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画室里的血雨腥风,更不会忘记自己在玛雅身后见到的那个人,现在屋子里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了。他从哪里来,又去了何处,R无从知晓,但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答案。
“我刚才看到了你的父亲!”R说道,“他刚才就在我们当中!”
“你看到的不是一个人。”少女淡淡回答,“而是我的画儿。”
“你是说,我所见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画像?”R惊讶地问道,抬头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油画表面正在旭日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内容依然无法看清。
“是的。我在黑暗中用记忆描绘他的样子。”玛雅说道,“就在昨天夜里,我完成了它。”
那真的只是一幅画么?一个年仅20岁的少女真有可能完成那样逼真得足以乱真的一幅画作么?更何况是在一间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画室里?一时间,有无数疑问拥入在他脑海,可是突然,他又觉得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已经不重要了;就让那镌刻在心头的迷思随着清新的海风消失不见吧。
他抬眼眺望窗外广阔无垠的蔚蓝海面,深吸了一口气,尽情地享受这平静而美好的时光。
催眠师王坚神秘事件簿之美杜莎之瞳()
最近,王坚的诊所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这个名叫鲁明的男子与我同岁,脑洞却开得比我大很多。这家伙曾多次向警方举报,与自家卧室窗口用望远镜目击了的一栋公寓楼里发生的命案说是住在该楼房某公寓内的女主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深夜相约来到家中的年轻男子们的手脚被绑在床上,用一把凿子的尖端,一点点地从太阳穴锤入对方的脑部,使之在极其惨烈的痛苦中死去。然后用满是鲜血的床单裹住尸体,拖进与卧室相邻的房间里。
接到举报后,警方特地前去鲁明所指认的公寓调查过。公寓的女主人名叫宋秋瞳,是一名年轻的雕刻家,疑似发生命案的公寓是她当作临时工作室租用的。
姑娘毫无顾及地让调查人员进屋参观。公寓并不大,只有两个房间,较大的房间被当成工作室,另外一个房间则是卧室,也就是鲁明目击凶案发生的所在。
卧室除了一张床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别的家具,这一点倒是和鲁明的描述如出一辙。当调查人员走进这间屋子,第一时间扎入众人视网膜的,便是白床单上的大片鲜红。
“哦,那是打翻的颜料,还没有来得换。”宋秋瞳这样说道。
调查人员凑上前去闻了闻,果然是颜料。当被问及床单上为什么会沾上那么多颜料的时候,女主人便把众人带进了另外的一间屋子,也就是她的工作室。一座座赤裸着身体的男性雕像以各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的。每一尊雕像的面部表情都极为狰狞而痛苦,眼神哀恳而绝望,大量“鲜血”从太阳穴的位置涌流而下,当然,那也不过是画上去的颜料罢了。
或许是雕像太过与逼真,每一根毛发,每一条血管,每一处皮肤的褶皱都那样栩栩如生,以至于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众人几乎都吓得惊叫出声,一名在场的年轻警员甚至当场就拔出了手枪。
甚至在女主人说明实情后,那些雕像前所散发出的痛苦而绝望的气息都让人长时间地不寒而栗,不得不说,从艺术表现力而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享受极致欢愉之时,突然遭受致命残害的男子,这就是我的创作主题。”女雕刻家这样解释道,“所以在创作的时候,我要尽可能逼真地让与此相关的种种场景,尽可能逼真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也就是我故意把血色颜料打翻在床单上的原因。”
女雕刻家承认,自己会雇佣一些真人模特,并让他们表演遇害的场景。这或许就是鲁明误以为自己看到公寓发生凶案的原因。
虽然女雕刻家的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但警方谨慎起见,还是提出要对这些雕像进行X光透视及光谱检测的要求。毕竟,把尸体封入雕像的老戏码虽然俗套,千百年来却经久不衰。而检验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些逼真到让人汗毛倒立的玩意儿不含任何有机物成分,绝逼是百分之百的雕像。
无论无何,事情看来就要以误会定性收场,对鲁明而言,人家女孩子不计较他偷窥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这个鲁明听说警方的调查结果之后却大发雷霆,坚持说自己看到的肯定就是谋杀。此后,还不顾办案民警的警告,继续用望远镜窥视宋秋瞳的房间,甚至不止一次在深夜拨打报警电话,说是那个公寓里又发生了凶案。
最后,忍无可忍的警方对其进行了为其三天的治安拘留,然后打发给了精神病院,而实在查不出这家伙有什么毛病的医生又把他介绍到了王坚的诊所。
在了解了情况之后,王坚提出了一个我认识他以来最馊的主意,至少在当时看来确实如此。他打电话把我叫到了他的诊所,说什么多一个证人就更有说服力。
我们三个人一同打车前往鲁明家,通过按在鲁明家窗口的望远镜偷窥了女雕刻家的卧室。这也就是我掺合到这起离奇而可怕的事件中的原因。
王坚的提议是,鲁明再次声称看到谋杀发生的时候,我们两个通过同一个望远镜观察“案发现场”,倘若我们两个也认定是凶案,就相信他所说的话,而假若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凶案发生,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或者仅仅看到女主和雇来的男模特逢场作戏,那就证明鲁明的确产生了错觉。鲁明对此并无异义。
当我从王坚家的望远镜里,第一次看见那个年仅21岁的女雕刻家时,她看起来完全没有化妆,加上长期熬夜的缘故,面色显得有几分黯淡,如动漫人物般削尖的双颊一直紧绷着,显出几分呆板和执拗,只是那长阔眼睑中来回游弋的乌黑双瞳却异常灵动,这一点,即便是隔了老远用望远镜看,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如果在加上那坚毅高挺的鼻梁,和那两条包裹在白色长桶裤里的大长腿,说她是尤物一枚,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反对。
一连三日,我们三个都于深夜守候在鲁明家窗台前的望远镜旁,从彼此的谈话中,我看出鲁明是一个很较真的人,在这一点上,王坚和我有着相同的判断,但他也同时指出,这个人虽然有些偏执,但通过一连三日以来,他有意安插在谈话中的各种试探,却并未显露出精神错乱的明显迹象。
宋秋瞳家中终于出现了访客的身影,是在第三夜的下半夜。不出意外,来者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年龄目测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然后,就和鲁明前几次目击的情节一样,在一番辣眼的预热后,男人的手脚被绑到了床框上。而在望远镜辗转到我手里时,姑娘那具突兀有致,却没什么血色的胴体已经骑在了他的身上,用有些生硬的动作,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只能脑补了,因为望远镜立马又被鲁明夺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独占着望远镜的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大叫道:“啊,出现了!”
他的身体也紧跟着不住地颤抖起来,说道:“你们快看,快来看啊,脑浆都溅到玻璃上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说罢,他把望远镜塞到了王坚手里,眼里饱含着期待。
事实上,从王坚口中了解大概的情况后,我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跟着王坚耳濡目染了那么多疯子,知道他们自欺欺人的能耐远非常人所及。真正让我意外的,是王坚举起望远镜后数秒之间,那种急转直下的表情变化。
“我的天啊!”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怎么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摇着他的肩膀问道,却发现他整个人已经木了,于是不由分说地夺过望远镜,端到眼前这一看,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没吓得掉下楼去。
男人的脑袋侧向一边,一把青灰色的刻凿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太阳穴,而那宋秋瞳则用锤子一下一下捶打着凿子的尾部,使其越来越深地扎进男人的颅腔,嘴里似乎像念咒一样重复着某些音节,下面的身子则在疯狂地起伏着,以此获得更剧烈的快感。
宋秋瞳每锤打一次刻凿,都有大量的血滴溅到她的脸上和床头后面的窗玻璃上去,凿身也更深地嵌男人的颅内,枕头上印出的血水随之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地盘。目睹此情此景,就算是刑侦门外汉的我,也能百分百地断定,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谋杀!
此后所发生的事,亦如鲁明从前的描述女雕刻家发泄完毕后,用床单裹着尸体,将其拖入了隔壁的工作室,然后迅速地从屋里退出。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她看样子已经沐浴完毕,并很快穿好了衣服。那紧身白色长桶裤在那咖啡黄连帽羽绒服和红色长围巾构建起来的屌气中,注入了几分骚气。紧接着,她背上了挎包,来到墙角,卸下了正在充电的银色圆柱形保温杯放进了挎包,向屋外走去。难道这个时候要出门?她要去哪儿?
不久之后,我们看到宋秋瞳出现在了小区外的冷清街道上,在天刚蒙蒙亮的初冬晨曦中喝了一口保温瓶里的饮料,哈出一口白气。是时有一辆出租车驶来,她拦下了它,上了车,朝着无人知晓的目的地扬长而去。
而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王坚认为在报警前,必须先拿到决定性的证据。宋秋瞳杀人之后就急急地外出,肯定还来不及处理尸体。如果能趁犯人不在,潜入她的家中找到尸体,便能揭露她的罪行。
于是,我们三人立即动身,潜入了女雕刻家租用的公寓。期间的过程并没什么新意,在此就不多赘述。
然而,当我们来到凶案发生的那张床前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发现床上、窗玻璃上大量未干的红色液体根本不是血,而是红色的绘画用颜料,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溅得到处都是、原先被认为是脑浆的物质,看来根本就是一些混合着颜料的石灰粉。
而那具被床单包着拖走的“尸体”,也很快在隔壁的工作室里被找到。虽然其逼真的程度,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是王坚检查过后,断言那就是一尊石像,和屋子里发现的其他形容可怖的作品并没什么两样。
“可那也太像是真的了吧,尤其是那个伤口,更本就是…;…;”在女雕刻家的工作室里呆了不到半分钟,就强忍住呕吐的欲望逃离现场的我,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王坚的判断,可当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鲁明也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支支吾吾地承认了那些家伙就是石像时,我便真的哑口无言了。
难道说我们三个人一起看到了幻觉?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就连王坚也说不出话来。次日,他把女雕刻家中发现的雕像照片发给了一个朋友,那是一位享有国际声誉的雕刻大师。没想到当天晚上,大师就亲自找上门来,他的情绪十分激动,责备王坚怎么可以跟他开那样的玩笑,在他看来,即便是自己,甚或世界上任何一个雕刻大师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完美而逼真的作品。要让他相信照片上的真是石像,除非亲眼看见。
对方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大物,王坚也不便拒绝。只好带大师一起拜访宋秋瞳,至于登门的缘由,只好想办法编一个再说了。
只可惜他在前往宋秋瞳工作室途中所想的借口,怕是一辈子都用不上了。当他们来到小区的时候,发现女雕刻师入住的那栋公寓楼下楼下停了好几辆警车。而很快,我们的美女雕刻家就戴着手铐,被两名女警押上了一辆警车。
王坚一番打听过后才知道,此处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案,宋秋瞳就是案件的首要嫌疑人。她在住处与被害人发生激烈争执后,用雕刻锤猛击对方头部二十余下至其死亡,据说死者的整个头盖骨几乎都被砸烂了,死状可谓惨到了极点,被害人的名字叫鲁明。
姑娘对自己杀人的罪行供认不讳,有关事件的报道还上了电视新闻。据宋秋瞳交代,案发当天,鲁明怒气冲冲地闯入她的住处,逼问她到底是用什么妖术把尸体变成了石像,她本来想要报警,却无法容忍他把自己的作品说成是邪物,一气之下就动了杀意…;…;
“虽然我那样的作品永远不可能登堂入室,甚至连展出的机会都没有,但它们对我而言就像生命一样宝贵,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它们。”在法庭上做最后陈词的时候,宋秋瞳如此说道。
王坚经过好一番周折,才获准在宋秋瞳即将受刑前,与她进行最后一次谈话。宋秋瞳出现在他面前时穿着一身蓝色的囚服,面色惨白。看守人员给女雕刻师冲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美路,这恐怕是她此生最后的福利了。
“其实,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吧?”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王坚开门见山道,“我指的不是鲁明,而是那些后来被你用念力变成了雕像的男人。”
“我不明白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如果我有把人变成石像的能耐,也不至于在这里等死了吧?”女雕刻家回复道。
“从某种意义上说,意念的力量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大多数人无法运用心灵之力,不过是因为他们在主观上否定了那样的可能性。”王坚说道,“可不可思议的力量,却始终存在于每个人的潜意识中。”
“我不是什么心理学家,对你说的潜意识也知之甚少。”姑娘带着忍让的苦笑说道,“我只是一个雕刻家,只知道一凿一凿地雕刻自己的作品。”
“哦?”王坚轻笑一声,道:“你真的是雕刻家吗?那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学的雕刻?是从哪所学院毕业的?导师又是谁?”
“我…;…;我是…;…;”
“警方早已调查过你的背景,事实上,你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形式的雕刻训练,更别提是什么雕刻家了。”王坚不客气地说道,“说白了,你根本就不具备任何成为雕刻家的资质和可能,雕刻家的身份不过是你编造出来的赖以自欺的筹码罢了。也就是说,那些你所谓的工作室里发现的石像,根本不可能是你雕刻出来的。而是如我所推测的那样,经由某种超常识的意念力量生成的。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如何相信自己能够使用意念的力量,反而在于如何让自己相信你从未使用它,因为你的表层意识无法否认一件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
待决女犯疑惑地看着王坚,显出一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困惑表情。而此时,王坚突然话锋一转,冷冷地说道:
“你最为热衷的东西,或者说你真正唯一热衷的东西并不是雕刻,而是折磨乃至用残忍的手段将正在与之发生关系的异性至于死地所产生的病态的快感,不是么?你一方面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冷酷而变态的自己,却又无论如何无法克制自己的欲念。”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女雕刻家始终低垂着的双眼终于赏了他一瞥。
王坚丝毫不理会她继续说道:
“你一方面极度渴望做出可怕的事,另一方面又无法接受那样的行为,而最终还是邪恶的欲念战胜了仅有的一点的良知,你自欺欺人地迫使自己相信,你把那些男人凌虐致死的过程,并没有真正的发生,而仅仅是一种以幻觉和梦境的形式出现的创作灵感。
“还记得那个看了你工作室里的作品如痴如狂,而前来探视你的雕刻大师吗?”王坚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那位大师恰好是我的朋友,如果我没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