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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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殇-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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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唐此时已有了三分酒意,他看着从事,心中陡的冒出一股火来,他愤恨的道:“你这厮怎地如此多嘴,你难道不知道辽人越境打谷草来了?大爷自然要领兵教训教训这帮敢越境的兔崽子!”

那从事吃了一惊,急道:“大人不可如此啊,辽人历年来都来打谷草,他们每次虽然会劫掠走一些百姓,但都不曾进犯州府。大人若是派兵追击,且不说能不能打败那些辽人…………那些人都是骑兵!若是打了败仗还好,若是打了胜仗,我怕他们如同那牛虻见血一般,整日里来骚扰。若是大军到此,想这泥沽寨不过八百人马,如何抵挡得住。更何况轻启边衅朝廷若是怪罪下来,大人岂不要……”

他没有再说下去,也不需要说下去。如果刘唐和杨春不是笨蛋,他们一定会明白他地意思。

杨春听了,眉头一皱,低头沉思起来。他和朱武走得极近,从朱武那里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心思也算灵巧,自然不会太莽撞。他未必会看得起这个从事,但他绝对不会轻视这个从事。对方在泥沽寨当是二十几年的从事,对边关的事情自然了若指掌,更何况对方只是一小吏,自然能和普通百姓打成一片,他的话,正好能给自己一个借鉴。

刘唐是个莽夫,他又喝了点黄汤,这些日子又憋了不小地火气,如何忍耐得住?没事他尚要找点事情,如今碰到外地入侵,他如何不要发泄一番?他看着对方,刷的一下掣出腰刀,大喝道:“你还不给我闪开,若在迟误,休怪爷爷刀下无情。”他本就相貌凶恶,如今发怒,真是恶鬼一般。

那从事乃是泥沽寨本地之人,虽然有些见识,终是书生出身,他见刘唐凶恶,如何敢多言语,急松手退到一旁,眼中却流露出了胆怯之意。刘唐挥舞着马鞭,在战马屁股上重重的抽了一下,坐下战马发出了一声长嘶,飞快的跑将开去。杨春迟疑了一下,也催着战马跟了上去。他知道今天这事情不能善了了。自己向刘唐禀报这件事情,就注定要出兵。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莽撞,早知道这样,自己当初何不先找这从事,听听他地意见再做决断呢?

兵营中,宋万已经点好了兵马,泥沽寨毕竟是小地方,如果不是刘唐是秦风手下地亲信将领的话。此处怕是一个骑兵也没有。不过因为秦风地缘故,泥沽寨还是有三十多匹战马的。按照沧州兵马的比例,八百比三十,这个比例很悬殊。但就泥沽寨这小地方来说,三十个骑兵,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更何况泥沽寨不过是一个寨子罢了,要骑兵又有甚么用处。

刘唐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那些整装待发地骑兵………这些骑兵都是按照梁山骑兵的装备来武装的。其中有十人是梁山的老兵。

他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杨春,喝道:“你领三百步兵随后跟上来,我先去拦截那些辽人。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到我的地界猖狂。”说罢,一声呼哨,领着三十骑呼啸而去。

杨春不敢迟疑,急点三百步兵。都带了弓弩刀枪,紧跟着追了出去。泥沽寨终是小寨,不似沧州大城,装备车马,众兵只能靠步行。幸运的是梁山的练兵方法还是有独到之秘地,不必说别地,单说武装越野,就足以让这些士兵在赶路之后。依然保持充足的战斗力。

耶律严是辽国的一员普通将领,他虽然姓耶律,但并不是大辽皇族,如果非要拉关系的话,他多多少少也能拉上点关系。可这血缘关系,早就淡薄得不能再淡薄了。

可即使是咸鱼,也难免有翻身的一天。他就是一条翻身的咸鱼。他的兄长被任城王的女儿看中,从此平步青云,如今乃是敌麻都司地首官敌麻都。他因为兄长的关系。也做了一方团练使。正是风头疾劲之时。

他手下的兵要吃饭,他也要吃饭。他的上司更要吃饭。可到哪里去吃饭?他得从宋人那里抢。南京府的统帅曾经警告过他,大宋边城,动哪里都可以,唯独不可以动沧州。

耶律严心中冷笑,为什么不能打沧州?是因为赫赫有名的烈火美酒是沧州出产的吗?是因为沧州是大宋和大辽走私的密道吗?是因为那些走私地商人的本钱中,有很大一份是大辽边关守将的吗?

他不是笨蛋,也不是莽夫,但他知道,沧州在这一年左右的时光,变得极其富庶,不要说那些往来奔波的富商,就是普通百姓都富得流油。这就好比一只肥羊放在眼前,你不去捕杀,难道要跑到别地地方找一只瘦弱的不成样子的羔羊不成?他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做,但他耶律严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次的收获也还不错,大宋的边民也学得精了,他们知道辽国地官兵通常什么时候会越境打谷草,早早地都有了准备,都躲开了。可这次自己还是占了便宜,再怎么躲避,总有漏网之鱼不是?自己捕获了五百多口人,足够这些手下分的。再来几次,还怕没有机会贿赂上官?

就在耶律严低头沉思地时候,东南方向突然出现了一抹黑线,速度移动得很快。就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一般,只不过这道潮水明显太窄了点。

辽人以善骑射著称。虽然南府辽人与汉人杂居日久,也事农耕,于骑射一道不比从前,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着剽悍的野性的。有人估算了一下,立刻向耶律严禀报道:“大人,后面来了一伙骑兵,约有三十余骑,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耶律严眉头一拧,哼了一声,有些恼火的道:“宋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敢来寻我等的晦气。往年打谷草,他们只知道缩在寨子里面,今年到是胆子大了。若不教训他们一番,他们怕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说罢,他指着一个亲信小校吩咐道:“你领五十骑兵,去把那些人给我杀了。再把他们的脑袋砍下了,堆在一处。我倒要看看,宋人还有没有胆子前来送死。”

那小校也是个莽夫,听了命令,真个领了五十个骑兵,掣出刀枪,风驰电掣的迎了上去。旁边有一个将领见不是头,急向耶律严道:“大人,沧州和南府关系极近,若是随便开战,怕是要惹怒南府的众位大人。”说到此处,他不禁想起南府众多大佬一直严令各部兵马不得骚扰沧州一事,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耶律严眉头一皱,随即低声骂了一句,这才看着手下道:“南府那帮大佬懂什么,他们再厉害,不也得听北院的话?他们和汉人呆得久了,都变得有些前怕狼,后怕虎了。我们理会这帮家伙做甚么,难不成让我们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去不成?”说罢,他看了一眼远方,冷笑道:“更何况就是我们想退缩,现在怕也退不得了罢!”刘唐红着眼睛,催促着坐下战马。他已经看到对面那五十多号人马,他掣出了沧州边军特有的背厚、刀体狭长的马刀,又轻轻的整了整脖子处的铠甲。眼睛突然变得和头发一个颜色,他发出一声宛如苍狼般的长嚎:“全军,拔刀,冲锋。”

三十名骑兵齐刷刷的掣出了战刀,左手都轻轻的整了整挂在战马脖颈左侧的小盾牌,将其握在了手中,双腿发力,一夹马腹,口中跟着大喊道:“有我无敌,铁骑无敌…………杀!”

梁山众多兵马中,如果说水军是梁山的命脉,步兵就是梁山称王称霸的后盾,而骑兵,则是梁山的尖刀。秦风一直重视骑兵的建设,即使到了沧州,他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区区三十骑,散发出来的气势,比起大宋百来名骑兵散发出来的气势还要来得猛烈。

辽国的校尉见了这伙骑兵这般气势,不禁吃了一惊。他心中的胆气一下子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兵为将之胆,将为兵之魂。将已无胆,兵自然也就怯了。两军相交,就如同两股灼热的洪流,碰撞到一处。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对,应该是一方面是灼热的洪流,另一方面,则是温水。

刘唐的嘴角带着意思狞笑,手中的钢刀轻轻调整了位置,另一只手则握紧了盾牌,他作为锋镝,最先冲入了敌人的阵营。他知道,沧州军的第一战,将由自己来掀起。

第一卷 巍巍大宋 第四十六章 何惜百死报家国(一)

沧州骑兵的刀并不锋利,虽然刀身打磨得异常明亮,就如同镜子一般,但刀刃并不锋利,甚至可以用钝器来形容。秦风也很无奈,他当然希望能叫刀锋磨得如同纸一样薄,可如果那样的话,一旦到了战时,沧州兵马的军费,将是大宋普通士兵的三到五倍,甚至可能更多。

刀刃薄而刃锋利,在征战中固然无往不利,但极易卷刃,一场大战下来,怕就得换一次刀。便是大宋再富庶,秦风再会敛财,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何况沧州军中还有一个童贳呢,他若是发现沧州兵马如此富庶,少不得狠狠的刮上一笔。

秦风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他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他骑兵的战刀虽然和陌刀相似,但远没有陌刀锋利。至于陌刀后期在某个国家流行,那是因为那里资源太过贫乏,双方士兵没有资格穿戴铁甲,因此刀锋磨损卷刃不利的缘故罢了。

两股潮水碰撞到一处,似乎发出一声巨响。刘唐长刀横放,突然向上挥起,身子则微微一侧,避开了他对面辽人的一刀。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战刀将对方那员兵将撞成了两片。巨大的力量,即使以刘唐的本事,也不禁一震。

紧跟在后面的一名骑兵发出一声怪叫,手中的弯刀从下望上反撩过来,这辽兵相貌凶恶,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刘唐见了,也不禁吃了一惊,不敢轻视,手中战刀一挥,居然后发先至,只一下,将对方脑袋砍成了两片。辽兵既死,手上的刀自然没了力气,整个人都跌落下去。

刘唐的战刀不够锋利,一时间竟然嵌在了那辽人的骨头里。急切间哪里抽得出来。他知此时犹豫不得,急忙松手,握住了小盾。向旁边一名辽兵重重的砸了过去,反手抢过对方的兵器。这场战争的人数并不多,一共还不曾超过八十人,双方交马而过,沧州兵马不过折损了三五骑,反观辽人,倒折了二十余骑。

刘唐一人斩杀三人,铠甲上满是鲜血。他瞪着双眼,看着对面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将士,原本火热的心也冷却了下来。虽然自己方才占了便宜,但自己地人还是太少了,身边兵将,无不带伤,若非这伙辽人委实太过不济。胆子如鼠,怕是这次交锋,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知道此时犹豫不得,暴雷也似地发声喊,复又冲杀起来。辽人虽然丧胆。却也知道此时犹豫不得,双方复又相交,辽人又折损了二十余骑,剩下的五六骑飞也似的向着大队人马去了。

刘唐收住坐骑,反观自己手下。只有二十一骑。一个个周身尽是鲜血,有自己地。也有别人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道伤口,方才一场拼斗,委实太过凶险。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左臂上的伤痕,眉头突然皱了一下,汗水渗透到伤口中,又痒又疼。他本事虽高,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罢了。身上多两道伤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直到此时,他才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被秦风抛弃。这三十骑兵,实是沧州兵马中的精锐。

耶律严自然看到了这场战斗地结果。他的表情很难看,他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将士,居然这般不济。他感到很没有面子,真的,真的是很没有面子。他看着逃回来的小校,眉头皱得如同绳结一般,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腰刀上,随时可能将这个没有用的家伙斩杀在马下。

他旁边地一个小校观察了良久,突然插口道:“大人,这伙宋军不简单。若是寻常的宋军,他们能有多大的本事,休说和我军对垒,若是没有三五倍于我大辽兵将的队伍,向来都是掉头逃跑。可这只骑兵只有三十骑,居然敢冲我军大阵,若非领头的是个傻子,就只这只骑兵有足够地信心战胜我军。大人,我曾听说沧州知府本是梁山草寇,被朝廷招安,安置到这沧州地界。这三十骑兵如此剽悍,怕不是梁山的旧部?”

耶律严眉头紧皱,点头道:“梁山贼寇的名头,我也听说过。据说这伙强人屡次打败宋兵征剿,端的是骁勇善战。不想他们居然屯扎在此处,那宋朝的皇帝老儿怕不是故意让他们来防范我等?”

旁边小校听了,知道耶律严已经萌生了退意,不过他也看出,对面那伙骑兵,是强弩之末。但即使是强弩之末,也可以让自己这五十骑兵损失惨重,也许双方最终会落个同归于尽地下场。他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道:“大人,贼人如此剽悍,我等不若暂且撤兵,待召集大队人马,再来报仇雪恨……”

耶律严听了,心中一喜,方欲答应,猛然间醒起一事,扭头看向对方,低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等堂堂大辽兵将,怎可不战而退?废话少说,留十人看守猎物,其余人等,都随我前去杀敌。”

那小校心中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发财。那些百姓见了这般光景,若不四散奔逃才怪,仅凭十人,如何压制得住?更何况对方虽是强弩之末,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己方虽有四十余骑,可也未必能挡得住对方临死反噬。更为关键的是,他知道耶律严地意思。耶律严不顾南府众多大佬的反对,跑到沧州境内打谷草,若是收获颇丰也还罢了,若是打败,他怕是少不得一番责罚。可他总不能为了自己,就让这些事不关己的士兵送死罢?

刘唐和手下士兵的喘息逐渐平复,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敌人,眼中凶光闪烁,他也不再犹豫,一声大喝,二十余骑竟然又一次发起了冲锋。耶律严也不客气,他带头率军冲将过来,两军又一次碰撞到一处。

辽人终是有些胆怯,比不得沧州兵马一股决死之气。双方交马,辽人竟然如同饺子下锅一般,有半数人落马。耶律严脸色都变了,不是气的,是被吓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对手会这么强悍。方才他若不是躲得快点,脑袋便要搬家。饶是如此,他的头盔也被削了去,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两军大战可可不是唱戏,真到了混战的时候,别说你本事有多大,武艺有多强,官职有多高,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罢了。你本事再厉害,三五百号人吗一拥而上,将你围在中间,你能突出重围?像那种两军将领开战单挑的事情,在大战之中,基本上不会出现。双方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或者说必胜的把握。所以直接混战。如果不是双方参战的人实在太少了点,耶律严绝对不会当这个出头鸟,亲自领兵冲锋。可是不冲不要紧,一冲下一跳。耶律严已经没有胆子再和对面那伙骑兵打下去了。在他看来,那些人根本不是人。丫的,他们不要命了?一个个疯了似的向自己攻击。

耶律严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再犹豫。他心中也清楚,再打下去,自己说不定真能将这伙宋兵吃掉,可他自己的姓名能不能保住却是个未知数。他渴望升官发财,可升官发财的前提是有命享受这一切。丫的,这伙人实在是个硬骨头,自己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立刻招呼士兵望辽地奔逃,他手下的兵将也已丧胆,如何敢再打下去。见主将要逃,一个个如逢大赦,都一窝蜂似的去了。这边刘唐不是不想追击,追亡逐北,未尝不能彰显武将的荣耀。但他手下的骑兵,莫不有带伤者,他们已成疲兵,如何能继续作战?刘唐经验丰富,又体恤手下,自然不愿意让这些骑兵冒险。他催促战马,令众人收拾战利品,另一面又让人聚拢被掳的百姓。

那些百姓本以为被辽人掳去,再无出头之日,怕不得沦为奴隶,猛见大宋官兵,一个个登时泪如泉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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