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实在太响,立即引来在座众人地目光。
“何人在唤本将名字?”吕布并没有喝多少酒,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满脸不悦地站起身,视线寻着声音挪向刘备这边。迎上关羽冷傲地目光,吕布冷哼道:“可是愚兄招待不周,玄德这两位兄弟今日并不尽兴啊”
“谢将军盛情款待,我兄弟已然喝多了,还望将军准我兄弟三人先行告辞”
“哼三姓家奴,你少在这惺惺作态别人怕你,我张飞可不怕你”张飞已经全然忘记他醉酒后如何与吕霖相知相惜,此刻更受不了吕布目中无人地神态,破口大骂道:“你党同伐异”
“住口!”刘备赶紧将张飞扯到身后,拱手请罪道:“将军恕罪,舍弟醉酒言不达意,还望将军看在他立有寸功有口无心的份上切莫计较!”
“嗯张飞一介粗鄙莽夫,本将断不会与他计较”在座诸人都没想到吕布这么大方,只听他下一句道:“适才玄德说令弟有口无心,那么玄德可知何人有心腹诽本将却不曾言明?”
“这个”没想到吕布还会套话,刘备一时语塞,张飞抢过话怒喝道:“怎地,莫非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哼本将若要灭口,何必杀人”吕布指着张飞怒喝道:“环眼贼,你胆敢辱我!莫不是想尝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乎?”
“哼”众目睽睽之下,张飞被挑起火气,大吼道:“如何不敢,有本事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有人敢挑衅吕布,这可是闻所未闻地事情,要么就是他脑子坏了,要么就是他真有两把刷子。张飞力战河北四庭柱三人的盛名已经传遍中原,吕布也与张郃高览二将交过手,自然知道张飞不是常人,却也不惧道:“今日宴会无以为乐,本将与张飞将军比试一场,也请诸公做个见证,证明本将”
“主公”张飞的身手陈宫可是见识过,一旦交手胜负尚未可知,陈宫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地贾诩扯了扯衣袖。陈宫心领神会,吕布以身手引以为豪,所不让他出手,恐怕无奈叹息一声,陈宫只能道:“主公当心!”
“禀主公,今日盛宴,若比拼刀剑恐怕失了仪度,且场地狭小,主公虎胆龙威,恐震慑我等且伤了张飞将军,玄德公也会埋怨主公。”郭嘉先卖了个关子,待群臣稍稍平静专注过来,才继续道:“不若换个方式,既能彰显主公与诸位将军神武,又不至于刀剑凌厉!”
“哦?奉孝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主公可在院内设一排靶,诸将比试弓术。”郭嘉是见识过吕布弓术的,这才想出这个好办法,转头循循善诱道:“张飞将军勇武不凡,想必弓术亦成就不俗,不知可敢比试弓术?”
“有何不敢!”八十步内箭无虚发,张飞自然很有自信,虽然吕布麾下武将如云,但是箭术上有这般造诣的确实不多。
说话间,管事已经安排仆从在院中立着三个箭靶,又有几名仆从拿来箭筒和宝雕弓。这种并不粗鲁的比试倒是很符合今天的气氛,在座群臣纷纷出了庭院,即便手无缚鸡之力地文弱书生,对于箭术之冠也非常期待。
箭靶立于六十步外,对于寻常武将而言,已经有些吃力,但张飞、张辽、太史慈等将却不以为意。吕布没多少废话,随手将宝雕弓扔给侯成,轻瞥关羽、张飞一眼,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冷言道:“你先来!”
“诺!”侯成也不多言,拉弓引箭松手六十步外正中靶环。如此佳绩引得众人一阵称赞,侯成拱手一礼,恭敬退下,将弓递给宋宪。见吕布点头同意,宋宪也不怯场,拉弓引箭六十步外中靶
作为吕布八健将,侯成与宋宪的表现便彰显了吕布军的实力!早知道八健将之首乃张辽,侯成、郝萌与成廉排在末位,眼下张辽并未上场,众人更加期待。得到吕布示意,宋宪将弓递给张辽。张辽点头接过宝弓,朝标兵吩咐道:“再将靶后移二十步!”
八十步!果不愧为八健将之首,难怪人言张辽有龙且之勇,今日之举也证实了这句话不假。只见张辽举弓援臂,尚未看清他如何瞄准,离弦之箭便射向箭靶,噔八十步外正中靶环
“彩!”如果这个年代流行鼓掌,一定会响起雷鸣般地掌声。张辽脸上没有丝毫娇纵地神色,恭敬地将宝雕弓呈递给吕布。能而不骄,刚而不狂,风度气态令吕布非常满意。
“张将军,请吧”吕布接过宝雕弓,径直走到张飞跟前。既然夸下海口,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这般能耐。八十步即便是擅射之将也很难有这般准头吕布直视张飞,期待他不负所望地丢人现眼。
“哼”张飞接过宝雕弓,也不与吕布再斗嘴,只见他举弓引箭,瞄准许久却迟迟不射,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的手。刘备也为他捏了一把汗,早知会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真不该带着张飞来赴宴。
第137章 辕门射戟()
众目睽睽之下,张飞竟然松手放下弓箭,这是要干嘛!无视众人怪异眼神,张飞扭头看着吕布娇纵道:“某若射中,你当如何?”
“你射中便射中,莫非还讨我家主公打赏?”郭嘉很不合时宜地走上前,言辞轻佻地抨击道:“张将军如此自信,倘若这一箭射不中,可不单单丢了张将军一人之颜面。”
“哼某家不需你提醒”领教过郭嘉口舌凌厉,张飞转身拉弓射箭,众人目光紧盯着离弦之矢,直至正中靶心。
场面陷入沉静,没有一人叫好,与方才张辽射中形成鲜明地对比。没想到张飞还有这样的本事,吕布虽然很不待见他,也不禁称赞道:“臂力不错!”
能被吕布称道,作为武将,此生该没有遗憾了。但张飞是个爱挑事的人,今日又饮了不少酒,毫无顾虑道:“某家已经射过,你可敢一试?”
吕布并不急着开口,只是瞅着张飞与关羽二将,许久才轻声道:“关将军可敢一试?”
“某家不擅弓术,还是请骠骑大将军一展身手吧。”关羽虽然言辞客气,神色却并不恭敬,让人听着像是在挑衅。仿佛在说:我箭术不行,你赶紧射,别因为我三弟箭术超群胆怯了,还想蒙混过关不成?
“大哥,让某家来试试!”早就受不了关羽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傲气,太史慈走上前,得到吕布点头回应后,才开口道:“将箭靶再后移二十步”
疯了!全都疯了!再后移便是一百步,还真要上演百步穿杨?在场群臣都屏住呼吸,连陈纪与杨彪两个老头都紧紧盯着太史慈。吕布也为之一愣,先前可不曾听说过太史慈箭术如何不凡,今日为了护着他的面子,太史慈竟然主动请缨,吕布虽然激动更多的却是担心。
太史慈也不多言,拉弓引箭动作一气呵成娴熟无比,只听到噔地一声,一百步外,箭失正中靶心!“彩!”不少人第一次见识百步穿杨,脸上神色已震惊地无以复加,怪不得能与吕布结为异性兄弟,这手弓术果然世间少有!
“彩!”吕布也喜笑颜开,扭头含沙射影道:“果然真人不露像!”
“子义将军箭术超群,晚辈敬佩万分!”吕霖本就没有喝醉,歇息这么长时间已经完全清醒,趁机挖坑道:“百步穿杨虽然世间难得,然并非无人可及也,敢问翼德将军可愿一试?”
“有何不可!”尽管他心里也没底,当着这么多人面,张飞却不愿意认怂,强行镇定地接过弓箭,眯着环眼举弓引箭,噔松手离弦顷刻,箭失飞出数丈百步之外,箭失中靶却偏离靶心。
虽说不是每个武将都有百步穿杨的弓术,但相比之下,在场众人更在意的是太史慈射中了靶心,而张飞夸下海口却逊色一些。本来百步之外中靶环的成绩已经可以拿出去显摆,但太史慈百步穿杨的佳绩摆在前头,张飞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默默地闭口不言。
当然郗虑、王朗这些文臣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自个连拉弓引箭地力气都没有,还一个劲地朝张飞投向鄙视地目光。张辽、侯成等人自是知道张飞的本事,可他们不会帮着张飞说话,搞得张飞整个人很憋屈。
“张飞将军果然不凡,百步之外竟然能中靶,如将军这般擅射之将实不多矣!”逮住机会讽刺张飞,吕布可不会嘴上留情,继续道:“子义将军乃当世猛将,翼德仅仅比子义稍稍逊色分毫,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玄德老弟麾下有此良将,让本将都羡慕不已啊!”
“子义将军勇武非凡,岂是常人所能及也?”刘备赶紧拿过宝雕弓,瞪了张飞一眼示意他退下,这才恭敬地呈递给吕布。不想吕布并未伸手去拿,刘备也不敢收手,就这么躬着身子道:“将军,您的宝弓!”
“玄德何不引弓一试?”吕布静静地看着刘备,依照对刘备的认识,刘备定然不会答应。
“玄德公文武双全,何不一展身手,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吕霖也走上前,按着刘备手臂,将他宝雕弓推了回去。记忆中刘备的箭术很不错,好像射杀了一名黄巾大将还是什么人。
“这个既然将军与少将军一片盛情,备却之不恭矣”
哎呀这个刘备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不仅吕布父子,连陈宫等人也有些惊讶,平日里敦厚儒雅的刘备难道深藏不露?既然刘备这么说,必然是有两把刷子,吕霖也很期待,刘备能有多好的箭术
刘备熟练的举起弓箭,拉弓如满月,只听到噔一声,离弦之箭向箭靶疾驰百步之外中靶。虽然不是正中靶心,刘备也算是大显身手。吕霖没有在意这支箭有没有射中,而是一直侧着脸斜视着刘备,整个过程中,刘备气定神闲,即便箭失中靶之时,他脸上也没有一丝得意之色随即侧过身耷拉着脑袋,将宝雕弓递给吕霖。
吕霖自认为他没有这份养气的功夫,也修不出这么深的城府,看来以后还得向老师多多请教才是。接过宝雕弓,吕霖夸赞道:“玄德公果然箭术超群,怪不得关羽、张飞二位将军皆愿为公驱使!”
“少将军过誉,备愧不敢当!”当着众人的面露了脸,刘备为自己争取到话语权,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转身朝吕布拜道:“备才浅德薄,只因年长才几岁,又与关、张二人志趣相投,这才桃园结义!二位贤弟乃性情中人,不忍备独自流离失所,一直随备辗转各地,如今幸得将军收留,方能在京都为陛下效力!适才三弟鲁莽冲撞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大量备深表歉意!”
果然是个鸡贼,短短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将方才的误会抹的一干二净,反而显得他很委屈很大度,倒让吕布不好再怪罪。虽然瞧着张飞很不顺眼,但刘备态度这般恭谦让人舒坦,吕布索性不再为难他兄弟三人,遂笑道:“玄德老弟不必如此。本将岂是斤斤计较之人?且张飞将军本是勇武之将,自然该有些脾性!”
“将军大度,谢将军!”
好不容易将吕布怒火消下去,刘备赶紧拜礼告辞,哪知张飞还觉得不热闹,窜出头道:“你见过某等之弓术,何不让我等开开眼界?”张飞这话说的客气,但是所有人听着都像是等着吕布出丑。吕布方才确实说过这句话,此刻不能食言,只得朝吕霖招手,招呼他将宝雕弓递过来。
知道辕门射戟的典故,吕霖对于吕布的箭术自然一点都不担心。即便不如黄忠和夏侯惇,比起太史慈也不妨多让,张飞看笑话的愿望只得落空。
大将军府人声鼎沸,皇宫内院却人迹罕至,尤其这寒冬腊月,国舅董承去皇宫看望董贵妃也没逗留一阵,献帝也在晚饭后离开天禄殿,大概觉得无趣,又或许觉得许久今日没有见到依美人心中挂念地紧,正好暮色降临,该去迎春殿歇息了。
自从收到吕布驰援上党的消息以后,献帝整个人都不开心了,最近这些天去迎春殿的次数也没那么频繁,连床帏之内的情趣也淡了许多。阿依自然明白献帝为何兴趣不高,只不过献帝没有开口,她断断不敢提及此事,反正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他而言不算难事。
没想到献帝今日来迎春殿,阿依赶紧起身接驾,吩咐婢女准备点心温酒。等到婢女都退下,阿依才挪过身子靠在献帝怀里,声音妩媚酥骨道:“陛下今日兴致不高,是婢妾服侍不周么?”
“与你无关是吕布父子回来了”也不管阿依听不听得懂,献帝自说自话:“每次朕见到吕布,心中便有一种恐惧,如同见到当年董卓一般,偏偏吕布对朕恭敬万分,越发让朕不安!朕今日拜他为大将军,吕布推迟不受,他连大将军之位都看不上,朕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盯上朕的皇位!”
“陛下婢妾会永远守护在陛下身边”阿依可不是政治白痴,否则早就被吕霖充为军妓,哪能在洛阳宫内享受荣华富贵?既然献帝在她面前提及这话,看来是对她完全信任,阿依也不再顾忌道:“大汉重礼乐制度,吕布乃汉臣,莫非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代汉自立?他若有此心,恐婢妾胡言乱语,望陛下恕罪”
“你言之有理,朕治你罪作甚?朕虽然御不得天下,也没必要在你身上彰显帝王的威严。”献帝将怀中玉人搂得很紧,低头细细品尝了一阵美人儿的香唇,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眯上眼睛回味无穷。
“陛下,酒温好了,是否饮一爵再歇息?”
“朕今夜不想睡这么早。”
“陛下有何心事,婢妾可能为陛下解开心结?”
“朕无心事,也无心结,但朕需要你为朕解开衣结。”献帝已经将手伸入阿依宽松地睡袍内,在那两座雄伟地山峰上忙碌着。不久以后,阿依脸上渐渐地浮出一丝红晕,献帝继续道:“既然美人有意,那么朕陪美人饮一杯,待床榻暖和些了,美人再去床上为朕解开心结。”
“哎呀陛下”
“哈哈”见阿依妩媚更甚,献帝心中终于舒缓一些,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些。吕布呀,你将朕的臣子都拉拢到将军府,他们都是对你唯命是从的么?若有朝一日你代朕自立,他们都是开国之臣了吧?
不久后,温酒与点心被宫女端进来,阿依没有令宫女在一旁服侍,而是依美人亲自给献帝倒酒。献帝却醉翁之意不在酒,注意力都集中在阿依地樱唇上,心里却在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国舅的谋划,当真信得过?国舅董承又信得过?
最近董承与赵温等人走动地很厉害,献帝比谁都明白董承谋划地是什么,献帝也明白一旦董承得手,他的日子也不会有多么好,只不过不必担忧他的皇位,只需要换个皇后罢了。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夜幕降临光线变得昏暗,百步之外已经看不太清楚,张飞此时提出这么一个话茬,明显是故意为难吕布。吕布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也没有开口与张飞争吵的意思,只是眺望院门,许久之后才微微侧过头道:“兴泽,将为父的方天画戟立在远门口。”
“诺!”院门口距此一百二十步左右,吕布还真想辕门射戟?现在可是晚上!吕霖本想开口提醒,但他这个做儿子的,若当着这么多人面开口阻止,可就是坑爹!出于对吕布强大的信任和对罗贯中地信任,吕霖接过方天画戟走向院门口。
吕布轻瞥刘关张兄弟一眼,轻蔑道:“玄德老弟,你以为本将这一箭能中否?”
“将军勇冠天下,弓术无双,备自然相信将军!”感觉这句话说的太满,如果不能中岂不是很尴尬,刘备又补了句:“且门口距此一百二十步有余,能射这么远已非常不凡,此刻天色已晚,视线变得模糊,即便没有射中亦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