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点点头,姑娘一天没吃东西了,确实得吃点儿东西。
她去阁楼取来干爽的里衣,拿到浴房。
云卿将自己包裹着擦干净,换上里衣,外边虽然是冰天雪地,但是小楼里却温暖如春,不过依兰还是不放心,非要她在里衣外又罩了件小棉袄。
“汀悠回来了么?”云卿问。
依兰便指使丫头将浴桶里抬出去,将浴室打扫干净,边大声回外间的云卿:“没呢,一直没见到她。”
云卿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依兰笑嘻嘻地端着一碗粥进来,放在云卿面前。
云卿皱着眉头。
依兰忙说:“姑娘必须喝了!”
云卿看着她紧张的小模样,笑了,突然起了逗逗这小丫头的心思:“那你给姑娘我跳个舞,姑娘我就把她喝干净!”
依兰愕然,她狐疑地看看云卿。
姑娘是在逗自己玩吧?恩,一定是的。
依兰没有动。
云卿也没有动。
“姑娘,你就饶了奴婢吧,”依兰垮着张小脸儿。
云卿又将视线落在书本上。
依兰眼珠子转转,想到个主意:“姑娘总说,有乐无舞总是一件憾事!那么有舞怎么能无乐呢?姑娘把粥喝了,我去取琴来,姑娘弹琴,我给姑娘跳舞啊?”
云卿看了一眼依兰笑眯眯的小模样。
她还真么见过这丫头跳舞呢,不过,云卿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己也真是的,竟然和闹情绪的孩子一般,不愿意吃饭,被丫头追着哄着,只为了她能吃一口饭来。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云卿端起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依兰轻呼口气。
突然看外边似乎有人影晃动。
她偷瞧了一眼云卿,悄悄退出去,云卿只当她去拿琴了,也没在意。
依兰来到外边一瞧,竟是汀悠回来了。
她上前拉住汀悠,“嘘!”了一声,道:“姑娘正喝粥呢,好不容易才哄她喝了,你等下再进去。”
汀悠点点头,略带了几分不安。
依兰看她这样子,关心的问:“怎么样?姑娘吩咐你的事情,查清楚了?”
汀悠看着她点点头。
依兰拍拍胸脯,呼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说着拍了下汀悠的肩膀,笑道:“厉害嘛,只这么会儿就查到了!”
汀悠低着头,沉默。
“怎么了?”依兰看她情绪似乎还是有些不对。
汀悠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依兰这下要被她急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清楚啊,这吞吞吐吐的,岂不是更让人难受。
“是汀悠回来了?”
室内,传来云卿的声音。
听不出喜怒。
依兰和汀悠对视一眼,推开房门,依兰笑嘻嘻的说:“姑娘,汀悠好大的本事,只这半日,竟然就将那恶嘴巴寻了出来。”
“哦?”
依兰看着汀悠,沉静的眸子,明亮的不染一丝尘埃。
汀悠呼了口气,扯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姑娘,这消息,最早,是从璃亲王府传出来的。”
“什么?”依兰夸张的惊呼出声。
云卿的面上也微微惊讶。
不应该啊!
“可确定?”依兰追问。
这也是云卿想问的。
汀悠无奈的点点头:“本不是秘密,此人想来也没意识到自己闯的祸,最早传出话的是璃亲王府左管家的儿子左泰,昨夜璃亲王失踪,王府上上下下到处派人寻找,直到今日黎明,左泰正好发现出现在雅轩楼外的璃亲王,他也是随口和人说起自己是在哪找到的王爷。”
“不想就被有心人利用,传出了谢三姑娘和璃亲王也会雅轩楼的消息。这亦真亦假,倒是入木三分啊!”云卿苦笑。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巧合。
“姑娘,你不觉得太巧了么?”依兰睁着大眼睛,托着小脑袋疑惑的问。
看她突然开始动脑子了,云卿一时还有些迷糊,这小丫头,呵!云卿笑出声来。
反应到姑娘在笑自己,依兰有些恼羞成怒:“姑娘!”
汀悠莞尔:“奴婢也觉得太巧了,因此多方查探,并无察觉出不妥之处,只是除了一件事。”
汀悠看了看两人,笑道:“左泰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是江隆的小舅子殷兴德,而这江隆,正是永乐侯府的二管家。”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赴约()
江府啊!
云卿叹了口气,这就难怪了。
不过也罢,左右近日流言繁多,过个两日此流言就会被新的流言淡去。
云卿看汀悠风尘仆仆的,近日奔走一日,也累的不轻。
“你下去休息吧,今日依兰值夜就好。”
汀悠点点头,小步退了出去。
她确实也累了,姑娘应该不生自己的气了吧?不过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姑娘马上入宫了,以后再见姑娘,也不容易了。
汀悠有些意兴阑珊的打了水,稍微洗漱一下,回到房里的时候发现汀凡不在,她眼里闪过迷茫。
这么晚了,人都去哪了?
她取了灯笼点上,走出房间,寻了会儿,发现一边的房间有抽咽之声,不由的好奇了,侧耳听了两声,很是熟悉。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汀悠一怔。
“汀悠,你回来了?”是汀芷。
汀悠点点头:“谁在哭?”
汀芷往房里扫了一眼,叹了口气,是汀凡。
汀悠随汀芷进来房间,见汀元正坐在床边安慰着汀凡,见她们进来。
汀凡擦擦眼睛,抿着嘴,欲语还休。
汀悠盯着她看了看,走到床边,坐下。
几个丫头沉默了一会儿,汀悠长呼了口气,安慰道:“这是喜事儿,你们这样,让哪个不懂事儿的瞧见了,传出去,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万一连累到姑娘,可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汀凡擦擦眼泪,平日就属她牙尖嘴利,风风火火,没想到,今日倒是她最先沉不住气。
“姑娘这一入宫,我们这院子的人估计就要遣散了。”
一句话没说完,她嘴巴一扁,又忍不住悲从中来。
汀元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人依靠着互相。
“姑娘还没说怎么安置我们呢,你急什么?”汀悠皱眉。
“姑娘真的会顾得上我们么?”汀元是几个里面最小的,也是平日话语最少的,这会儿,她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实在是,她们本就是命比纸薄的,一生定数,全赖主家的一句话。
三日,转眼就过去一日,姑娘要准备的,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们是最不起眼的了。
汀悠盯着手指细细看,她虽然是丫头,可是,她的手指白皙纤长,竟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姑娘看起来都要保养得当,细白的手腕上,还有一只碧玉镯子,玉不是好玉,可也衬得她肤质莹润。
这就是一院大丫头的待遇。
只是没了姑娘,她这大丫头,又算哪门子的大丫头。
自己还没有担心呢!
若是在往日,汀悠自然也是不确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相信姑娘不会不管不顾她们这些小丫头。
也许是昨晚的大雪,迷失了她的心。
也许是依兰的笑容,太过温暖。
也许,她很早之前,其实就愿意相信姑娘了。
只是事情发生的都太突然了,突然的,她都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她又能准备什么呢?
她只是一个大丫头,还是一个刚刚做了两个月的大丫头。
汀悠抬头看了一眼摇曳的烛火,烛芯噼啪响了两声,惊了她一跳。
“今日新夫人来院子里统计院子里的丫头了!”汀芷轻声说道。
汀悠心里一顿,难怪连她们几个都沉不住气了,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继而她稍稍抬高了声音:“那又怎样?那又能说明什么?”
************
今日初一,雅轩楼比平日更加热闹非凡。
初一十五,雅轩楼都有蹴鞠比赛,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蹴鞠也不是稀罕玩意了,可是,人们依然喜欢来雅轩楼看蹴鞠比赛,不是因为他们是第一家,只是因为他们家的比赛比旁人踢得精彩。
雅轩楼又是蹴鞠球会的会所,因为虽然许多酒楼球队拉起来了,也风风火火的训练着,陆陆续续,许多酒楼也带上了赛场,也举行了比赛,但是,初一十五这两日,所有人都还是会选择雅轩楼。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一辆小马车停靠在酒楼外,以为纤弱的姑娘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他到了么?”云卿问。
“到了。”玉兰迎上来,笑着回了句,就将云卿迎到了楼上。
蹴鞠比赛还没开始,楼里却人声鼎沸,宾客满堂。
雅轩楼的红裳姑娘一曲霓裳舞曲,勾人心魂。
又有一老一少祖孙女两人站在高台上,说起了“西胡王子寻理意难平,三姑娘言笑释帝心”。
自然是那日宫廷夜宴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娇俏可人,声音甜美,老人言语生动,俩人愣是一唱一和,似要将那晚夜宴重现。
那日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可是这样被人大庭广众的喧而告之,就有些张扬了。
“这个倒是不像一般的说书。”云卿看着有趣,微微驻足看了会儿。
玉兰往台上瞅了一眼,笑道:“姑娘不知,马俊想了好些个玩意儿呢,这只是其中一出。”
“可惜我不能一一见识了!”云卿略带遗憾的说。
玉兰心情也低落下来。
“不过将生意上的事儿全全交给他倒是个正确的决定。”云卿的不开心只是一瞬间。
就像小姑娘的心情一样,忽阴忽晴的。
她本也就是小姑娘。
“有你在我也放心。”云卿又加了一句。
玉兰就红了眼睛。
终归不是说话的地儿,口中的闲聊着就来到了楼上。
“谢三姑娘这可真是名利双收啊!”
“那也是需要胆魄的,且看当日,出了公主郡主的,有哪家姑娘敢发一言?莫不都是笑不闻声的?”
“不过这般也是张扬了!”
“那姑娘看着挺眼熟的。”
“是三姑娘!”
云卿没想到自己包裹这么严也被人认出来了。
她有些无语的看着楼下欢呼的人们。
“姑娘不知道,你这两日可出风头了!”玉兰笑道:“今日也是赶巧,正好是初一。”
云卿了然的笑笑。
“姑娘,于先生就在里面。”玉兰说道。
依兰上去敲门。
“砰砰!”小丫头敲得不轻不重。
云卿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
门从里面打开,于太医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确立场()
玉兰又换了壶新茶上来。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从一个将死之人变成了京城名人儿,当真是世事难料啊!”于太医饮了口新茶。
不知为何,茶,还是同样的茶,可是,此时饮来,却觉得香甜了许多。
“先生,小女子以茶代酒,向先生请罪了!”云卿含笑,端起手边的茶水。
于太医没有动。
罪,他不记得她做过什么亏欠自己的事儿。
云卿微怔,将茶水方向,笑了:“也是,先生这般光风霁月的人,自然不会将自己对他人的帮助时刻记在心上。”
“你若是说,那日玉衡宫的事儿,就不用谢了,那是为臣之本分。”
要说谢,也该是彤贵妃母女感谢自己。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云卿感叹:“公主的风寒不知道好了没有,她是最怕吃药的孩子了。”
于太医瞥了她一眼。
又没有外人,想问还要拐着弯儿的说话,累不累?
“没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么?”他说。
看云卿眉头微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面对她,完全硬不下心肠来:“公主还要再吃几服药,倒是娘娘,底子将养的好,这已经大好了。”
云卿点点头。
“你救了她们母女一命,回头你入宫的日子想来也会好过许多。”他又说道。
云卿笑了笑,她救她们,或说是救凌芯,只是不想可惜了她这么好的年华,加上凌芯确实是个惹人爱的姑娘,至于回报,想没想过,都不重要了。
“先生是陛下信得过的太医,却要时时被小女子这些琐事所累。”
于太医抬手,他认真的盯着云卿看了看,沉声说道:“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云卿漠然,谁说他是个不理俗物的人?自己才刚开口,他立即就打断了自己的话。
如此敏感。
怎么就是个孤僻不同世故的人了?
云卿苦笑了下:“先生,我自有我的苦衷。”
于太医突然就很生气了,你有你的苦衷?你只是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苦衷?不过是父兄的贪念!
为何你也要参和?
云卿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热闹的欢呼声伴着冷风吹进室内,将于太医升起的怒气瞬间吹散。
“你不知道你体寒么?体寒是最受不得冷的!”
还是会不自觉的关心她。
两个丫头站在一边垂着头。
“先生你看!”云卿抬起手,指着窗外。
于太医起身,顺着她手指的放下望出去。
宾客满座,满场喝彩。
座无虚席。
“先生,我是不是很厉害?”云卿开心的说。
就好像小姑娘炫耀自己心爱的东西般,脸上酒窝甜甜,眼睛亮如星辰。
于太医笑道:“我可听说你总共没出过几次面。”
云卿莞尔。
“先生连这都知道?”她笑的开心:“可是,这点子是我手下人相处来的?这人如今是我雅轩楼的大掌柜。”
于太医叹了口气:“这是不一样的。”
那是皇储之争,容不得一丝失误。
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先生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云卿似乎总和他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你那时冷冷的,可是我知道,先生是个信得过的人。”
所以我将所有身家性命交给你。
你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一直相信,先生有颗菩萨心。
“你错了,我才没有菩萨心肠呢!”于太医负气。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想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他能做的,太少了!
“太子不会是个明君的!”她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个明君?你亲眼看到了?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起码现在,太子待人谦和,处事公允。。。。。。
我亲眼看到了!
云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她在他身边近五年,做了他三年的皇后,虽然他事事瞒她,可她终究是他的枕边人,再加上登基之后,他明目张胆的,宠信佞臣,陷害忠良。
云卿冷笑,只是那时候,她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她愿意相信,他初登基,朝堂不稳,他需要一些铁血手腕。
直到,直到她也成了他手腕中的牺牲品。
她才知道,那不是什么策略,那只是他暴虐的本性。
他的心,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丧失了人性。
太子妃,更是压倒他最后一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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