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将袭- 第10部分

“平时的极少量确实值得研究，不过规律性的瞬时增大，会不会和太阳耀斑一样，是黯耀斑爆发释放出的能量，到活动周期的极大年，就会探测到。”马倩思考着说道。

“有这种可能，张叔叔提到过，不过因为没有系统的理论，这些也都是猜测，没有数据和理论支持。”

马倩站了起来：“好吧，今天先到这儿吧，我本来还想问问α黯星系的行星，看来光这一颗黯恒星就够我困惑了，还是下次吧。你姜叔叔估计也等急了，咱抽空再继续聊。”

曹林也站起来，将接驳器戴在手腕上：“谢谢阿姨的东西，幸亏提前做好了，要不然以后碰到问题只能干瞪眼。”

第十五章

知道云海兵被捕是在3天后，曹林坐在张小军家里，电视上还在播出着相关新闻，曹林看着电视，没敢看张小军。

电视里采访的是克里斯·莫藤森，他的面前是许多电视台的话筒，挤在他周围的记者来回推搡着，都想上前一步，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被包围的感觉。

“请问莫藤森先生，这次逮捕代表了新一轮的‘修复派’崛起吗？”有记者的声音问道。

“不，”莫藤森用有些得意的口吻说道，“这恰恰代表了‘修复派’彻底没落的信号，之前这些年他们隐藏在暗处，现在他们开始暴露，我们将对其各个击破。”

“云海兵会以什么罪名被起诉？”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敢肯定，他做出的事情是危害国家安全的事，甚至威胁到全人类的生存，这是严重的罪过！”

“有人说是他拯救了我们，您对此怎么看？”

“在对待‘修复派’的极端言论上，我想我们都有自己的判断，作为联合国驻中国危机技术研究中心大使，我可以肯定的说，他是个反社会者，最终会受到应有的裁决……”

曹林低下头说：“我错了。”

张小军一笑：“行了，谁说你做错了？说实话，你的方案大概是当时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可是我想的太简单，还连累了云海兵。”

“要我看啊，这说不定是好事。看来这次王法是恼羞成怒了，之前刚把你踢出中心，现在又是云海兵。”

曹林睁大眼睛：“是好事？”

“是的，你觉得他们会给云海兵定什么罪？”

“危害公共安全，或者私自挪用国家资源？我也想不出来，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小军摇摇头：“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不用太担心，不过因为公众和媒体对这次事件的关注，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事实摆出来，让民众对上次的事情有所了解，我相信大家会有自己公正的判断。”

“这算是好事？”

“不能绝对的说是好事，但起码有积极的一面，我想有时候，战争还是需要民众来参与，不管这种参与是心理上的，还是其他方面，尤其是，这场战争发生在他们平日接触不到的层面上。”张小军继续安慰曹林。

曹林微微点了一下头：“嗯，不过，还是有坏的一面，我们近期不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空间支持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只要挖掘好的一面，继续坚持就行。”张小军说完，自己忽然笑出来，“我这话说的，就跟老师鼓励小学生一样，套话空话，没一句实际的。”

曹林也笑了出来：“没，我觉得还挺有启发的，张叔叔有做老师的潜质。”

张小军一摆手：“行了，不说了。上回见你马阿姨，她……怎么样？”

曹林撩起袖口，把接驳器露出来给张小军看：“这是她给我的，我没想到已经可以做到这么小了。”然后他看到张小军的注意力并没有移到接驳器上，忽然明白了，“马阿姨她……也挺好的，看得出来每天都在忙，家里和工作都不耽误，私下里还在研究咱们的东西，我都佩服她的精力。”

“那就好……”张小军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

曹林把袖子挽起来整理好：“你们多久没见过了？”

张小军想了想：“大概，有6、7年了吧？我没具体算过，后来联系的也少了，我不太想打扰她专心去做事情。”

曹林看着张小军看向窗外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

“我有预感，”过了一会儿，张小军忽然说，“我们可能又要一起干活了。”

******

此时走在大街上，胡嘉桁感觉上次这么悠闲地走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曾经刚开始建设的高层写字楼已经有人入驻，旁边熟悉的小店已经换了两家，以前他常停下来欣赏的鲜花店换成了驴肉火烧，理发店换成了水果店。

看来自己确实离开的太久。

第一枚重力子的成功安放让他放下悬着的心，是时候回来和其他人汇合，进行下一步工作了。

自己目前隐藏的还算成功，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就是明证。王法他们应该能察觉到有人在背后帮着张小军一众人，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希望这种情况能继续下去。

想来作为元老的一批“修复派”现在隐退的隐退，消失的消失，最后支撑下来的只有当年最前线的一些人，掌握实权的基本都告老还乡，奥斯曼最近也不见踪影，倒是那时的毛头小伙子莫藤森现在是风云人物，只不过他已经是坚定的“摆渡派”。幸亏当年他留了心眼，除了张小军一队人，其他人都没有直接接触，知晓他存在的人屈指可数。

现在他有些担心，上次王法失败后，虽然做了一些过激的事情，但总体来说还算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不自在，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想起来手链里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张小军发出的，让他注意一下小行星带的几颗小行星，据两个业余天文爱好者说，发现有几颗未被标注过的小行星有脱离目前轨道的倾向，可能是受到了某颗行星引力的影响。

或者是上次从地球出发的重力子的引力。他想。

小行星带的范围太大，仅凭他目前的观察能力，实在没法找到已经脱离开既定轨道的小行星，所以他打算回来后找云海兵利用卫星数据来检查，没料到从新闻得知，云海兵已经被捕，看来上一次打击失败，王法确实生气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最近的几个计划做了排序，首先要去优化马倩这几年制作出的一些设备，这些东西看似目前用不到，但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接下来要破坏戴森环的一些装置，这是他近些天的新想法，以免王法继续利用戴森环做出不利于他们的事，说到戴森环，地球人这些年动用大量资源为“摆渡者”建设出一个完整的环形结构，还在乐此不疲，这件事必须尽快终止。再有，就是找张小军商量推送第二个重力子的事。

希望曹海良已经拿到最新的定位器，可以帮助自己精确定位重力子，将其运输到预定位置。

******

曹海良上次从曹林手里接过定位器的时候心里扑扑直跳，在王法和狱警的眼皮底下传递东西并不是件容易事，如果当时王法没有那么轻蔑，狱警不是安插人员，估计很难成功。

定位器很小巧，现在已经插入重力子外壳的预留位置。曹海良已经过了刚开始的恐惧期，现在他没有任何负担，好像重力子推送不推送走跟他的关系都不太大，他清楚，这也许是神经紧绷一段时间后的疲劳期，新一轮的恐惧不知道何时又会降临。

听一个狱警说，云海兵如果宣判有罪，也会关进这个监狱来，前两天莫滕森差自己的贴身秘书夏花来查看过这边的安全设施，那小姑娘长得一副老实样，圆圆的脸庞，皮肤有些黑，看起来完全无害，但行动雷厉风行，说话风格言简意赅，和表面上不像是一个人。

大概就是人以群分吧，能做到莫滕森的贴身秘书，夏花这小姑娘，应该是“摆渡派”忠实的追随者，而且和莫滕森一样有强烈的偏执性格。

曹海良许多次都在想，现在他最放不下的就是程雪和曹林两个人，在监狱这么多年，当时的热情已经消退大半，全凭那一个信念支撑，但这么久不在家人的身边，他有些后悔，他想陪着曹林一起成长，想陪着程雪慢慢变老，这种看似奢望的想法，也许将会在一次巨大的能量爆发中彻底破灭。

他经常和狱友交谈，大致能分得出来几个“修复派”，所以跟这几个人交往比较多，上次太阳风暴打击开始后，监狱的电力系统一度瘫痪，备用发电机也报废了，本来就阴暗无比的监狱里一天到晚都是黑漆漆的，没有热水供应，放风时候也没有电视，本来就不堪的生活更是一团糟。他和狱友反倒有了更多机会交谈。

他开玩笑地问过他们，如果这次太阳风暴是“摆渡派”在捣鬼，他们怎么看，有两个人表示根本不可能，影响太阳这种事太科幻了，不像是真事。还有一个人说他相信，还煞有介事的分析了一下可能用到的技术。另外一个人则说自己进来之前就在为“摆渡派”工作，只是发现了他们的真面目才转变成“修复派”，如果刑期一到，他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露他们的恶劣行径。

曹海良问他，怎么揭露？

那人说通过媒体，通过网络，不管什么手段，即使再被关进来也值得。

曹海良笑他，说其实你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真正的为“修复派”工作，用实际行动来打垮“摆渡派”。

其他几个人就笑他们俩，说你们都是没有自由的人，监狱里没了电你们都无能为力，打垮“摆渡派”？简直是笑话。

接着几个人就笑过一阵，开始聊别的，曹海良忽然觉得不甘心，如果自己终结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也许将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而且无法弥补。

第十六章

没料到第二次打击在第一次打击之时就已经在酝酿中，并且来的这么隐蔽。张小军在分析出结果后的第一想法是，低估王法从来都是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张小军和曹林对了一下两人得到的数据，确认了小行星的轨道异常是第二波足够隐蔽的打击。

一个月前有国外的天文台发布了一些数据，证实有2颗未被标注过的小行星脱离小行星带，运行方向不明朗，但肯定会与地球轨道相交，那时张小军就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于是让曹林和危机技术研究中心的内线人员联系，查查卫星和天文台监测数据，自己也联系一些认识的业余天文爱好者观测，心里希望最好是正常现象。

之后一段时间所有监测都无法定位小行星的位置，似乎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了，张小军的担心又多了一分，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担心纯属多余，但处于敏感时期，总不免会多想，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王法的新动向，似乎他更热衷于对民用设施的重建，忽略了对“修复派”的打击，有些不寻常。

直到两个星期前，国际天文学界一片震动，在地球轨道附近忽然发现了密集的小行星聚集，每个小行星都在以每秒20公里到40公里的速度向地球轨道靠拢，说密集，其实每个小行星相距都有上百万公里，被监测到的小行星足有70颗，没有监测到的可能是这个数字的几倍。

最巧合的是，这些小行星预定到达地球轨道附近的时间是一个月左右，当时地球将正好通过他们的交汇点，即使距离最远的小行星也将被地球引力所吸引。

这些是被新闻爆出来的重磅消息，他们没有爆出来的是，这些小行星是突然出现在目前轨道上的，而且没有一颗的轨道是围绕太阳旋转，人工痕迹非常重，张小军正是从这两点判断出，这些小行星一定是用接驳装置人为拖来的，原始的小行星体积可能更庞大，只不过“接驳效应”发生时的能量爆发将较大的小行星击碎。

这是多么阴狠的招数。张小军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太阳风暴打击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唯一的疏漏是曹林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想出应对方案，全球天文台的注意力转移，这才使得最后被推送的几颗小行星暴露了行踪。

虽然小行星的体积不足以引起毁灭性的全球灾难，但光想想世界各地因撞击引起的火海和海啸已经让人无法平静。一个月的时间，普通手段都没法有效击退这么大范围的小行星，这是王法在用最刁钻的难题打击反抗人群的信心。

张小军和曹林看着电脑上不断跳动的数据，脑子里在翻滚着各种思绪，一直没有说话。

“看来辞退我和逮捕云海兵的用意远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曹林垂头丧气的说。

“是啊，”张小军用手指捏了捏眉间，“是为了拖延我们得到消息的时间，也能阻止我们组织有效的反击。”

“用核弹？”

“对准每秒30公里速度前进的小石头开一炮，还要保证精度达到距离小石头2公里内？对准一颗都不容易，逐一对准100颗就更不可能。”

曹林笑了一下：“是啊，核弹这东西，到了太空可是威力大减，只剩光辐射，冲击波毫无用武之地。”

张小军抬起头来：“现在不光是王法对我们的打击开始升级，你还记得莫滕森身边那个秘书不？”

“夏花？”曹林随口说出来，“经常在我跟前晃荡，我认识，怎么想起她来了？”

张小军回忆着：“上个星期我去监狱看你爸和云海兵，看到她刚从监狱出来，我问你爸，说没见着，后来云海兵说是来找他的，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我觉得王法和莫滕森派她对咱们进行某些监控，最近你也注意一下，我总觉得有事儿。”

曹林点点头：“嗯，我自己多注意。这次的事情看出来，王法这人心思比想象的多，咱们都上了他的当。”

张小军摇摇头：“这回的办法不多啊，现有资源，可能只有一个能利用的。”

曹林接上话：“所以，张叔叔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张小军有些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本来做的好好的计划，要多费劲了，这次我打算用你爸带着的那枚重力子。”

“应该没问题，上次我去监狱和王法对峙的时候，找机会把定位器给我爸了，赶紧用掉算了，省的他整天提心吊胆。”

“说起来容易啊，”张小军又看向电脑屏幕上还在跳动的数据，“要在地球轨道附近进行摆动航行，还要精确控制开始塌缩的时间点，等引力足够时在最短时间内穿过所有小行星及碎片可能的路径，再加速逃向木卫二接驳器，这期间的引力塌缩一旦开始就不可逆，难度极大。毕竟当初设计重力子时没想到要这么用。”

曹林也有些发愁：“这计算量……估计这一个月的时间都很紧张，每过一天，数值都会有变化。”

“现在释放重力子的时机也不对，还需要重新计算投放到预定地点后的运行速度等问题，在原地静待时机也是有可能的。”

“好乱啊！”曹林一甩头，“我都不愿意继续想了！”然后指着自己嘴角上刚起的包，“这两天因为这个事上火，嘴上起来两个包。”

张小军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打开门，在一大堆整齐叠放的衣服里翻找起来，曹林不解的看着他，不多一会儿他站起身，手里多了一部看起来样式比较老的直板手机。

面对曹林的疑惑，张小军只说了四个字：“专线电话。”就按下几个键，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好久，感觉马上就会有一个女声来通报电话无法接通时，电话被接起来。一个显得苍老的声音响起来，用的是有些口音的英语，这声音里带着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沙哑气声，却听得出精神非常好，思维敏捷且健康。

“你好。”

“你好，奥斯曼女士，我是张小军。”

“哈哈哈……”听筒里传来奥斯曼爽朗的笑声，然后她停下来，轻轻的问，“你猜，我在哪儿呢？”

张小军静静的听了一下，听筒里隐隐的传来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