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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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人家-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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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提,读书人不像读书人,种田汉不像种田汉,身子弱得不行。

于是,在大伯的科举之路无望后,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大堂哥高承祖身上,指望举全家之力能供个当官儿的出来。为此,什么事都得为正准备考秀才的高承祖让道,凡是有一点会影响到这件事的,他都决不容情。

落水事件被自己闹得人尽皆知,影响广泛,这对要考秀才的高承祖的名声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因此他不得不做出让步,对高承业进行惩罚。同时,他还认为她把这件家丑外扬出去,是对他一家之主权威的挑畔,所以除了那两鞭子,他还要警告自己,让自己安份一点,不要再惹事生非。

通过反思,五丫知道自己有些冒进,还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那就是忘了自己所处的时代,对女子身份、地位有许多的束缚;也忘了古代的“男尊女卑”“三从四德”是多么严苛的教条。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只有真正地融入这个时代,去了解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她今后的路才能越走越顺,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力静待时机。

第六章 :风雨夜归人

下午,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五丫没出房门,野菜粥都是大丫给她端到房间里吃的。除了大伯娘在吃饭时大着嗓门儿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骂了一通给人添堵外,其余时间,整个小院儿都是安安静静的。

渐渐的,雨势越来越大,还刮起了风,张氏带着大丫她们给猪喂了食,安顿好大郎、二郎,就全部挤到五丫姐妹睡觉的房间,摆开一副长谈的架势。

五丫看张氏这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不待张氏开口,她已经可怜兮兮地说到:“娘,您怪我吗?”

“不,不,娘怎么会怪你,都是娘不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果娘知道你是被承业推进池塘里的,就是拼着我的命不要,我也一定要你大伯娘他们给我个说法。”说完边擦眼泪边握紧了五丫的小手。

“小妹,你今天怎么变得胆子这样大呀?还闹到村里人面前去,不过,闹得好,就得让人知道他高承业做了什么‘好事’,哼!”

“二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声音大,是不是?”

吐了吐舌头,二丫小声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大姐,我就是高兴嘛!”

看着二丫古灵精怪的样子,张氏一下破涕为笑,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就你猴精猴精的!”

三丫和四丫互相看了看,最终由三丫开了口:“小妹,早上的你真是让我们吓坏了,听说了你打承业那副不要命的样子,我们还以为你疯魔了呢!后来你又将承业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还说得有板有眼的,你真是变了好多啊!”

知道他们还有着淡淡的疑惑,五丫坐直身子,回答道:“娘、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我不是傻子,以前好多事我都忍气吞声没有说出来,那是因为这些事并没有威胁到我的生命,而且说出来,也不会让太婆喜欢我,让承业堂哥挨打受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让咱们三房不招太婆待见呢!

可是,这次我却不能再忍了,承业堂哥那是想要我的命呀!幸亏这次命大,化险为夷,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胆小怕事,什么也不说,又有谁知道承业堂哥有这么歹毒的心思呢?你们瞧,这次我胆子一大,不就让翁翁把承业堂哥教训了吗?让他知道,我虽然小,但也不是好惹的!”

握着小拳头说出最后一句话,五丫的样子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她也暗暗放下了提着的心:呼,终于过关了!

“嘻,我就说嘛,小妹这是开窍了,你们还不信?”

“好了,怎么哪儿都有你呀?”

四丫揪了揪五丫没几两肉的小脸蛋:“你个小鬼灵精,合着平常都是我们看走了眼?没想到,最厉害的却是闷不吭声的你呀!”

正说着,只见张氏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走到放置衣柜的地方,开了锁,翻找半天,才从里头抠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麻糖,递给正喜笑颜开的五丫。

五丫一下子愣住了,没有责备、没有埋怨,还拿出家里好不容易攒着的吃食安慰她!她的娘亲,这位被束缚在“三从四德”严苛教条下的妇女,因为孝道,让她不能也不会背后妄议老人的做法是多么得让人无语。但她却以这个举动,这样的方式向女儿传递了一个讯息:你,没有错!也让五丫深切感受到: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啊!

接过糖,五丫扬起小脸朝张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甜的笑容:“娘,您真好!”

正当张氏要说些什么时,房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打开,雨水顿时被风夹带着飘了进来,潮湿的水气让五丫的鼻子痒痒的,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她还没缓过神,只听“啪”地一声,不仅把五丫打得发懵、呆滞,也打掉了所有人脸上的惊喜,更打散了一室的温馨。

“你个逆女,竟敢顶撞太婆,殴打堂兄,还像个泼妇一样当着全村人的面让你翁翁下不来台,我高大山平常就是教你如此为人之道、为子之道的吗?你还有脸坐在这里说说笑笑,还不去向翁翁和太婆跪着道歉,求得他们的原谅?”

你道这风雨夜归、大发脾气的人是谁?原来是五丫在外做木工活的亲爹——高大山。

“当家的,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回来就打女儿?”

“你还有脸说?本以为你是个贤良淑德的,能够在家奉养老人,教导儿女,我也能安心在外辛苦打拼,没想到,你就是如此奉养?如此教导的?她忤逆不孝,不敬尊长,还是对的?你还要给她撑腰?让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爹爹真是好大的威风!”一时之间,五丫被气得顾不上再装小孩儿了,语带讥诮地说到:“想必您是从翁翁和太婆那儿听说的吧?他们说什么,您就信什么?不辨是非,不明真假,您可真是我的好爹爹!”

“怎么,我还冤枉你不成?瞧瞧你,连我都敢顶嘴,想来他们都说得是真的!”

“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但也事出有因,您就没问问我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想问您,您知道承业堂哥把我推进池塘里要害死我吗?您知道我差点就被淹死吗?

您又知不知道承业堂哥平时是怎样欺负我们几姐妹的?他骂我们是‘赔钱货’‘小贱人’‘死穷逼’,可是我们跟他一样不都是高家的子孙吗?他凭什么对我们呼来喝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呜呜……”说着说着,五丫悲从中来,已经泪如雨下,抽噎地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哭自己,该死的老天爷,怎么让她摊上了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只知愚孝的爹?也哭本尊,亲爹不但不保护她,帮她报仇,还听信片面之词,纵曲枉直,下手毫不留情!她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大丫、二丫、三丫、四丫此时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五丫身边,小声地掩面而泣。

二丫此时也忘记了平时张氏要求对爹“报喜不报忧”的叮咛,不顾一切地哑着嗓子说道:“是呀,爹,小妹根本就没有忤逆不孝、顶撞太婆,您是打哪儿听人瞎说的?至于殴打承业,那也是小妹被他害地急了眼,没办法了才去打他的,如果不这样做,小妹不就被他白白地欺负了吗?”

有了二丫的帮腔,五丫更是无所顾忌。她深吸口气,拿衣袖抹了把眼泪,接着说道:“爹,您十天半月才会回家一趟,我们在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翁翁和太婆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这些,您都知道吗?

不,您不知道!因为翁翁和太婆做足了表面功夫,而娘又一直不准我们把在家里的处境告诉您,所以您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我现在告诉您,同样是儿子,大伯一家吃香喝辣,咱们一家吃糠咽菜;同样是儿媳,大伯娘可以攒私房,咱娘连一文钱都要上交;同样是孙女,如花堂姐有大名,学刺绣,咱们姐妹却是‘赔钱货’,只能喂猪喂鸡、洗衣做饭!您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翁翁、太婆要这样对待我们?

反正,不管您相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您认为这些话是忤逆也好、不孝也罢,我只想让您知道,即使说了之后会被您打死,我也绝不后悔,绝不认错!”

一席话把高大山说得是哑口无言,却让张氏她们泪如雨下,她们还能说什么?她们已不用说什么!五丫已经帮她们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张氏更是大哭不止:自己紧守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规矩,自嫁入高家以来,克勤克俭,孝顺公婆,与妯娌和睦相处,就是吃了亏,也从不做那口舌之争。还给当家的生儿育女,严加教导。没想到,当家的竟然只听公婆的一面之词,就来责怪自己,更甚至对女儿还动上了手。想一想,真是令人痛不欲生,心如刀割!

瞧着张氏的脸色有些不对,五丫也顾不上再和亲爹针锋相对,急忙走过去将她搀到了床上,看高大山一动不动,又冷冷地开口:“娘亲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您不顾惜她总得顾惜她腹中的孩子吧!至于我,您有的是时间来收拾,不应急于这一时吧?”

大丫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刚才这父女俩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架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胆颤心惊。因为从她们有记忆以来,还从没看到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但此时,她们担忧娘的心情占了上风,也顾不上爹心里怎么想,会不会喝斥?忙帮着五丫去安置娘亲了。

等到张氏被安置好,已平静下来的高大山才抬起头说:“好了,夜已深,今晚大丫和二丫照顾两个弟弟,三丫和四丫去我和你们娘的房间睡,至于五丫,跪上半个时辰作为顶嘴的惩罚,就这样,都去吧!”

大丫姐妹面面相觑,正待说些什么,却见五丫朝她们摇了摇头,她们无法,只好相携着离开了。

第七章 :父女

房间里静悄悄的,五丫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但她的神经却是紧绷的,因为她能感觉到头顶有一双眼睛正在审视着她。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高大山轻轻开口:“我先前气得不轻,一直没发觉,我的小女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厉害了?”

五丫抬起头,直视亲爹阴晴不定的神色,淡淡说到:“如果爹也学女儿长期忍受折磨,再被人推进池塘,当你没被淹死,但是又受寒昏迷,高烧三天三夜的时候,去阎王殿走一趟,自然就会变得口齿伶俐,厉害异常。”

被五丫又噎得说不出话的高大山摇头苦笑,这个小女儿真是变得不一样了,一番话又是在变相地告诉他,她到底遭受了怎样的磨难?经历了怎样的改变?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小女儿,高大山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回想着先前五丫质问他的那些话,越想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自从13岁那年,他回到高家后,为了弥补自己13年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他对老俩口非常孝顺,也一直深信不疑,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表里不一,说谎骗他。否则也不会连问都不问,就冲动地跑来把五丫收拾一顿。

但他并不迂腐,这几年在外做工,辗转各地,使他的眼界开阔不少,遇事也不像过去那样头脑简单,反倒会多些思量。这一思量,他才发现自己兴许真的错了,错怪了妻女,错信了爹娘。

看向被自己气倒的怀孕妻子,冤枉的稚龄女儿,高大山的心里又心疼又难过,五味杂陈。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男人的尊严,父亲的骄傲,让他无法向妻女说出任何道歉的话。

因此,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五丫,起来吧,爹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谁欺负了我的孩子,还指望我忍气吞声,不找他算账,是不可能的!你放心,真的有人欺负你,爹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语气,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待看到亲爹那张严肃正经的脸,五丫才相信,她没有听错。

眨了眨眼,五丫暗暗腹诽:这是变相地道歉?还是……?她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她不是真正的四岁小女孩,也不是真正的高五丫,虽然已经把张氏、大丫她们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但不代表她会接纳高家所有人,包括这个自以为是的爹。

而且,那一巴掌除了打醒她,让她更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是多么低下,还将她对父爱的渴望给打得支离破碎。让她感到,自己不管是前世今生,好像都是一个与父爱没什么缘分的人。

不过,高大山的这番话却让本来对亲爹已经失望的她,有了不少改观,看来这个爹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点点头,五丫不再开口,装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站起来,也不去洗漱,磨磨蹭蹭地爬上床,睡到了夫妇俩的中间。

刚上去,张氏一下子就把她揽到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让“战斗”了一天已经非常疲惫的五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等她睡熟后,高大山才向张氏问道:“香草,五丫说的这些事,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也不准孩子们跟我说起?”

张氏一听当家的喊了自己做姑娘时的闺名,马上泪如雨下,哭着说道:“我怎么跟你说?你每次都只回来住几天,公婆又都是惯会做面子的,我和孩子们不告诉你,一来是怕你不相信;二来是怕你因记挂家里而不能安心做工;这三来,也是怕你说我不孝顺公婆,学那长舌妇搬弄是非!”

高大山一听,这心里的内疚感顿时更重。他将张氏母女圈进自己怀里,只说了句:“苦了你们了!”

一宿无话。

第二天,五丫睁开眼睛,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外面太阳高挂,动静皆无。也不见有人来叫醒她,想了想,这也许就是爹在家的好处吧!

打开门,呼出一口气,昨天的种种仿佛是一场梦,但她知道那都是真实的!

这时,张氏正好走过来,她看见起床的五丫,忙拉过她,关切地问道:“五丫,你才好,怎么不多歇歇?”

“娘,我已经没事了。”怕张氏不信,还跺了跺脚,连转了两三圈,“您看,我已经完全好了!”

正说着,她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张氏听得呵呵直笑:“好了好了,娘相信你就是了!昨天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肯定饿坏了,娘给你留了菜糊糊,快去吃吧!”

“好,姐姐她们呢?”

“她们早就打猪草去了,你先去吃饭,吃完再去找她们。”

看到五丫乖巧地点点头,蹦蹦跳跳地向厨房走去,张氏差点喜极而泣:小女儿不仅死里逃生,性格还变得比以前活泼、开朗,说话做事也比从前利索、大胆,这可真是否极泰来啊!

五丫吃完菜糊糊,就准备马上去找大姐她们,却与刚进门的高大山撞了个正着。愣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爹”就想溜之大吉,但没想到高大山却叫住了她:“五丫,看,这是什么?”

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娃娃。挑挑眉:这是想哄她?哼,她可不是被一根木簪就能收买的张氏,要不要认可他,接受他,还是以观后效吧!撇撇嘴,淡然地说道:“谢谢爹,这个还是给弟弟们玩吧!我要去找大姐她们,帮她们打猪草去。”

看到女儿头也不回,越走越远的身影,高大山的心里一阵苦涩:自己一时的冲动深深伤了小女儿的心,巴巴地做了个小礼物,满心以为能哄好女儿,却发现女儿对此竟然不屑一顾。唉!错已酿成,只有想方设法地弥补才行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趁自己这两天在家,一定要弄清楚爹娘到底是怎么对待他们三房一家的?也好让他知道,自己对今后的生活该做出怎样的安排?

想到就做,以后的两天里,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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