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扬声:“找什么?”
我“哼”地一声:“你这个少校军衔小官,还不够资格与闻这国家的一切机密!”
那军官“哦”地一声,一跃下车,向我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道:“那谁才够资格?”
我和军人胡扯,本来并无目的,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找出可以继续前进的方法来。
我已经猜到所谓“特别军事任务”,必然就是要找寻游侠、曹金福和红绫的下落。
在这一个目的上,我和他们的目的一致
在未曾瞭解事实真相之前,我和他们像是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但同在知道事情的主要对手是外星人“四号”,那我就不必再和他们对立了。
所以,在一问一答之间,我已有了主意,我说了一个名字,就是“首长”的名字,然后道:“他就够资格!”
这“首长”的名宇,还真够威力,本来,那军官气势汹汹,向我逼来,扬著手,看来不是准备抓我,就是准备打我了。
但这个名字一出口,他竟然倒退了一步,用又是怀疑,又是愤然的目光望定了我,说不出话来。
我也冷冷地望著,其他人都大气不透。过了好一会,军官才道:“好,带你去见他!”
我正想如此,所以欣然答应:“请带路!”
我想翻身上马,但那军官立时道:“不必了,上车!”
在我作这样决定的时候,我也知道要和这些人讲正常的道理,是十分困难的事,他们自有一整套行事的准则,与正常的理念相反,但他们却自认,那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可是,当时,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必须尽快和四号联络,解决四号和游侠,以及曹金福、红绫之间的事
我相信情况已到了极其紧急的地步。不然,游侠不会不和他的爱妻联络,红绫和曹金福也不会音讯全无。
虽然我和四号曾经有过沟通,他看来除了追求个人自由之外,很是和平,但是谁知道在存亡的重要关头上,他会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而那一0九A,却正关系到他的存亡。
比较起“首长”来,四号是外星人,“首长”毕竟是地球人,再不同,也可以找出相同之处来,而我如果单独行动,在如此严密的戒备下,我要接近那湖边的可能,不是没有,但必定费时失事,事倍功半。
若是在以前,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决定,当年我和白素深入神宫圣地,把“天外金球”带出来情况只怕比如今要困难十倍,但如今有曹金福和红绫的紧急情况急待处理,我就不能孤注一掷了。
我之所以不愿解释这种情形是,因为当时我认为我的决定是对的,等到后来,知道错了,后悔莫及,这才得到了教训
别以为同是地球人,总好商量,大谬不然,在更多的情形下,宁愿和异星人打交道,也比和“同类”好得多,容易沟通得多。
闲话休说,且说当时,我上了车,两辆军车风驰电掣向前驶去,沿途但见岗哨处处,巡逻得严密无比,军车通行,要经过精密仪器的核对才能通过。
到了天色大明时,满天朝霞,照著一望无际的草原,景色壮丽无比。
这时,驰到一个岗哨前,那岗哨虽是临时的,但极其夸张,不但有八辆大军车,且有火箭发射装置和多辆铁甲车。看来,就算有一团士兵,要冲过去,也非得经过激烈的战斗不可。
更令人惊讶的竟然是连载我的军车,也通不过去,带我来的军官,向岗哨一个中校军官员叽咕的一阵,那中校不断向我望来,我知道他们是在说我。
这时,我已经觉出有点不对劲了,但事已至此,此际绝无跳车逃走的可能,只能见机行事。
不一会,中校向我走来,脸上带著相当狡猾的笑容,态度也相轻佻,冲著我不怀好意地笑,同时道:“地质勘察队的,嗯?”
我不和他罗嗦,他的神态表明他已识穿了我假冒的身份,所以我直截地道:“带我去见首长,我有重要的讯息。”
那军官行事倒也爽快,他哈哈一笑:“是,卫先生,首长等你很久了!”
我并不感到奇怪,他们的天罗地网,究竟也不是白摆的,只怕方圆几百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们是已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忽然多了一个人,除了我还会是谁?
我扬了扬眉:“不好意思,我要去进行一些事,所以来迟了!”
那军官没有再说什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跟著他上了一辆军车,从那一刻开始以后的大半小时之中,沿途只见巡逻不绝,戒备森严,警卫之严密,超乎人的想像之外。
我心中暗暗诧异:首长的地位虽然高,但怎需要如此的排场?
军车在一排一望就知是临时房屋前的空地停下,在空地上,停有流动的小型地对空飞弹的发射台,房屋上也有武装,以防空袭。
我心中存著疑惑,也不多问。下了车之后,进入了房屋,就看到了两个少将,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不一会,穿著大将式服的首长,就在另两个少将的陪伴之下走了进来。
于是,我这个一介平民,就面对了五位将军。
首长的脸色,难看之极,他四方国子脸,不怒而威,看来令人肃然起敬,我拱了拱手:“将军,幸会,内人在何处!”
白素是早已和他见过面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他并不回答,只是用锐厉的目光盯著我看,忽然说道:“你的化妆术真出神入化,了不起。”
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雕虫小技,何足道哉!”
他们当然已把我的资料全掌握了,此际我外型全然改变,所以他才这样说。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才站定,伸手直指著我:“一句话
把东西交出来,再接受处罪。”
我呆了一呆,想向他解释:“东西究竟是谁拿走的,现在还不能肯定
”
首长厉声道:“绝对可以肯定,是曹金福和卫红绫!”
他倒也不是一味发官威,说了之后,冷笑三声:“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大驾光临,是不是?”
我知道向他多说什么“还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肯定”之类的话只属于多余,因为在他的思想范围之中,不会有这样的概念。
我道:“就算是他们,也要找到了他们,才能知道东西在哪里,我来是为了
”
首长用力拍桌,更是声色俱厉:“你少在这里拖延时间
时间无多,你要立刻作坦白交待!”
我望著他,这员虎将,其时真是气势慑人之至,我感到和他之间的沟通很困难,我叹了一声:“在你看来,老人家时间不多,但事实不如你想的那样,。电子书。其中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在!”
我这几句话,倒不是虚言恐吓,老人家和勒曼医院之间有过交易,在生命上,有二十年的弹性
这件事我也曾参与,我相信老人家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而这也是我的“王牌”,不凭此,难以应付如今如此恶劣的局势。
果然,我的话颇击中要害,首长呆了一呆,但随即更加暴怒,作出了更多的吼叫和威吓。
我等他发作完,才冷冷地道:“如果你不愿讲理,只愿用你的吼叫来浪费时间,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怕老人家会不同意。”
这几句话,我说来轻描淡写,但是很有用,首长的脸色难看之至,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扇暗门缓缓打开,走出了一个人来。五个将军,包括首长在内,立时挺立,我也站了起来
自暗门中走出来的,不是别,正是那位老人家!
我这才恍然大悟
一路来,警卫如此森严,不是为了首长,是为了老人家!
【第十一章】
老人家向我望来,我向他躬身为礼“又见面了,贵体康泰?好像越来越年轻了!”
这句“越来越年轻”自然是话中有骨。老人家不动声色,闷哼了一声。
我又道:“两个孩子行动太鲁莽,我一定要他们向你老人家赔罪。”
老人家一摆手,对首长道:“你们全出去!”
首长大惊,指著我:“这人是危险
”
老人家再一摆手,重复了一句:“你们全出去”!”
他说话土音甚重,但自有威严,五位将军齐声答应,一起退了出去。
于是,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面对老人家。我们对视著。是他先开口,他一字一顿:“我们之间,有很多帐,要算一算。”
我道:“真太意外了,我们这间应该什么关系也没有,何必要算帐?”
我这样说,并非做作,而是真正感到了意外。我和老人家这间,有什么帐要算的?就算红绫和曹金福大大得罪了他,这个帐,也不应该算在我头上!
谁知道他一开口,却出乎意料之外,提的是他生命之中年龄的秘密,他道“你把我的事,记述了出来,闹得举世皆知,太可恶了。”
我先是一怔,接著就大笑:“你是军事家,怎么就不懂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举世皆知,就起了根本没有人相信的效果,连怀疑和猜测都杜绝了。世人都只把我记述的事当故事来看,把它当作真实发生者,意中无一,你放心罢,不然,以你的高龄和如今的健康状况,早就引起私议了”
老人家看来不动声色,但是神情显然缓和了许多,他吁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可以看得出,他是在表示,这一笑揭过去了。
他又道:“那两个凶徒,是你女儿、女婿?”
我只好道:“推测是他们
他们根本未曾结婚。”
老人家忽然问了一个,在我听来,很是突兀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盗取那东西?他们难道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这一问难然突兀,但是却给了我很好的发挥机会。我怪道:“他们行事的动机和经过情形,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却凭推测和另一些事,知道发生者的一些情形。”
老人家讶异之极,目光炯炯,望定了我:`都说你神通广大,果然有点门道,你能说得上什么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此声明,说来话长!”
老人家道:“不打紧,听你说话,损失了的时间,我会找你再要回来。”
我不置可否
这是我另一张“王牌”,我知道他心中仍有著有求于我的想法。
于是我进一步提出要求:“请白素来,有她在场,说起来容易明白。”
老人家瞪了我一眼:“尊夫人无法随传随到,她已经自行离去去进行她所说的很必要的事。
老人家一言可以关系国家命运,岂止九鼎,我自然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的话,我略转了转念:“白素干什么去了呢?我和她失去联络已久,此际当然无法设想。
于是,我吸了一口气,开始对老人家说一①九A的故事。
当然,我说得相当简略,但是重要的事,却也全包括在内了。
我说了很久,对方是一个极好的听众,竟然一个问题也没有
我估计我所说的内容,有很大部分,他是早已知道了的。这时他听我说,只不过是在印证我有没有胡说八道而已,所以也不必问什么。
等我说完,老人家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我补充道:“这件事,已脱出了地球上法规的范围,关系到了人类命运,是星际之间的大事,所以,不能用地球上处事方式来处理了!”
老人家冷冷地道:“依你来说,该当如何处理?”
我道:“先把游侠他们三个闯祸胚找出来,自然是上策;找不到他们,我假设他们的处境,凶多吉少,那就要赶紧和四号联系。”
老人家踱首步,当他踱到屋外,离我相当远的时候,喃喃说了几句话,可是我却听不清,他的神情,极其复杂,忽然他又问:“你们原来以为吉思汗曾拥有那东西,所以才百战百胜。”
我道:“那只是推测!”
老人家皱著眉:“照说,那东西必有这种神通,它所造成的帝业,就不会有失败,何以竟然会有后业的那种可怕失误?”
我呆了一呆
我绝对可以肯定,老人家的这两句话,是话中有话的,可是我一时之间,却无法猜得到他的“话中话”是什么。
而更令我感到有点骇然的是,他像是立即感到了自己的失言,干笑了一下,又咳了几声,才道:“成吉思汗东征日本,全军覆没,就是大失误,那东西……真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他这样说,有点欲盖弥彰,成吉思汗东征日本失败,自然是一
大损失,但在成吉思汗的整个功业上,还未曾达到“大玩笑”的地步。
我顺著他的意思:“或许,那东西会发生故障,又或许,它会故意误导,它毕竟是异星人的东西。”
老人家一扬眉:“你的意思是,历史上明君治国,不必靠这种东西?”
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我道:“当然,不见得个个明君,全靠外星人。”
老人家不满意地盯著我,我开始感到自己的无耻,但又无可奈何。我道:“即如你老人家,我看没有借助那东西,就是不少见的出色领导人!”
老人家这才勉强笑了一下,语锋一转:“你能找到那个……四号?”
我叹了一声以表示我焦急的心情:“我尽力而为。”
老人家又道:“照你那样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他的,若到了他手,就要不回来哦!”
我点了点头:“是,那东西关系他能不能单独生活,他要是到了手,决不会放手。”
老人家眉心打结,沉思起来,我不便打断他的思路,心中想,他对一0九A的态度,很是奇特,像是又恨又爱,而且所说的一些话,也不是很能理解。例如他说虽然有了那东西,最后也不免大失败,这几句话,似乎不能算在成吉思汗的头上。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陡然震动
不但是我心中震动,而且有诸内形于外,我身子也真的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因为我忽然想到,那东西如今成为“国宝”,受到权力中心严密的保护,那么,自然一直为权力中必人物所拥有
这个拥有者,不会是如今眼前的这个老人家。老人家如今虽位处权力中心的尖锋,但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真正的权力先锋,几乎已超越了人的地位,而成为有至高无上地位的“神”!
这位“神”建立的权力中心,一言可以与邦,一言可以丧邦,一念可以使人飞黄腾达,一念可以使人家破人亡,一个运动可以掀起国际大战,一个念头可以使亿万人人头落地。在人头历史上,可以如此呼云唤雨,凭他一己之念,来左右亿万人运命的单独一个人,数不出还有哪个能排名在这个“神”之上
即使成吉思汗,算起来也瞠乎其后!
那么,是不是这位“神”和当年的成吉思汗一样,早已拥有一0九A,所以才能在极度的劣势之下,奇迹般地开创了如此浩大的局面?
种种现代史上几乎无可解释的谜团,不可能屡次降临的幸运,一切都似乎有天意在辅佐这位“神”,会不会就是得助于一O九A?一刹那这间,我的神情因为我所想到的事,变得怪异之至,老人家也注意到了,同时,更令我诧异的是
我也注意到了,老人家的神情,和我差不多少!
显然,我们是同时想到了同样的事!
老人家先开口:“你也想到了?”
我喉际不由自主,发出了“咯”地一声响:“是……才想到的。”
老人家忽然长叹一声:“我想到很久了,但一直没有说
不但没有对别人说,甚至,自己对自己也不说。”
老人家的话听来很怪,但是我却完全理解
这样的事,怎能对别人说呢!当然甚至是对自己也别说的好,不然,惹祸上身,虽不致祸延九族,两三族还是免不了的!
这真是天大的秘密:“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雄心壮志,来自非凡的才能,天纵的英明,但是这两者却全来自能给予一定预知能力的一0九A!
有了预知能力,有了彻底瞭解敌人行动的能力,敌人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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