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摇了摇头,“赵云自河间出兵,轻军快马,倍道而进,一日一夜便到土垠。我料他必无攻城器械。而土垠城墙高池阔,易守难攻。公子只须坚守不战,那赵云纵有通天本领,料也无计可施。将军不必多虑”。
薛礼见高怀言语决绝,只好点头称是,不再多言,转回后军安排扎营去了。
李典在筑沟厉兵秣马,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人一骑。再发斥候一打探,却说高怀在十五里外停住了,已经安营扎寨休息了。
李典心里老大的纳闷儿,“什么意思!?这是来装样子的吗?那何必出来呢?不对!这是想卯足了劲儿,一鼓作气啊!看来这高怀倒有两把刷子…”。
想到这里,李典叫来一名传令兵,吩咐道:“你速回县城,把工程营悉数调来!”
那名传令兵赶紧应命,快马加鞭,直奔潞县。
这潞县距离筑沟不过三十里,一个时辰不到,李典师里的工程营营尉便带着全营工程兵都来了。
李典看了看营尉牛褚,令道:“你们原地搭建营帐,速速歇息”。
牛褚一愣,心说:“督师你开玩笑呢,这么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叫来,感情就是让来这里睡觉的啊!?那在城里睡不是更舒服嘛…”。
但是他可不敢问,赶紧应命,带着手下工程兵搭起营帐,奉命吃饭睡觉。
睡到晚上大概亥时,朦胧中牛褚就听有人叫他,“牛营尉,督师有请”。
牛褚赶紧起来,穿好衣服,来到中军,拜问李典道:“督师,深夜叫属下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李典招手把他叫到近前,低声说道:“今日敌军在十五里外歇息兵力,明日必然大举突围。我军兵寡,未必稳胜。此处地当两河之间,只此一路可过。而敌军急于突围,必不详查。我这样一说,你可明白?”
牛褚似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明白!明白!督师的意思是……”。
牛褚说到这里,伸出双手,向李典做了个手势。
李典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白天让你们歇息,是为了避人耳目。现在已近午夜,你们速速行动”。
牛褚拱手应命,拜辞李典,离帐而去。
第二天,五更平明,高怀全副披挂,出了中军大帐,叫来前路斥候,问道:“昨日明你等打探军情,虎威军有何动静?”
那斥候忙回道:“启禀将军,小人昨日暗中埋伏在虎威军营寨左近,直到半夜,并未见有任何异常”。
高怀略微点了点头,即刻传令,集合兵马,拔营出寨。
两万大军排列阵势,马军在前、步兵在后,一路往东进发。
走了约有十里,高怀在马上对副将薛礼说道:“今日之战,旨在突围,而非对垒厮杀。稍时见了敌兵,即刻挥军掩杀,直冲过去。倘若敌军后退,务必紧追,绝不可使李典退回潞县”。
薛礼拱手应命,“将军放心,属下谨记!”
0375:火海地茅双重厄
距离李典大营还有两里开外,刚隐隐约约看见虎威军兵马的影子,高怀便将乌金三叉戟一招,大喝道:“我军兵马两万!敌军不过五千!奋力向前!一击可破!将士们!随我向前!杀!!”
说罢这话,高怀倒提手中戟,催动胯下驹,一骑当先,勇冲向前。身后兵丁将校见主将如此奋勇,士气大振,一声呐喊,奔涌而进。
高怀之所以这么远就发动冲锋,是因为他也听说过高云弩的厉害。担心如果等到两军靠近了,自己这边兵将受到虎威军弩阵的威慑,再一害怕,那冲杀的威力必然大打折扣。
但是“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他这样冲锋,最大的坏处就是看不清对方的阵势,只是凭着模糊的视觉判断。如果判断失误,那根本来不及调整。
刚冲到虎威军营前,高怀就傻眼了。哪有什么虎威军列阵,李典寨前立着的全是草人,地上虚插着旌旗。而李典的兵马全都在寨栅里,一个个手持战弩,列阵以待。
李典见敌军骑兵在前,根本守不住阵势,心里暗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扔!”。李典一声令下,寨内虎威军应声而动,数百个火把同时扔出寨外。
那些草人都是浸了油的,挨着火星就着。一眨眼的功夫,虎威军营前化作一片火海。
又恰巧是东南风的季节,高怀一军在下风口,烈火浓烟被风一吹,呼啸着就涌了过来。
高怀冲在最前面,眼看要冲进火海,急忙猛勑丝缰,带转马头,擦着那火焰边锋,向一旁跑开。
但是他后面那些骑兵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几千人的骑兵队,哪里是说分就能分开的。最前面的那些战马根本收不住蹄子,嘶嚎着就冲进了火海里,顿时连马带人变了火球。
更可怕的是,高怀手下这些战马,质量本身就不高,又都没怎么经历过战阵洗礼。这火海烟涛的阵势一起来,十匹里面顿时惊了八匹。
几千匹惊马四散乱窜,有的直接跑进火海、有的调头往回疯跑。那马背上的骑兵多数被摔下马背,就地踩死在乱蹄之下。
后军的步兵稍微好点儿,但是也乱成了一锅粥。无数惊马往回倒冲,把后军冲的七零八落,踢死踩伤的不计其数。
高怀大惊失色,急忙兜转马头,冲回乱马阵中,从地上掠起一杆大旗,单手举起,高呼道:“左右分开!绕过敌营!”
薛礼听到呼声,这才反应过来,也急忙夺过一面旗帜,举在空中,召集兵马。
要说高怀统帅之下的这支部队,也确实是袁军中的佼佼者了。阵前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临阵脱逃的并不多。
后面兵马看到高怀和薛礼的两面大旗,仿佛黑暗之中看到了灯光,下意识的反应,纷纷向两面旗帜靠拢。
眼下这种局势,高怀和薛礼也不敢等队伍完全合拢。因为虎威军兵马还没动呢,谁都不知道李典什么时候突然杀出来。
眼看聚集过来的兵马有一多半了,高怀和薛礼赶紧各自下令进兵。高怀在左路、薛礼在右路,各自领一队兵马,绕着李典营寨,从两侧突围。
高怀这也也是被逼无奈了,如此情形之下,那是冲也得冲,不冲也得冲了。因为麾下兵马已经到了惊啸的边缘,这个时候要撤退的话,很有可能演变成四散逃窜的局面。
如果李典再趁势由两侧追杀,那自己带出来的这两万兵马就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无奈之下,高怀和薛礼领起队伍,急忙从虎威军大寨两侧突围。
但是,正所谓:“紧行无好步”,高怀虽然临阵应变能力颇强,但是在仓促之下,还是百密一疏。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李典眼看着他们往两侧突围,却丝毫没有拦截的意思,而只是把兵马移动到了两侧的寨门附近,冷冷的盯着他们。
如果高怀注意到这一点,当机立断,就地停住兵马,列阵僵持,或许还有机会退走。
但是在这慌乱无极之时,高怀和薛礼完全无暇旁顾,领着兵马往前就冲。
这刚冲到一半,还没到李典营寨侧门呢,猛然间天崩地陷之势,最前面的兵丁将校纷纷踏入陷坑,顿时一片人仰马翻,哀嚎四起。
高怀和薛礼马在最前,当先踏入陷坑。那陷坑乃是虎威军工程营所设,专业度绝非一般,坑内都是竹枪木刺,人一旦掉进去,那是十死无生。
那副将薛礼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马便被扎成了刺猬。但是高怀却大不相同,这个时候最是考研身手。
胯下战马一踏陷坑,前蹄一落,高怀顿时警觉,暗道:“不好!”。急忙单手一按马背,将双脚蹬脱了马镫,蹲到马鞍上。就在战马扎进木刺的那一瞬间,高怀猛然双脚一点马鞍,“蹭!”的一下,竟然跃出坑外。
这时候也顾不上后怕了,高怀提戟步行,疾声高呼,“有陷坑!速退!速退!”
其实根本都不用他喊,后边那兵丁将校早就开始跑了。这接二连三的,又是火烧又是陷坑的,兵士早惊啸了,四散而走。
牛褚在寨栅里面看到这情形,高兴的手舞足蹈,“哈哈哈!督师你快看呐!中了!哈哈!都中了!”
李典点头叫了声“好!”,跟着翻身上马,将三尖两刃刀往前一招,“走!随我杀敌!活捉高怀!”
三千快刀手齐声附和,“活捉高怀!”,跟着李典,从侧门奔涌而出。
其实这挖陷坑,位置是相当有讲究的。牛褚在两侧设置的陷坑,都远离寨栅五十米开外。高怀的部队因为害怕寨子里的弓弩箭矢,所以都尽量远离寨墙,恰好冲进了陷坑阵里。
而李典领兵追袭,则是紧贴寨栅前进,自然安全无事。
兵士临阵惊啸,那比营啸可怕的多。一旦发生,基本就宣告战役结束了。
所以高怀其实心里已经放弃了,倒拖着乌金三叉戟,甩开步子,跟那些四散的兵士一起,往回急走。
0376:诡斩技蓟城告捷
“高怀!走哪里去!?”
高怀刚刚在乱阵中捡得一匹战马,便听身后一声高呼。回身一看,正是虎威军督师李典,骋纵黄骠马、倒提三尖刀,正如风追来。
高怀先是一惊,旋即转喜,心中暗道:“如今兵士惊啸,败局难转。但倘若将李典击杀,或许仍有转机啊!”
想到这里,高怀调转马头,使动乌金三叉戟,大喝一声,“李典!休得逞强!高某来也!”
李典看到高怀捡了一匹战马,正担心他逃走。这下突然间高怀居然回马来战,喜不自禁。飞马杀到近前,三尖两刃刀一记力劈华山,迎头便砍。
高怀一见李典刀式,知道非同小可,急忙将乌金三叉戟往上叉去,想用戟枝架住李典那刀。
李典心中冷笑,刀至半途,突然一变。那三尖两刃刀仿佛凭空消失,却突然又出现在高怀中路,距离高怀肋下一尺不到,扫斩而至。
高怀哪料到李典如此神技,吃这一惊,汗毛倒立。急忙仰身向后,拿戟柄往外一拦,勉强架开李典一刀。
李典一击占先,攻势便开,那三尖两刃刀一如蝴蝶翩舞、又似飞火流萤,在高怀周身上下时隐时现,四伏杀机。
高怀使尽全力,勉强撑到十余个回合。被李典逮个破绽,反手一刀,“啪!”的一声,正拍在护心铜镜。
高怀一声惨叫,倒飞一丈开外,“噗通!”一声,跌落尘埃,一口鲜血喷出,旋即人事不省。
李典一声令下,“绑!”
后军近侍应声向前,麻肩头拢二背,十字花扣锁双手,将高怀困了个结结实实,推回营内。
李典见高怀手下乱军已四散而逃,也不深追,即刻传令,打扫战场,熄灭火势,奏凯还营。
高怀中李典一击,虽然不轻,但伤不致命。过有两个时辰,醒转回来。被虎威军战士押着,送至李典中军。
李典命左右将高怀解开,劝高怀道:“如今袁绍已死,其子嗣各为己利,互起兵戈。致使河北大地饿殍遍野、百姓涂炭。虎威将军乃世之明主,宅心仁厚、礼贤爱士。上至朝堂、下至黎庶,无不感受恩泽。我念你是一员将才,不忍杀害,你可愿降?”
高怀为袁熙卖命,本来就是逼不得已。如今不但能免死,而且有机会投身虎威军帐下,哪有不愿意的道理。赶紧翻身拜倒,纳首拜降。
李典大喜,让高怀坐下,跟他商量攻取蓟县的方法。
高怀慨然承诺道:“督师放心,如今薛礼已死,蓟县城内众将,皆是末将部旧。无须督师张弓只箭,末将人到城下,便可唤开城门”。
李典大喜,即刻点兵出营,与高怀一起,直临蓟县东门。蓟县城内将校见是高怀,果然打开城门,献城投降。李典兵不血刃,取下蓟县,降众万余人。
赵云见了李典战表,大为欣喜,对李典赞不绝口。恰好正担心围剿土垠的兵力不足,便即刻命李典领本师兵马来土垠增援。
自从赵云用伏兵之计,杀破了袁熙一万五千兵马,斩了眭元进等三员上将之后,土垠城内就再没有一人一骑敢出战了。
其实,这个时候,赵云在土垠的兵力就只有高顺一师和八百狼丁。袁熙要是现在突围而走,凭借城内兵力优势,逃走还是不成为题的。
但是,袁熙和韩营子这帮人一来没见过虎威军的攻城利器、再者又都天生胆气不足,都觉得凭借城内丰厚的粮食,固守城墙是万全之策。
这样一来,城里城外互相对峙,也不交战,倒是正合赵云心意。
继李典一军到达之后,又过了十天,诸葛瑾领虎咆令后军三万兵马来到土垠城外,向赵云交令。
赵云一听诸葛瑾来了,亲自迎出帐外,第一句话先问道:“石炮可曾带齐?”
诸葛瑾拱手道:“虎咆令石炮百架,已悉数带来。因此物沉重,转运不便,故而来迟,望督军宽恕”。
赵云大喜,即刻升帐点将,对众人道:“袁熙小儿,在土垠城中也悠闲的够久了。如今军师已将石炮带至,土垠城弹指可破!众将官听令!”
帐下齐声应和,“末将在!”
“李典、高顺、周鑫!”
“在!”
“明日辰时,某将石炮攻打土垠东门,届时城中守军惊骇,必然四散而走,经由各门逃命。我命你三人各领一万兵马,当土垠北、南、西三门列阵,截住城门,绝不可放一人一骑逃走!如其不能,定按军法!”
三人齐声应命,各自接令,自去点调兵马,安排阵势,依令驻守。
次日,五更平明,天高云淡,清风微习。赵云亲自率领两万兵马,列阵土垠东城门外。一声令下,百架石炮推至阵前。
赵云催战马直到壕边,抬枪点指城头,哈哈大笑,“袁熙小儿!本督军怜你年幼,对你一再宽赦。一连数十日,不曾发兵攻城。不想你却如此执迷不悟,惹怒本督军,便叫尔等见识见识,何为虎威军!”
袁熙这时候也坐不住了,听说虎威军四面围城,急的慌忙到城头观看,恰好听见赵云这一番教训,登时就吓蒙圈了。
眼下这个情况,已经跟前几天大不一样了。四面大军围困,虎威军雄兵猛将,漫山遍野,一望无际。那气势,绝对不是他想不紧张就能不紧张的。
倒是韩营子相对还比较镇静,见袁熙吓的手足无措,赶紧说道:“公子无须担忧,这土垠城固若金汤,城内兵丁数万、积粮如山。纵然那赵云有通天彻地之能,我等只坚守不出,谅他也不能如何!”
袁熙听韩营子这么一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城墙垛口,心里稍微定了定,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这城墙如此稳固,将军可务必要守住啊!”
韩营子赶紧拱手承诺道:“公子放心,末将敢保土垠城万无一失……”
这一个“失”字还没落地呢,就听城头上一片大呼小叫。韩营子和袁熙扭头往外一看,顿时吓的魂亡胆落。
只见磨盘一般大小的石头,漫天飞打,凌空而至。那空中被巨石带出的风声,犹如雷鸣虎吼,骇人之极。
0377:星目一睁袁熙落
霹雳石炮三门飞打,土垠城三面墙头尘飞砂走,落石如雨。守城文武兵将不急躲避,砸死砸伤不计其数。
韩营子反应算快的,拽了袁熙,急忙逃下城墙。此时袁熙都快吓傻了,韩营子也是恐慌无极。
这土垠城墙是他们心里的最后一道依靠,见了虎威军霹雳石炮的威力之后,这最后的心里防线也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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