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走到床边,伸手试了试那汉子的前额,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烧也退了,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多谢恩公搭救”。
“诶!”高云又一摆手,笑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举手之劳你不用挂在心上。不过我纳闷儿的是,你怎么会昏倒在大街上呢?”
“唉!一言难尽呐”,那汉子听高云这么一问,顿时一声叹息,满面怆然,悲声说道:“小人祖居九江下蔡,只因今年夏天江水泛涨,冲破堤坝,下蔡县变作一片汪洋。小人一家七口就剩我自己活了下来。家父临终前告诉小人,说逎县有个高禹高老爷,是个悲天悯人的长者,早年曾经救过家父的性命,让小人前去投奔。不想走到半路,却身染风寒,又无钱医治,终于支撑不住昏倒街头。若不是恩公搭救,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噢?”,高云听完,脸色突变,问道:“那令尊的名讳可是一个‘安’字?”
高云这话一说,那汉子比高云吃惊十倍,说道:“不错,家父正是周安,恩公是怎么会知道的?”
高云一听,哈哈大笑,喜道:“你说这世上竟然就有这么巧的事!我平日里就经常听家父说起,说他早年往江南行商的时候,曾救过一个叫周安的好汉,武艺超群。如今我却在这曲阳遇到了他的儿子,哈哈,巧啊!真是巧啊”。
高云虽然是读取的记忆信息,但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能是和这些记忆共处时间长了,便产生了感情上的共通。
那汉子听完这话,楞了一会儿,突然扑下床榻,跪倒叩拜,哽咽道:“昔日高老爷救下家父性命,如今恩公又垂救在下,这大恩大德,在下粉身碎骨无以为报。如蒙恩公不弃,周泰愿意追随恩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泰?那个因为忠心护主而流芳后世的东吴名将?”,高云心里暗自吃惊,他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巧合。
高云赶忙俯下身去,把那汉子搀起来,说道:“壮士不用多礼,快起来。刚才有点儿没听清楚,你是说你叫周泰?”
“正是,在下周泰,小字幼平”。
“九江下蔡人,姓周名泰,字幼平。恩,这下错不了了”。高云心里暗喜,笑着说道:“这要说起来,我们周、高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呵呵,幼平也就不要再这么拘谨了。今后我们就休戚相共、福祸同当!”
“谢主公不弃”。周泰又是一拜。
“诶!说了不要拘谨嘛,快起来,快起来”。高云扶住周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高兴。
又滞留了两天,见周泰的身体渐渐恢复,高云放下心来。因为逎县还有很多事务需要筹措,高云便留下张飞和一百名军士等候周泰康复,自己带其余人马先行启程。
不料想越是心急,越是行程不顺,连日阴雨连绵,高云一行走了七天还没到逎县地界。
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日,高云便命人马急行。将近正午的时候,走到一片山林,高云见山高林密,暗暗担心,催促队伍加速前进。
正行间,就听一声铜锣响,山林中涌出一两千人马,各执大刀长矛,分前后两路,把高云一行二百余人堵在当中。
“山贼!”,高云心头一沉,环顾一下四周形势,心中暗道:“不好!”。左右两面都是山坡,虽然不怎么高,却也足以挡住马蹄;山路前后都被山贼挡住,狭窄的地面内,骑兵根本无法施展。
高云左右衡量之后,还是觉得没有胜算,“他妈的,看来要破财了”,高云心里暗骂。既然硬闯行不通,也只好拿钱买路了。
为首的山贼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骑着一匹墨染一般的乌骓马,仗着自己人多,显得洋洋得意。
“哈哈……”,山贼头子笑到一半,突然看见了高云身边的莎林娜,顿时直了眼。
“美!美!真美!”,那胖子大张着嘴,口水流了一地。
高云一看这架势,觉得没有谈判的必要了。因为他很清楚,莎林娜的美貌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不惜一切的。
“小美人儿,只要你跟了本大爷,我马上就放了这些人,你看怎么样啊?”胖山贼一脸讨好的说道。
莎林娜看着那胖子恶心的嘴脸,心里突然一转念,旋即媚笑着说道:“好啊,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噢”。
“算话!算话!一定算话,我的小美人儿,你快过来,让我好好亲亲你”。胖山贼激动的张开双手。
“别急呀,人家这不来了嘛”,莎林娜说完,竟然真的催动战马,走了过去。
“莎林娜!危险!快回来!”,高云急的大叫。
但莎林娜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的进了敌阵,径直走到那胖山贼身边。
“我的宝贝儿”,胖山贼激动的忘乎所以,伸手就要去抱莎林娜。
眼看那脏乎乎的贼手就要碰到莎林娜的身体,却突然改变了方向,由向前改为向上,一直举过了头顶。
再看莎林娜,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手里的弯刀却顶在了那胖山贼脖子上。
“我忘了告诉你了,要想让我跟你,你得先做一件事才行”。莎林娜攥着弯刀,轻蔑的笑道。
“什,什,什么事?”,胖山贼早被吓的色胆全无。
“咯咯”,莎林娜笑的有点儿恐怖。
突然,莎林娜脸色一变,狞声说道:“回你娘肚子里去,好好的再生一遍,别让我看了恶心!”
这话音一落,就听“噗!”的一声,莎林娜的弯刀带着她的愤怒,从胖山贼颈上划过,溅起一道鲜血。那胖山贼顺势倒撞马下,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给我闪开!”莎林娜一声娇咤,挥刀砍翻数名山贼,趁这些喽啰还在愣神儿,回马冲出敌阵。
众山贼这才反应过来,“别让她跑了!为大王报仇!抓住她!”
前后两面的小喽啰一起呐喊着冲了上来。
“放箭!”,莎林娜刚刚回到本阵,高云便一声令下。顿时,两百名“佐卫军”战士一分为二,一百名冲前、一百名冲后,两千支连弩飞矢刺破空气,“啾啾”有声,仿佛一群群低鸣的哀鸟,一波接一波的袭向敌阵。
敌阵中顿时惨叫不止,冲在前面的山贼成片的倒下,后面的纷纷收住脚步,一个个呆立当场,显然是受到了空前的震慑。
但是高云却并不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这一波箭涛过后,连弩已经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就只有拼命了。
“冲!”趁山贼还没反应过来,高云一声令下,二百名“佐卫军”战士各自抽出阔刃短刀,冲向前方敌阵。
后方的山贼见“佐卫军”收起了连弩而改用砍刀,顿时胆气陡涨,大声呐喊着冲了上来。
高云夫妇和二百名“佐卫军”战士转眼间便被围在核心,狭小的山间,马蹄都没法转动,更别说发挥骑兵的冲击优势了,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高云的五式本来就是为一对一斗将而创立的,再加上练习不多,在这种混战之下就显得力不从心。倒是莎林娜的那把双刃弯刀使得虎虎生风,左右遮护着高云。
“林妹妹!你自己火速突围,回逎县去搬救兵”。高云知道以莎林娜的骑术和战力,突围是很有希望的。但他更知道,莎林娜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生,所以他才这样说,好让莎林娜能保全性命。
“要死我们一起死,来生我还嫁给你”。莎林娜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并没有去考虑高云是什么用意,因为任何理由都不能让她离开高云。
十九回:赦杀一念间
山地丛林战是步兵的专长,却是骑兵的死穴,这也就是高云的精锐部队,要是换做普通的骑兵,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看着如此忠勇的战士一个一个的倒下,高云心里和针扎似的,“难道天要亡我高云吗!”异样的惆怅在高云心里升起。
看看自己心爱的莎林娜,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衫,身上和脸上沾满了尘土,却依旧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弯刀,竭尽全力的遮护着自己。
高云觉得心里在滴血,“林妹妹,你不远千里的跟我来到中土,如今却要陪我葬身在这荒野之中,唉”。高云忍不住一声叹息。
再看看那些山贼,一个个垂涎三尺的围住莎林娜,那种恶心的表情让高云顿时火冒三丈。
“妈的,拼了!”,高云心里猛的一转念,大喊一声:“林妹妹,黄泉路上云哥为你开道!”,纵马冲入敌群。
“云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奈何桥上我们手拉手,一起走!”,莎林娜大声回应高云,能跟高云死在一起,她觉得没有丝毫遗憾。
所谓“慷慨捐生易,从容赴死难”。能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可见高云和莎林娜在彼此心里都已经成了无悔的精神寄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云一行逐渐被逼入了绝境,所有人都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甚至很多人的脸上还露出了傲人的微笑,似乎是在表示对死神的蔑视。
“临阵无退,视死如归,这都是真正的勇士啊!”,高云心里发出最后的感慨,回头和莎林娜对视了一眼,相互一笑,包含了所有的心意。
就在高云将要放弃的这一刻,突然身后传来炸雷也似一声呐喊:“大哥莫慌!燕人张翼德来也!”
高云一听,按不住心头狂喜,回头一看,果然见张飞和周泰带领一百名“佐卫军”战士赶了上来。
“援军已到,弟兄们只管往前!”,高云一见张飞赶来,心气儿大震,一声令下,众军士各自奋勇,往前冲杀。
“放箭!”张飞大声喝令,一百名“佐卫军”战士连弩齐发,矢风箭雨呼啸而至,山贼顿时人仰马翻,哀嚎连连。
这些山贼早就被“高云弩”吓破了胆,突然看见又来了这样一支军队,哪里还有再战的胆量,一个个吓的面如土色,纷纷跪地求饶。
张飞随即让军士收缴这些残贼的兵器,把他们赶成一堆儿。
莎林娜见危机已经解除,终于放下心来,就觉得眼前一黑,翻身掉下马背。
“林妹妹!”,高云惊呼一声,滚鞍下马,上前抱住莎林娜,急切的呼唤:“林妹妹,林妹妹”。
“云哥”,莎林娜听见高云的呼唤,勉强的睁开眼睛,伸手抚摸了一下高云的脸颊,带着虚弱的微笑说道:“你没事,就太好了,我总算…没有辜负…玉儿姐姐的嘱托”。说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高云急忙把莎林娜抱到马车里,用嘴给莎林娜送下几口水去,莎林娜的喘息才逐渐均匀起来。高云命人好好看护马车,自己转身回到阵前。
“大哥,这些人怎么处理?”,张飞指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些山贼,向高云询问。
“杀”,高云说出“杀”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周泰听了高云的命令,似乎想说些什么,高云却冲他一抬手,没有让他开口。
“得令!”,张飞应声转身,冲众军士喝道:“列箭阵!”
这时候“佐卫军”众军士的连弩都已经重新装备整齐,听张飞一声令下,二百名战士迅速围圆,把那些山贼圈在中间。
这些喽啰一听说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全都吓的瘫软在地上,想起往日干的坏事,悔的场子都清了,一个个哭天抢地。
张飞一抬手,“放箭!”
二百多把高云弩同时发动,飞矢如同波翻浪涌,绵延不绝,一阵惨叫之后,山贼悉数毙命当场。
高云让军士寻路上山,把这些山贼积累的粮草、器械、银钱、辎重,全部装载成车,又把贼魁乘坐的那匹乌骓马给张飞当了坐骑,随即传令人马启程,返回逎县。
路上高云见周泰低头不语,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于是问道:“幼平,你刚才是不是要劝我放过那些贼寇?”
“呃”,周泰看了高云一眼,说道:“属下斗胆,刚才确实是想劝阻主公。既然这些贼寇已经顺服,主公何不把他们收入军中,也好补充我军的战力”。
“嗯”,高云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倘若在莎林娜杀了贼首之后,他们便缴械投降,我一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他们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变本加厉的向我军发动进攻,这就把他们的凶残秉性暴露无遗。如果,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依旧放了他们,那对于其他贼寇来说就失去了应有的震慑,只会让他们更加的有恃无恐,加倍的残害良善。至于你说把他们收入军中,那就更不能了。这些贼寇大多都是兄弟亲朋一起落草的,剩下的这些人里,必然有在战斗中被我们杀死亲人的,在这些人的心中一定对我们充满了仇恨,如果把这些人收在军中,那不是为我们自己埋下日后的祸根吗?”
“这…”,周泰瞪大眼睛看着高云,恍然大悟的说道:“主公英明,周泰惭愧”。
“哈哈哈哈”,张飞在一旁大笑起来,“我说幼平兄弟,你也不用惭愧,大哥虽然没长胡子,却强过那白胡子的姜子牙、高过那黑胡子的孙武子,自然不是你我能比的”。
“恩恩!三爷说的对”。周泰满脸信服的点头应和。
高云见解开了周泰心中的疑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命人催促队伍快速前进。
高云本来打算赶回逎县过中秋节的,却没想到路上如此的不顺,这一来二去的耽误工夫,回到逎县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八月下旬。
玉儿听说高云回来,赶忙出来迎接,却左右看不见莎林娜,疑惑的问道:“夫君,怎么不见妹妹呢?”
“呃,她…在后面车里呢”。
“啊?”,玉儿看出高云表情有异,赶紧揭开车帘,果然见莎林娜躺在里面,好像睡着一样。
玉儿不知道莎林娜怎么了,也就没敢叫她,回头问高云道:“夫君,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高云把玉儿拉到一边,将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玉儿听完之后,抽抽噎噎的流下泪来,“真是亏煞妹妹了,快,快来人”。玉儿赶紧叫人把莎林娜抬回房里,又让人去请范越来为莎林娜诊治。
稍后关羽、孙斌、高顺三人也陆续闻讯赶来,高云让孙斌把新缴获的物资入库,传令众人县衙议事。
孙斌凑近高云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噢?”,高云顿时面带喜色,迫不及待的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是,主公请随我来”,孙斌应命头前带路,引着高云来到一间库房。打开房门,二十件兵器和二十副甲胄呈现眼前。
孙斌指着这些物件说道:“主公,这就是按照主公的吩咐,用那一千斤百炼精铁锻造的兵器和盔甲,请主公点验”。
“嗯”,高云颔首微笑,逐一掂量这些兵刃,越看越觉得高兴。
“辅仁先生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呵呵”。
“主公谬赞,属下惶恐”。孙斌一如既往的平静。
高云从中选了四件兵刃和四副盔甲,让孙斌随后带往县衙,自己则先行赶去。
由于连日骑马赶路,高云坐的有点儿难受,好在高府距离县衙不远,高云便决定步行前往。
路上的行人,不管高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看见高云都会上前行个礼,打个招呼,表示一下对高云的尊敬。
快到县衙的时候,高云突然看见路边有一群人,正围成一团不知道在观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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