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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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的证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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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的妻子吗?” 
  “是的,先生。” 
  “好,本月15日的早晨,即杰布逊商业公司发生抢劫的那天早晨,你和科尔宾夫人谈过话没有?” 
  “是的,先生。谈过。” 
  “你问了她关于她丈夫头一天晚上的活动吗?” 
  “等一会儿,”梅森插道,“我反对这种提问,因为县治安官和科尔宾夫人的任何谈话都不可以用来反对被告科尔宾。另外,在此情形下妻子是不能作证反对丈夫的。因此,她所说的任何话都是对此条规则的间接违反。而且,我反对还因为这个问题牵涉到传闻证据。” 
  哈斯韦尔法官看起来在沉思,然后说:“我觉得梅森先生似乎是对的。” 
  “这么说吧,县治安官先生,”地方检察官说,“你15日早晨是否从科尔宾夫人那儿拿走一些钱?” 
  “反对,因为这一点无效、无关、也不重要。”梅森说。 
  “阁下,”弗拉什尔变得急躁起来,说,“这是我方陈述之关键所在。我们建议来证明被盗的20美元钞票中有两张在科尔宾夫人手里。” 
  梅森说:“除非指控能证实纸钞是科尔宾夫人的丈夫给她的,否则该证据无效。” 
  “情况正是如此,”弗拉什尔说。“那些钞票恰恰是被告给她的。” 
  “你怎么知道的?”梅森问。 
  “她告诉县治安官的。” 
  “那是传闻证据。”梅森厉声说。 
  哈斯韦尔法官坐不住了:“看来情形有些特别了。你不能把他妻子算作证人,而且我也认为她和县治安官说的话作为证据无效。” 
  “好的。”弗拉什尔有些孤注一掷了,“在这种情况下,阁下,我们有夫妻共同财产法。钱现在在科尔宾夫人手中,既然她是被告的妻子,它就是夫妻共同财产,因此,它也部分地属于他。” 
  “嗯,好的,”哈斯韦尔法官说,“我想我可以同意你的说法。你呈上那些20美元的钞票,我将驳回被告方面的反对。” 
  “把那些面值20美元的钞票拿过来,县治安官。”弗拉什尔得意洋洋地说。 
  钞票被拿了过来,收为证据。 
  “开始提问吧。”弗拉什尔草草地说。 
  “对这位证人我没有问题。”梅森说,“不过我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伯纳尔先生。你让他退出证入席以便呈递那份银行的号码单子,使得我没有机会对他进行提问。” 
  “对不起,”弗拉什尔说,“请回到证人席,伯纳尔先生。” 
  由于那些20美元的钞票已被确凿地收为证据,他的口气显得格外彬彬有礼。 
  梅森说:“这份作为证据的号码单子是用艾文霍国民银行的信笺信封写的吗?” 
  “是这样的,先生。” 
  “它有好几页,而且在结尾处还有助理出纳的签名?” 
  “是的,先生。” 
  “每页都有助理出纳的首字母签名?” 
  “没错,先生。” 
  “这就是你所设计的防止公司的薪金遭抢的方案吗?” 
  “不是防止公司的薪金遭抢,梅森先生,而是帮助我们在发生抢劫的情况下追回款项。” 
  “这就是你针对内斯比特先生说保险柜已过时的异议所制订的方案?” 
  “是的,是我方案的一部分。可以说在我上任以前,内斯比特先生的异议从未有人提过。当时我觉得他是在拆我的台,他企图让我的管理部门达不到预期的纯赢利目标,以置我于难堪境地。”伯纳尔紧闭了一下双唇,然后补充说:“我认为内斯比特先生对经理之职觊觎已久。他深感沮丧。我想他现在还仍抱着当经理的念头。” 
  法庭的观众席上,拉尔夫·内斯比特对伯纳尔怒目而视。 
  “14号晚上你和被告有过一次谈话,是吗?”梅森问伯纳尔。 
  “是的,先生。谈过一次。” 
  “你告诉他,出于你认为充足的理由你将立即解雇他,并且让他马上离开公司驻地,对不对?” 
  “对,先生。我是那样跟他说的。” 
  “那么你是以现金付给他工资的吗?” 
  “是内斯比特先生从保险柜的小现金抽屉里取出钱付给他的,当时我在场。” 
  “那么,作为其应得工资的一部分,科尔宾接收的会不会就是刚才收做证据的那两张20美元的钞票呢?” 
  伯纳尔摇了摇头。“我想过这种情况,”他说,“但是那不可能。当时我们根本无法得到那些钞票。职员薪金从银行里提出来时是密封在一只袋子里的。那两张20美元钞票就在其中。” 
  “那么20美元钞票的号码单子呢?” 
  “在一个信封里。钱放在保险柜里。我把号码单锁进了我的桌子。” 
  “你能发誓,你和内斯比特先生14日晚上都没有碰过这两张20美元的钞票吗?” 
  “是的。” 
  “提问完毕,”梅森说,“没有别的问题了。” 
  “现在我要请拉尔夫·内斯比特上证人席,”地方检察官弗拉什尔说,“我想确凿地确定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阁下。” 
  “很好,”哈斯韦尔法官说,“内斯比特先生,请上来。” 
  拉尔夫·内斯比特,在回答完例行的预备问题之后,坐到了证人椅子上。 
  “本月14日,被告哈维·科尔宾和弗兰克·伯纳尔谈话时你在场吗?”地方检察官问道。 
  “是的,我在场,先生。” 
  “谈话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晚上8点。” 
  “那么,姑且撇开谈话的细节,我想问你,谈话的基本意思是不是解雇被告并令他离开公司?” 
  “是的,先生。” 
  “他拿到应得的钱了吗?” 
  “是的,先生。他拿到了现金。是我亲手从保险柜里取给他的。” 
  “当时工资表上的薪金在哪儿?” 
  “在保险柜隔间中的密封袋子里。作为出纳,我拿着那个隔间的唯一一把钥匙。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我去艾文霍城提取了装在密封袋里的钱以及内有钞票号码单的信封。我亲自把钱袋锁进保险柜的。” 
  “那么钞票号码单呢?” 
  “伯纳尔先生将它锁到他的桌子里去了。” 
  “请提问。”弗拉什尔说。 
  “没有问题。”梅森说。 
  “那就是我方的陈述,阁下。”弗拉什尔说道。 
  “能给几分钟让我们内部讨论一下吗?”梅森问哈斯韦尔法官。 
  “好的,尽量快一些。”法官同意了请求。 
  梅森转向保罗·德雷克和德拉·斯特里特:“哦,你瞧,铁证如山了,佩里。” 
  “你还要叫被告上来吗?”德拉·斯特里特询问道。 
  梅森摇了摇头:“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以前曾被定过罪,而且依照法律,若一方在直接讯问时提及某次谈话的一部分,对方则可将其全部兜出来。科尔宾被解雇的那次谈话说明他隐瞒了过去的记录,而我肯定他说了谎话。” 
  “而且他现在还在撒谎,”德雷克说,“在这个案子上你栽跟头了。我看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认输,然后再看看能和弗拉什尔达成什么体面的交易。” 
  “可能不会有什么交易,”梅森说,“弗拉什尔一心想获得击败我的名声——等一会儿,保罗。我自有办法。” 
  梅森突然转过身,走过去并站好姿势,背对着济济一堂的审判室。 
  “准备好了吗?”法官问。 
  梅森转来:“我已准备就绪,阁下。这里有一位证人,我想让他上来。我要求发出传票传唤那位证人。我想让他带来一些他持有的文件。” 
  “证人是谁?是什么样的文件?”法官问。 
  梅森快速走向保罗·德雷克:“那个拣垃圾并藏有他曾挣得的第一枚5分镍市的人叫什么来着?” 
  “叫乔治·阿迪。” 
  律师转向法官:“我的证人是乔治·阿迪,我想让他带上法庭的文件是在过去60天里他所收到的、面值为20美元的钞票。” 
  “阁下,”弗拉什尔抗议说,“这是肆无忌惮的不法行为,是对法律的嘲讽,是对法庭的戏弄。” 
  梅森说:“我向阁下担保,我认为此证人和他的文件至关重要。如果必要,对此我愿意立下宣誓书。作为被告的律师,我是否可以指出,如果法庭拒绝批准传唤,那将是剥夺被告应有的法律诉讼程序。” 
  “我将发出传票。”哈斯韦尔法官不耐烦地说,“为你自己考虑,梅森先生,证词最好不要走题。” 
  乔治·阿迪,留着短髭,义愤填膺地高举着右手准备宣誓,他对佩里·梅森怒目圆睁。 
  “阿迪先生,”梅森说,“你是不是签约负责从杰布逊城拾捡垃圾?” 
  “是的。” 
  “你拾垃圾有多久了?” 
  “5年多了,我想告诉你……” 
  哈斯韦尔法官用木槌砰砰地敲打桌面:“证人回答问题,不许插嘴评头论足。” 
  “我他妈的喜欢说啥就说啥。”阿迪说。 
  “那好,”法官说,“你想因蔑视法庭而锭铛入狱吗,阿迪先生?” 
  “我不想蹲监狱,可我……?” 
  “那么你该记住应尊重法庭,”法官说,“下面你在那儿坐好回答问题。这里是法庭,你是作为一名公民出现在法庭上的,而我的身份是法官,我的职责是要让法庭得到应有的尊重。”法官愤怒地看着证人,法庭内一片寂静。“好啦,继续吧,梅森先生。”哈斯韦尔法官说。 
  梅森说:“在本月15日之前的30天里,你有没有在任何银行里存过钱?” 
  “没有。” 
  “你是否随身带着在过去60天内所得的、所有面值是20美元的钞票吗?” 
  “带着呢,我觉得这么做等于是在勾引坏人来抢我。” 
  哈斯韦尔法官又用木槌砰砰地敲打桌子:“证人若再次做任何此类评论,将因蔑视法庭而受到课刑。阿迪先生,现在把那些20美元的钞票交出来,放到这里的书记员的桌子上。” 
  阿迪嘟哝着将一卷20美元的钞票猛地放到书记员面前的桌子上。 
  “现在,”梅森说,“我将需要一些书记员的协助。我想让我的秘书斯特里特小姐和法庭书记员帮我核对这些钞票上的号码。我随意抽取几张。” 
  梅森从中取出3张,说:“我将请我的助手来核对已被收为证据的钞票号码单。我手上拿的是一张20美元的钞票,号码是H7083274A。这张钞票在不在单子上?我拿的下一张钞票的号码是L07579190A,哪一张在单子上?” 
  法庭里鸦雀无声。突然德拉·斯特里特说:“是的。有一张钞票在单子上——号码是L07579190A,在号码单的第八页上。” 
  “什么?”公诉人嚷道。 
  “一点不错,”梅森笑着说,“照此说法,若仅仅因为某人持有本月15日被盗的钱就指控他,为什么不指控这位叫乔治·阿迪的证人呢,地方检察官先生。” 
  阿迪一下子从证人席上跳了起来,在梅森面前挥舞着拳头。“你胡说八道!”他叫嚷道,“我要不是在15日之前换了这些钱的话,根本就没有这些20美元的钞票,是公司的出纳把我的钱换成20元的,因为我喜欢大票子。我把它们放进罐子里埋起来。我还在罐子的另一面写上了日期。” 
  “号码单在这儿,”梅森说,“自己看看吧。” 
  法官和观众在等着结果,整个法庭里弥散着紧张的气氛,一片寂静。 
  “我恐怕搞糊涂了,梅森先生。”哈斯韦尔法官过了一会儿说。 
  “我看很简单,”梅森说,“现在我提议法庭休庭1小时,将剩下的钞票和号码单进行核对。我想地方检察官可能会感到惊讶的。” 
  接着梅森坐了下来,开始往公文包里收拾文件。 
  德拉·斯特里特、保罗·德雷克和佩里·梅森坐在艾文霍旅馆的休息室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们呢?”德拉·斯特里特狠狠地问:“不然要我们拆了你的骨头?那个垃圾工怎么会有……” 
  “等等,”梅森说,“我想我们快有结果了。瞧,尊敬的地方检察官弗农·弗拉什尔向这边来了,还有哈斯韦尔法官陪着呢。” 
  这两个人大步流星地朝梅森一群人走过来,冷漠地向他们鞠了个躬。 
  梅森起身相迎。 
  哈斯韦尔法官操着娴熟的在法庭里惯用的声音说:“形势变得非常令人遗憾。看来弗兰克·伯纳尔先生已经——嗯——” 
  “已经在什么地方被拘留了。”弗农·弗拉什尔说。 
  “失踪了,”哈斯韦尔法官说,“他不见了。” 
  “在我的意料之中。”梅森说。 
  “那么劳驾你能告诉我你向他施加了什么压力使得他……” 
  “等一等,法官,”梅森说,“我向他施加的唯一压力就是盘问他。” 
  “你当时就已经知道了那些号码单的日期有问题吗?” 
  “日期没有问题。在找到伯纳尔之后,我相信你一定会发现他故意篡改了什么。他经济拮据,而且知道可能要被降职。他迫切需要10万美元的现金。这次盗窃,确切地说是盗用公款,很明显是蓄谋已久的。他得知科尔宾有过犯罪的记录,他做好安排,让银行提供了这些钞票号码单。他安装了一个防盗警报器,因而自然也就知道如何使其失效。他雇佣了一名他知道有些贪杯的守夜人。他只需选择恰当的时机来实现他的阴谋就可以了。他解雇了科尔宾,然后付给他一些钞票,而这些钞票则由银行记录在本月1日所发工资的钞票号码单的第八页上。然后他把15日工资号码单的第八页在送交警察局之前取下来,而代之以本月1日工资号码单的第八页。就这么简单。接着他向守夜人的威士忌酒里下了药,带了一只乙炔喷火器,烧开保险柜的门,取走了所有的钱。” 
  梅森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的委托人告诉我他从内斯比特手里接过这些钱,而内斯比特是从保险柜的小现金抽屉里取出钱的。他跟县治安官也是这么说的,我碰巧是唯一相信他的人。阁下,有时候相信一个人,哪怕他曾犯过前科也是值得的。假设我的委托人是清白的,我确信伯纳尔和内斯比特其中必有一人有罪。后来我发现只有伯纳尔保管着以前的钞票号码单子。 
  “作为公司职员,伯纳尔在本月1日也领了薪水。他看了工资袋里那些20美元钞票的号码,发现它们列在1日的工资册的第八页上。伯纳尔只需抽出小现金抽屉里的那些20美元的钞票,而换之以他自己工资袋里的钱,叫来科尔宾,然后解雇他。他的圈套就这样设好了。通过把阿迪带上法庭以证实我的观点,我让他知道我已掌握了他的所作所为。然后我请求休庭,那是给他个溜走的机会。你知道,逃跑是可以用来证明有罪的。这对地方检察官来说是一种职业性的恩惠,因为当伯纳尔被捕时,这将对他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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