的，在这附近，所有探测都是屏蔽的，南苑军事机场也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当初搬到这里时，我就发现这地方的条件得天独厚。”
“需要收拾些什么，我们一起来吧。”曹林建议道。
“嗯……”马倩有些不舍，“早晚也要收拾的。好在东西不算多，趁你姜叔叔不在，咱俩抓紧收拾。”
******
“重力子失去联系？”程雪睁大眼睛重复着。
曹林点点头。
程雪停止切菜，思考起来，双手慢慢在围裙上擦着水，然后说：“我有点担心你爸。”
曹林来程雪这里已经是两天后，这两天他已经感觉到一些紧张气氛，一些“修复派”的人相继失去联系，新闻上关于陨石的报道里，王法没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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