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经半夜的,月牙儿弯弯放蓝光,三个人在一大片坟茔里。初春的时节,坟地里的树木还没怎么发芽,风吹过杂乱的枯枝,“唰唰”的响。
“军……军…军爷,要不……要不咱…明天白天…再来吧”。崔虎的胆子就算不小了,但这夜半、月牙、阴风、枯树,在诺大个坟地里,真不是一般的大胆能抗得住的,崔虎也吓的有些结巴了。
高旌还没动手,高御抢先给了崔虎一巴掌,“你这不废话吗?白天要是能来,我们俩吃饱撑的啊?这么大个块头儿,瞧你这点儿出息!”
“就是,赶紧走,查完回去还能赶上睡一觉呢”。
“哎!哎!那……那好吧”,崔虎又强壮着胆子,带着高旌和高御在坟圈里往前走。也不知道哪个坟头上的纸没压好,风一吹给掀起来了,“呼啦”一下子,正从崔虎眼前飞过去。“哎呀!有鬼!”,崔虎扭头就往回跑。高旌和高御俩人一人拽住一只胳膊,给拉了回来。
这回是俩人一起,一人一巴掌,拍在崔虎后脑勺上,“瞎咋呼什么!?那是烧纸!风吹的!有你个大头鬼啊!”
“啊?烧……烧纸啊?”
“昂!赶紧的,到底哪个是佟奎的坟啊?”
“前边儿,前边第四个,那就是了”。
高旌快步走到崔虎说的那坟旁边,看土色还新,知道这应该是了。招呼一下高御,俩人把背包揭开,里面拿出虎威军工程营特用的军锹,开始挖坟。
这么长时间,崔虎一来也适应了点儿;二来毕竟也是个大男人,老让人笑话也不好意思,更何况还是被这些自己敬佩的人笑话。便也拿了把工具,帮着挖了起来。
二百二十一回:鬼攫营降临(补更)
因为是新坟,土比较松,也没有冻实。三个人开动,功夫不大便挖开了。佟奎的棺材是崔虎变卖口粮打的,钱花的少,棺材皮儿自然就薄。
高御把军锹插进棺材盖的缝里,撬了两下,开开一条缝隙。高旌把军锹顺着缝隙插进去,轻轻一扛,把棺材盖挑在一边儿。
里面佟奎的尸体露出来,崔虎吓的把头使劲扭向外边。高旌和高御对眼笑了笑,掏出火折子打着火儿,俩人费了好大功夫,把尸体上的孝服褪下来。拿火折子照着,上下仔细的查看。看完正面儿又把尸体反过来,从头发到脚趾,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大功夫。
高御说道:“还好,这天还冷的很,冻土未化,尸体也没有腐坏”。
“嗯”,高旌点点头,“看着身上遍体鳞伤的,别说是病人,就是好人都得活活打死,我看他们还怎么赖”。
“他娘的!狗东西,太恶毒了!主公得好好治治这帮丧尽天良的东西才行”。
“嗯,别聊了,咱把冻土给棺材填满,这样尸体更不容易腐坏”。
“好”,高御答应一声,俩人动手,把尸体用冻土埋起来,然后把棺材封上。回头叫崔虎,“过来帮忙!”
“哦……哦!”,崔虎答应着,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啊!咦!!!!”,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出现在面前,吓的崔虎声儿都直了。
“哈哈哈哈”,高御把火折子从脸上拿开,笑的直跺脚。
高旌在后面说他,“你别吓唬他了,再给吓坏咯!”
“嗨!咱当年训练的时候,二主母不就是这样,一回回的把咱吓出来的嘛”。
“哪能一样嘛,咱那时候都已经训练多长时间了,他连军营都没进过,经的住你这样吓嘛!别闹了,赶紧把坟填上,别让人发现咯再”。
“得,好吧”,高御走过去跟高旌一起开始填土。
崔虎坐在地上,满脸大汗,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刚才高御把火折子放在下巴前面,那脸实在太恐怖了,好悬没给崔虎吓出心脏病来。
高旌和高御俩人把佟奎的坟从新弄好,过来叫崔虎,“喂!走了”。
崔虎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了,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高旌和高御赶紧扶着。
“我说不让你吓唬他吧,这再吓出个好歹来,我看你回去怎么跟主公交代”。
“啊!?不能吧?喂!喂!崔老虎!崔老虎?”
高御叫了半天,崔虎才缓过这口气儿来,冲着高御一拳就抡了过去,“俺打死你!吓唬俺!”。
高御不防备崔虎猛然出手,闪已经来不及了,急忙拿手一挡,“啪!”的一声,被崔虎打的倒退两步。
“吆!身手不赖嘛!”
高御话没说完,崔虎下盘扫堂腿“呼”的一下就摆了过来。高御急忙往旁边一闪,伸手去扣崔虎的手腕,想制住他。
但手还没碰着崔虎,崔虎变拳为抓,错开一步往前,反抓高御手腕。高御赶紧缩手,“有两下子!”,一记铁膝横摆,撞向崔虎小腹。
崔虎一闪身,跳开在一边,摆摆手,“别!别打了!刚才俺被你气糊涂了。你们这胆儿怎么这么大呢!?”
“哈哈哈哈”,高旌和高御同时笑了,“没想到啊!崔老虎你这身手还真不是盖的!”
“嘿嘿,俺打小儿就练武,不过跟你们比不了,俺这都是粗把式”。
“未必,刚才看你那两下子,我未必能打赢你”。
“嘿嘿,不敢!不敢!俺怎么敢跟军爷动手呢”。
“去你的吧,打半天了说这话。得了,赶紧回去吧,还能睡会儿。看看他们哥四个有什么进展”。
“哎,好”。崔虎赶紧答应,三个人一路赶回崔虎家。
到家的时候,高苍和高休已经先回来了,说了说刘仄家的情况,哥几个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院儿里脚步声响,门帘儿一撩,高贺自己回来了,一进屋满脸带笑,高旌准知道是收获不小。
“看你脸都快笑成麻绳儿了,有什么好消息?高簇兄弟呢?”
高贺笑道:“嘿嘿,不瞒哥哥说,俺们俩这次绝对是大丰收啊”。高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摞账本儿,往兄弟几个面前一放,“看,这是开阳县令苟巡这几年来收受贿赂的私账,以及处理的冤假错案的苦主和钱主。这还不算,我们还找到了苟巡藏匿脏银的地窖,高簇在哪里盯着呢,让我先回去给主公回报”。
“行啊你俩,这么利索”,高旌笑道。
“嘿嘿,那你们呢,进展如何?”
高旌他们也把各自进行的情况一说。
“那这样一算,咱要查证就基本都查证了,证物也齐全,即刻回去向主公交令吧”。
高旌点点头,“也好,趁现在天还没亮,咱们火速赶回去,以防夜长梦多”。
哥几个连崔虎都表示同意,便一起启程,赶回下邳。
回到高府的时候,天刚亮不久。高云听说这哥几个回来了,心说:“这么快!?”,赶紧来到前厅。
看看高旌他们一脸的疲倦,高云笑道:“你们哥几个又一天一宿没合眼吧?”
“嘿嘿,主公神猜啊”。高旌笑道。
“别贫了,事情进展如何?”
高旌弟兄几个把兵分三路的进展成果一一向高云禀报详细,高贺又把账簿名录交给高云。
高云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们哥几个了,你们先回去歇着,明天跟我去开阳”。
“谢主公!”
高旌他们转身走了,高云派人把高义这个鬼攫营新任营尉叫来。
“高义拜见主公”。
“嗯,不用多礼”。高云叫高义起来,把高旌他们查探的情况给高义大概一说,然后吩咐道:“你带领鬼攫营剩下的兄弟,火速跟崔虎去开阳,暗中监视所有涉案人员和证物,如有异动,就地控制起来。我明日午时便到”。
“尊令!”,高义拱手应命,带崔虎出去集合人马,赶奔开阳。
可苦了崔虎了,本来不会骑马,这快两天一宿没怎么睡了,又要骑马回去,想想都腚疼。
但想想李明珠母子三个那么可怜,崔虎那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劲儿又上来了,打起精神,领着高义他们赶奔开阳。
高云命令是暗中监视,自然不能现身。崔虎家又小,根本容不下几个人。高义便把人手分散到县衙、刘仄家、县令家以及坟地等处,以免暴露。崔虎家里只有高义和四个鬼攫营兄弟暂时藏身。
第二天一早,高义和崔虎他们早早就起来收拾完毕,正准备去路上迎接高云,就听崔虎家门外一片喧闹,“啪啪啪!”猛烈砸门,“开门!玛德!快开门!”
二百二十二回:我们是虎威军!
听到门外喊叫,屋里的人全都一惊。高义问崔虎道:“是什么人?”
崔虎想了想,说道:“估计是郡上王府里的人,俺前一阵子跟佟家嫂子去郡里告状的时候,把那郡衙的官差打了。他们来找过俺好几趟,俺都躲出去了,估计这回也是”。
正说着话呢,外面“哗啦!”一声,崔虎家的门被撞开了。一大波郡营的兵丁,全都冲了进来。
“咋办!?”崔虎问高义。
“还能咋办?打呗!”。
高义话没说完,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另外几个鬼攫营兄弟也跟着冲了出去,眨眼功夫拳打脚踢放倒好十几个。
郡衙来的官兵似乎不少,看到高义他们就七个人,没怎么当回事儿。前面的倒下,后面一大片一大片的继续往前冲。
就在这时候,空中突然传出“嗖!嗖!”的声音,跟着“啪!啪!啪!”不断有兵丁倒下。
高义他们拿余光往后一看,只见崔虎正站在房门口,手里抓着一大把桃核大小的石子,另一只手正“嗖!嗖!”的往外弹,那石子飞在空中都带着风声,每飞出去一颗石子,就跟着倒下一个兵丁,当真无愧的弹无虚发。石子打在人身上,隔着衣服都能打出血来。
高义心说:“好身手!这等身手埋没,实在是可惜!”
随着院子里的官兵陆续倒下,外面的兵丁不敢再往里冲了,这才看出来,院里这几个黑衣人惹不起,而崔虎的飞石绝技也确实是利害。
僵持了有一分多钟,外面有个头目模样的冲里面喊道:“好你等刁民!竟敢如此嚣张!简直是反了天了!等着!等着!我们走,回去报太守大人派兵来剿!”
院里面这些被打趴下的兵丁也赶紧忍着疼爬起来,乱七八糟的跑了出去。
高义冲崔虎笑道:“真是没看出来啊,想不到崔兄弟有如此本事”。
“嘿嘿,这是俺家祖传的能耐,俺爹从小就教俺,打那些狗官差,不在话下。不过这下俺是不是闯大祸了啊?那郡里的人岂能饶俺啊?俺还是跑了吧”。
“呵呵呵呵,区区郡衙守备兵丁何足为惧,崔兄弟放心,有我等兄弟在此,敢保兄弟无事”。
“哎!那俺谢谢军爷们”。
“崔兄弟客气了,不过崔兄弟这一身本事,埋没在此,岂不可惜?为何不投效到虎威军,一刀一枪,救国救民,也不枉费这一身好本领”。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虎威军能要俺这样的!?”
“崔兄弟这是说哪里话来,兄弟如此身手,又侠肝义胆,我家主公若是知道,必能收录”。
“哎呀!那可好!那军爷你替俺跟大将军说说呗!俺是个粗人啊,不会说话!你帮帮俺!俺也想跟你们一样啊!跟你们一起保护百姓!杀光那些狗官、狗贼!”
“呵呵呵呵,好!等见到主公,高义定当郑重向主公推荐崔兄弟”。
“哈哈哈哈,好!好!谢谢!谢谢军爷!”,崔虎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要是换往常,叫他去当兵,他肯定不去。因为他觉得当官当兵的没有好人,都只会欺负老百姓。但这次见过高云和鬼攫营的战士之后,崔虎对虎威军那是打心眼儿里敬佩,羡慕。所以,高义一说要推荐他加入虎威军,崔虎乐的都快冒鼻涕泡儿了。
眼看午时快到了,高义便带崔虎他们去官道迎接高云。刚等了一会儿,远远就望见一大队兵马由官道疾驰而来。
高义还纳闷儿,心说:“主公今天怎么带这么多人?往常办这种事儿,都是只带我们鬼攫营出来啊,今天是怎么了……”。
正想着呢,那队人马由远及近,就快到跟前了,高义这才看明白,原来打的是琅琊国守军旗号,心说:“不好!这恐怕是冲我们来的”。
崔虎他们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赶忙问高义,“咋办!?”
这时候,那队兵马也已经看到高义他们了,呐喊起来,“他们在前面!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高义看看形式,对面得有不下两千人马,便伸手从背上把‘鬼攫弩’摘下来了。后面六个鬼攫营战士见营尉拿出了鬼攫弩,知道是要动真格的了,也都把弩摘了下来。
高义对崔虎说道:“崔虎兄弟,我们先抵挡一阵,你速到村外坟地去找高悔,让他带那边的兄弟过来支援”。
“诶!好!那你们小心”。崔虎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急忙转身,冲坟地方向飞奔而去。
高义看看对面的那队人马,对身后高觉他们六个兄弟说道:“看阵势真是不小,中间那黄罗伞盖的形式,好像连琅琊王刘熙都来了。崔虎兄弟没受过急进训练,肯定跑不掉。而且现在是白天,我们也无法使用遁形之术游斗。过一会儿我们边退边打,等崔虎兄弟跑远了,我们再撤”。
“好!”高觉他们听了命令,摆好阵型,候琅琊守备兵马将近,各自发动鬼攫弩,空中传出“嗖嗖!”几下声响,琅琊守备兵马队前应声从马上掉下七个兵丁。
高义他们射完一波,转身急速后退,那速度,比一般马队都快。退两步便把箭重新装好,回头又是七支,又是七名兵丁落马。
那军队守备将官见势不对,急忙喊道:“放箭!放箭!”。
高觉一听,知道对面要用箭阵了,急忙对高义说道:“大哥,撤吧,我们躲不过箭阵的”。
高义一边退着,一边看了看正在奔跑的崔虎。“不行!必须拖延他们!让崔虎先跑!他是百姓!我们是虎威军!”
“明白!”
鬼攫营战士虽然都有木甲护身,但那也只是护住上身,腿上是不可能带护甲的,要不然就没法行动了。
眼下这情况,如果腿被射中,那跟被射死差不多,肯定得被乱马踩死。
高义兄弟七个放完一箭,刚回头,后面的箭雨就像蝗虫一样射了过来。这地形一马平川,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又是白天,没法使用遁形,高义他们七个就是再打的本事,怎么能躲过这弥天箭雨。
就听接连几声闷哼,高遂、高觉、高霆三个腿上全被箭矢射伤,腿上一痛,后退速度立减,高义他们几个急忙搀扶起来,往前跑。
接着第二波箭雨又射了过来,高义他们四个也没能幸免,腿上全部被箭射中,七个兄弟顿时没法再跑了。
后面那些琅琊守备兵马眨眼追到近前,两边分开,中间涌出一尊黄罗龙秀伞盖,车上坐着琅琊王刘熙,满脸鄙夷的冲高义他们喝道:“尔等是何处反贼!?竟敢这般造次!”
高义忍着痛走到高觉他们前面,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上面篆书雕刻有“鬼攫营”三个字,冲刘熙一亮,说道:“虎威军鬼攫营外巡,闲人速速回避!”
二百二十三回:壮士垂泪
琅琊国本是一郡之地,隶属徐州,但这里历来是汉室皇家后裔的封地,王位都是由父传子,世袭罔替。所以行政区划为琅琊国,权政独立,不归徐州治下。
现在这琅琊王名叫刘熙,是琅琊顺王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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