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他低喃着,“兰儿,我爱你。”
她双眼酸涩,无力地闭上,唇角逸出急促地呼吸,喉口哽得生疼,亦无法回应他一声。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手下的动作,失了力道,很快便弄得她浑身青紫一片,但她仍没有发出一声。当他抬起身子时,突然停了下来。凤眸似被红烛染得一片艳红,沉沉的忧伤,掩不住地落进她眼中。
什么样的痛,能让人在这一刻,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只是这样静静地凝望着,连灵魂,都能感觉到那抹痛,痛入骨髓,却深深地,深深地,无奈……
“兰儿,别哭,不痛……真的不痛……”
他抚着她的脸,泪水一颗又一颗,滴打在她的脸上,没入那散乱的发鬓中,湿了红红的鸳鸯锦枕。
“凤倾,别不再逼自己了,好不好?”
彼此的声音,都是一片嘶哑。
“不,你是我的!”
一声狂吼,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她/体//内,借着狂疯的掠夺,来证实着他已经拥有了她,来安慰自己看到她常常失神的不安的心,借着心疼的泪水要挽回越来越远离他的那颗心,即使践踏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亦不会放开她。
他突然扼住她的脸,迫她睁开了眼,恶狠狠地宣誓道,“就是囚你一辈子,让你恨我一生一世,我也不会放开你。”
她绽唇笑了,“从今天开始,我不恨你了。”
他胸口猛地一阵起伏,凝着她的一抹笑容,凤眸渐渐收缩,冻结,化成一片冰原。
砰地一声,大床剧裂的震颤摇晃了一下。
“周芷兰,你休想,你休想——”
刺红的眼,再无法落下一滴泪水,她却暗自舒了口气,她不想欠他那么多,他狡猾得不惜用泪水来浇灌这份内疚,可是如何也不能再种出爱,有的只是恸恻灵魂的疼楚,和无奈呵!
蕴含着汹涌怒气的吼声,突然消失。
他跌在她身上时,凤眸瞠大,“你……你竟然……”
她迅速翻身而起,动作仍是有些迟吃,因为他刚才过于凶猛的索求,而有些虚软。急着穿上衣服,却被他一把抓住,凤眸一片刺红,几乎捏碎她手骨的大掌,仍昭示着他在强用意识抵抗强劲的药效。
“凤倾,对不起,对不起……”
她摇着头,覆上他的眼,不想再如此刺/裸//裸地继续伤害下去。
指尖一片湿润,划过冰冷的唇,他蹙紧了眉头,缓缓倒下,在她抽离手臂时,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周芷兰,你……好狠……我绝不会……放……手……”
她捂着胸口,退后一步,差点撞上烛台。直到他埋进被襦中,一动不动,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突然之间,心神一片恍惚,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对是错,脑中一片空白。
凤倾……
她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床上的人,无法动弹。任时间一分一秒流走,计划好的一切,都停驻在这一刻。
突然,她抬起手,想要……
门却在这时被悄悄打开,人影迅速接近,当看到一身亵衣的她时,黑眸亦是一缩,拿起屏风上的黑裘披在她身上,揽着她就往外走,直到重帐掩去了一切,她才收回了眼眸。
“轻轻,现在全城都在欢庆,守备也放松了不少。他们已经在府外等候多时,你……你一路保重。”
急促地奔驰在屋檐墙角,翻飞的衣袂越行越远,而伏在他肩头的她的眼,却不由自主,凝着那高阙上的悬着红红凤灯的窗口,久久无法回神。
早就不能回头了,为什么了还是忍不住回眸不舍?
早就放弃了,为什么还会对他伸出了手?
早就说不爱了,为什么胸口好似生生撕裂般的疼?
为什么,我会爱上了你和他?
―――你们要骂偶是后妈,偶只有忍了!―――
第2卷 第17章 绝不放弃
朔冷的北风,如刀般刮在脸上,冰冷的雨滴打进唇中,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入目,飞远的景色,在冉冉升起的晨曦上,都染上一层热闹的喜色,仿佛也在庆祝着那一场举世睹目的婚宴。却在下一秒,被渐行渐浓的乌云,打成一片乌黑的碎片,溅落在一地的泥泞中,永远无法翻身。
不知道行了多久,跑了多远,拥着她的骑士才低头问了一句,“女人,你没事吧?”
她虚弱地挤出一丝笑,“很好,还活着。”
华宪之双眸一眯,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只是嗅出一股极不同寻常的不安,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大裘,将怀中的人紧紧裹住,似乎怕自己奔跑中的狂风,将脆弱得她吹走般。
她的神魂,到底去了哪里,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罢!
而在这段逃跑的时间里,整个尚朝又发生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晋溏国,太后遇刺驾崩,平望候为护驾亦身受重伤不治而逝,司马睿正式掌权,开始大肆整饬军团,一副欲势待发之态。
耶律镇恶因承万民帖,而驻军不发,皇都发来十二道军令令其立即对楚淮国发动军事惩罚,却都未成形。谣言相传,其有忤逆造反之心。
楚淮国内,楚王病危传说只是讹言,江陵君重回楚淮后,掌三军之令,前往章台壁欲与丘齐国合谈。
。。。。。。
细细的雨帘,绵绵长长,似烟雾般,将天地熏染成一片浓墨晕晕的山水画卷。远近皆是一片朦胧,看不清的人,瞧不清的物,似乎混浊在一堆,怎么也分不开。
化不开的愁绪,扰上眉眼,也似这烟雾般,浓得化不开了。
焙之收回银针,朝榻上的人轻轻叩首,即退出房间。
屋内的其他人,没有停止议论,继续着战事、国事,以及各国收集来的情报信息的整理。
狭眸微微一缩,看了看手上的奏章,十指微曲,有些颤抖,却还是将之轻轻推到一旁。
其他人见之,都多少有些担忧,却又不敢明言。
依着江陵君一贯的脾气,没有人可以猜杜他此刻的心思,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
看不到月儿圆满,因为这场秋雨已经连下了七天七夜。
那人儿的消息,已经断去半月,第一次他如此憎恨自己的无力。
她不在晋溏国,难道,是被那个男人……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门被急急推开,来的是轩辕七杀,一接到姜霖奕的眸光,他不禁双瞳一缩,上前将一封暗者刚传来的消息,呈上。
展开小纸条一看,掌下桌几即遭重重一击,碎成片片,爆裂的声音,令室内的人全惊变的脸色,不敢置信地看着榻上之人,任飞段的木悄,划伤了俊美消瘦的容颜,血,顺着仿若琉璃般透明的肌肤,缓缓落下雪//白的襟口,渲染出一滴滴红得刺目的、圆圆的血印。
“七日前的事,你们现在才得到消息。”
压抑的一声喝斥,瞬间令轩辕七杀及其身后的黑衣暗者齐齐跪落在地,再不敢抬头,亦无话可说。
倏地一声暗光闪过,纸条化成银刃,没入石地三寸。砰地一声,暗者倒地而亡,脖颈上的鲜血汩汩流出,迅速染红青石地,而他之前的轩辕七杀,玄衣下的左臂,开裂的伤口,几可见骨。
“负责此事的人,应该如何处置,你可知道?”
七杀垂首,“属下明白。”
不用多说,即起身离开,去执行任务失败的处罚,没能将消息及时带到,也没将人保护好的处罚只有一个——死。
轻轻不知道,这是她离开姜霖奕后,第二批因为她而被处死的人,除去那一千名随行士兵,此次处死的暗者计一百多名。在不久的将来,西秦与楚淮的大战中,更是无以计数。
新的西秦王登基继位,亦同日举行大婚,迎娶末伽族女周芷兰为后。并颁下第一条诏令,秦王此生只娶妻一次,只此妻一人。这条违逆尚朝皇令的王令,无疑拉开了尚朝分裂战的序幕,向天下宣战。
“子云,你继续和宣于谨联系,稳住这里的局势即可。”
“华骁,带十万兵马,随我至海蜀郡。”海蜀郡地处巴子国、楚淮国、西秦国三国相交界处,是楚淮国西部对另两国最重要的军事重镇。
纵有千般不是,众人面对江陵如此百年难得一遇的怒火,也不敢说半句话,只有低头应下,将其吩咐的处事要点记住,纷自离开。
他知道,这方宣于谨正在帮忙说服耶律镇恶,以化解皇都对楚国之危,还需要他出面应对;丘齐国君昏雍无能,仍需要他的另一个身份做更多的安排和准备;而国内的王储之争,也等着他去画下一个句点。
可是这一切,都敌不过在得知她被姬凤倾所胁,而不得出嫁的消息,来得让他分寸尽失。除了一心一意奔到她身边,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否则那些事他做得再完美再无可挑剔,若回首面对的是她红肿的大眼,欲哭却无泪的娇颜,他宁愿丢下这一切,从不曾离开她半步。
七天七夜。她是如何度过的?
他已不只一次梦到她在呼唤他,却一直安慰自己有他那千名精相随,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姬凤倾的执着,和他国势力对她的觊觎之心。在这番事之秋,竟然那些放她离去,一如孤身探狼穴般,放她到危机四伏的世界。
该死的!
那头可恶的暴龙,又如何伤害了她?她又伏在谁的胸前,刺红子双眸,欲哭,伤透了心,却无法流下一滴眼泪。
兰儿,轻轻,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现在在哪里?可还一切安好?
。。。。。。
华宪之带着她,一连狂奔了三天三夜,累死了两匹马儿。随行的那三百士兵,也被拉下半数在路上抵挡可能赶来的追兵,当行到第四天时,连续不断的大雨,拖延了他们的行程,眼见着只要越过这一座山,便可进入楚淮境内。
可惜,大雨造成山体滑坡,泥石流冲毁了山道,堵塞了数条可行之路,他们几乎被围困于山中。一时,无法动弹。
“花仙子,让大家休息一下吧!如果真有大军开来,刚才那些被冲断的路,他们也过来不了多少。”
华宪之跟护卫长对视一眼,皆是不安,但眼下情况,大队也确是需要休息一下。否则,开打起来,疲累的士兵也必是不战即败。于是,护卫长派出一组人出去探路,大队暂时休息半日。
轻轻这才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原来为了方便行动,芝芝和屠越人已经先行离开,带着护卫长的腰牌,到前方重镇上调集更多的士兵来接应他们。
“我们的人不是只剩三百,怎么会突然多出一千多名?”均未着正式兵服,一个个土匪样。
华宪之面色一扭,没有正眼面对她,道,“我们缺人手,所以我自作主张,收了以前四散的兄弟回来帮忙。你要骂,就骂我一人,这事与护卫长没有……”
“宪之,你们救了我,我为什么要骂自己的救命恩人?”
轻轻笑问着,看着他身边一张张泥泞的脸,缓缓直起身,朝那群奋力为她拼搏的男子汉们,深深一鞠躬。
“谢谢你们,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一起逃出西秦国。即时,我会向江陵君举荐各位,为兵为将,或赐田经商,权作我对大家的谢意。”
话落,年轻的小伙便一蹦而起,兴奋地叫道,“姑娘,我等愿追随老大和您,甘脑涂地,再所不辞。”
随着他一声带动,那些本来有些落势于正规军的山匪们,似乎都被正了身般,纷纷立誓效忠,仰望而来的一张张脏脸上,都是殷切的渴望和信任。
如此信任的力量,冷雨污泥亦无法掩去,深深地撞进轻轻的心底,连日来沉郁的心,第一次因着他们真实无伪的笑,而豁然开朗。
她的手上,还握着那么多人的命运,岂可因为自己一时失意,而将这么多重要的人,抛之不顾。奕哥哥还等着她,她不能如此消沉下去。为了这千条的人命,她也要想办法,突出重围,早日回到他身边。
“护卫长,可以看一下地图吗?”
“是,属下这就取来。”
于是,休息时间延长到一天。他们三人挑灯研究地图,重新拟定了逃跑路线。
天刚微白时,雨势渐小,似有见晴的征昭。
轻轻睁开眼时,舒展了身子,深深吸口气,检查好自己的佩剑和匕首,以及一些防身用的小暗器。
这时,出去探路的人回来,禀报说前方仍有多处土石塌方。而华宪之私自留下的人,也追上了他们,捎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姬凤倾带了十万人马,已经行到十里外?!”轻轻低呼,“这……我们立即改道。”
护卫长却站了出来,“姑娘请先走。”
轻轻心中一酸,点点头,“护卫长,请你……请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护卫长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约计两个时辰之后,一列黑甲大军行至,看着泥泞地上的人迹。
“王,看火石燃烧情况,他们应该离开时间并不长。”
“王,他们朝官道上去了。前方土石塌方的程度,比我们来的路上似乎更严重。”
黑马上,一身绛紫披风的高大身躯,微微俯下身,踱马来回走了一圈,微眯的凤眸倾出一片幽冷霜色,紧蹙的眉头,缓缓抬起,看向前方烟雾缭绕之处。
兰儿,现在的你,是不会重蹈覆辙的,对么?
大裘一挥,下令,“兵分两路,九州,你带一路继续追官道。本王取道巴子国。”
“是!”
。。。。。。
越往南行,雨水虽歇,但天色亦不见晴,见不到太阳,天空总是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边,而越来越茂密的丛林,总是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轻轻不知道自己的策略是否能成功,但只盼着姬凤倾不要那么快就发现。如果,被发现了,那至少希望他不是全员出动,至少也分去了部分兵力。虽然相差如此悬殊,也希望能尽量将差距缩小一些。
跟着她走的是华宪之的一千多山匪。西秦正规军长年作战,多在西北平原,擅长空旷的陆地战,而山匪却是常年在山中讨生活,除了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也以狩猎为生,更适应山地丛林战。故而,这一路上,他们屡屡布下暗桩陷井。即时真对上,也能打个有准备的仗。
但才行不过一个时辰,后方的陷井已频频传来惨叫声,越来越沉重的兵马蹄踢声,越来越近。
前方的峡口,已近在眼前,千匹人马,抽得鞭声震天响,全速往峡口中奔去。当他们奔进峡口时,这方路口已经出现了西秦的黑铁士兵,当前黑马上的人影,凛立风中,睨视着前方迅速收缩的人马,凤眸几乎眯成一条细线,寻找着那抹人影。
轻轻一个回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仍似与那双眸接上,浑身一震,迅速扭过了头。
他居然来得那么快。那一路的陷井,究竟用了多少人去填?!
当他们才行出没多远,便听得后方一声巨响,几乎动天彻地,四下一片摇晃,碎石从石壁上滑下。轻轻震惊地回头望去,正看到峡口一片尘石飞扬,巨大的石块砸落在小道上,很快就将那条山道堵住,包括那留下来引燃炸药,而无法及时逃出的人,也被埋下。
“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我们必须尽快进入山里。不要担心,相信芝芝她能算到我们的路线,在前方接应我们。只要熬过……”
“宪之!”
他本想安慰她,但对上她刺红的眼,一时语塞,但很快又接道,“这是我们山匪的习俗,你不用内疚。留下的,都是没有妻室老小的人。我们必须逃出去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们留下的命。”
他奋力甩下马鞭,一头冲进了前方的迷雾中。
巴子国,一块充满毒障恶蟒,无以计数可怕陷井的土地。
后有追兵,前有毒蛇猛兽一条路,千条人命与她悬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救她一人,他们义无反顾,拼尽一切。此番生死与共,已胜过任何忠言誓语。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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