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衣胜雪第一次跟木青榆正面交锋,她也领略到了木青榆的厉害,难怪,狡猾如赫连文羽也要对她小心应付。幸好,她这次的任务不重,只要按赫连文羽布下来的局走便好。
“敢爱敢恨……”只见她喃喃的重复了这个词,转而很是轻松的笑了笑,“不错,我是敢爱敢恨,所以,这次我来的目的,就是告诉你,我恨赫连青轩,所以,我见不得他好过,也见不得有人跟我一样傻,跟我受一样的伤。”
“你可知当年定州鬼刀山庄的那一起灭门惨案?”
“嗯。”木青榆出声的同时,点头。
衣胜雪笑得愈加惨烈。
“我是鬼刀山庄少庄主的未婚妻。”
“啊”木青榆错愕……这个,江湖上应该无人知道吧。然后,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如果不是真喜欢一个男人,是断然不会做那些事情的。再说了,鬼刀山庄的少庄主,那时候,在皓月国,可是足够微风的。那个少庄主,听闻也是玉树临风,武功高强。
以一个现代八卦女的特质,木青榆闻到了猫腻,只是,她又有点害怕,怕听到关于赫连青轩的不好的。
“那个……”她犹犹豫豫的嘀咕了一句。衣胜雪就没管她了,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残雁门的门主,也不知道他背后那么大的势力,更不知道他跟鬼刀山庄有那么大的仇恨。可鬼刀山庄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庄,四百多余口人,还都不是一般的喽喽,互为森严。他不好一下子端了鬼刀山庄,只好找到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知道我是鬼刀山庄少庄主的未婚妻。”
124 坚持一次
124 坚持一次
那是一段让衣胜雪觉得不堪入目的往事,不是它有多不干净,而是,它有太多的阴谋和太多的悲惨。
那短短的一个月,给予了她太多或好或坏,或想珍惜或想遗弃的回忆。也让她一个才十七岁的不懂人世被师傅保护得太好的少女尝到了痛苦,瞬间成长。
所以,隔了近五年,她依旧忘不掉。
还在腹中时,她便跟鬼刀山庄的少庄主方义澜指腹为婚,只是后来他们玉家出了事故,被人迫害。她随父母前往西边避难逃命,可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一直都在穷追猛打,一家人居无定所,四处流亡,担惊受怕。玉家父母深知随时都可能遭遇不测,挣扎一番,便将尚还年幼的她托付给了挚友赤红仙子,改了名字,衣胜雪。
不出几月,传来父母双亡的消息后,衣胜雪便跟着赤红仙子拜师学艺,再未踏入中原腹地。直到她十七岁,师傅吩咐她前往鬼刀山庄,投奔庄主方霸天,并将父母的事情告诉她,还留了几件重要的东西给她。
跟鬼刀山庄方义澜的婚事本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毕竟,她手里有信物,而且,他俩自幼青梅竹马,互有好感。而且师傅先前跟方霸天已经通了信,鬼刀山庄也做好了准备,只等她去,然后选个良辰吉日,大宴江湖。
可怎知,这世上,会有一个叫赫连青轩的男子忽然出现?
救下赫连青轩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落魄的王爷,人们口中的贪生怕死,混吃混喝,毫无建树。这样的男人,她原本是嗤之以鼻的,无奈,她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忍气吞声,小心谨慎,细细布局,步步为营。
温文尔雅,能文能舞,博学多才。
只是,后来才知道,那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阴谋。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她的心里,早已经深深浅浅都是他的影子,挥之不去。她为他抗婚,带他去见方老庄主,恳求方老庄主和方义澜的原谅。
方老庄主百般刁难,千般考验。方义澜也是万般劝说,她都笃定了心思。
怎料,就在方老庄主同意之后的第三天,鬼刀山庄满门被灭。那个夜晚,她也在,但她没有经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处在一座荒废的寺庙里,赫连青轩已经不见了。
之后,她日日去定州的驿站,天天缠着他,终于闹得是人尽皆知,被人唾弃,也被人同情。只是,无人知道她是鬼刀山庄少庄主的未婚妻,亦无人相信,她曾为那个软弱无能的王爷付出过那么多。
最后,他亲自去了青州下了聘礼,给了她最大的难堪。她亦始终记得最后他冷笑着说的那番话。
“衣胜雪,本王再不济,也是皓月国的王爷,怎会娶你一个江湖女子?更何况,还是那恬不知耻,忘恩负义,无恶不作的方霸天的儿媳。当日,鬼刀山庄杀我兄弟,我必然灭他满门。我很感激你当日在不知道我是被鬼刀山庄追杀的情况下救我一命,所以,我留你一个活口。他日,如果你有能力置我于死地,我赫连青轩绝对奉陪。”
呵……多讽刺
她爱他,不在乎丢失最后一把保护伞。
他利用她,让她背负一生的罪孽。
可结果,确实硬生生的背叛,到最后,还要听他的狂妄之言,遭他羞辱。
现在想想,衣胜雪的心都还会疼,疼得抽搐。
所以,在她有了能力报仇的时候,她选择了投靠赫连文羽,即便,要做他的第七房侍妾。
感觉到眼角的泪快要掉下来了。
“咳咳……”衣胜雪赶忙咳了两声,将自己从过往的悲伤中拉了出来,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不想在木青榆面前太过狼狈。
木青榆心里也有细微的疼痛,疼惜的眸子一扫而过衣胜雪不堪的表情,十指纠缠着紧了紧,她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于是,她马上恢复了惯有的清冷,端庄和镇定,颇有了王妃该有的气势和贵气。面前这个女人,确实值得同情,可真实的事件是否和现在一样,她不敢苟同。即便,当年他曾看着木青杏死。再则,如今的赫连青轩,已然不再是那时的七王爷,即便一切都是事实,跟他又有何关系?难道,要他跟自己一样,莫名的承担下千年之前的罪孽?木青榆没这么愚蠢,亦再也不会这么愚蠢。尽管,衣胜雪此刻欲说还休,欲说欲泣的模样,着实我见犹怜。可惜,她已经不再是那等同情心泛滥,三言两语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知少女了。
“那么,胜雪姑娘,你想告诉我什么?当年,王爷的求婚,是为了躲你,还是,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爱?如果是前者,这你不用担心,我不在乎。如果是后者,也不用你担心,我爱他,不为他的曾经,只为他的现在和未来。”
“如果胜雪姑娘只是来说这些的,那请回吧,青榆今儿有些乏了。‘“你……”
衣胜雪抬头,惊异的看着木青榆,眼波流转间,都是浓浓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同为女人,她竟然无一丝同情流露,还是这么淡定,这让衣胜雪觉得,很是挫败。
衣胜雪想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来,这时,木青榆便已经起身,准备往回走。
“等等”衣胜雪情急之中便也不再顾忌刚才可以保持的温柔端庄,騰地站了起来,对着木青榆的背影就是急急忙忙的喊叫声。
听到身后适时传来的厉声,木青榆停住了步子。
“木青榆,你就这么傻,甘愿被当棋子?你可知道,赫连青轩待在你身边,只是为了那块消失已久的玉玺?”
“玉玺?”
终于,衣胜雪说出了此番前来的目的。同样,也终于吸引了木青榆全部的注意。
“对,玉玺”衣胜雪看着木青榆的眼睛,抬步迈向她。
夜风吹进屋子里,木青榆的裙摆随风而动,飘飘渺渺,似此时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湖。
“十八年前的一场大火,烧了整个驿站,传国玉玺随着那场大火也消失不见,世上,只有你木青榆一人能找到。”
见木青榆的眼神中除了迷茫,还透露着浓厚的兴趣,衣胜雪舔了舔舌头,继续说着还没入狱前,赫连文羽交代的话。
“皓月国有一座藏着稀世珍宝的龙脉,只有同时用和氏璧和传国玉玺才能打开。这些年,赫连青轩就一直在找这些东西,以助他顺利登上皇位。而当初,那传国玉玺,交给了你的娘亲,纳兰蓉。”
嘶……
听到娘亲,纳兰蓉这样的字眼,木青榆霎时一阵,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秘密,她衣胜雪从何而知?
怎知,衣胜雪只是颇为狡黠的一笑,“很奇怪我怎么知道?赫连青轩当时能知道我是方义澜的未婚妻,我又怎么能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不光我知道,赫连亦仁,赫连文羽,慕容燕,还有你爹,都已经知晓。你以为这段日子赫连青轩为何要时时守在你身边?还不是怕他们带走你,强迫你交出玉玺?你难道真以为,他是爱你?”
“无知,荒谬”说着,衣胜雪还特鄙视的瞪了木青榆一眼,言辞亦是异常激烈。
木青榆只是笑笑,将一切的感触,言辞,隐没于浅笑中。
“胜雪姑娘,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你的好意,青榆心领了,请回吧,天色已晚,三王爷会担心的。”
白玉般的手横在衣胜雪身侧,木青榆倾身45度,做了请的姿势。她堂堂怀宁王爷的正妃,却对怀文王的小妾如此谦恭,只是为了她衣胜雪也曾真心爱过赫连青轩。
“木青榆,皇位和女人,孰轻孰重,你知,我知,赫连青轩知。你便这样自欺欺人罢,早晚有一天,有你后悔的”
看着这样的木青榆,饶是做好了准备而来,饶是人们口中气质不俗的才女衣胜雪,也冷了面色,拂袖而去。
半敞的门在衣胜雪出去之时被带了一下,撞上红色的门框,哐当一响,看着门外越走越远的依稀背影,木青榆再度牵起了唇角,无奈一笑。
也许,赫连青轩有如衣胜雪所说的想法,可是,他至少还没做,不是吗?既然选择相信,就不应该人云亦云,这么容易动摇,难得为他坚持一次,还是善始善终的好。
这样想了想,木青榆便放松了很多,伸手理了理身上有些微折痕的衣裙,木青榆才挪步回房。
“咦?怎么有习习凉风吹来?”
才开了房门进了屋子,却有一阵夜风吹来,木青榆嘀咕了一句,朝着大开的窗户那边走过去。
想是早上起来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呼吸了些新鲜空气忘记了关窗户,木青榆倒也没在意,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意兴阑珊。
热闹的夜市,来往的行人,各具特色的吆喝声,在木青榆渐渐涣散的眼神里隐没,取而代之的是衣胜雪先前说的话而在脑海里自动形成的一幅幅画面。
有时候,真的不是不相信,而是尽管相信了,也还是有着无止尽的害怕,这边是女人,永远都不能像男人那样,做得如此彻底。
125 身份奇怪的老头
125 身份奇怪的老头
五月的天幕落下时,周遭都是一片惊艳的橙红色,不算浓墨重彩,但也是瑰丽至极。赫连青轩不在,龙凤店的生意虽然是蒸蒸日上,但木青榆的手下也有了足够多的人才,并不需要她时时把关,她也不想闷在店子里头,没日没夜的胡思乱想。
想想来皓月国这么久,除了去年寒霜节有跟木琴和木棋偷溜出去玩过一会,她还真没有机会欣赏过在京都有着盛名的夜市,即便,她所在的地方,便是夜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长宁街。
有时候木青榆也会对这皓月国有一些发自内心的由衷的喜欢,譬如,站在这潺潺流水的长宁河上,看着河两岸的灯火阑珊。
虽然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但这些连成一片的橙红橙黄的烛火,也着实让人挪不开眼。就像小时候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做礼拜,整个厅堂的长椅上都是燃着的白蜡烛,那些闪烁的烛火,将他们那群没人要的小孩子围在中间,总让他们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受珍惜的小宝贝,是上帝最宠爱的孩子。
所以,那时候,只有做礼拜的时候,才能看到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每个的脸上洋溢的都是最真挚的笑容。
上帝最宠爱的孩子……
脑子里又快速的出现这句话,木青榆顿了顿,苦笑了几声。
也许,她也算是上帝最宠爱的孩子的吧。
她记得,被安教授领养,走出那所有些破败的孤儿院的时候,身后那些小孩子们艳羡的目光,对有人关怀自己的那种渴望,她到现在都无法完全忘记。
那时候,安教授不过是去C市的远郊去勘察,他的车子撞到一个从孤儿院逃出去的孩子,阴差阳错又把他给送了回来,当时,是她去开的门,可安教授一看到她就傻了眼,愣在那里好几分钟,最后一下子抱起她,兴奋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之后,她就被安教授领回了家,小小年纪就跟着他天南海北,戈壁荒漠,亘古废墟中考古,慢慢适应生活在历史中。
她其实应该感激老天赋予她那么多的快乐,让她从无依无靠的孤儿变成一个有家有爱的幸福女人。
如果,没有手上这张描绘的如此细致的地图。
她想起,那日,欢爱过后,赫连青轩掰过她的身子,看那一圈奇异的淡红色的光芒,他那时候眼睛里的不容置信,还有小小的一番惊喜。
龙脉,没想到,真是为了龙脉。
昨日衣胜雪说的一番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音节,她说话的每一个表情都历历在目,都在讽刺她的自以为是。
皇位和女人,肯定是皇位重要。她动了动,手指捏紧那薄薄的纸张,似乎想凭借身体里的怒火,就这样将它捏碎。
“姑娘。”
她还处在恍惚之中,身后却有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她收回失神的心绪,轻皱着眉头转身。却在侧眸的一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讶的想大叫,可是,她却激动得叫不出声来。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努力的睁开到最大,却发现,老头的身影,还是那么的清晰。嚯得一震,木青榆已经冲到了仙风道骨的老人面前。咿咿呀呀了好久,她才大声惊呼,“安老头”
“真的是你吗?老头,你要带我回家吗?”顾不得别人怪异的目光,木青榆慌慌张张的扑到了老者的怀里,眼角,已经被泪水挤满了。
被当木青榆当做是安老头的老者浓眉一拧,愣在了原地。咳咳……活了这么多年,他还第一次被人这么用力的抱着,而且,对方还是他爱徒的妻,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装扮,还是一个道人,虽然,是伪装的。
“咳咳……那个,姑娘……你认错人了,贫道慧通真人。”
“啊?”慧通的话音刚落,立马就被木青榆推到了一边。“慧通真人?那你找我干嘛?”木青榆差点没挖个地缝将自己给塞进去,但她又硬着头皮抬起了头,怯怯的看向他。眼里仿佛还在说,你真的不是安老头?可是,明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呃……前后差距那么大,慧通摸着下把下粘着的假胡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还蛮漂亮的小姑娘,弯弯的眉毛,大眼睛,挺立的鼻子,殷红的小嘴,尖尖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透露出一股小小的倔强。
嗯……他点了点头,难怪青轩那个孩子会看上她,不错不错。
不过,他这一番细细打量,却让木青榆皱起了眉头,这人,真是一个修道之人?那笑得眼睛鼻子挤一块的样子,真不敢恭维。
木青榆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慧通自是知晓她的想法的,他倒不着急着解释,只是从随身挂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包递给木青榆。解释道,“姑娘,贫道是受我徒儿之托,将这个给你。”
“徒儿?”将信将疑的接过东西,拿着小布包左看右看,她向来没有收陌生人东西的习惯。而且,他的徒儿是谁啊,她可不清楚。
正打算再问些什么,他已然开口。
“皓月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七王爷,不知姑娘可否认识?”说罢,他调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将她由惊愕到害羞的表情变化收获眼底。
嘿嘿……不知那个混蛋徒弟知道他欺负他的妻,会怎样的恼火,说不定,又会拉着他切磋武功几个昼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