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名黑衣人一个翻斗越过了柳风絮,挡在他的前面。
柳风絮蓦然停在原地,身体猛坠,踩到了地面之上。两名黑衣人,一人执一剑,从两个方向向他刺来,他身形灵敏侧过,看看避过两把剑,衣襟却被挑破。足下点了几下,又避过黑衣人的几次袭击。他可以轻巧地闪避在两人招式中间,却犹如困兽,不能逃离。
忽然,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亮出一把短刃。与另外一名黑衣人攻击柳风絮的同时,短刃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向柳风絮袭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然jj战斗的一把软剑挑开了那把短刃,手腕一转,随即割破了黑衣人的喉咙。
“凤字属玄衣卫?”仅剩的那名黑衣人见来者黑色劲装,面容冷峻,领口绣着红色缠绕的凤字,心中一凛,拔腿就要跑。
来人看都不看,软剑挑起了地上的短刃,腕部用力,短刃蓦然飞射出去,正中那名黑衣人的后心。
“凤一见过柳太医。”他将软剑收了起来,双手抱拳。
“凤一?”柳风絮对凤字属玄衣卫并不熟悉,可是既然能排号到一,那想必已经是十分厉害的了,“萧衍亲自来了?”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同时决定,如果萧衍真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一定要熬最苦的药。
“是安阳长公主,陛下下旨,请安阳长公主为端王请来神医。”凤一说得言简意赅。
柳风絮点头,又蓦然顿住:“不回盛京了?”
“是,直接走。”
柳风絮简单地包扎了自己的伤口,眉头微皱,他原本考虑回了盛京之后为萧衍调换下药物,不过,想来也无妨,随即应下:“安阳长公主现在何处?”
“阜城。”算来,应当是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小城了,不过没有车马,也要有一日的路程。可是,他真的太过疲惫了。
茶楼中弥漫着茶香以及糕点的味道,谢长宁有些困倦地趴在桌子上,萧衍将胳膊放在桌子上,恰好被她扯了过来拉在手中摆弄,折来折去,又或者打个结,变着花样玩着他的袖子。萧衍无可奈何地看着,却满是宠爱。
“柳风絮真的有消息了么?”摆弄了一会儿,谢长宁又给袖子打了个结,觉得不大好看,缓缓拆开,抚平了褶皱,懒懒道。
“你已经问了十遍了,傻姑娘。”萧衍轻声笑道,抬起另外一只没有被她拽住的手,在她的头上拍了拍,“皇姐找到了柳风絮的踪迹,顺着他留下的线索,已经去找他了,这会儿功夫,应当见到了才对。”
谢长宁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直起了身子:“那要把神医请回来,是不是还要很久?”她接到了萧衍的信后,知道柳风絮已经有了消息本来满是兴奋,然而,见了面之后,萧衍却告诉她,柳风絮仅仅是有了消息,具体怎么样,还是未知。她还以为,柳风絮快要回来了呢。她原本想着,如果这次柳风絮回来了,一定让他给祖母看看。结果,还没有见到人,他就要和安阳长公主一起再次出发了。
萧衍掐指算了算:“唔,一来一回,哪怕神医不怎么刁难,恐怕也要将近一个月了。”
如今已是七月,再有一个月,炎热会逐渐消退,再等到九月,竟然又要入秋了。谢长宁心里颇不是滋味,重生至今竟然将要一年。她闭上眼睛想了想,重生之后的日子过得惊心动魄,一切都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前进,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完完全全,被打乱了。
她抬眼,沉沉地看着萧衍,为何明尘大师都无法为他占卜呢?因为他是明尘大师的亲人?还是因为,他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她没有定下来,他便走向不定?
天色渐沉,他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真的不想回去?”萧衍看得出来,他的小姑娘是一心想要赖在外面,不想回家。
谢长宁闭上眼睛:“和他们在一个屋檐下,太累,而且祖母还需要休息,我总是过去打扰,祖母会休息不好。今天,就今天,让我在外面多待会儿。”反正,他们现在也顾不上她。
“也好。”茶馆中静谧舒心,有她在身边,他心里也是暖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谢长宁忽然转过头来,面色有些凄哀,“他们成功了,萧家必然有所你会恨他们么?”她的亲人,她的祖父,她的哥哥们,还有她妹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想要拉下马的,是他的亲人。不管是太后,还是崇德帝,又或是想要避世的安阳长公主,都是他的亲人。
“你想多了。”萧衍握住了她的手,无比肯定道,“我相信太傅不会是那种人,不会对萧家采取武力手段,更不会让戚氏蒙上造反的污点,所以,必然有了万全之策,才会一拖至今。”以戚氏与谢家的威望与权势,若真的想夺权,早在百年前就干脆利落将萧姓置换,何苦等到今日。还是谢家日露势微之时,难道太傅会不知道,一着不慎,毁的会是谢家根基。
天色全然黑暗了下来,外面忽然流光溢彩,喧闹声阵阵。从窗户看去,竟是张灯结彩,俊男美女,欢声笑语。
“今儿什么日子?”谢长宁看着窗外,诧异道。
萧衍也有了些许的迷惑,转头看着远远站着的凌云和浅碧。凌云原本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忽然看自己,又瞅到谢家小姐正看着窗外,脸上写尽了愕然,不由了然。
“王爷,今儿是七夕了。”
“七夕?”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萧衍二十多年来从未在意过这个日子,而谢长宁这段时日心力交瘁,早已经浑浑噩噩不知年月,忘记还有这么个日子要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给自己一点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
这是第一更,不出意外还有第二更。
第二更写他们俩过七夕,小甜蜜,嗯
第69章 七夕()
当萧衍拉着谢长宁的手走在街道上的时候;谢长宁心里塞满了幸福。两侧是川流不息的人,萧衍小心地护住谢长宁;凌云与浅碧依然远远地跟在身后;时不时捂下眼睛,哎呀;这种时候还要跟在主子们后面;实在是太扫兴了。
因为七夕还算是个喜庆的节日;出游的少男少女也逐渐多了起来;街道两侧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谢长宁东看看;西望望;翻着这些她平日看不到的东西;平日就算上街;也不会东张西望,哪里有机会像个孩子一样,好像在搜寻宝物似的。
“谨之,你看这个面具好不好看?”谢长宁眼睛亮亮的,拎起一个面具,挡在了自己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凤眼。
萧衍笑着点点头,谢长宁却又将那面具放了回去。
“怎么?不喜欢了?”萧衍见她将面具挂上,免不了开口要问。
谢长宁却抱住了萧衍的胳膊:“不喜欢了,这里人多,如果咱们走散了,你就找不到我了。”她摇着头,哼唧道。
“傻瓜,无论如何,我都能找到你的。”他见谢长宁是当真不留恋那面具了,也不会张罗着为她买下来,任她去看别的东西。
“诶,前面是在做什么?”谢长宁看着前面聚了一圈儿的人,显然是热闹得紧,不由得也好奇了起来。
萧衍拉紧了谢长宁的手:“走,过去看看。”而后,陪着谢长宁挤进了人群中。
原来这里搭了一个台子,台上已经坐了几个少女,三人一桌,现在还有一桌是空着的。而台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拎着一盏花灯,吆喝着:“最后三位了,不知道还有谁愿意啊?”
“这里是在做什么?”谢长宁狐疑问出了声,原本没想过会听到答案,不想那主事的耳尖,还真听到了。
“这位姑娘,我们需要十五个姑娘来上来品尝下我家的馄饨,每桌姑娘只有一个人会吃到一枚铜板,这吃到铜板的五个姑娘将参与我们的猜谜活动。猜谜优胜者将得到”他伸手指了下旁边的人,旁边的人亮出了一件瓷器。
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相依在一起,一男一女,模样亲密,应当是牛郎织女。那主事解释道:“这仅仅是一个样品,是对面铺子的手艺。这次活动我们联合举办,最后优胜者将获得对面铺子为其与心上人亲塑这栩栩如生的瓷器。等到若干年后,你们在拿出来看,也是相当不错的回忆哟。”
听到这话,谢长宁有几分迟疑,就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两个少女上去了,也就是说,还剩下最后一个位置。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萧衍松开谢长宁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她想要,就让她玩一玩就是了。谢长宁眯起眼睛笑了笑,举起手来,绕到旁边上了台子。
她刚刚坐好,一碗碗馄饨就端了上来。碗里撒了香菜,闻起来还有一股醋味,但是并不浓,不知道放了什么,嗅着还带着一股鲜香的气息。她执起筷子,看了萧衍一眼,萧衍冲她笑了笑,她会意地点了下头,夹起一颗馄饨送入口中。
咀嚼了两下,不由眉头微皱,没有。但是味道确实不错,尝起来是羊肉的,但是没有丝毫膻味。想着,又仔细咀嚼了下一个,还是没有。一连吃了好几个,都没有吃到带铜板的,碗里已经剩下最后一个馄饨了,看来也没有了,不由有些失望。倒不是说这次非要不可,只是多半想讨个好彩头,这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七夕。
扭头,看到萧衍在台下,温和地看着她,她嘟起了嘴,漫不经心地将最后一个馄饨咬在了嘴里。
‘咯嘣’一声,谢长宁心里惊了一下,连忙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不由庆幸,刚刚幸好没用太大力气,不然牙指不定就要被咯掉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心里多半是庆幸的。然后捏着那枚铜板向萧衍的方向摇了摇。笑得眯起了眼。
萧衍肯定地点了点头,旁边的主事眼尖,连忙将谢长宁请到了中间:“这位姑娘,请稍等。”
这几个姑娘里,谢长宁吃的算是比较快的,她孤零零地站在这里,观察着这个台子。台子上方挂了一圈灯笼,各式各样,不知道是不是上元节办活动时候剩下来的。这样的亮堂,也难怪走来走去的行人们先注意到这里了。她还记得,上元节的时候,曾挑了一盏花灯着人送到了端王府上。想到这里,她去看萧衍。萧衍似乎和她想到了一处,也看着她。
就在两人默默相视的时候,其余几桌的优胜者也出来了,五名少女齐齐站了一排。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应俱全,主事人问过这几位都会写字,安排人在她们面前摆了一溜桌子。铺好宣纸,放好了笔墨。谢长宁漫不经心地执起狼毫,在砚台上点了一下又一下,将多余的墨汁滤出。
“各位姑娘,在下要说题了,请听好。”
“什么动物,早上是四条腿走路,中午是两条腿走路,晚上是三条腿走路。”
谢长宁蓦然愣了一下,她是听过这道谜题的,在一本很偏门的书里,写的是另一个国度的文化,会印象深刻是因为在大昭,应该很少有人会这样去思考问题。她不过犹豫了片刻,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字,没错,正常情况下,谁会把人也算作那种只会吃会睡任人驱使的动物的一种。
谢长宁是第一个写完的,而时间到了,剩下的姑娘面前的宣纸上滴了一块墨渍,还是没能想出答案。结果,不言而喻。
她兴奋地向台下看去,忽然愣了。仔细搜寻了几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清冷的身影。
“姑娘,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是这个谜底么?大家都很好奇呢。”
耳边的话恍若未闻,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整个世界对她来说,就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怎么不见了?
“你看到了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公子了么?”谢长宁忽然拽住了主事人的衣袖。
那主事人显然也是愣了,很快摇了摇头:“姑娘,留一下姓名吧,随时都可以去对面铺子画像,塑造瓷人。”
“谢长宁。”谢长宁急急地丢下了自己的名字,匆匆下了台,拨开人群,反复找着,快要急出了眼泪。
“谢家大小姐?”那主事人很快反应了过来,那和她一起的公子岂不就是端王,哎哟,办个活动,这可算是捡了馅饼了,多大的一块招牌。
“浅碧,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凌云在一起么?怎么凌云也不见了?”谢长宁忽然看到了站在街边迷茫无错的浅碧,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小姐。”浅碧快要哭出来了,她看着自家小姐,“刚刚涌来了一群人,把我们冲散了,也许端王也被人流挤过去了也不一定。”
谢长宁却未思及,她从未提到萧衍,怎么浅碧就知道她在找萧衍,一心一意只想着将他找到,拉着浅碧的手,顺着人们行走的方向,往那里走去。不知道那边是有什么事情,人们都在朝那个方向前行。因为人群拥挤,动起来实在太慢,谢长宁急不可耐,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了一条河边,人流散开,才有所好转。谢长宁忽然被眼前的情景震住,呆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又是什么活动?”
她以往也参加过乞巧节,但是从未看到过有人放河灯。河中央漂泊着一盏盏各式各样的河灯,整条河都被这种温馨的光芒照耀的美轮美奂,她几乎就要忘了自己走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好像是南方流入的新习俗,姑娘在河灯上写下心愿,放在河中,她的心上人就会将河灯捡起。听说,东边还新修了一座桥,叫七夕桥。”浅碧小声说着,掏出了碎银子,买下一盏莲花灯,“要不,小姐您也放上一盏,也许就找到端王爷了呢。”
谢长宁恍然醒过了神,她接过那盏莲花灯,默然站了一会儿,却没看到浅碧眼中一闪而过的焦急。
她向摊主借了笔,蝇头小楷,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写下‘与君安康,一世长宁’,而后,将这一张小纸条卷了卷,放入莲花灯之中。浅碧见状,连忙取出火折子将莲花灯的灯芯燃起。
“小姐小心些,别烫着。”
谢长宁双手捧着莲花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河边,缓缓蹲下,将莲花灯轻轻送到了河中。如果你真的有灵气,就带我找到他吧。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心中想着。
缓缓睁开眼,她扶着浅碧站了起来,莲花灯缓缓漂向河中央,又向下游漂去,浅碧轻微地‘呀’了一声,谢长宁正狐疑着这丫头怎么了。忽然之间,一根长竿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勾住了莲花灯的边缘,将莲花灯向对岸勾去。她心里一惊,蓦然抬头。只见对岸站了一人,那人一身青衣,负手而立,面容清俊无双。看着谢长宁,唇角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就这么一下的功夫,她觉得她呆了,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为什么这么巧合,他就在对面。天地之间,只能看到他一人。
凌云费劲千辛万苦,将那一盏莲花灯勾到了岸边,气喘吁吁地将竿子扔到一边。萧衍缓缓蹲,单手将莲花灯捡起,目光专注地看着那河灯。
谢长宁咬了咬嘴唇,提起裙摆就向东面跑去,浅碧那个时候说,东侧修了一座七夕桥。一边跑,她还不忘了看着萧衍,此时萧衍也站了起来,合着她的节拍疾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小姐,您慢着点,端王会跟不上您的。”浅碧在身后柔声道,她扶了扶额头,这次助纣为虐,会不会挨罚?不过,小姐看起来,似乎没有生气
谢长宁果然缓下了步子,她与萧衍隔着一条河互相望着。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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