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后会有大批人马,窥伺九原云中,向南,我们没有希望了。”
不管其他的,先切断大家想要向南的念头再说。
“那我等应该往何处回到故土?”
“是啊怎么回去啊?”
“难道要老死在这地方吗?”
……
果不其然,赵凡话音刚落,下面就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尤其是那些家园尚在的人,回到中原的心才是最为迫切的。
身在赵凡旁边的李玟等人倒是毫无波澜,在这之前赵凡多多少少透露了一点给他们,所以他们内心也不至于像那些人一般震动。
“诸位,肃静听凡一言。”见到这种效果,赵凡很满意,脑中想着之前思考出来的路线,这是他与李玟商量出来的结果。
现场很快就安静下来,可别小瞧这三百人,个个都是杀过人、开过光的敢战之士,哪怕不用强调,只要领头人一个眼神,他们也能够迅速安静下来。
“众位壮士,若我等停止向正南而转东南前往雁门郡,那里算是东胡、匈奴与我大秦的缓冲地带,相对安全,且距离此地不过六百里地而已。”赵凡抬眼看了看众人表情,发现他们并无反对之后,心里何止是满意二字能够形容?
“我等共三百又七人,赵凡不才,愿担当统领,分十队,分别由赵瑞、李玟、白奚、孟乙、张启、夏胜、刘衡、郑大师、李四、张相统率。”如此安排,他赵凡虽说没有一支直接领导的队伍,实际上拥有赵瑞、白奚、孟乙和张相四队,占了总人数的四成之多,而至于为何给李四一个名额,不过是给李玟一个人情而已。
“喏!”莫了,白奚、孟乙、张相犹豫了一下,然后单膝跪地,这一下可吓坏了赵凡,这在古代可是君臣、主仆之礼,“我等愿誓死跟随赵公!”
公,是对有名望的人的尊称,若被部分人尊称作公,那么甚至这人的父亲也会尊称一声公,类似于“子”,但公显然比“子”显得更为尊敬。
比如,除去因为爵位的原因,春秋战国被称“子”的人无数,而被称为“公”的,寥寥无几,在赵凡所处的这个时代,就有一个人被尊称为“沛公”。
“见过赵公。”其他人见状,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就连李玟和郑渠也客套了几句,这不仅是一种尊称,还代表了一个人的声望。
赵凡不得不再次推辞客套一番,纵身一跃上了马背,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接触这道目光的人,竟然浑身上下都是一颤:“此番东进雁门郡,遇强则避,遇弱则救。”
与李玟对视一笑,两人扬鞭而去。
天色缓缓黯淡下来,赵凡和赵瑞迎来了他们在秦朝的第一个夜晚。
夜色中,也不担心会遭受到匈奴人的袭击,众人燃起一堆篝火,用几个大木墩做成了简易的据马,从而组成一个小小的营寨。
赵凡坐在远处的小土坡上,看着天上的繁星,到现在想来,他都不敢相信在一日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从离奇的穿越,到第一次杀人,最后指挥着一群人打了一场遭遇战。
夜幕下的大草原显得有些清冷,凉风吹散了赵凡心中所想——希望这只是个梦。
前世,是多么希望能够指挥军队,纵横沙场,笑傲于马背之上,如今这一切都梦想成真,从最开始的新奇、刺激,不管短短一日就变得枯燥。
望着手中锋利的秦剑,上边写着小篆——或许是某个工匠的名字吧,赵凡轻叹一声,不知父母是否安康?有没有为自己和弟弟担心?
“赵公,可是有什么心事?”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玟正拿着一坛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李兄千万别取笑赵凡,别人也就罢了,你我之前,管他什么公什么子的。”赵凡问道一股农家浊酒的气息,也是馋得紧,“废话少说,酒拿过来!”
李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虽说二人才认识短短一日的时间,但从最开始的互相了解,再到后面的谋划出路,一路走来,还真有几分患难之交的意味。
“啊,好酒!”赵凡狠狠咂了一口,大呼痛快,“李兄,你也不必瞒我,你的身份不简单吧。”
相比赵凡,李玟就要斯文一些了,但此时也是猛灌一大口酒水,闻言只是歪歪脖子:“我乃李牧大将军之后裔,望终有一日找到先王后裔,匡扶社稷。”
人,简单而又复杂,有时候复杂得心机如机关般层层相扣,有时候却又简单得能够将秘密分享,或许有的人一起待上十年也会互相有所保留,但有的人仅仅经历一件事便成为无所不谈的挚友。
“只可惜啊,秦人势大,王嗣从父亲开始找了这么多年也毫无音讯,而如今,却又困在这茫茫草原中”
几大口酒水下肚,李玟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当年的赵国,是何等强大,如今赵国宗室竟沦落到依靠经商的地方宗族。
“秦国自献公后,代代有东出之大志的贤惠之君,再看山东六国,哪个不是只顾着一时的称霸?”
赵凡打了个酒嗝,酒气从鼻子喷出,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武灵王之变革会比孝公之变法弱到何处?齐威王会不比秦惠文王贤德?”
“自孝公始,观秦国之历代君主,孝公继位于灭国忧患之中,惠文王历经流放之难方才继位,昭襄王乃至始皇帝,年少都饱受在他国为质之苦。”
“这几位秦国君王是何等耀眼,哪怕狂妄如秦武王也有问鼎中原,东出大统之志,而山东六国又如何?”
李玟闻言沉默,虽有亡国之恨,但也不得不承认山东六国之历代君主都缺乏这种大一统的志气与胸怀,同时,他望着赵凡,心中更是认定了此人不凡。
名为凡,实则不凡,是怎样的父母,才会冠与“凡”之名,难道是想掩盖什么?
李玟百思不得解,索性不去深思,与赵凡再度对饮起来。
不料,赵凡这家伙酒量不济,竟然瘫倒在地,嘴里呢喃着:
“秦时的明月,长不了了…”
第八章:摆脱追兵()
东方还没抹白,草原上就升起了点点火星,马蹄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声音厚重而又低沉。
不少人都是被冷风吹醒的,因为营帐太少,觉大多数人都只能围绕着篝火而眠,清晨的露水打湿了骑士们的衣襟,虽然昨日刚从绝境中逃离,但看着自己四周有这么多可以信任的同袍,手里拿着武器,每一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希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在收拾的时候,不少秦人开始低声唱着《无衣》,赵人们听着这首歌心中一暖,竟然也跟着唱了起来。
秦晋本是一家,什么家仇国恨,现在,他们都是同袍兄弟,共患难于这塞外草原。
“与子同泽,王于兴师…”
赵凡身处于其中,被众人那股同心同德的气氛所渲染,脸上不禁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战斗力没得说,可秦人赵人的仇恨比之秦楚也有过之而不及,如此则需要几经磨合。
好在昨日接连战斗和只顾着一路狂奔,才没有出现内讧的事情,从昨日李玟的话中赵凡就能够听出他对秦人的仇恨有多大,但庆幸的是,昨日的战斗初步磨合了这支部队人们之间的友谊,起码,他们现在暂时抛弃了家仇国恨,将集体利益放在了首位。
或许,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但古人就是这样,家仇国恨固然,但那毕竟是上几代人的事,家国天下,忠君爱国,无一说明了古人普遍把家看得比国重,或者说集体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要重。
就连著名的“赳赳老秦”也不例外,秦国不只是秦人,而老秦人指的仅仅是嬴姓十四氏,这就是较大的集体利益。
如今,赵凡做到了第一步,将这支部队磨合成一个团结的集体,等到哪一天这里觉大部分人都像白奚一般由衷效命,那这支部队才算彻底私有化。
悲伤而又壮烈的秦腔回荡在大草原上,逐渐被隆隆的马蹄声取代…
一上午的行程并没有多大阻拦,然而事与愿违,在正午刚刚休息完毕过后,后边突然出现大股匈奴,竟有两千人之多,赵凡暗道不妙,吩咐众人立即启程。
“呼延部落还真看得起我!”赵凡脸色极为不自然,在古代,千人的骑兵部队已经算是大部队了,尤其是像匈奴这样,两千人至少也有五六千骑,光听这隆隆马蹄声就是无形的压力。
“全力加速,再有半日就能到雁门了。”赵凡也来不及去想这些匈奴人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但好在此地距离雁门郡只有二百里路程,虽说雁门现在驻军还没有那么多,但想必匈奴人也不敢轻易挺进。
“这是达刺部落的人。”在赵凡旁边,卜寸与他齐驱并驾,此时卜寸面色苍白,“达刺部落的贵族们喜欢吃人肉。”
赵凡一时没听明白,待有人翻译后脸色更加难看,胸腔不由得怒火中烧,吃人肉在古代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同时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哪怕是他喜欢崇拜的曹老板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不管原因,曾在论坛上就其批准做人肉军粮的事发过不少黑曹的言论。
崇拜是一面,抹黑又是另一面,前世的赵凡听着棒子曲,吃着肯德基,看着动漫,但就原则问题上他不会退让半步!
赵凡的性格就是如此,我不代表他会盲目!
“吃人肉,有这等爱好的根本不配为人!”赵凡咬牙,声音颤斗,面色阴沉,“瑞弟,你给我记住,在我们实力足够强大时要提醒我将这个达刺部落灭亡!”
赵瑞内心也不平静,在听到兄长的话过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哥,到时候我想亲自带比这更多的骑兵将之夷为平地!”
赵瑞知道在秦汉乱世,想要生存下去经商什么的这些是不可能的,唯有壮大自己的武装力量,起码要做一个乱世枭雄,所以,在从那个山谷中出来时起,他跟赵凡就有了同一个目标:更好地活着,就必须做一个乱世崛起的枭雄!而他赵瑞,会竭尽全力地辅佐赵凡!
“好兄弟!”二人的对话在这策马奔腾中也让不少人听见,他们都钦佩两兄弟的壮志豪情,赵凡大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那远在两里之外的骑兵洪流,嘴角勾起,“我会回来的!呫!”
这个时候,赵凡虽然还是朝着雁门方向,但期间改了不少路线,那些地方沿途有不少东胡人。
东胡人与中原虽然不怎么亲密,偶尔也会抢掠中原,但大多数时候是以交易为主,从而称霸雁门以东,上谷、辽东一线以北的地区,与匈奴是宿敌,也是东北亚地区渔猎、半农耕的祖先。
东胡人外貌与古中原人、匈奴人迥异,因为他们是典型的通古斯人瓜子脸,而匈奴人和古中原人虽说五官略微有些区别,但都是方脸,这也导致中原人把东胡人看得更为“野蛮”。
这个时候,东胡部落联盟有些松垮了,虽说相比匈奴还是要强盛不少,但衰败是东胡明摆着的事实。
如今匈奴与东胡关系紧张,可毕竟匈奴还是东胡的附属,赵凡料定再给达刺部落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深入东胡领地。
而东胡与中原交易往来不断,东胡人碰到中原人也不会像匈奴人那样随意杀戮,因为东胡跟中原人可没有夺地之恨那么大的仇,即使有也是几百年前北狄那会儿的事了。
果不其然,一个多时辰后,匈奴骑兵跟着众人东胡放牧领地不久后便停在后边,不甘地往后撤去。
赵凡没有让众人停下,一口气又跑了半个时辰才勒马不前,此时,胯下的战马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有几匹当场昏死过去,而赵凡能明显感觉到大小腿内侧因为长时间与马背摩擦而破了皮,揉了揉发麻的双腿,这下子恐怕得休息一天了,人倒是在一个时辰内就能恢复,但马可是受不了了,最大速度奔跑两个时辰,蒙古马也吃不消。
“哥,什么时候咱们把马镫和马鞍搞出来吧,双腿摩擦火辣辣…”赵瑞揉着腿,瘫倒在地上,“人也舒服些不是?”
赵凡叹口气,现在是不可能了,以后倒有希望,这群人就有几个铁匠,还有郑渠这样的大师,做出这东西并不难,而且想到之前骑战时的费力,搞出马镫的想法也越来越迫切。
至于马鞍,夏天在这松软却不泥泞的草原上长途奔袭倒没什么毛病,可到了中原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冬天,长途奔袭可能会导致马蹄受伤。
“这些匈奴人看来也就这点出息,打不过大秦也就罢了,连东胡人都打不过…”白奚嘴里嘟囔一句,这一路上太憋屈了,被追了这么久,发现这些抓过自己的匈奴人凶残的外表下其实谁都怕,心里就更加不爽了。
赵凡叹息着摇摇头,匈奴人还没有完全统一罢了,别看现在像个欺软怕硬的主,实际上不管是东胡还是大秦都低估了匈奴。
其实也不怪白奚这么看,毕竟曾经连赵国都打败过匈奴,中原人内心肯定是把匈奴人归类于凶残、欺软怕硬这一类人了,古人称匈奴有“凶奴”之意。
“大家注意四周动向,今日就暂时在这里休息会儿,明日就雁门吧。”赵凡虽然没有地图,但看到前方十几里外起伏的山峰,就能够判断现在的大致位置。
第九章:献策离去()
雁门郡东北二十里处,远处高大的山峰之间隐约能够看到关隘,这就是汉朝时著名的雁门关的雏形。
雁门郡以北的秦国边界之外,处于东胡、匈奴、大秦三股政权的缓冲地带,但由于匈奴是东胡的附属,大秦也无心干涉草原事务,这一带实际上是东胡一些零散部落的放牧地,也就是说,其实这片土地的实际控制权是掌握在东胡人手中的。
当然,草原的领土一般来说都是粗放,只要不是敌对势力的人大规模,其控制者也不会管那么多。
而东胡与中原王朝并没有大规模军事冲突,东部又有高大的山脉走向,秦朝在雁门乃至辽东的军事力量极为薄弱,秦军主要部署在陇西——上郡——云中郡一线,而九原郡则是秦国整个北方的军事中心,约有三十万大军,占了秦朝总兵力的三到四成。
实际上,一直到唐宋时期,中原王朝对北方民族的防守也主要集中在九原地区,至汉代,雁门才被开发成为关隘,直到后来东北亚半农耕渔猎民族兴起,草原游牧民族衰落,中原王朝的军事力量才逐渐东移至燕云之地,但九原、雁门一直都是军事重地,逐渐演变为各个朝代的“西军”。
赵凡不知道此时的雁门关隘到底有多少秦军,但想来绝对不超过五千,甚至只有一两千,所以即便他们到了距离雁门仅有二十里时也不用担心碰到大秦的斥候。
虽说众人都一心想着回到中原,可除了这些原本的秦朝锐卒之外,其他的人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被抓入大牢,按律法处置。
大秦律法中有一条就是民间不得私藏兵器,如有违反,当处以罚金和刺字的刑罚。
原本赵凡想着大不了在秦国境内以前把兵器藏起来就是了,可问题来了,如果现在就带着这些人回到大秦,别的不说,就白奚等人是必须回到秦国军中的,他们的身份可由不得他们为谁效忠,回到大秦,他们就只能是大秦的将士。
而李玟是大宗族的子弟,就算他愿意跟着自己,李氏宗族可不一定允许。
这一带地形明显比之前的草原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