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必须做到！”
姜副官跪在地上。
“我求您：现在，立刻，马上，下达命令！”
他的眼中，也是泪水涟涟。
那些士兵，怎么只会是奉骁一个人的兄弟？
这种割肉治病的行为，又怎么可能不痛？
但再痛，也必须当机立断！
“感染区的，是我们的战友。可感染区之外，更多的人，那些可以为了抗日继续作战的人，也是我们的战友！华东军区，不能废啊……司令，司令！”
“你去，把所有营级以上的军官叫过来。”
“是！”
姜副官擦了一把眼泪，脚步沉重走出门。
奉骁感觉身体突然失去了什么一般，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
“咳咳——”
他将手从嘴角拿开，掌心一片红色。
急火攻心，忧思成疾。
咳血。
……
“打开门就是你们的细菌工厂？”
“对！”
木村哲也用力的点头。
“你当我傻？进去以后，怎么可能没守卫？”
“安小姐，你有所不知。为了防止支那……中国的间谍混入，我们只留下了不到十名高级特工，负责工厂的安全问题——”
不好！
说漏嘴了！
“死胖子！我看你想当太监想疯了吧！”
安沫瞳只觉得时间紧迫。
她不愿再和木村哲也虚与委蛇。
刚才小白通知，奉骁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牺牲掉被感染的伤员。
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个丑陋的东西掉在地上。
“哑哑……呕……”
被事先割断声带的木村哲也，痛苦的捂住下体，在地上不停打滚。
他的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后悔，和迷茫。
战争发动前，自己也是一个有妻子儿女的幸福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为生命的逝去而惋惜，他不再懂得道德是什么东西。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以虐杀为乐，以获得性快感为乐，过着的禽兽一般的人生？
“我不会杀死你。只有痛苦，才是对你们无耻侵略行为的最好惩罚！”
安沫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可恨又可悲的家伙——受统治者的洗脑，木村哲也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一个被驯养的动物。
战争的可怕，不仅在于死亡。
还有对人性的磨灭。
……
躲在一个存放液体试剂架子后面，安沫瞳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身形，避免被日本特工发现。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有通过暗杀，才可能成功的进入细菌工厂的核心地带。
“小白，帮我定位一下，敌人的方向和距离。”
“好的主人。不过你要小心，千万别在这里被人伤到。不然，到时候你也会感染病毒，处理起来很麻烦——日本人研发的疫苗，没有百分之百杀死病毒的几率。”
一刀。
一个男人无声地倒下。
安沫瞳娇小的身躯把他扛起来，丢在了存放物品的箱子里。
两刀。
这回死的是个女人。
三刀……
终于。
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密码门。
安沫瞳数了数，她在刚才的战斗中，一共解决了七名日本特工。
也就是说，打开门之后，会有一或两名敌人，在门口，时刻准备全副武装的杀死自己。
手中拿着一把，本属于日本特工的轻型步枪，用一万经验值兑换了门的密码之后，安沫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把脑海中的东西输入进去。
她不敢出错。
失误会起系统的报警，那刚才的努力，可都前功尽弃了。
“咔嚓，咔嚓——”
半自动的门，从中间向两侧打开。
安沫瞳蹲在地上，在缝隙可以容纳自己进入的时候，飞快的使用前滚翻。
人心脏和脑袋的高度是一定的。
避开对方的思维惯性，她刚好躲过了两名日本特工子弹的夹击。
“砰！”
一个人倒下。
“砰！”
另一个人也倒下了。
但安沫瞳的胳膊上，却多了一处弹孔。
血液开始飞快的往外渗。
“不好，主人！你赶紧让这里的研究人员，先给你处理伤口，然后打疫苗！”
“来不及了！”
安沫瞳看见，小白为她实时转播的画面上，已经出现了集合的场景。
待奉骁向感染的士兵们解释完一切，处决就要开始了。
先是枪毙，然后，死人会直接倒在稻草堆的旁边。
最后，只需要往里面扔一个小小的火柴，稻草就会连带着尸体，一起化成灰烬。
“主人！”
小白非常着急。
这种病毒，越早治疗就越容易康复。特别是对于，通过新出现的伤口感染的患者——血液流动太快，再加上接触皮肤太深，病情的严重程度会急剧加速。
安沫瞳很有可能成为，疫苗的治疗群体当中，不幸没有得到救助的那个。
“我说，你们抬起头，看看谁来了！”
从死去特工身旁拿起一只冲锋枪，安沫瞳对着天空，“突突突”射了一串子弹。
“％amp6sny￥……”
研究人员说着J（Japan）国鸟语。
安沫瞳发现，他们听不懂中文，所以也只能用J国鸟语来解释。
“我需要你们研究出的病毒疫苗！”
她先用枪打死了一名研究人员，以达到震慑的目的。很快，死亡的恐怖就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那些只知道做实验的家伙，未经过战争的真实洗礼，根本不懂得为保护国家财产而死，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安沫瞳问清实验地点后，杀死了所有的白大褂，只留下一名负责人。
她很讨厌穿白色的研究者。
因为自己，也曾那样的——无助。
“天！！！”
这是什么？
安沫瞳不由得捂住嘴巴。
她的眼角，泪水轰然而下。
第543章 战火燃情：军阀，吃定你 （28）（）
巨大的透明箱子里面，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和皮肉组织。癣状溃烂，在经过灯光的处理之后，变得更加醒目而可怕。
黑色和红色，凸起和凹陷，脓包和结痂……胡乱分布，真的不能再去看。
没有恶心反胃，安沫瞳只觉得，心底发凉。
因为，那些都是人，是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剥下来的东西！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用枪盯着负责人的后背，继续往前走。
日军储存疫苗的箱子，放在工厂的最深处。
这一路上，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有些东西，比起危险来，更加触目惊心，让人无法接受。
……
走着走着，安沫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她不知道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低头一看——
地面，数不清的人体骨架叠摞在一起，白惨惨一层一层铺开。
“这些，都……”
不用去问，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排遣无聊的工厂生活，日本的研究人员，对死后的中国“试验品”，做了惨无人道的处理。
通过电锯截断，电笔打磨，死人们的骨头，失去了主人所有的DNA痕迹，变成光滑、供人把玩的物件。
最后，它们因为数目过多，出现太频繁，不能再带来新鲜的刺激感，变得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角落，无人问津。
“真是……可以的啊！”
安沫瞳没有忍住，一枪打在了身前研究所负责人的腿上。
其实，她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虐杀那种极端残忍的方式。因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生命都是母亲十月怀胎，以及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剥夺别人活着的权利的感觉，非常不好。
“你们怎么忍心呢？那些俘虏，他们就没有妻子儿女，兄弟姐妹吗？动手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若死的人，是你的亲人朋友该怎么办？”
战争年代，人命贱如草芥。
安沫瞳现在有了最清醒的认识。
小白鼠都比那些这些，被当成实验活体的中国俘虏们，更加幸福——因为在死之前，他们还是被精心豢养着的。
痛苦遭到隐藏，所有的屈辱，成为历史土壤之下深埋的尘埃——她不敢想，若是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那些无辜被折磨死去的平民，又有谁知晓他们的血和泪？
就像德国集中营里面，那些被推进焚尸炉毒气室的犹太人……
最后只有这一片片的枯骨。
分不清你我。
……
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在鼻间。
安沫瞳直接用手拖着那个腿已经瘸了的负责人，一步步往前走。
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已经血肉模糊——越往里，离细菌存在越远的地方，尸体就越发的新鲜。
泪水早已流不出来，悲伤的表情似乎也无法呈现。
因为，心被刺激到了麻木。
“啊，啊……”
“哦，哦哦哦——
分不清男女的断断续续的尖叫，没有随着自己的走近减弱；反而是男人的低吼，更加兴奋。
还有人？
安沫瞳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
可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原本做好了准备的心，仍然被扯得一片一片。
第544章 战火燃情：军阀，吃定你 （29）（）
一个满身红色的白大褂，正把旁边池子里的血水，往自己和他身下的人脸上浇。
趴在地上，连挣扎都做不到的……是一个男子。
安沫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看见那双眼睛，充满了绝望——黄色病变的瞳仁，被暗红的血丝包裹，仿佛死人溃烂之后的样子。
“砰——”
还在兴奋中的日本研究员，有些不敢置信的摸着左胸上的弹孔——我死了？大日本帝国的研究人员，会死？
“滚！”
一脚把人踹下去，安沫瞳看了一眼后，就不由地转过头去。
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好肉哪里是坏肉，她只能从地上扯过一张破布，盖在了无法动弹，只有鼻子和嘴巴还在翕合的男人身上。
“你……臭日本娘们儿！老子干死——”
“我是中国人，我来救你的。”
男人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救……不活啦！”
“俺一家三口，都死啦！”
“闺女和媳妇儿，第一天就被鬼子糟蹋啦！”
“娃娃才十岁……抓来之后，一天都没挺过去，死啦！”
“媳妇为了俺，每天伺候鬼子……”
“俺不应该活的。媳妇走的时候，说她想早点死。但是，为了闺女，没死；后来为了俺，也没死。”
“是俺糊涂。”
“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后来仗难打了，他们抓不到女人，就开始折腾俺们那些，长得白一点的男人。”
“姑娘啊，俺不是男人。”
“被小鬼子上了，不是男人。”
“俺不想活了。你……好人做到底，把俺身上的冲一冲，找个地儿埋了，行不？听说，什么实验成功了，所以，上个月，人就死差不多啦！俺是这里最后一个活人，但俺不愿意扔了那些乡亲。俺要去下面见他们。”
“俺想闺女，想媳妇儿了……”
男人的眼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芒。
安沫瞳讲不清楚那是何种神采。
她只知道，对方骇人的眼眶里，泪水不停的往外流。
就好像，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放干。
“啪嗒——”
一颗珠子滚落。
安沫瞳颤抖的伸出手，从地上捡起掉下来的眼球。
有些人伤心至极，一夜白头；有些人痛彻心扉，双目失明。
可这个人……
她闭上眼睛，哆嗦着拿起枪，缓缓的扣动扳机。
“砰——”
工厂里面，最后一声枪响。
安沫瞳抓起身边想要逃跑的负责人，让他带自己去找存放疫苗的冰柜。
……
十分钟之后，工厂已经空了。
安沫瞳带着日军已经研发出来的所有疫苗，还有现成的抗体，开着一辆越野车，疯狂的往奉骁的驻地赶去。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永远死了。
战争是原罪。
它让所有的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都变成了该死的。
“为什么呢？”
轻轻呢喃着，安沫瞳在半山腰一处还算茂密的小树林间，飞快的挖了一个坑，将刚才那个男人的尸体丢了进去。
这是一个简略的坟地。
这是一个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过往的人，最后的安息。
第545章 战火燃情：军阀，吃定你 （30）（）
将手中的枪插在土堆前，她把一张人皮系在上面。
安沫瞳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的残忍。
她以前杀人，不过手起刀落，连血都不爱沾染。
可如今……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可以毫无波澜的看着，那个最后死去的负责人，在此处发挥着他最后的价值？
随着风的鼓动，黄色白透明的物体，烈烈飞扬。
没有人能回答安沫瞳的疑问。
她自己也无法解答。
因为，在那个地方，她也不过是解剖台上的一具实验体而已。
……
“将士们，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所有人。”
奉骁的表情和语气，无不被沉痛浸染。
“相信大家都看出情况有多紧张，因为这次通知诸位的，不仅有我，还有你们每一个人最亲近的领导，或者下属。”
“大约一个月前，与日军争夺高地的战斗中，我方大本营遭到突袭。虽然伤亡不算惨重，但是——”
他的话音一顿。
“日军将他们的细菌武器，偷偷散播到了我们的伤员当中。”
“近日，经过检查，我们的伤营，出现了多名伤口感染的士兵。为了防止病情扩散，我和诸位长官商议过后，做出了一个，不得不做的决定——”
“那就是，处决所有身在伤兵营的人！我说的是——所有人！不管现在有没有症状出现，都属于这个范围！”
一片寂静，短暂的停留。
“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俺不想死啊……”
“我是大学生，想要报效祖国才来当的兵！为什么，为什么？”
“爹死得早，家里的老母亲全指望我……”
“走的时候，媳妇怀着孕，孩子还没见到啊！”
绝望，不甘愿，痛苦……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
经过枪林弹雨的铁汉子，都不由得留下了男儿不轻弹的眼泪。
除了宣布消息的军官，普通的士兵，也被召集到了周围。他们有些人，和亲属朋友，只隔着一个伤兵营围墙的距离。
“哥，你是长官，哥你救救我！”
“放开我，我要进去，我要和爹一起死！”
“求求你了，他才17岁啊……”
奉骁闭上眼，仿佛这样就可以减缓，外界对他的折磨。
可那些凄厉的哀嚎，痛苦的嘶吼，绝望的哭泣……
每一声，都一丝不差的传进他的耳朵。
骨膜仿佛被刺穿，在皮肤的每一寸上，都有针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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