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雷在公孙奕的耳边炸开。
公孙奕猛地后退了两步,惊恐凝固,脸色刷地白了。
他疯了似地冲进了宸王府,将一间一间的房子全部翻找了一遍,最终都一无所获。
公孙奕站在他们朝夕相对的卧室门口,顺着门,缓缓地坐到了地上,表情里全是绝望。
他把阿澜弄丢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澜归来
“顾水月,江山和美人,你觉得公孙奕选择了你,实际上只是you huo不够大罢了!”
“这一次我以朔云六州you huo,公孙奕便成功上钩了,这宸王府的守卫便这般松散,我才能轻而易举地将你从宸王府带走。”
黑漆漆的房间里,唯有男人的声音如同冰刃一般,穿入人的耳膜。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颇为诡异:“顾水月,你说若是公孙奕真的爱你,你死了,他会不会来为你陪葬?”
男人说着,便朝着房间的角落缓缓走去。
他手中端着杯子,里面盛着黑色的液体。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捏住了床上人尖细的下巴,便将那黑漆漆的液体灌了下去。
床上的人根本来不及挣扎,冰凉的液体便灌入了她的喉咙。
杯子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光从缝隙照了进来,只照见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
顾天澜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自己身边围着几个人,都是大夫,见到她醒来,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顾天澜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肚子,便发现自己的肚子平了。
一个念头迅速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她死了,又活了。
她竟无丝毫惊奇、诧异,仿佛理所当然。
顾天澜的脑袋空空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姑娘,你醒了?”
“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你若再不醒,那位爷会要了我们几个的老命。”
那几个老大夫围着顾天澜问这问那的,问得她头晕。她醒了,但是全身都不舒服,那位爷又是何人?
顾天澜眨了眨眼睛,根本没有力气回答他们的话。
恰在此时,一丫鬟捧着药走了进来,见到她醒了,便是一喜:“姑娘醒了,太好了,你们几个老家伙快出去!”
那丫鬟将几个老家伙赶了出去,合上了门,门里顿时清静了。
顾天澜被她扶着喝了药。
“姑娘还好醒过来了,不然爷又要大发雷霆了。”
爷?爷到底是何人?
顾天澜喉咙干涩地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天澜在床上躺了两日,身体好了一些。
顾天澜勉强下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果然不是自己的脸了。顾天澜没有丝毫诧异,觉得本该如此一般。
这两日都是那丫鬟伺候她。那丫鬟唤作秋月,秋月在这府邸中的地位不凡,很多人都怕她。
“这是何处?”
“西川。”
朔云西川?她本该死在天青镇,再醒来竟然是朔云了。
“今年是哪一年了?”
“景泰六年了。”
顾天澜愣了一下。景泰是朔云帝的年号,当年她死在天青镇的时候是景泰二年,转眼就过去四年了吗?
“这里是哪位大人的府邸?”
“西川刺史府。”
是西川刺史救了她?
“西川刺史姓曲?”顾天澜搜索着记忆道。
秋月抿着唇便笑了:“我的xiao 激e啊,你是睡得傻了吗?如今早就变天了,西川刺史早就没了,这西川城很快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意思?”
“这朔云要改姓了,不再姓‘齐’了,要改姓‘公孙’了。”
“公孙奕!”
顾天澜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便被刺了一下。那种感觉很陌生,仿若她与公孙奕相识很久一般。实际上,公孙奕是她的对手、仇人。
顾天澜脸色一白。
秋月道:“姑娘您还知道公孙奕,可见不是傻得太透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公孙奕已经占领了朔云五州,过不了多久,这西川也要收入囊中了。不止西川,就连这朔云都是他的了。如今朔云的民心早就变了。公孙奕的铁骑很厉害,尤其是前一段日子,公孙奕像是疯了一般,根本无人能挡。”
“前段日子?”
“说来也巧,正是爷带着姑娘回府的日子。公孙奕竟然一连攻破了两座城,守城将士皆被屠戮干净。就像是有人抢了他的什么重要东西一般,他疯狂想要寻回。”秋月说着,眼中带着惊悸,却又有些仰慕。
秋月正说得开心,脸色突然一白,连忙捂住嘴唇。
“这话要是传到爷的耳里非要拔了我的舌头。姑娘,你在爷面前千万别提起‘公孙奕’这三个字,爷最讨厌这三个字了。”秋月认真叮嘱道。
从大夫和丫鬟的口里,顾天澜知道这个‘爷’是十分凶狠难缠的角色,她寄人篱下,肯定不能得罪这位爷,便点了点头。
秋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爷对姑娘也是特殊。姑娘是爷抱着入府的,在这之前,爷可是从来不碰女人的。爷可是为姑娘开了先例,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前段日子,姑娘昏迷,爷几乎日日来探望,这两日有急事缠身,才没有来的。”
顾天澜对那位爷的事不感兴趣,更想听听公孙奕的事。
公孙奕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也并不嗜杀。他是真的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她与公孙奕几番交手,在她的印象里,公孙奕是没有弱点的。
顾天澜正在发呆,秋月便推了她一下:“姑娘,爷来看您了。”
顾天澜抬头,便看到一高大的影子站在门口处。他背着光站着,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觉得是个面容肃杀且俊朗的男人,脚步沉稳,身手不凡。他一身黑衣,袖口处锦缎云纹,贵气与匪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男人一走进来,秋月便退了进去,房间里只剩下顾天澜与男人两个人了。
顾天澜仰头看着他。
这男人果然生得很英俊,只是那双眼眸有些骇人,绝非善类。
“你是何人?”
“你的恩人。”
“你救了我?是怎么救了我的?”
“你从山崖上摔了下来,我行军路过,便将你救了回来。”男人道。
顾天澜扫了他一眼。
“你骗人,若是我摔下来,该是粉身碎骨,全身都疼,但是我醒来时,身上的骨头是完好的,只是浑身发软,且我嘴唇发紫,分明就是中了毒。”顾天澜一脸认真地戳破了他的阴谋。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粗糙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顾天澜的眉头拧了起来。
若是她没恢复,肯定要点回去。她才不是小东西。她可是威风凛凛的将军。
她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他腰间佩剑,身形挺拔,虎口生茧
“你是朔云的将军?”
“不,我是朔云的叛军。要活命,只能往梁城打。我在前面打,公孙奕在后面追,我倒成了他的先头部队。亏了!”男人道。
“小东西,为了你我吃了亏,你得赔偿我。”男人突然凑近了道。
顾天澜:“”她不知道这锅为何就推到了她的脑袋上了。
这人虽然是她的救命恩人,顾天澜却并不喜欢他。
她如今心里都想着‘公孙奕’三个字。
顾天澜觉得很奇怪,若真是因为仇恨入骨,她想着的该是李邺谨。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假装困了,男人却看透了她的小计谋。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他盯着她的红唇看着,深邃的眼眸黑得不见底,眼中有说不清的情绪涌动着。
他的眼神化作一个牢笼,将她困在其中。顾天澜觉得莫名的发寒,她就像被困在牢笼里的猎物。
男人在她嘴唇上咬了一口,咬得她生疼,血腥味涌动着。顾天澜心中排斥,突然用力,猛地推开了男人。
“救命之恩,都该以身相许。我吃了这么大亏,刚好又没有夫人,你便做我的夫人吧。”
顾天澜目瞪口呆:“我有夫君的。”
她的夫君是李邺谨,虽然李邺谨要了她的命,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是不知为何,那一瞬她的脑海中闪过的竟是公孙奕的身影。
她真是疯了。
男人的脸色蓦地变了,腾地站起身:“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好好准备一下,挑个良辰吉日,这婚事就办了吧。”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顾天澜坐在床上,喘匀了呼吸,将弄乱的衣服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男人是救她还是害她先不做定论,但是这婚事却已经定下了。
这男人是起了逼迫她的心思。但是她顾天澜从小到大,除了她愿意的事,还没人能逼迫她。
很快的,秋月便告诉她,婚期定在了十天后。
顾天澜这副新的身体十分柔弱,身上的内里也完全没了,走一步能喘两步。顾天澜尝试过重新练功,但是丹田处像是空了一般,根本提不起力道。
这个院子不大,但是很精致,五脏俱全。顾天澜的身体再好一些的时候,就在院子里走了走,发现她的院子被牢牢围住,她根本出不去,这男人怕她逃跑,将她软禁在这个院子里了。
顾天澜走了一会儿便累了,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躺了下来,四周是巍峨的高墙,高墙外有守卫轮流巡逻,莫说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就是高手也很难从这里逃出去。。
但是她不能受男人胁迫,嫁给他。
顾天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额头隐隐作疼,她该怎样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美人计谋
高几十丈的西川城墙以及汹涌的护城河终于挡住了公孙奕的铁骑。
秋去冬来,天气骤冷,西川城外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不利于骑兵行走,所以这最冷的两个月,公孙奕是不会攻城的。这给了西川和梁城短暂的喘息时间。
昔日的西川刺史府,几经更主,如今成了高氏的府邸。
西川的高府又挂上了红绸,比上一次高秀玉出嫁时更加隆重与辉煌。
这一次与高府之前所有的喜事都不同——高罄要娶妻了。
高太尉尚在,但是兵是高罄带的,这高府的实权其实已经落在高罄的手里,高府一家都要仰仗着高罄。
众人都知道高罄金屋里藏了娇,所以当他娶亲的消息放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惊诧,只道果然如此。
不过,对于那让高罄动心的女子,众人还是有好奇心的。
高罄不近女色,这女子竟让他们的大公子破了例,究竟是何等的天香国色?
可惜高罄宝贝的很,竟是将那女子藏得紧紧的,除了个别丫鬟侍从,根本没有人看到她的长相。
东院是女眷的房间,高府的几位夫人xiao 激e都宿在此处。
高秀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婀娜身姿,样貌不凡,但是脸上却多了无数个针孔。
那都是高秀玉一针一针刺出来的。
高秀玉是庶女,或许连庶女都称不上,不过高府的一个挂名女儿罢了,养着等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在整个高府,唯有高罄对她多看了两眼,高秀玉便格外地依赖高罄。
画上的女人害得她嫁不了公孙奕,没有按兄长的意思将公孙府搅得不得安宁,她阿兄生气了,也疏远了她。
高秀玉又刺了一会儿,发泄着自己胸中的怒意,此时,一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公子回来了。”
高秀玉眼睛一亮,立即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去了西边的那间院子。”
高秀玉的欣喜顿时散去了一半。
“这狐狸精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弄得阿兄一回来就往那里跑!”高秀玉越想越气愤,转身便往外走去。
她是浑身怒气去的,走到那院子的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她的暴脾气收了,脸上露出一个柔媚的笑,朝着守门的将士道:“府里都传我未来的嫂子国色天香,我便过来看一眼。”
“大人不让任何人进去。”守门的将士手依旧拦在她的面前,道。
高秀玉进不去,便伸长脑袋往里看着,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张脸。
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高秀玉的脸色猛地变了。她没有闯进去,而是转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子里。
高秀玉将那张戳满针孔的画拿了出来,盯着上面的脸看了一会儿,猛地将那些画全部撕成了碎片。
当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刹,高秀玉的脑海中便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搅得她心绪翻腾。
那女子竟与之前打晕她,将她放入床底的女子一模一样!
阿兄要她嫁给公孙奕,并非只是痛恨公孙奕这么简单,还可能因为这个女人!
阿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费尽心机!这便说明这女人在阿兄心中的地位的确不一般。
高秀玉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刺进了肉里,眼神闪出一道恶光。
她不能让这个女人嫁给阿兄。她不能让这女人抢了阿兄。
顾天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与‘恩公’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
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
这些都是顾天澜喜欢的口味。她是望月的大将军,却喜欢吃甜糕点,这本来是有些丢脸的,这男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喜好。
顾天澜虽然喜欢,却不吃,仿佛吃了就受了他的好处一般。
“吃。”高罄的耐心渐渐用尽了。
“不想吃。”顾天澜皱着精致小巧的眉道。
高罄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用筷子夹着一块糕点,递到了顾天澜的嘴边。顾天澜嘴唇紧紧抿着,与他较劲。
高罄不由得有些恼怒,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的嘴张开,将糕点喂了进去,然后强迫她的嘴闭起来吞下去。
顾天澜被哽得咳了起来,一张小脸很快红了,眼睛上挂着眼泪,眼含怒气地看着他,转身便进了另一间卧房,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高罄跟了出来,一拳便砸在那紧闭的房门上,砸得很响。
高罄在门上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高罄笑着去,冷着脸回,高青童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给高罄倒了一杯茶:“公子以五州的代价,调虎离山,才将她从寰州带了出来。如今被公孙奕追着打,这代价不可谓不大。公子对她,可是有几分真心?”
高罄冷着脸,没有说话。
“公子给她下了药,让她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不就是想让她忘记公孙奕吗?她如今忘了公孙奕,就是空白一片,公子为何不与她好好相处,让她对公子心生好感,却要弄成这样呢?”
高罄哼了一声,半晌后,又‘嗯’了一声。
高罄活了几十载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从初见之时便想将她留在身边,日日想着,便成了一种执念。
过了一会儿,一丫鬟捧着大红的喜袍来了。
高罄取下自己的:“新娘子的拿去给顾姑娘。”
高罄拿着自己的去试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红色的衣物,高罄粗糙的手摩挲着那布料,心里竟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进去将红色的衣袍换上。
衣服正合身,想着与她一起穿着喜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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