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纵横草原、威震匈奴的赵公,当真是小心得很。”韩广一笑,直接道出了赵凡的身份,“在下知道赵公手下有无数战马,在下愿花重金购买下一千匹,不知赵公意下如何?”
赵凡被道出身份,也不惊慌,毕竟自己两年间在草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倒是这个韩广,之前一直在自行自顾地吃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光判断出了自己的身份,还临时找自己交易。
洞察力强,行事果断,这是给赵凡的第一印象。
第五十五章:围城()
“而你等,助纣为虐老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何以配为秦人?”孟乙深吸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紧盯城头上的张黎,目光如炬,刺得张黎睁不开眼。
城中的秦军听到后,一个个都是惊讶无比,咸阳的这些苟且之事就连有些贵族都了解甚少,更何况他们这些低层士兵?
他们不懂什么天下大义,可听闻一个老秦人都在数落秦皇无道,胡亥连秦人的民心都开始失去,可见这天下已经逐步脱离了秦皇的掌控。
张黎面红耳赤,他其实也不是愚忠,而是家中父老妻子都在大秦的旧都栎阳,若叛国,莫说爵位,就连家人都难保。
他不像孟乙这般,家中父老早已不再,要么无妻无子,要不妻儿老小都关中。
而且,秦皇无道,朝中哪里会管一个小小士卒,而张黎与各地县令、县长、郡守都类似于大将、诸侯一般的人物,保妻儿老小的性命,死不足惜。
这也是为什么秦末起义中,秦人地方官员几乎都是被起义军杀死,却没有一个背叛秦庭的原因,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共敖这般不是秦人的官员。
“胡说!皇帝不过只是被他人蒙蔽罢了!”张黎也是个大老粗,舌战哪里比得过占了理的孟乙,气冲冲地回过头告诉士兵,“不论此人说什么,都不准自主出击,知道了吗?!”
那几个守城的二五百主面面相觑,皆是苦笑着摇摇头,张黎和班余心机颇重,又发生过那么多次士兵暴动,他们就把二五百主及以上的将领都换成了秦人,亦或是完全忠诚大秦的人。
这几个二五百主有一个是早年跟随张黎的韩人,其他几人都是秦人,方才这张黎分明就是自己被人撩动了心火,要换做他们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不过,张黎本身就任过大秦主力军的大将,后来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县尉,换做武夫也会有一些怨言,而张黎更感觉自己是被主力抛弃的士兵一般。
所以,当孟乙说他不配为秦人之时,张黎的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张黎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这舌战叫阵之事他本就不擅长,如今又被抓住心理,若再做纠缠只会吃亏。
好在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且容易冲动,但稍微冷静下来过后也知晓事情的轻重。
武夫并不是无脑,更不是武夫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绝大多数武夫只是举止粗鲁,亦或是性格火爆容易冲动,其实一些武夫更是粗中有细,若能控制好脾气,也是可造之帅材。
见城楼上的人影消失不见,孟乙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也是个大老粗,什么事都捡直的说,还没开始骂人叫阵呢,这家伙怎么就退去了?
孟乙试探着高声喊了几声,见城楼上再无反应,这才确定张黎是真的离开了,于是高声道:“张黎,怯战也,非大丈夫矣!”
说罢大笑三声,一扯缰绳,扬长而去。
城楼上的那几个二五百主面色铁青,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今虽没有这种说法,可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他们几人便是由张黎带出来的,孟乙如此说张黎,岂不是也骂了他们几人不是大丈夫?
可几人毫无办法,他们军职虽低,但作为张黎班余可信之人,对军中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张黎的吩咐,他们不可能下令出城应战的。
得来的一时之爽,恐怕换来的就是敌军的可趁之机。
赵瑞看着迎面而来的孟乙,哭笑不得,这家伙喜欢直来直去地说话,今日所说跟“叫阵”沾边的也就是“张黎不配为秦人”以及最后那句挑衅之言,但却硬生生地达到了目的。
初次叫阵,赵瑞可没有希望能够引诱秦军出来应战,甚至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但却能够削弱秦军的士气。
这种方法,倒也可以用上几次,但用得太多了也不好,若次数多了,说不定交战时让秦军将这憋屈化为怒火,一瞬间增长的士气或许会给己方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做的不错。”赵瑞心里笑得乐呵,脸上却面无表情,指着居庸城的高大城墙道,“孟乙,这城墙有没有咸阳的高?”
“天下城墙,无非是函谷关为最,咸阳的城墙高度比之函谷关也不过略低丈许。”孟乙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居庸城,声音低沉道。
赵瑞沉默不语,听闻此言过后也是心惊,暗叹古人之智慧,这居庸城已经有后世四层楼高了,竟然还有更高的,听这语气那函谷关岂不是有二十米?
看出赵瑞心中所想,孟乙一笑:“这居庸城比之咸阳,不过低五六尺罢了。”
“那函谷关竟有六丈高,果然是天下雄关之最!”没有二十米也有十七八米,那可是近五层楼的高度,很难想象在秦代能有如此神工。
函谷关如今的地位,就如那东汉的虎牢关一般,兵一万可当五万。
不过,能够数次挡住山东六大雄国的联军,这雄关也是名副其实。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那骊山皇陵地下宫殿的城墙都有十多米,更何况地面。”赵瑞轻叹一声,如此之秦国,有如此之技艺,着实可惜可叹。
孟乙在一旁问道:“将军,那张黎班余龟缩于城内,当如何?”
赵瑞摸着鼻子想了想,轻声道:“居庸城高大,城内守军数万,凭借一万五千步军根本无法攻下,那便只有围城了。”
“传令,待步军到来过后,堵住居庸城水源,火烧城外两里之草木!”赵瑞目视居庸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坐以待毙,还是…”
前天处理家事,昨天坐车到CD,买的火车票,中途转车,但是第一趟车耽误了三小时,错过第二趟动车,转车时只能买半夜的火车,上午十点钟才到,本来打算在车上码字的,但电量不足,只写了一千字,一下车我就写了剩下的了。
第五十六章:愚忠的人啊()
时间一晃而过,三日过去,班余和张黎等高层焦急得头发都要白了,不过,班余的头发本来就白,现在看上去更是雪上加霜般的憔悴。
“城中粮草已经滴米未剩,为今之计,唯有一战了。”班余看向张黎,原本比较圆润的脸庞如今看上去与塞外风餐露宿的胡人一般凹陷,倒是真正过了一把老秦人祖先们的艰苦生活。
张黎目光暗淡下来,当初若不是他大意,现在他们恐怕就不是缺少粮草、被他人围而不攻了,而是他们谋划着如何剿灭其他郡县的起义军,兵临他人的城下了。
班余苦笑一声,当日之大错,就是错在没有防备荆南的两千军队,可谁又能想到两千步军一夜之间能够奔袭百多里地,还不会被发现呢?
“张将军莫要妄自责己,当日之事早已过去。”班余安慰了一声,如今军中如此困难,大将若是这副样子,最后一丝希望恐怕都没有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自责后悔能够挽回一切,那班余巴不得多后悔几次,不只是他,哪怕老相李斯、蒙大将军也会如此吧。
“班大夫,昔日之事如在今朝,尤其是看到这些贼军如此嚣张,张黎心如刀绞啊!”沮阳之战后,张黎有三个月都活在后悔与自责当中,近来几月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当夏军兵临城下,又在城中断粮的情况下,那压抑下来的痛苦再度升起。
张黎是一员勇将,兵法计谋也略显呆板,但这些勇将打了败仗,尤其是大败,很多人都会活在一辈子的阴影中,除非有血洗耻辱的机会,可现在张黎就是有机会也有些渺茫。
班余叹了口气,或许当初这班余对自己不够礼遇,但他现在还是更希望班余能从阴影中有出来,若能够挺过这一关,这张黎恐怕也会成为当世名将,而且是一员良将,可若是没有挺过,亦或是夏国的军队即便退去,也难以将张黎心中的郁结给打开,从此沉沦下去。
而若是战败城破…
张黎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抬头看向班余,轻声道:“班大夫,若此战败,你便带人从南门逃出去吧,若能回到关中,还请到栎阳老城,将我的妻儿老小照拂几年。”
班余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但更多的则是茫然。
他望向西南方,仿佛看到了那座古朴大气的咸阳,皇帝啊皇帝,如此大好老秦男儿,他的家人,您的江山如此,您却荒淫无道,残暴不仁。
对家人如此,对臣子如此,对秦人如此,对天下更是没有一丝怜悯。
“将军何出此言,我已老迈,活了大半生,又岂能苟且偷生?!”班余是何人?大秦的文臣,如今虽没有文人风骨之说,但在战国秦汉,中原人士的秉性便是如此。
张黎对班余的话深信不疑,这些奔向大秦的才子,也有贪生怕死之人,但绝不会做出背叛秦国的事情来。
比如那个范雎,又比如说那个吕不韦。
泱泱大秦,原本是一个西陲小国,哪怕成了战国七雄,依旧如春秋的楚国一般被中原诸侯看做蛮夷之国,而如今,却是连八百里秦川的关中地区,也被称为中原。
这些,都是靠着这些人才,从百里奚开始,大秦的谋略、政治大才,几乎都不是土特产。
班余便是这些人才中的一个,当年他从战乱的山东六国跑到秦国来帮助秦国治理地方,用提高的税收来攻打自己的祖国,可见,秦国之吸引力是其他六国无法与之比较的。
这在现在看来或许是卖国,但那时候,绝对是慧眼识珠。
“张将军可记得当年的疾将军和公子乾?”班余一扫心中的阴霾,大笑三声问道。
张黎愣道:“这两位都是为秦国一统大业的奠基之人,莫说是老秦,哪怕其他六之人也知晓一二。”
说起赵疾这个被赐姓的将军,可谓是大秦三代老将,功勋比之白起这般猛人也不弱一分。
在白起那个时代,秦国除了一个蒙武之外,便无顶尖名将,但敌国甚多,再加上白起的战绩卓著,这才有了战神之称,功盖战国名将。
但赵疾那个年代,正值秦国卫国战争以及改革开放,军事人才多不胜数,秦公子乾,公叔痤等,这些人都是那个时代的名将,在保卫大秦、开拓疆土中建立了不世之功勋。
而赵疾从秦献公时期起,就为秦国军人,到了秦孝公那个年代更是在开拓疆土、稳定国家民心中出了大力。
惠文王时期,赵疾为秦国相国、大良造等,直到死的那一天也在为秦国奉献,可谓是死而后已。
至于公子乾,他商鞅变法更不惜代价以身作则被割了鼻子,虽有怨恨,但他为大秦着想,一直到变法深入人心,秦孝公死去后才下手除掉商鞅。
而惠文王学楚庄王三年不问政事,一问政事便大力推行商鞅法,保守贵族请公子乾帮忙,拥立他为秦君,手握大权的公子乾断然拒绝,并将权利交给了惠文王。
这些,都是老秦人,为祖国而奉献一生的人。
“比之公子乾、疾将军,我等自然是比不上,至于夙夜奉秦,这不是秦人应该做的吗?”张黎知道班余在借这两个老秦夸赞他,却不以为意。
实际上,不论是因为亲人也好,国家也罢,起码这时候的老秦人,能够有先秦时的这种品质,张黎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班余笑骂一声:“张黎,愚忠也!”
张黎心中之前的感觉倒是被冲淡了不少,也笑道:“班大夫说张黎愚忠,可知商君、张子?”
“想不到你一介武夫竟会如此调侃老夫了。”班余闻言也是一笑,他的目的就是暂时冲淡张黎的心结,好应对接下来的战事,如今奏效,自然要顺势而下。
“跟你们这些文人待的多了,这区区戏言若不能进步,那张黎还不如去街边做个屠夫算了。”张黎一扫方才的不快,自得地说道。
班余摇头,装着严肃说道:“何以见得?区区贼寇都能口伐于尔,何谈进步?”
还未等张黎回答,他道:“彼此愚忠,帝不见,天见,你见,我见!”
第五十七章:信函()
居庸城已经被赵瑞的两万大军围的水泄不通,三日过去,莫说居庸城,就是整个上谷郡南也难以再征出一石军粮。
以前的上谷郡,从来都是南富北贫,到了现在却是南贫北富,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国建立后,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大户早就看出其中的猫腻,从而向北投靠赵凡。
这只是诸多原因的其中之一,在一两个月前,赵凡出台招收流民的政策过后,也有不少居庸七县的人北逃,但并不是特别多,因为大部分百姓家里都有男丁在军队为秦国打仗。
一丝夹杂着冷气的寒风自北而来,犹如那北来的夏军一般扑向居庸城,在这上谷南部七县的每一个士兵,都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压力、寒意。
赵瑞站在大营之外,看向夜幕中若隐若现的居庸城,目光闪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荆南,粮仓和粮道都布置妥当没有?”赵瑞突然说道。
荆南笑了笑道:“上将军,一切正常。”
向前走了几步,天上的明月朦胧,散发出说不出的阴寒,他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根据之前细作情报,秦军粮草已经不足三日,现在三日已过,这张黎和班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荆南眉头紧锁,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不过他也想不出敌军的意图,战又不战,和又不和,如今居庸城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细作根本难以混入城池。
“上将军,末将以为秦军有什么阴谋,不战便不战,一战,便关乎于他们的存亡。”荆南跟上前去,赵瑞有所预感,他又何尝不是?
“启禀将军,营外来了一人,说是君上所派,不过没有印信。”
赵瑞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传令兵,心道老哥这时候派人来做什么,没有印信的人,不是假冒便是有重事相告。
“让他进来。”赵瑞与荆南对视一眼,两人更倾向于后者。
传令兵迟疑了一下,但军令如山,他又不敢怀疑上级,只好道:“喏!”
待那自称是沮阳的来人进来时,赵瑞已经回到幕府之中,几个校尉已经陆陆续续地到来,不少人都打着哈欠,显然方才还在睡梦之中。
赵瑞坐在首位,三日已到,他觉得现在必须要有所行动,如果再等下去,饿死的就不只是那些秦军了,而是城里的百姓。
“他们不会吃人肉吧?”赵瑞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他来到这个时代,杀人越货、**纵火最平常不过,但唯有一点最为憎恶,那就是吃人肉,食人骨。
虽然这个在古代,尤其是战乱年代来说再也正常不过了,可作为一个现代进步青年,对此还是深痛不已。
待那人进来,见到赵瑞,对着他躬身作揖,朗声道:“周兴见过公子、上将军、太尉。”
怎么听着都感觉是在问候三个人,赵瑞不耐烦地摆摆手,问道:“你说你是沮阳来的,可有证明?”
周兴从怀中拿出一张帛书:“君上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