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便?”
左慈笑道:“白天黑夜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更何况我还想先到汶水边看看沿岸的风景,欣赏一下这二月莺飞草长的春色呢。如果不是为了这些,照我原来的打算,我还准备过两天再动身呢。”
鲁肃一愣,笑道:“先生你在说笑了,要再过两天,就来不及了。”
左慈却是反问他:“子敬,你是不相信我能办到?”
鲁肃赶紧拱手:“不敢!”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真的不敢相信。他这脸色,左慈自然一眼看了出来。左慈也不打话,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表,拿在手上,对着油灯方向,轻轻一吹。本来他这口气是从这边往对边吹,但油灯的火却是从那边燃向这边,顷刻间就将他手里捏的黄表点燃了。
左慈待黄表一燃,放在自己鞋履边熏了熏,又在鲁肃脚边熏了熏,嘴边念了几句咒语,道了声:“疾急,走!”
鲁肃尚且愣在那里,讶异问他:“先生,你这是干嘛!”
还没等鲁肃反应过来,袖子被左慈轻轻一扯,脚下生风,身子跟着也就不由自主向门外冲了去。门外站着数名卫士,都是眼前一花,赶紧互相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然后都是互相摇头,又问,“听到了什么?”又是摇头。
鲁肃只觉两只脚掌就像是一匹急速奔驰的烈马,根本收控不住,两脚唯有凌波微步,耳畔只闻风声呼哧,如刺刀在耳。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一停,袖子又被左慈一拉,身子已经落到了一只大船船板上。船上灯火正胜,士兵站哨、巡逻,来往不停。
鲁肃大骇,惊问:“左先生,可千万不要开玩笑,这是哪里?你莫非把我带到敌船来了?”
左慈放下他,哈哈笑道:“鲁司马不闻两岸水声?这里就是汶水了。这些士兵,都是我们自己的人,鲁司马不必害怕。要不是我看你不相信我一日能赶到这里来,我怎会鲁莽着将鲁司马你带来这里?”
这时,一队士兵上来,拱手道:“见过刘大人!”然后又自去了。
鲁肃转头一见,只见这些士兵说话时脸上肌肉不动,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不由惊疑问他:“这些难道就是先生你撒豆变成的士兵?”
左慈点头,叫人摆上果点,陪鲁肃坐了几个时辰,这才将鲁肃御风重又送了回去。
鲁肃这下对他彻底拜服,问他:“左先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左慈指着灯火和铜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些。”
鲁肃道:“这好办,此处由剑啸营虎士轮流把守,我也会定期来察看。左先生,就放心吧。”
左慈点了点头,再从袖子里扯出一张黄表,点燃,熏履,念动咒语,御风去了。
第七百章 昌邑交兵
睢阳城中,刘晔问出眼前这位老者就是‘左慈’,赶紧拱手再拜:“先生何不早说?某仰闻先生高义已久,只是无缘一见。今日得瞻,真乃神仙之姿也。如先前所说,先生此来是专门为传我家使君命令而来,只不知我家使君有何具体任务要下达?还望先生详细说来,免得我等糊涂。”
两边文武有许多听闻左慈之名的,对刘备由怀疑,一下变成了敬重。刘备也没想到‘左慈’名声这么好,就连刘晔、张飞等对他都是礼遇有佳。也大幸刘晔看得起这个‘左慈’,不以左道责之,不然没有取得他的首肯,更不可能取得众位文武的信任了。
刘备这时也就把左慈跟他说过的话跟他们说了,只是把‘左慈’的经历换成了自己。只说自己在山中掐指一算,见北方有血光,于是寻到了东平国。又得到‘刘备’重托,让他到梁国来找刘都督,传令刘都督趁机攻取昌邑城。刘备又道:“使君走时只说有此二字,刘都督自然明白,他定然马上出兵。”
刘晔愣了愣:“先生乃世外高人,我何能信不过?只是,使君他去赴吕布之约,虽然吸引住了吕军主力,但使君他到底以身赴险,我还是放心不下啊。”
旁边张飞等也是急得踮了踮脚:“这都是吕布设的‘鸿门宴’,使君何要践这种小人之约?”
刘备笑道:“以刘使君的本事,他可能让吕布占到便宜吗?依我看啊,你们刘使君此去不但一点危险也没有,反而能杀杀吕布的锐气,众位请放心吧。”
刘晔等人听他一说,想到他不见己面而能知道自己的隐事,自然对他的断言信之不二:“有先生这句话,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备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离十日之期只有两天了,刘都督丝毫耽误不得,还请赶紧发兵。”
刘晔点头称是,赶紧让张飞等下去检点人马,又交代梁相许豹几句,并留下简雍、孙乾好生协守城池。交代清楚,又恭请刘备一同前往,刘备笑道:“我本世外之人,不理这些俗事,既然刘都督你信得过某,某也就随军同往。”刘晔赶紧纳头称谢。刘备看他那样子,心里好笑:“子扬毕竟不糊涂,只要把我这送信之人放在身边,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也好随时拿来是问,不怕跑了。”
刘晔发兵前早派出了侦骑,一路往来探查。又以张飞为前锋,先行开路。等张飞出发了半个小时,刘晔这才拔起三军,遵照‘刘备’口谕,发兵两万。大军出去,第一天也没敢行进多少路程,到了己氏县,眼看天昏,也就把军驻扎下了。张飞的先锋军,则在离己氏十几里外扎营安寨。刘晔刚刚把部队驻扎下,又悄悄派出数十侦骑连夜绕往前侦查,比及天明,并没发现异状,这才传令军队急速行进。
这些刘备尽都看在眼里,对刘晔的‘谨慎’倒是刮目相看,心里自然欢喜。他看到刘晔此刻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倒好像是疑虑尽去,也就不由开口戏问:“刘都督,现在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话了吧?”
刘晔赶紧说道:“先生的话,我何敢质疑?只是我想到吕布此去赴约,其志必在一举拿下东平,可是他兵力有限,必将从后方调配。他后方兵力一但薄弱,势必怕其他人趁机觊觎。要是他在路上预先设下埋伏,到时我匆匆而来,只怕就要不得不匆匆败去了。故尔,我也得十分小心对付,让侦骑往来查探,就是怕误中了敌人的埋伏,也请左先生勿要多疑。”
刘备重重点了点头,赞道:“子扬,你有这个忧患意识就好!”
刘晔微微一愣,他这口气,跟刘使君何其神似啊!
这时,一骑飞来,下马禀道:“都督,前锋张将军遇到梁丘城强敌抵抗,首战败下,请都督指示。”
刘晔还没开口,刘备就骂了起来:“这个翼德,谁叫他随便接战?”
刘晔指着侦骑道:“告诉张将军,叫他勿要接战,绕道过去,直进昌邑!”
侦骑上马而去,刘晔这边也传令绕梁丘城而走。不过片刻,侦骑回来报说,张飞非但没有撤下来,反跟梁丘城吕布守军又接了一仗,败下阵来。而那张飞越战越恼,硬是不肯退。
刘晔在马上思索片刻,尚未开口,刘备早是纵马上前,指着侦骑,喝道:“带路!”
侦骑犹豫的看着刘晔。
刘晔赶紧上前,瞥眼看到老者脸色变得出奇难看,反而安慰道:“先生不要生气,这……”
刘备打断他的话:“刘都督,我问你,刘使君走时跟你说,对于那些不听调配的将领,该如何处置?”
刘晔一愣,心里哑然:“这都知道?”也不敢隐瞒,拱手道,“刘使君走时,说道,他去东平后,梁国一切军政都由我暂时全权代理,在梁国驻扎的所有军队都可由我调配。如有不听令者,可先行拿下,等使君回来后,再行治罪。”
“很好!”
刘备点了点头:“现在张将军他不听军令,让他撤退他不撤退,你该怎么办?”
刘晔不敢不回答:“当按照刘使君吩咐,先行收押。”
刘备道:“知道就好,刘都督请行使职责吧。”
刘晔在马上,半天没动,刘备不由动怒:“怎么,你看到张将军是刘使君的三弟,你就不敢得罪他了?”
“当然不是!”
刘晔赶紧道,“我在想,凭着张将军的本事,如何会两次败于敌手?如果这是一个劲敌,就不得不将他拔除,不然等我们到了昌邑,这个劲敌却追在我们后面捣乱,那就麻烦了。”
刘备想了想,点了点头:“刘都督考虑得也无不是,这人能两败翼德,也应该不是平凡之辈,的确要防他前后夹击。这样,你可增加两千兵马给翼德,翼德既然不肯退军,就把这个‘劲敌’留给他慢慢啃。而主力军队,却是丝毫不能停下,还要继续绕道前进!”
刘晔笑道:“我想的就是这个,如果让翼德缠住这支军队,不让这股强敌增援昌邑,那么我们也就不怕后路来敌了。”
刘晔跟刘备商议定,便即拨了两千兵马给张飞,并嘱咐侦骑:“查清敌方将领是谁,速速来报。”探马领命而去,刘晔又下令军队加速前进,从小道绕过了梁丘城。也没多少时候,侦骑来说:“查清了,敌方将领叫高顺。”
刘晔点了点头,又问:“他那里有多少人马?”
侦骑还没回答,刘备早在旁边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不足千人。”
侦骑微微一愣,连道:“先生果然是神人!正跟先生所说一样,他所领的,的确不到一千人。”
刘晔看向刘备,说道:“先前张将军与贼兵战时,尚是敌人的双倍人马,贼将却能轻易连胜,现在虽然给张将军加了两千人,只怕也难以应付。”
刘备点头道:“高顺手上虽然只有不足一千人马,但他所领乃是吕布精锐之师,皆能以一挡十,号称‘陷阵营’。张将军率部虽多,其中亦有精良,但亦恐难匹敌。所以,我们也不能指望他能击退高顺,只求稳住敌将就行。等我等夺了昌邑,再来收拾贼将不迟。”
刘晔当即吩咐:“照先生的话告诉张将军,让张将军他小心应敌,只求稳,不求胜!”
“诺!”侦骑领命去了。
军队行了没半日,未牌时分,也就来到了昌邑城下。
吕布走时,以曹性为主,魏续为副,共同驻守昌邑城。
曹性在府上,突然接到敌军犯境的消息,立叫备兵,就要出战。魏续听到曹性将要发兵,赶紧来拦,一面责备他:“吕将军走时怎么说的?要是有敌来,切勿出战。你如何把吕将军的话这么快就撇在脑后了?”
曹性自上次‘宋宪事件’后,对魏续一直含恨在心,此时听他阻挠自己出战,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只道:“贼人来犯,我若不出战,岂不挫我军威?”魏续还要阻止,曹性指着他道:“魏将军,你别忘了,现在这里谁是主将,谁是副将!谁说的话算话,谁说的话不算话!你,现在得听我的!”
魏续一阵脸红,也就没有阻挡,愤愤退了出去。
曹性见他说不过自己,终于把那日的恶气都出了,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但转念一想,我若独自出战,留魏续在城中始终不放心,便也拉着他,非要他一起出战。魏续道:“曹将军出战,已经是犯了吕将军的规定了,如果还要拉上我,让吕将军知道,岂不罪上加罪?更何况,要是我也跟着出战了,这城由谁来守?”曹性只不理,说道:“城池自有小校来守,不劳魏将军担心。”魏续无奈,只得跟着出战。
曹性出城,打马就是大骂:“又是刘备小儿!看我不报当日无盐城之仇!”刘备以为他是认出自己了,还道是见了鬼。却不知道,曹性因为看到刘字旗号,想起无盐之败,所以不见则已,一见心头立即交恶,破口大骂自然在理。刘晔见对方不打话就挥军来冲,也是催动三军,往前交战。
昌邑城下,战鼓顷刻间,擂山而动。
第七百章 城头变换大王旗
两军交战多时,魏续眼见敌势如虎,抵敌不住,调头就跑,被曹性唬眼瞥见。曹性暗想:“魏续这厮与我因为宋宪一事闹得几次僵直,这次我要出战,他却不肯。虽然被我强迫他跟了出来,就怕他心里不服。现在他突然悄悄撤退,正是佐证。哼,我可不能让他把我关在城外了。”
曹性想到这里,也是撒马往后便撤,口里却不停乱叫:“有敢后退者,力斩!”眼看魏续已经率了数骑踏桥而去,心里更惧,赶紧扯起一箭。一箭射出,正中魏续背心,魏续当即落下马来。魏续一落马,跟在旁边的数位将军一愣,只听曹性远远呼道:“魏续抗我军令,反心已具,余者不得再退!”
魏续还有许多心腹在后面,正不知魏续如何落马,此刻听到是曹性亲口承认杀了将军,一个个都是咬牙切恨,反戈相击,高呼:“魏将军乃是吕将军舅子,曹性何人,竟然敢杀害将军?”两边一起哄,后面就打了起来。他这边一打,正好被左军麴义、右军陈到一趁,顷刻冲过了吊桥。
城楼上守卫的弓弩手想要放箭,无奈城下自家军与敌军混作一团,也就不敢乱来,想扯吊桥已自不及。没过片刻,刘备军队杀了过来。曹性眼前抵挡不了,还想回城,不想,刘备军队如洪涛一样的涌进,根本来不及组织抵挡。曹性急了,还想取吕布家眷,早被刘备军队据了,无奈,只得在城中放起一把火,自己也就率了数千残兵仓惶败出了城。
刘备眼见大局已定,也不及耽搁,赶紧去找当初潜入昌邑时落脚的酒肆。酒肆里三五客人正喝着酒,突然听到喊杀声大起,街上行人乱窜,城中心又烟火冲天,赶紧也就一哄跑散了。酒肆里,主人正恐惧不堪,欲要上了门板,暂时歇业。不想,眼见有位老人家走了进来,赶紧迎上前去,说道:“客官……”
刘备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把眼睛扫视了一回堂内。堂内这些案桌都未曾挪动,记得当初自己就是坐在……刘备走上前去,掀开桌案,桌案下什么也没有。
掌柜立即走上前问:“客官,客官,你这是干什么?”
刘备连连掀翻几张桌案,什么也没有看见。掌柜见他这副神气,完全不像是来照顾生意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赶紧招呼伙计,喊道:“这糟老头,某非你还想趁火打劫不成,来呀……”
刘备不等他话说完,反手一拿,就将一只手腕紧紧扣住了。掌柜手腕奇痛,连连嗷叫:“饶命饶命!”
刘备指着眼前几张桌案,厉声问他:“你们这店里可曾捡到什么东西没有?”
掌柜喊冤的叫道:“没有没有!”
刘备鼻子一哼,手上又一捏,痛得他死去活来。旁边虽然站在一干伙计,手里操着酒壶,杯盏,扫帚,没一个敢上前。掌柜被弄得痛了,求饶起来,赶紧道:“有有!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我们在这边一个桌案下,倒是捡到了一个包裹。不过,不过肯定不是你丢的。”
刘备听到‘包裹’二字,心里一紧,赶紧喝道:“包袱在哪里?你如何断定就不是我的?”
掌柜实在没有见到过这样一个羸弱的老头,不但力气奇佳,就是说话也这么吊的。他也不敢马虎,赶紧道:“这副包裹里装着官服,官履,都是官家的东西。这些东西,您,您也用不着啊……”
刘备眉毛一竖:“少废话,东西在哪里,快交出来!”
掌柜看了伙计那边一眼,刘备以为他是耍滑头,又是一捏。掌柜带着哭腔,说道:“实不瞒知道,我们捡到这些东西,还哪里敢私藏啊,早就交给官府了。”
刘备心里一急:“哪个官府,交给了谁?”
掌柜脸色难看,踟蹰说道:“这实话说了吧,当日客官和另外一伙人走后,我们收拾酒桌的时候,就在桌案下面发现了这个包裹。我们刚刚拆开看,正好李伍长又带了曹将军重又回来了,说是要查你和你的那伙人。他们没查出什么,就到我店里耍赖,说是我们引他们来的,要把我们带走。我当时是百口莫辩,想到那个包裹,就把它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