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叶心圆睁着双眼瞪着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你胡说什么,这个不是杠杠,一定不是!”用力挣扎着,想挣脱她的怀抱。
“小叶子,你别这样!”云鹏更用力地抱紧她,不希望她过分激动伤了自己,“我知道这个件事很难让人接受,可是我们不能自欺欺人!他脚底有相同的胎记,不是吗?”云鹏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让人不得不信。他不能像叶心这样情绪崩溃,他必须成为她此刻的依靠。
“不——”叶心用力摇头,双手挣扎着想推开云鹏,“我不相信,这不是杠杠,绝对不是!”情绪过分激动,无意中甩了云鹏一巴掌。
她总算停住了喊声,水眸直直地凝视着他,眼底是说不出的痛心疾首:“他不是杠杠……”声音很低,好似在向人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否则我怎么会没有那种心灵的感应?他不是的,不是的……”
云鹏重新把她拥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额头,手轻抚着她的后脑:“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你接受,我让他们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找杠杠。”她用力抓着云鹏的前襟,表情困惑又茫然,“我要找杠杠,没有我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害怕的。”
“小叶子……”
“云鹏,我们去找杠杠。”她皱眉恳求着,漆黑的瞳目中找不到任何焦点,“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转身走向前方,忽然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云鹏伸手扶住她,俯身将她抱起,直接朝着轿车走去。他知道叶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痛苦,绝望,他感同身受,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抚她的忧伤。能做的只是追查凶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丧心病狂的劫匪,把他碎尸万段。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叶心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抬手遮挡视线,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摆设,她猛地坐起来。
“杠杠!”忍不住叫了这个名字,掀被下床,却感觉眼前一片昏眩。
“大少奶奶,您快点躺着,小心摔倒。”小羽听到她的喊声,连忙推门进房,快步来到床边,扶她躺回到床上。
“小少爷呢?我要见他!”叶心抓着小羽的手说道。
“……”小羽低头避开她的视线,表情十分为难。
“怎么不回答,小少爷呢?!”叶心追问,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不少。
“额……”小羽吃痛的蹙眉,小声道,“在,在楼下。”
“抱他来见我!”叶心放开她,并且下了命令。
小羽咬了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不是在楼下吗?”叶心抬眸质问,掀开被子下床,“算了,不要你了,我自己去抱!”赤脚往外走去。
“大少奶奶……”小羽跟了上去,想拦住她,又找不出阻拦的借口。正巧云鹏开门走进房间,见叶心朝自己走来,便伸手拦住她。
“小叶子,你的身体很虚弱,应该在床上静养,怎么下床了?”揽着她柔声问道。
“我要见儿子,让我去见见他。”她抬眸看着云鹏,眼中满是恳求。
云鹏心疼地叹了口气,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小叶子,别这样。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但是我们必须面对它。”
“你在说什么?”叶心有点慌张,推开他,“我只是想去见杠杠,什么事实不事实的,我听不懂。”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云鹏拉住她,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你想见杠杠,我带你去见他!”拉着她往楼下走。
叶心慌了,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强行带到楼下。周围是用黑白布条布置的灵堂,一樽小小的水晶棺摆放其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叶心低吼着,用力推开他。
“小叶子,你看看清楚,杠杠已经死了!”他指着那樽水晶棺,表情伤心无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杀害杠杠的凶手,而不是沉浸在这份伤感中!”抓着叶心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你想让儿子死不瞑目吗?”
叶心用力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找出凶手,然后将他碎尸万段!”云鹏的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叶心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深呼吸。很快的,她撞开双眼:“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儿子报仇!”
“这才是我的妻子,杠杠的妈妈。”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脑。
叶心靠在他怀里,并不说话。即使说要追查凶手,但是她依然感觉棺材中的并不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如果他不是,那么真的杠杠在哪呢?目光暗暗瞟向一旁的纳兰宏德,她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沙发上,纳兰宏德静静地坐着,表情看起来黯然又忧伤。他双手搭在拐杖上,静静凝视着照片上婴儿的小脸,不发一言。
身旁,沈凤熙为他倒了茶,他也没有接,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云鹏见叶心的情绪平静下来,拉着她到一旁坐下。他端了杯茶给她:“喝口茶定定神。”
叶心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问:“这件事,你有眉目了吗?”
“最有可能的是凌天昊。”他回答,“因为已经查出来前几天,他暗中派人来过帝都。”
“他?”叶心皱眉,确实凌天昊是最有可能的人,但是他已经有了她和云妮做人质,根本不需要杀杠杠。
“他或许有动机,但是没必要这样杀害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叶心再次看向纳兰宏德,发现他也正注视着他们的方向。不过,在接触她的目光的时候,立刻就避开了。
云鹏沉沉叹了口气,叶心的推测和他不谋而合,如果是凌天昊做的,不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他用力一拳拍击在椅把上,冷声道:“用硫酸腐蚀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一个婴儿,到底是有怎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深仇大恨?
叶心心里一惊,朝着纳兰宏德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惨剧的关键在于纳兰宏德。可是,这样的认知可以告诉云鹏吗?那可是他最敬仰的父亲!
不,不能告诉他!一定要有切实的证据,才可能说。
叶心暗暗想着,回礼给一个个前来哀悼的宾客,然后便跟着送葬到乐队送孩子的水晶棺去墓园安葬。她看着一堆堆的土盖上棺材,心再次纠痛起来。即使她觉得那不是杠杠,但是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不由得落泪。
云鹏站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不让她去看这样的情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来安抚她的伤心和痛苦。
下葬后,他们坐车回到纳兰府。云鹏带着叶心回到卧室:“你的脸色很难看,我让小羽烧水让你泡个热水澡,然后你去床上睡一会儿。”
叶心黯然地点头:“你回司令部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不要骗我,你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他摸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就去警视厅,和他们一起调查这件事,一定会尽快找出凶手。”
叶心伸手环住他的腰,静静靠在他胸口:“你去吧,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我。”
这时,小羽端着一碗红枣银耳走进房间,轻轻放在桌上。云鹏看了她一眼,拉着叶心走过去:“那你把这吃了我再走。”端起碗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叶心迟疑了片刻,张口吃着他喂的红枣银耳羹。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有了嗜睡反应,立刻明白云鹏在食物里放了安眠的药物。她摇摇晃晃地往他怀里倒去,被他抱到床上休息。
“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摸了摸她的额头,转身对着小羽吩咐道:“好好照顾少奶奶,别让她到处走。”
“是,小羽明白。”
云鹏起身离开,走出房门后他停下脚步,对着钱荣道:“你留下跟着夫人。”
钱荣没有说话,躬身敬礼,退回到了房门口。
云鹏抬脚往楼下走去,他要亲自查出这个凶手。
叶心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她看着安静的房间,猛地坐起来。
“少奶奶,您醒啦。”小羽准备好了晚餐,心想她醒来的时间和云鹏说的差不多,连忙拧了块毛巾给她擦脸。
叶心看着桌上的晚餐,小声道:“大帅不回来吃饭吗?”
“大帅说没有时间回来,让少奶奶自己吃就好。”小羽回答。
叶心没有再说话,掀开被子走下床。她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心思去吃饭,抬脚往门边走去。她一开门,就见到钱荣恭敬地向自己行了军礼。
“大帅让你留下看着我的?”她一眼便看出了云鹏的用意。
钱荣整了一下,向后退了一小步:“夫人应该明白,他只是担心你,不想你有事。”
叶心没有说话,想下楼去,忽然看到纳兰宏德拄着拐杖走进杠杠的婴儿房。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纳兰宏德有事情隐瞒,现在看到他这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快步走下楼梯,并没有跟着他去婴儿房,而是朝着纳兰宏德自己的卧房走去。
“夫人,您这样做不好吧。”钱荣见她想推门进去,连忙出言制止。
叶心冷睨了他一眼,让他在外面把风,自己进了纳兰宏德的房间。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从何处下手。只是和很多时候一样翻箱倒柜,找着可能的线索。忽然,翻开一本词典,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发黄的照片。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照片,人一下子愣住了。那是一个穿着丝绒旗袍的美丽女子,更让她意外的是,这张照片在养父叶贺的房间同样见到过。
“她是谁,为什么他和爸爸都有这张照片?”叶心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弄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能解开所有事情的谜团。
钱荣敲了敲门,提醒道:“夫人,老爷朝这里来了。”
叶心立刻收拾和物品,离开纳兰宏德的房间。在回去的路上,她特意提醒钱荣:“这件事不要让大帅知道,我不想他为难。”
“夫人在怀疑老爷?”
“杠杠被人掳走的那晚,他在杠杠的房间,以他平日的作风,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轻易带走杠杠?如果他真的疼爱这个孙子,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吧。况且那天云鹏安排了很多人保护这个家。”叶心说着自己心里的怀疑,再次强调道,“不过,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不想让云鹏为难,所以请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
“属下明白。”他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跟着她回到房间。
叶心坐在书桌前,回忆着那张照片,那个女人很漂亮,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是谁,叶心不得而知,但是养父一定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又坐下:“即使我去问他,他会告诉我实话吗?”沉思着,不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如果是爸爸认识的人,大妈或许也是知道的!想到这,她立刻跑出房间到楼下书房给闫凤打了个电话。
“大妈,我是叶心,我有件事想问您,就是爸爸书房抽屉里那张照片。”她开口询问。
闫凤沉默了片刻,道:“你想问那个照片里面女人的事情?”
“是!”
“那个女人也是我心里的迷,她应该是在我嫁进叶家之前就存在的。后来,我也知道贺在外面有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她是谁,有着什么样的出生。”闫凤沉沉叹了口气,语调有些自嘲,“我也曾经派私家侦探查过对方的身份,可是每一次都是有去无回,大多在码头,街边发现他们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爸爸杀的?”叶心震惊,没想到叶贺对那个女人这么保护。
“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我生下阿祺的第二年,贺似乎那个女人断了联系,不太出去了。之后的半年,他就开始收养孤儿,并且把你和小蓉带回家了。”闫凤感觉自己的婚姻是个笑话,因为自始至终她都不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能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发泄自己的怨气。
“原来是这样。看来想知道她的身份,还是要问爸爸。”叶心无奈地叹了口气,向闫凤道了声谢,挂掉了电话。
看来她想弄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还需要回南国一趟。不过,关于这件事云鹏应该不会答应的。
她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电话又响了。按理说很少有人会直接打电话到书房的。叶心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闫凤慌张急促的声音:“小叶子,不好了,你爸爸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昏迷不醒。你要不要回来看看,我担心,担心……”她哽咽了,无法再说下去。
叶心惊愣,忙安抚道:“好,你先叫救护车,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好,好。”挂断了电话。
叶心握着话筒,迟疑了片刻,还是拨通了云鹏的电话。
“云鹏吗?叶贺出事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她不等云鹏开口,急急地说道。
“小叶子,你先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云鹏听得一头雾水,平心静气地安抚。
叶心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道:“我可以回去看看他吗?怎么说是他养大我的!”
“别急,我安排一下,然后陪你一起回去。”他答。
“不,你还是继续查凶手的事,让小钱陪我回去就好。如果他没事,我就回来。”叶心不希望他涉险,怎么说南国现在由凌天昊掌权,北国的大帅冒然前去总是不好的。
云鹏想了想,算是应允:“那我联系北国领事,然后安排飞机送你过去。”
“好。”叶心挂了电话,略显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她仰头看着天花板,手心向上的搭在额头上,心里暗暗祈祷一切顺利。
第二天一早,云鹏便把她送到了机场。她轻轻拥住云鹏,柔声道:“我不在的时候,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
“你也是。杠杠的事交给我,别想太多。”他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头亲吻她的唇。
叶心上了飞机,透过窗子看向跑道,云鹏依旧站在那里,军绿色的大衣在阳光和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挺拔。她向他挥了挥手,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次之后,他们再也没办像现在这样了。
当天下午,叶心就到了南国机场,北国领事安排车子来接她,第一时间送她到医院。
叶心和钱荣来到病房外,被闫凤拦了下来:“他只想见你,去看看他吧。”
“你在这里等我。”叶心嘱咐钱荣,独自走进病房。她发现叶贺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着轮椅看着窗外。
她疑惑地上前:“你没有从楼梯上摔下来?”
“不这么说,你没有理由回来的,不是吗?”他拨动轮椅转身面对叶心。
“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叶心有些生气,转身打算离开。
“你不是想知道照片的事情吗?”他的语调平静,不愠不火。
叶心顿时停住脚步:“什么意思?”
“你应该看到纳兰宏德收藏的那张和我相同的照片了吧。”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张一模一样的黑白照片,“她叫水玲珑,曾经是南国最出色的特务。”
“水玲珑?”叶心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找遍档案资料室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的资料。她就像是一个南国的传奇,让人无从考证,又充满好奇。
“是的。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忽然,脸色转为阴沉,抬眸瞪着叶心,一字一句:“可是她偏偏爱上了自己的宿敌,北国大帅纳兰宏德!”
“水玲珑爱上了纳兰宏德?!”
“没错,就像你爱上纳兰云鹏一样。”他又笑了,笑得十分猥琐,“你们真的很像,都一样能干,都爱上了死敌!”顿了顿,看向手中的照片,轻抚女人的脸颊,“不亏是母女,走的路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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