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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爱,是把双刃剑。
他从小就非常清楚,他那位尚朝声名极盛、艳极无双的娘亲教会了他情爱的第一课。爱情是毒药,能让你多么快乐,就能让你多么痛苦。而痛到极点,就是极致的疯狂,疯狂过后呢?
他不知道疯狂过后会如何,但他很清楚,凡是能令他失控的东西,早就被他消弥于无形了。
轩辕七杀被他命去送东西,暂时未回,捏碎了刚由间者送来的消息,索性独自出去走走。
西秦的春,清爽,干利,连风也带着一股硬劲儿,掀乱了他的鬓发和衣袂。带来一堆爱慕眼神,悠然一笑,想起丘齐国的那颗大桃花,这般春光旎景,定已醉在美人怀中,还未起床吧!
宣于谨总说他不懂享受人生,把个情趣全落在了谋算人身上,实在有负大好韶华。
难道非要投在女人身上,才叫享受人生么?瞧着天下人那般又惊又喜或慌或乱地兜转在自己手掌心的感觉,于他正是极致的享受。
女人,那般脆弱的存在,实在不适合跟他玩这样的游戏。
楚淮国的王宫里,那一堆的女人,和因此附生的男男女女,都是麻烦。
女人,不愧是祸水的代称。
“死土匪,你给我站住——”
“臭女人,有本事你就追啊——”
杂沓声由远而近,头顶忽闪过一片暗影,他仰头看去,西北的阳光正炽烈高挂,习惯了江淮的柔和日光,一时有些不适应,一块黑物从刚才逃走的反方向射去,但听啊的一声,后面追来跃在半空的身影明显一顿,直直落了下来。
他想躲避时,头顶一弯红纱铺下,掩去了那蛰眼的日光,似远天的霞,朝他兜身罩下。
身上的女人香馥柔软,却也砸得他浑身发疼。
该死的,怎么这么重!
“喂,你还不快……”
他抬手抚开扰人的红纱,即对上一双净空般清澈美丽的大眼,而那双大眼看清他时,闪过他熟悉的惊艳之色,却不若往常般让他讨厌。随即,那瑰色无双的娇颜上,露出一抹小女儿家的羞色,吐吐粉舌,忙不迭的道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你……我没压坏您吧?”
她立即跳下他的身,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留恋她身上那股渗了清风的柔媚味道。当那只小手拉着他站起身时,他才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
“我看起来,很像女人吗?”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绝对的男人气势瞬间放射开来,向来习惯内敛锋芒的他,竟然很恼于她第一眼居然把他认做了女人。对于此事,在之后的半年里,他小心眼地一直耿耿于怀着,寻思着办法要好好惩罚那双漂亮的眼睛,实在不中用。
她眨眨美眸,忽闪的长睫就像蝴蝶的薄翼,天真,活泼,纯洁的气息在她周身流转,火红的裙裳微有些破损,却丝毫无损于一身英气,脆弱又刚强的两种风景在她身上奇异地交汇融合,一点也不突兀。
“哥哥,对不起!刚才我急着追土匪,那匪头太贼暗算于我,才……波及到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他抚袖,转身就走。奇怪一个女娃,怎么就那么顺口叫起陌生人哥哥,该不是北方儿女的豪迈大胆,都这般直接得一厢情愿?!就是他屋里的小妹,也只是叫他“大哥”,而不是这样亲昵地叫叠音词。
“等等,”她一把拉住他,他看进她的眼中,竟然是同样的意外,她急道,“那个……请问公子贵姓大名,我可以上门陪罪,弄坏了你的衣衫。”
这顺眼一看,他今晨才换的新袍子,果然裂开一道口子。
似乎怕他不说,她慌忙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我姓周,双名芷兰,白芷的芷,兰花的兰。你叫什么名字?”
“姜霖奕。”
面对她那天真纯洁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冲口而出。
这一刻,他们两都同时愣住。
事后很久,他都在想,当时她或许已经知道是他,所以之后千方百计打探到他的行迳路线,半路上出现挡着他回程的牛车,以送还衣衫之名行死乞白赖随行之实。
“奕哥哥,人家还附赠了你一件西秦特产天蚕丝袍,很漂亮,价值千金,够付你带我去楚淮国玩的游资了。”她笑得纯洁,大眼里却闪着十足的狡黠。
“哼,我不喜欢大红色。”料子是顶好,偏偏是艳红色。试问,有送男人红袍子的吗?又不是大婚!
偏偏某妞浑然不觉奇怪,捻起丝袍,非常认真地说道,“怎么会呢!奕哥哥肤白如雪,穿上红袍,才更能衬托出梅艳团香雪的美颜。”
“谢谢姑娘美意,奕心领了。”转身上车,不想再多看一眼。
“奕哥哥……”
她急切的声音,一扬,一抑,含着一丝明显受伤的情绪,竟然又生生拉住他的动作。
“这蚕丝袍帖身穿会很舒服。若奕哥哥不喜欢穿在外面,也可以……穿在里面。”尾音里,又添了几分羞涩之意。
轩辕七杀见他仍有一丝犹豫,上前就要赶人,结果,还是被他止住。他迅速转身抽走她手里的丝袍,丢下一句不软不硬的话,匆匆地上了车。
第一天,她还非常乖巧,懂得瞧人脸色,不敢造次,坐在马车外间。
一门之隔,偏就叫他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他一直不想承认,回身抽走那件丝袍的瞬间,她脸上淡淡的嫣色,比他亲手植育的任何一株兰花,还要美。
所以,他才答应她同行的吗?
明明知道她已是姬凤倾的女人,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突然来亲近他!
悖乱已生……
第二天.他亲手设计布置的舒适牛车,竟然让他觉得窒闷。汲山泉时,他来到溪边,掬起一捧凉泉,扑在脸上。
可笑,他什么时候也需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
突然一丛水花飞溅,他迅速跃身躲开,未让自己沾到一滴。待看清时,就被溪水上那抹调皮的小精灵震住。
晶亮亮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每一颗,都映着她娇笑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红艳的唇儿,如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波光鳞鳞的溪面上,他的心第一次失了律动。
一个闪神,小精灵带着林间的清香,扑到他面前,眨动的明眸中,印着他来不及收回的惊艳之色。
“奕哥哥,奕哥哥,你怎么啦?人家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真的被……被水珠儿打傻了吧!呵呵……”
“胡闹!”
“奕哥哥,你生气了?”
她这么调皮,哪里像传闻中的罗刹女鬼?!传言……果然不值以信。
“奕哥哥,你不要生气,人家跟你开玩笑的啦!兰儿跟你陪不是,奕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只是不想理睬她罢了,哪里像小鸡肚肠的人。
“奕哥哥,你那么漂亮,如果笑一笑,一定能迷死好多女孩子的。”
他没事要迷那么多女人做什么,笑都被她一人笑光了,他还用得着笑吗?
“奕哥哥,生气伤肝,伤到肝,皮肤就会变差,就不美了啦!来来,你喝一口兰儿特治的香茶。”
根本不懂医理,还胡说八道来骗人,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蠢到家。这茶……是他喝过最难喝的。
但是,舍不得她的花容变色,他还是把那杯茶喝完了,穿着被他打湿衣衫后换上的那件红色丝袍。结果,不知道她放了什么东西,他旧疾复发,轩辕七杀差点就动手杀了她。
“奕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那种茶。”那夜她守在他身边,为他汲了一夜的帕子,一夜未眠。红红的大眼,擒着水光,却怎么也掉不下来,反比真正的泪水,更教他心烦莫名。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根本哭不出来,即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无法掉出一滴泪水。
那一夜,他亦无眠,他在等她出手。可等了一夜,她直至天亮,才倦极地爬在他手边,睡着了。
翘挺的浓睫上,一滴晨露晶莹闪烁,雪润的小脸,安详得像母亲怀中的小婴儿。当他的视线停在那两瓣红润的唇儿上,一股热气忽地冲下腹部。
该死!这是男人每天早上的自然反应。绝不是因为……她……
她突然浑身一震,他立即闭上了眼。一边暗恼自己,他有必要掩饰什么吗?!
车外传来兵接声,刺客又来了,他睁开眼时,她刚好托起被子给他盖上,见他醒来,却道,“奕哥哥,有刺客,你不要出来,我出去解决掉他们!”
说这话时,她一脸冷肃,气势沉定,竟然让人生出几分信任来,即使她的模样是那样娇小柔弱,而从那双大大的明眸中透出的力量,很强大。
“你……”
他刚张口,她已飞了出去,车帘掀开的一瞬间,银芒从她手中飞出,两声惨叫响起,帘落,人倒。他急忙掀开窗帘一角,便见着那抹火红的娇小人影在黑衣刺客中翻飞腾挪,夺过了大刀,迅速狠绝,招招致命,比刺客还杀得干净利落,起落间血色弥飞。冷戾的眼神,直教胆小的刺客忘之却步,即已人头落地。
那是他大哥、四哥、五哥、六哥和九弟派来的刺客,大概是打听到他现在身边没什么人,才出手。没料到呵,呵呵呵,却遇上了传闻中的罗刹女鬼!
这浴血如魔的人儿,真是傻笑着讨他欢心的那个人么?
新一轮的间者报告里,周芷兰性格孤僻、冷漠,从不与姬凤倾的属下来往。
看来,她演戏的本领是一流的。既然如此,他倒要看看她能演多久,她没有趁机杀了他,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将她带回了江陵城,这里是完全属于他的地方。
没想到的是,母亲和妹妹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得紧,且她又是自己第一次带回来的女人,她那样活泼可爱的性子立即讨到女人们掏心掏肺般的付出,很快就融入了这个世界。
孤僻?冷漠?
大概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吧!
数月过去,她没有露出丝毫马脚,同时也把江陵城上上下下的人讨好了遍,大家俨然将她当成了未来的主母般喜欢着。却不知道,她天天逗弄玩耍的几只小白鸽里,有一只是专门为她传递消息回西秦的。
夏日的午后,艳阳被五色薄纱隔在屋檐外,暑气全收纳在走廊上的几盆大冰中。
汩汩的清水声,听在人耳中,平添了一分静丽,宁谧的雅逸。
半垂的小脸边,几缕乌丝萦绕,雪色纱袖被一手轻揽着,袖角上飘织着几片翠绿的叶儿,露出一截诱人的藕臂,慢慢化在一缕飘渺烟色中。
直至小小的白瓷茶碟递到他面前,咋然而醒,对上她浅笑嫣然的瑰颜。
“嗯,浓淡适宜,温度亦可……”闻嗅一下,“香味也正好。有进步!”
“呵呵呵,真的吗,真的吗?奕哥哥?真的很好喝吗?”刚才还沉静如大家闺秀的玉人儿,一下就扑了上来,揽着他的脖子,摇啊摇,一迳地撒娇。
热气毫无预警地冲上脸颊,要不是有她,他还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赫然无语的时候。不该,本不该的。
“名师出高徒啊!有奕哥哥亲自调教,这回我一定能赢了子云他们。”
“你又跟子云打赌了?”
美眸倏亮,“嗯!听说子云哥哥珍藏的香雪酿是咱江陵城一大极品。待我赢来,和奕哥哥一起对月把歌,畅饮至天明!嘻嘻……”
结果,那次比试,她虽然赢了,却弄得一身是伤。他虽亲手给她上了最好的药,也连着数日没有理睬她。直到子云亲自上门陪不是,他们三人坐在自家屋顶上,弹琴吹笛,她唱了那道十分独特的歌。至今,仍是子云最喜欢的曲子,但从她离开后的一年里,再不敢当着他的面弹奏。
她不知道,他生的是自己的气。
轩辕截来最新的报告,姬凤倾送来了一种毒药,若是下到井中,一月不散,食者一柱香内即可毙命,无药可救,是军中最常用来对付粮草辎重的卑劣招数。
她会下药吗?
不,他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疑惑。她是姬凤倾的女人,当然会下手。
他让人守住了所有水源,一个月过去,没有发生任何中毒事件。
而那夜,他刚至门口,便知道屋里有人,轩辕七杀要夺窗而入,被他眼神制止,他推开门时,一股熟悉的清香飘来,伴着风吹开书页的沙沙声。
“奕哥哥……”
一副柔软的身子一下投进他怀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那是香雪酿的味道,他还没看清她的表情,柔软香馥的唇儿帖了上来,滑腻的小舌头一下钻进他口中,灵活地勾挑着他的舌,非常熟练。
她果然还是行动了,只可惜他要藏的东西,天下无人能找得到。她要什么?是他新做出的水稻良种,还是楚淮国最新的兵事布署图,或者他间者的名单,亦或其他各国里他收买的权臣?
但这一切都崩塌在她异常的热情中,一想到她也是这般与姬凤倾在一起,心中的怒火根本无法控制地焚烧着他的意志。门被狠狠关上,他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襦中,毫无怜惜地撕扯掉她身上的红妆。
可当他覆身而上,要打撕破这暧昧的薄纱时,她低低的一唤,让他僵在原处,再无法动弹。
“奕哥哥……”
黑暗中,那双明眸淀着一丝清晰的痛楚,无奈,心疼,和无所适从的慌张。
他看着,看着,脑中划过的都是她娇俏柔媚、快乐无忧的模样,还有杀人时狠辣无情的强硬霸道,何曾……如此……脆弱得像一捏,就会碎去的瓷娃娃。
她,到底是谁?
“傻妞,以后不准这再胡乱勾引男人。”
“我……”
“别动!”
“奕哥哥……”
“闭上眼。”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喝了酒,喂她喝下助眠的香茗,他抱着她睡了一夜。也下了一个违心的决定:送她走,在他还舍得下的时候。
第1卷 第102章 狐狸番外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必看
日光灼灼,打亮那一浪翻一浪的翠色,山风徐来,掀起一缕缕雪色薄纱,伴着串串欢快的笑声。
茶农们情不自禁地笑着,看着两棵青树后的一方茶园里,那两道伉俪身影。高大的雪衣人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他正被突然出现的红衣小丫头从身后揽腰抱个正着。男人转身,扣指弹了丫头一计脑门,取下自己的遮阳帽,戴到丫头头上,细心地系上带子,那温柔如水的模样,教茶农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兴许再过不久,他们的主人就会有一位小夫人了,再也不用独自一人来照护他专有的茶园。
她拉着他的手,缩回青树后的阴影里。
“快啦快啦,教他们看到了。”
“刚才谁跑来抱我的,现在才知道害骚了。调皮!”
“此一时,彼一时嘛!”她吐吐小粉舌,递上沏好的茶水,“来尝尝,我新泡的哦!还有这个,我和曲池一起做的糕点,好好吃的!”
“茶水很好。糕点,你多吃点。”
“不行。都要吃!你在太阳下面爆晒着,流那么汗,一定要多多补充水份。还有啊,这个冰镇蕃茄酸梅汤是我专门为你研制的,即补充营养,又有美白的效果哦!尝尝,啊——”像哄小孩儿似地,勺一勺到他嘴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不像自己,但是根本拗不过她那张会拐人的笑脸,幸好四下无人,他们也隐蔽得很好,就让着她一次罢!仅此一次。
结果,他不知道这样告诉了自己多少次。
日头西斜,将采好的茶叶交给下人们背走,回头一看,粉红小佳人已经倦极靠在大树荫下,睡着了。淡淡的霞光刷过她沉静的娇颜,翘挺的睫羽投下淡影,轻抿的丰满红唇诱惑地微张着。他情不自禁,俯下身,深深吻上那两片嫩红,辗转厮磨,探进檀口中,细吮着羞怯的小舌,他知道她已经醒了,伸手一把罩上她胸前的软丘,放肆地揉//捏起来。
“呃……啊,奕哥哥,大色狼!”她红着脸儿,推开他,做个大鬼脸就跑。
他轻易逮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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