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把两种旗都打出来。”
周仓应诺,收好旗帜,从他自己带来军中的二十三骑中挑了几个机灵勇敢的,离开这片暂时的驻地,驰奔出去,上了远处的高地。
周澈选的这个临时扎营之处不是乱选的。
这块地方近有丘陵为倚,远有高地可供瞭望,并且在丘陵后边不是太远又有一片林木,可以用来隐藏伏兵。战阵之间,立尸之所,行军打仗容不得半点大意,营地的选择至关重要,一块好的营地足能顶的上一支精锐的士卒。天时、地利、人和,地利即是此也。
看着周仓等骑到达高地,留了一人看管马匹,余人徒步登高,远望观敌。
周澈他仰头望天,天空中有雁群飞过,转首旁顾,营地周围青苗起伏,一只野兔从田垄里探出头来,看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掉头逃窜去。因为自己的禁令,兵卒没有人说话,都席地而坐,抱着兵器,或吃干粮,或喝水囊里的水。无论远近,不见行人,田野和官道上静悄悄的没甚声响。他不免觉得无聊。
他坐在地上,亲兵拿来水伺候他饮用。
过了一会又往远处望了眼,高地上周仓等人仍伏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他收回目光,笑对一旁的江伟说道:“咱们这是要等波才、何曼发现咱们啊。”
“就这样?不需要做些什么么?吾等这次南下,不是要诈败诱敌么?”
“急什么?仲黠和公达现在还没出襄城呢,他们到晚上才会夜渡汝水,渡河后到父城北边的山中差不多要走五六十里。等他们到达埋伏的地点,就算一路急行,也得明天早晨了。到达后他们再吃饭,再休憩,再准备,这样一来,再早也得等到明午他们才能进入战斗状态。现在才什么时候?离明午还要一夜大半天呢!咱们现在就去诈败诱敌?诈败容易,往哪里诱敌呢?没有公达他们的埋伏,不是诱敌,是送死,不是诈败,是真败啊!”
周澈耳提面命,教导江伟:“诱敌之关键是诱敌的时间,放到眼下来说,就是咱们被贼兵发现的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早了,公达他们可能还没准备好,晚了,增加伏兵被发现的可能。”
“那就这么坐等?”
“也不是。万一波才太笨,一直没发现咱们,那咱们此次之诈败诱敌也是成功不了的。”
“那怎么办?”
“先等一会儿,如有贼兵经过或来到,咱们就出击。”
“如果没有呢?”
“没有?那就主动寻敌。”
“去哪里寻?”
“肯定不能直接去父城周边,哪儿是贼兵的主力所在。”
“那去哪里?”
“贼兵分出了一部巡弋汝水,咱们就主动去寻这股贼兵!我来考考你,寻这股贼兵有两个好处,你知道是什么么?”
“有两个好处?”江伟开动脑筋,在周澈的注视中低头想了会儿,喜上眉梢,说道,“我知道了!”
“说来听听。”
“一个好处是这股贼兵人少,且分散,好打,吾等不用担忧会被包围。”
“不错,另一个好处是什么?”
“今天晚上王、荀二君要带主力夜渡,他们虽是夜渡,但过了河后,要沿河走一二十里路,很有可能会被这股巡弋汝水南岸的贼兵发现,所以吾等就提前先消灭这股贼兵,等於是给王、荀二君所带的主力扫清了道路,减少了他们被发现的可能性!”
周澈甚是欢喜,忍不住又拍了拍江伟的腿,笑道:“说的对啊!就是这两个好处!”
江伟说道:“主公,我觉得还有一个好处?”
“噢?什么好处?”
“汝水南岸很长,又远离父城,离贼兵的主力挺远。就算波才因为咱们杀剿这股贼兵而被惊动,派了大股贼兵来,咱们也可以带着他们绕圈子,至不济再渡水北上,不怕被他们消灭,而且也给明天的诈败打下了一个基础。”
正说话间,远处高地上周仓突然站了起来,紧接着另几个骑士也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把手里的旗打了出来。
江伟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这几人,就算在和周澈说话时,也没忘了时不时地看上一眼,头一个发现了他们在打旗,猛地一下窜起,指着说道:“主公,打旗了!主公,打旗了!”
周澈抬头望去,见打出的是青旗。
二百人以下打青旗。这应是又是一队巡逻到此的黄巾军兵卒。
(本章完)
第598章()
周澈从容起身,令各部士卒站起,准备战斗。
周仓和那几个骑士打完旗,跑下高地,负责看管马匹的那个骑士已把他们的坐骑备好了,他们飞身上马,驰奔回来。
“多少人?”
“百十人。”
渡河南下以后,先后碰见了三股敌人,都是二三十,这一股百人上下,是目前为止遇到的最多的一股敌人了。
“往哪个方向去?”
“正往咱们这个方向来。”
“好!”
周澈当即把江伟、方悦、陈盼叫过来,分派任务,命令说道:“江部、方部,你两人带你们的本部人马分别伏在这个丘陵的左右。等他们到时,你们就随我杀贼!盼师,带着你的人去那边的林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来,你的任务是掩护吾等,若再有贼兵来到,你负责阻截。”
江伟、陈盼、方悦应诺。
不能只看到眼前这股敌人,方方面面都得想到,他们这是在“敌境”作战,一点不能大意。所以,周澈安排了江伟、方悦两部人马杀敌,又安排了陈盼这一屯的人马埋伏在不远处的林中,这样,即使再有敌人过来也可以应付支撑了。
命令完他三人,周澈又令周仓:“你派几骑出去,装作咱们的探马,招摇过道,把这股贼兵引来,然后带着剩下的骑士散出去,埋伏远处田中,等贼兵被引过来后,你们不用管,只管把战场围住,如有贼兵逃跑,你们就追杀。”
周仓应诺,选人去引敌,并带了剩下的诸骑去远处埋伏。
周澈往周围看,兵卒们都站起来做好了准备。
周澈的这支部队虽也打过仗了,攻复了襄城、郏两县,但郏县是周仓、王慧带百余骑打下的,和步卒没什么关系,襄城县又是计取,攻城时黄巾军的士卒要不在睡梦中,要不干脆就没在营中,打了他们一个个措手不及,只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所以这支部队实际上还是相当於没有打过仗的。今天渡河后,路上碰见的那几股黄巾军士卒又只有二三十人,胜之不武,且基本都是周仓等骑的战功,也不算步卒们的正式战斗。可以说,现在这一场即将展开的战斗才是这些步卒的第一场正式野战。
敌虽百十人,己方千余步骑,获胜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但也是离开阳翟后的第一场野战,且又是在“敌境”中,而且即将到来的这股敌人又不比刚才那几股,足有百十人。七八百人步卒加上数十骑打二三十人根本就是碾压,但打百十人可能就要费些力气。并且,之前遇到的那几股二三十人的敌人主要是周仓等骑出击,步卒基本没有动手,而看眼下阵势,周澈这回却显是要用步卒为击敌的主力。步卒中就不乏有紧张的,有的紧紧地握住矛、戟的柄,有的不安地看着周澈,等他命令,有的则不自觉地挪动双腿或者干咽唾液。
周澈把兵卒们的这些表现都收在眼中,笑道:“这一仗和上次打襄城一样,我先上,你们跟在我后头!”
主将带头击敌是鼓舞士气的最好办法。说实话,周澈也不想每次都头一个冲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叫他的这些部众还是新卒,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呢?果然,听了他这么一说,兵卒们的表现就好了许多。
陈盼向周澈行了个军礼,带着集合完毕的本屯士卒猫着腰从丘陵下跑过,穿过一段田野,去了不远处的林中埋伏。从周澈这个位置看去,阳光透过林木枝叶的缝隙射入林中,照到他们的兵器上,隐约可见有反光之影从林中透出。
看到了这一幕情景后,就在这临战之前,敌人将要到来之时,周澈居然还有心思想道:“等以后有空再操练士卒时,要把埋伏时的注意事项加进去,要提醒将士注意兵刃的反光。”现在是来不及去告诉陈盼了,就算去告诉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会让士卒手忙脚乱,这件事就留到以后解决吧。这也是周澈太重视这支部队,所以才会在临战之际想到这些东西。
方悦、江伟各自组织本曲兵卒在丘陵的两边埋伏好。周澈带着几个亲卫在他们两人的曲中走过,检查他们的作战准备。一边走过,周澈一边提醒士卒:“放下矛戟,用刀剑。矛戟利远战,不宜近战。别紧张,手上如果出汗了,擦把土,省的等会儿杀贼时兵器掉了,杀不了贼事小,丢了性命就不值当了!”将乃一军之胆。他的镇定影响到了士卒,紧张的士卒渐渐平静下来。
周澈先行的江伟部,检查完后,给江伟布置具体的作战战术,说道:“等会儿贼兵到后,你们先不要急着动手,你带着你这一部人从贼兵的后边绕过去,绕到贼兵的左侧进攻。”黄巾军那百十人是从西边沿汝水顺着官道来的,周澈等人埋伏在官道的南侧。江伟在丘陵的西边,方悦在丘陵的东边。要想击敌人之左侧就需要从敌人的后边绕过去。江伟应诺。
周澈接着行方悦部。
相比江伟部,方悦部的情况要好上许多,毕竟这一部的兵卒要么是剽悍勇武之士,要么是与黄巾军有仇有志报仇的,所以当听到有一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将要到来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但不紧张,反而充满了杀敌的欲望,或为立功,或为报仇。
周澈先勉励了一下在夜取襄城县一战中立下过比较大功劳的此曲兵卒,随后对方悦说道:“等会儿贼兵到后,你部先击之,先用左屯出击,直击贼兵阵中,然后再用右屯出击,从贼兵队伍的前边展开进攻。”
方悦应道:“诺。”
方悦这一部,有一屯士卒是“老卒”,另一屯是在襄城编成没多久的。左屯即是老卒,右屯则是在襄城编成的。所以,周澈提醒他要先用老卒,这样更有把握,然后再用新卒。这也是一个用老卒带新卒的办法。
周澈不厌其烦,把这两个准备参战的部队一一行过,检查战前准备,有针对性的做战前动员,缓解紧张士卒的情绪,激励勇敢之士的斗志,并分别给江伟、方悦分配下作战任务。这一套做法,他不是从兵书里学来的,而是前世从红色影视里学来的。
派出去诱敌的那几骑飞马奔回,叫道:“贼兵来了!”
官道两边栽种的树木每隔数丈即有一棵,都是种植多年了的,甚是高大。三月春时,万物生绿,这些树木都长出了青绿的叶子,远望如两列长长的冠盖立在道之两侧。风过枝叶,簌簌而响。麦田中青苗不高,远望去,极远处只见朦朦的一层青色,似有似无。此地离汝水只有十余里,泥土潮湿,芬芳随风而来。展望远近,大片、大片的麦田中都悄寂无人。
奔过来的这几骑没有停留,在提醒过周澈等埋伏的部队后,为了不引起黄巾军士卒的怀疑,继续一直往前奔去了,留下一股烟尘。官道上初还是空空落落,没有一个行者,但很快就有人出现在了前方。先是一个,接着十几个,接着百十人。这群人皆额抹黄巾,衣衫不一,抓着各色的兵器,有矛戟、有锄棍,狂奔急跑,喊叫声随风传来:“莫叫那几个周贼的探马贼骑跑了!上师令:斩获贼兵一人,赏钱六百!”
在周澈克复襄城和郏前,黄巾军对斩获的赏格是:一级五百钱。在周澈克复襄城和郏后,波才马上提高了赏格,提高到了六百钱。
亲兵探头向黄巾军士卒来的方向看了眼,缩回身子,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有点紧张的对周澈小声说道:“主公,贼兵来了!”
“镇定,别乱。等他们到眼前再动手。”周澈命令亲兵:“把我的话传下去!”
亲兵应诺,一人传一人,很快,方悦、江伟这两部士卒就都知道了周澈的话,都屏住呼吸伏在丘陵下的田野青苗中,一动不动,只用眼睛紧紧盯着远处。他们的视线随着那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士卒的跑动渐渐移动,近了、近了、近了,越来越近。
为了避免黄巾士卒因为觉得追不上而放弃追赶,引诱他们的那几骑放慢了速度,其中一骑更装作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伪做受伤,这成功地刺激住了那些黄巾军的兵卒,他们叫得更大声了:“六百钱!六百钱!谁抓住就是谁的!谁抓住就是谁的!”
离埋伏地还有五百步。
离埋伏地还有五十步。
离埋伏地还有十步!
这股已近在眼前的百十个黄巾军士卒中有人发现了不对。毕竟,几百人埋伏在丘陵下的田间,尽管距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股黄巾军士卒的注意力也大多被诱惑他们的那几骑给吸引住了,可百十人中总会有机灵一点的,会注意到不对的情况。
周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没等这个注意到不对情况的黄巾军士卒反应过来,他用手撑地,双足发力,从田间里的青苗中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戴的百炼环首刀,大叫道:“杀贼!”随着话音,就像他早前向士卒们承诺过的,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亲兵们生怕他会遇到危险,提着刀紧随其后。
周澈提刀冲入这股黄巾士卒的队中,手起刀落,把最外侧的那个黄巾军士卒砍翻。
这个黄巾军士卒本来正顺着官道奔跑,听到田野里有动静,在奔跑中转头去看,正看见周澈冲出来,他初时没反应过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待看到方悦等埋伏的士卒们纷纷跃起冲来后,这才意识到遭了敌人的埋伏,急忙停下脚步,第一个念头是迎战,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周澈部下的士卒跃起、呐喊着冲锋,他胆怯了,改变了主意,想要转身向来路逃跑,却被后边一个没有收住脚的黄巾军士卒给撞住了,差点摔倒,等他站稳,周澈已到眼前。周澈挥刀将他砍翻,这个黄巾军士卒给他的最后印象是一个惊恐骇然的脸。
砍翻了这个黄巾士卒,周澈脚下不停,借助冲锋的速度一下撞入这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士卒的大队中。
他穿的有铠甲,加上自身的体重,以及冲速,撞击力不小,一下撞翻了两三个当面的黄巾士卒,撞翻他们后,他不去管,继续向前冲杀。亲卫和方悦紧跟在他后边冲过来,也不管这几个被撞翻的黄巾军士卒,只管紧随着他,护卫他的背后和两侧。
随后冲上来的士卒们有的学周澈继续往前冲,有的则停下脚步提刀把这几个被撞翻还没爬起来的黄巾军士卒砍死。左屯的百人紧随周澈,冲上官道,瞬间就把这股百十人的黄巾军士卒冲乱了。两边接触,纠缠一起,刀剑往来,厮杀呼喝,这段在不久前还宁静无声的官道转眼间变成了你死我活的生死修罗场。鲜血溅射,残肢横飞,刀剑与铠甲碰撞,喊杀和惨呼混杂。
江伟冲了上来。
他对这场接战已经憧憬许久,冲上了官道,岂肯屈居人后?紧赶几步,追随着前边周澈的身影,看周澈前突右冲,所向披靡,只觉一口气从胸间升起,涌上喉咙,不发大喊就无以舒展胸臆,方才张口,跟着叫了声:“杀”,陡闻风声,一条棍棒打到了面前。
他急吸气后仰,举剑招架,百忙中,斜眼觑见十几步外,周澈被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