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回头先是不满的瞪她,当看到人时,慌忙跪了下去,也顾不得下雨湿了地面的泥浆。
“主子姑奶奶诶,小子不懂事儿,惊扰了主家,还望姑奶奶饶了这次。”说着实诚的砰砰磕了两头,额头都被泥浆脏了。
云卿漠然,看向依兰。
“姑娘,小豆子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被我抓到的,我以为他又要像上次一样偷吃的,没想到竟想要到姑娘这里寻个活计。”依兰简单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哦?”云卿饶有兴致的看着被他父亲样的汉子拉着跪在地上的小豆子,小豆子被父亲打了屁股,却不求饶,只是跪在地上,倔强的将小脑袋扭向一边,云卿用淡淡而有些疏离的语气问道:“为什么想到要出来跑活计呢?”
“姑奶奶家的点心好吃,我也想能吃上好的点心。”男孩抬起头,稚气的脸上简简单单的写着憧憬。
“这样啊?”云卿一手托着下巴,在房檐下来回走了两圈,而后看到他身后的父亲,突然眼前一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这田里的庄稼么?”
“喜欢啊。”小豆子觉得莫名其妙,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还小,到我身边也帮不了什么忙,这样,我给你一个考验,若是你能做到,我定会给你一个锦绣的前程!”云卿抛出了一个不小的诱惑,她轻飘飘的语气,也让男孩神往不已,就连他身边的父母,都不由顺着想了开去。
“请姑奶奶吩咐,小子一定能完成!”
“你也知道,冬季蔬菜珍贵,都是从南方千里运来的,很是难求,你若是有法子,能在冬日里种出夏日的蔬果来,定有重赏!”云卿语出惊人,这个想法,是常人想都想不到的。
小豆子的父母脸色立即苦了下来,这想法,也只有贵人能想得出来了,这不是刁难么?岂料,小豆子却是眼睛亮亮的,一口应了下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云卿莞尔一笑,大眼睛眯着,黑亮的眸子里也透着开心:“定不反悔!”
“你们能帮他最好,万莫打击他。”云卿看那对儿夫妇苦着一张脸,淡淡地,斜了他们一眼。
“可是姑奶奶哦,这,怎么。。。。。。”
“哼!”云卿一声冷哼,打断了他们的话,继而似是说给他们听,又像自言自语般的,边说边回了屋子:“世上只要能想的出的,就没有做不到的,就如谁能想到,冬季里荷花满园的?只要有心。。。。。。”
“嗯!”小豆子眼神坚定的点点头。继而咧着大嘴笑了,不顾身后父母的呼唤,欢乐的前头跑开了去,那对儿夫妇叩了头,追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国公府的热闹事儿()
云卿回了屋子,只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身上就有些潮湿,乡里本就湿?13??重,这也没办法。
“姑娘!”玉兰敲响房门。
“嗯,进吧。”云卿从腰间抽出丝帕,想擦擦头发,可是发现,丝帕更潮,烦躁的丢在一边。
玉兰端着新出炉的芙蓉糕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她将芙蓉糕放在软榻边的矮桌上,甜糯糯的香味传来,云卿扫了一眼,看起来还不错。
“姑娘,可是觉得不舒服?”玉兰轻声问。
云卿点点头:“换身衣服吧,今天总觉得浑身不舒坦,初时也是以为先生刚走,不习惯,可是久了,哪里都开始难受了。”
玉兰到柜子里寻干净的衣物,云卿扫了一眼说:“那件白色软袍就好,今日也不会出去了。”
“算起来,姑娘的小日子也要到了,这次不会提前了吧?”玉兰皱着眉头,将袍子对襟整好,衣带系上,又寻了宽松的碧色束腰束好,袍子的肩膀抬手给对称一下,便是一身的清雅舒适的家居装扮。
云卿甩甩两个大袖子,柔软的衣服很舒适,听了玉兰的话,轻蹙一下眉头,明显对这个小日子很不待见。
“不然,先煮上药温温身子?”玉兰立在一边,温声和她说着话。
“嗯。”云卿只能应着,说着话,就来到了外间。
农家庄园只是简单的四合院,云卿自是住在正房,正房坐北朝南,正对着房门的中厅用来平日待客休息,西侧摆了落地的山水屏风,绕过去,临窗的位置放着书桌,平日习字弹琴就在这边,东侧隔了道雕花小门,蓝底白花的布帘子垂着,乡土气很浓,云卿做了卧室。
来到外间,云卿不做停留,绕过屏风在靠墙的书架上翻翻找找,寻了本《亭园志》,坐在书桌前将自己近日来涂涂画画的草稿翻出来继续修整。
其实云卿并没有太过追寻细节,也只是把自己的大体想法列了出来,整个院落结构分了出来,具体规划,肯定还需要交给专业的园林大师来设计。
临近午时,屋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云卿皱了下眉头,放下笔,细细看了下,大体也就这样了,这一会儿功夫,外边喧哗的又厉害了,云卿心里烦躁,正待起身,玉兰走了进来:“姑娘,是府里又来人了。”
云卿怔了下,今日这天气,还能派人过来?收了草图,放进手边的盒子里,带着玉兰,来到中厅在主座上做定,冲玉兰点点头。
玉兰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带着两个妇人进来,云卿扫了一眼,有老夫人屋里的刘嬷嬷,还有一个云卿也不大记得是谁了。
“老奴见过姑娘!”两人进屋,低着头冲云卿福了福,刘默默拿眼偷瞧了一眼云卿,见她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说话,心中暗暗叫苦,尴尬的笑笑,然后摆出一副忧心的样子,皱着张脸开口说道:“自老夫人知道姑娘想守完三年再回时,老夫人想着,守孝守全也是好的,感怀姑娘孝心,心里也同意了。可是,就在前日里,国公爷突然坠了马,摔伤脚不说,还碰到了头,老奴来的时候,国公爷还昏迷着呢,五公子也闹肚子,老夫人都上了火,实在没有办法,才遣了奴才过来。”
云卿沉默,苦肉计?怎么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好好地,京都里父亲不总是坐轿子上朝么?怎么就骑了马,还摔着?好巧不巧的柳姨娘的儿子,老夫人身子都不爽利?云卿心思一转,不动声色地问着:“父亲出门都是坐轿子的,怎么就骑马摔着了?”
刘嬷嬷眸光闪了闪,低着身子,叹了口气:“前些日子董姨娘总做噩梦,柳姨娘提议去庙里拜拜,那日国公爷正好沐休,就陪着一起去了,谁知道半路就惊了马?”
果然,离不了柳姨娘!不过这个董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看来离开两年半,国公府倒是分外和谐了!云卿冷笑,抬头看去,透过大开的房门,看向昏暗的天空,六月了,天慢慢热了,京都在北方,春季较长,可是桃花也都谢了。心里淡淡的,面上却带着忧虑:“是女儿不孝,两年不在老夫人,父亲面前尽孝,如今父亲又受了伤,云卿自然要尽快回去。”
云卿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吩咐到:“今日晚了,回去恐赶不上城门。吩咐下去,该打包的打包了,明日一早,我们回京。”
“是,姑娘!”玉兰得了令,下去传话去了。
云卿看看还跪在地上的两人,挥挥手:“你们也下去吧,寻高嬷嬷安排你们休息,等明日一起回京。”
“姑娘考虑的周到。”完成了主子的吩咐,刘嬷嬷松了口气,前阵子可是来了两三波,都被挡了回去,她心中欢喜,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到底主子家现在乱着呢。
刘嬷嬷二人刚下去,依兰就跑了进来,嘟着小嘴,不情愿的问:“姑娘,我们真的要回去了么?”
云卿点点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开口。
“姑娘,午膳已经摆在东厢了,先用膳吧。”依兰看云卿也不是那么高兴,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扯着笑容说道。
云卿白了她一眼,起身去东厢吃饭去了。依兰吐吐舌头,自己又在姑娘面前出丑了?这边走着,云卿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邓平有信儿了么?”
依兰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走在后边,眨眨眼,提声回话:“没有,这几日也没个人影了!”
云卿没理会她口中的小幽怨,走着就到了东厢。
高嬷嬷将碟子摆好,云卿施施然地走过去,饭间无话。
下午,庄园子开始忙碌起来,丫头婆子们也整理了开去,云卿屋里的东西也都装了箱,住了两年,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东西。小厮将拉车的马匹喂饱了,检查车辆是否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晚上,谢瑞君也没有回来,到了亥时一刻,云卿沐浴之后,就上了床。
庄子上的夜里并不安静,到处都是蛙叫虫鸣,平日云卿总能睡的舒服。可是今晚,云卿总觉得头重脚轻,翻来覆去好久,才入了梦乡。
“不要!”云卿一声惊呼,坐起了身子,只觉得小腹疼痛难忍,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额发贴着鬓角,平日红润的小脸,也苍白地没了血色。
“姑娘,怎么了?”一旁软榻上守夜的玉兰惊醒,起身掌了灯,快步来到云卿榻前。
“肚子疼。”云卿轻蹙了眉头,声音有些发颤:“小日子提前了。”
云兰听了,心中一紧,先是跑到外间,冲院子里大呼了声,将依兰喊起,又快步进了屋子,侍候着云卿起身,换洗了衣物,收拾妥当。
“姑娘怎么了?”依兰揉着眼睛进来,房外汀凡汀悠也都起了,在门口张望,玉兰这么急的声音,大家多少也猜到了。
“姑娘小日子来了,快去煎药。”玉兰轻声说着。
“啊!”依兰吓醒了神,跳着脚跑了出去。
那边听到屋子里对话的汀凡汀悠已经到了厨房,还好,炉子上一直温着热水。汀凡打了盆热水,端了进屋:“玉兰姐姐,这儿还有热水。”
“嗯!”玉兰点点头,将毛巾热了,来到窗前,帮云卿擦身上的冷汗,汀凡默默的退出房间。
云卿的身子一直在发颤,玉兰担忧地很:“姑娘这次可是疼的厉害了?”
云卿摇摇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是疼,她是怕。
第三十二章 噩梦()
刚刚,云卿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云卿迷茫的四顾,不?13??出路,突然有感,回身,只见一身金色龙袍的周文昊,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什么也没有说,便提剑刺向自己,自己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宝剑的寒光闪过,她眯了下眼,只觉腹部一痛,一个身影撞进自己怀中,云卿睁眼,看着利剑穿透周文昱的身子,嫣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整个黑色的空间都变成了雪一样的红色!
“不要!”自己凄惨的尖叫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两年了,自从周文昱去了西北,他们再无交集,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如果不是那枚玉佩还在自己随身的地方呆着,她都怀疑是不是那次相遇,是自己记错了。此去西北,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从大表哥罗明然的家信那里偶尔听得一二。
云卿慢慢平复心情,虽然确定了只是噩梦,可是心神不宁,加上身上不舒服,再难入眠。
喝了药,遣散了众人,玉兰将大灯熄灭,在靠门的位置放了一盏褐色的小灯笼,灯光柔和,使房间里像是蒙上一层细细的月光。两年半前冬季那次落水,云卿还是落下了病根的,女子畏寒,从那以后,没个月的小日子,都是她最难熬的几天,小腹里总像刀绞一般的疼痛,两年多的修养,也不见全好。
云卿侧身蜷着身子窝在被子里,漆黑的大眼睛朦胧不清,久久不肯闭上。
文昱,你可还好?
……
“怎么样?”一位四十岁左右,一身暗褐色盔甲在身的男子,拉住刚跑进帐子的斥候,急声问道。
“大将军,七皇子进了素水南边的荆树林,敌军情况还不明朗,据张队长推测,应该只是一小支二三百人左右的斥候骑兵。他们只是出来打探情况,并不知道那是七皇子。”斥候抱拳,冷静的汇报。
“大将军,我们……”罗明然一身银色铠甲,两年的边关历练,原本俊秀的面容也坚毅了几分,平日里也是沉稳的,可是事关七皇子,他一时也有点儿乱了方寸。
罗庆涛摇摇头,沉思着来回走动:“遇事莫急!目前敌情不明,贸然出动,打草惊蛇,若是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七皇子就危险了!”
罗明然面容一紧,他知道大将军说的是对的,可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么?
“大将军,李将军、顾将军帐外求见!”
“传!”
“报!”又一路斥候飞马而回:“报,大将军,敌军已经发现七皇子等人踪迹,如今七皇子带人西出荆树林,看路线,是要绕过小巫山,再回军营了!敌军只有三百。”
“李将军!”罗庆涛神情一肃,盯着沙盘细细看了地形,点点头,下令道:“命你领骑兵三千,速去小巫山救援,另外通知闫将军,让他一千骑兵北上渭水接应,势必保证七皇子周身安全!”
“得令!”李将军接过令符,转身大步出了主帐。
“渭水?”罗明然也凑到沙盘地图前,仔细看了地势,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罗庆涛看罗明然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荆树林西依小巫山,小巫山再西确实武牧岗,两者之间只有一条小路,理论上七皇子肯定会沿着小路从北边绕出,直冲驻军大营。可是,难保七皇子不走寻常路,西上武牧岗,渡过渭水,从南而下,虽然地形复杂,却也最稳妥,今年春旱,渭水的水位并不高。
“大将军,西胡斥军突然出现在凉州城外,情况似乎有变!”顾将军白面无须,面容方正,三十左右,一身黑色铠甲看起来英挺稳重,是位有名的儒将。行军布阵,是罗庆涛的得力干将。
罗庆涛点点头:“连着两年大旱,加上冬季一场瘟疫,西胡死了不少家畜,西胡要么要么继续向西深入,要么东下扰我大夏,不然别无出路,他们这是做出了选择了!”
“不过还好,这两年七皇子人在西北,许多问题我们可以通过他上达天听,倒是使边境的布防更加坚固,将士们平日也没松懈了训练,若是此次真有大战,虽然难免死伤,可是对战士们来说,养兵千日,就用在此时了!”顾康荣随着罗庆涛来到沙盘,看着地形地势,眸子里也闪过蠢蠢欲动的光芒。
罗庆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沙盘,拿起手边的小旗子,在沙盘的几个地方做了摆放:“作为主将,现在最主要的是稳定军心,切莫贪功冒进!刚刚那些话,我就当你没有说。”
“属下失言了!”顾康荣敛了神色。
罗明然有点儿坐不住,左右看看,冲罗庆涛抱拳:“大将军,我出去走走。”
罗庆涛点点头。
出了营帐,罗明然漫步走着,他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西北草原辽阔,星空似乎离人近了好多。
“明然!”陶子默一席窄袖白袍,走了过来,西北这边的袍子有着浓浓的西胡风味,下摆分成前后左右四片,马靴较长,也是方便骑马射箭。
“子默还没有睡?”罗明然回头,看向走来的男子,陶子默已经在此三年,却还是柔弱书生的样子,有着江南男子的秀气和书生的雅致。
“今晚急报频频,我怎么睡得着,更何况你迟迟未归,”陶子默走过来,和他并排站着。
“七皇子今日从凉州城回军营,在素水河畔遇了三百敌军斥候,他带人躲进荆树林,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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