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用过晚膳后,还是不见姜霖奕。
莫不是,这家伙今天要玩失约了?哼哼,到时候,她可有机会糗他一把,也成了食言而肥的人。
晚间,姜月盈和王妃又一起来看她。
王妃拉着她的手,温柔轻声道,“从奕儿那里知道,你也是吃过不少苦,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千万别见外。”
“谢谢王妃,一切都很好。本宫没有什么别的需要了。”
月盈却突然笑起来,道,“公主,您这么晚还不就寝,一定是在等奕哥哥了。”
她这一说,王妃瞪眼,斥了她一句,道,“小奕和王爷他们在商议丘齐国的事,许是耽搁了,晚些大概就会过来”又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男人家总是如此,公主莫要见怪。应以身子为重,准备月后做个美美的新娘子才是。”
轻轻淡笑应和着,不由心底却惴惴不安起来。
两母女又跟她说了一几句体己话,才离开。而月盈刚跨出门槛,便说出,“娘啊,丘齐国的事务不都交给世子哥哥处理了。这会儿来,是不是真的来谈联姻的事啊?”
“嘘,你别胡说。这事还是秘密……”
两个女人脚步声迅速行远,但那话儿的尾音,却久久绕在轻轻耳边不散,心中的不安、猜测开始在寂冷的夜里,肆意蔓延。
她相信奕哥哥,他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会伤害她,她相信他。他们早就约好了,会彼此信任,好好走下去。
烛影投下案前的人影,长长地拉到桌角,夜凉如水,人影亦由立转为坐,由坐而伏下身子,仍是没有离开窗前。
奕哥哥,忘了昨晚的约定么?
意识被吞噬前,轻轻仍暗自问一句,否定一句。
屋外的婢女见状,终是忍不住进屋,手刚扣上门,一抹雪色身影突然出现,两人立即躬身退下。
他走进屋中,便见那小人儿居然爬在大敞的窗前,就睡着了。眉色一沉,上前轻轻将她揽过,抱入怀中,略一起身时,她又醒来了。
“奕哥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拧眉,抱着她坐上床,一点她鼻子,责备道,“困了就上床好好歇着,怎么这般不爱惜身子?”
大眼眨了眨,没有焦距,模样却份外地惹人心怜,“我不知道……已经很晚了吗?”
她面上有明显的失落,他心中软下,“轻轻,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可罚我迟到,要什么,告诉我?”
他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说着。
她能感觉到他的专注眼神,之前的忧心一散,笑道,“你说要带我去好地方的?今日你可是要食言当只肥狐狸了?”
“岂会。我这就带你去!”
说着,取过大裘将她包好,抱起她就出了门。
她狐疑道,“这么晚了,会不会不方便呢?”
他帖上她微凉的小脸,低声道,“正是晚间,才最是时候。你定会喜欢!”
暧昧的热息一下烫红了她的小脸,搅得一颗心雀跃地乱跳起来,“奕哥哥,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不能先告诉我么。”
“不能。即时你就知道了。”
感觉并未行多远,他们也没有骑马坐马车,似乎就进了一处宅院,院中淡淡的清香,煞是熟悉,她寻思半晌,即问,“奕哥哥,这里种了茶树?”
他笑道,“你还记得,正是茶树!”步子愈发轻快起来。
她恍悟,“这里是少君府?”
他旦笑不语,便听得吱嘎一声门开,一股熏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而不腻的馨香,玫瑰的艳,丁香的清,荷花的淡,还有一丝清茶的幽。
感觉到有轻纱抚过脸颊,前方似乎一片莹莹烛色,她看不真切,却感觉到融融的暖意从内里涌,带着湿润的水气,让人呼吸也变得格外温香起来。
“奕哥哥?”
他突然放下她,手指碰着她下颌,一动,将系带拉下,大裘轻声落地,吻如扑蝶,落在额角,和着他充满蛊惑的低语,“闻到这香味了,喜欢么?”
“喜欢。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一边吻着,一边动手解去她身上衣衫,直到身上微凉,她才发觉自己只浑身只剩件兜衣,忙抱着身子叫,“奕哥哥,你干什么?”
莹光下的狭眸,忽然一缩,手指轻轻抚过她圆润的肩头,“我倒失算了,你背上的伤还未好,还不能下池。”
“什么池?”她终是捕捉到这一个字来。
他拾起大裘,将她重新包起,将她抱在怀中,坐下身,执起她一只小手,往下探去,哗啦一声,温热的水沾着指尖,触动了全身的细胞般,她敏感地缩了缩手指。
“是……温泉池?”她的声音中,蕴着惊奇。
他拔起一指湿润,轻点她扬起的小脸,“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会命人造一座洗鸳池,应你曾说的那句诗,温泉水滑洗凝脂。”
“我记得,你说要比江陵城那个大百倍的,这里……很大么?”
她挥挥小手,看不见,真是令人懊恼啊!他送她这么大个礼物耶!
他笑道,“有多大,我抱着你走一圈,就知道了!”
“好啊!嘿嘿,我还记得江陵郡的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走上一圈呢!”她揽上他的脖子,笑答。
他开始走起来,她开始想象着四周的一切,他细细地给她描绘着。
许久才问,“走完了吗?”
“还没,才三分之一!”
“啊,真那么大?”
他轻笑,“当然。我可不想变成肥狐狸,那样配上一只小肥猪,真是不好看。”
“奕哥哥……”
她佯气地捶他一计,瞬尔小脸又黯下,“人家……好想看看啊!”
“下一次来,你就能看清楚,到时候可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又笑话人家。”
他笑出声来,步覆依然稳健,悠闲,长长的身影,倒映在碧色的水波中,一漾一漾,情意隽永,那眼波缠绵之处,尽是怀中人儿的一颦一笑。
“奕哥哥,要是我永远都看不见,你会不会……纳妾啊?”
“胡说什么!”
他声色一厉,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他明显的不悦,咬咬下唇,不再说话。心底,却隐隐地希望,他能将白日里的事告诉她。
“轻轻,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不要胡思乱想!”
“哦!”
她低应一声,有些失望。
他眸色浅动,诧异她怎生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想来也是失明太久,难免生出不安全感来。而且,现在身处陌生环境,自有几分不适应所致。
“奕哥哥,我似乎又忘了一些事,我怕……”
“你什么都不用怕,亦不用多想。一切,有我。”他口气更加武断,不容她置喙。
“我听说,西秦起事。曲池提起说我是什么王后,可是我并不记得……”
“轻轻,你应知道,正因西秦起事,皇帝才能将注意力转回。曲池那丫头天天待在闺中,只会道听途说些不切实的东西,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先将身子养好才是。你知道,”他的口气倏地变软,气息在她唇角滑动,“若非你身上有伤,今晚,我该是不会放过你……”
湿热的吻,帖着唇角,没入颈下,本来搂着她腰意的大掌,也肆意地滑入大裘,掌住一方软热柔捏勾弄着,肌肤帖着他的纱袍,仍感觉得到层层衣衫下的滚烫热源,他一用力,将她的身子紧紧帖上他的,意欲明显。
“奕哥哥,可是……”
他微微一叹,唇落在她心口,声音愈发低沉,沙哑得震进了她心底深处般地说道,“轻轻,我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成为我的妻,为我生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可好?”
闻言,她心中一软,小手抚上了他的脸,羞涩低应,“奕哥哥,我会的。”
他放松了怀抱,“这才是我的乖女孩。”
“怎么说得人家真像小孩子一般了?”
“呵呵,轻轻于我来说,确实还是孩子。不知,怎么会这般爱胡思乱想。”
“这个……有什么不对。”
“好好,轻轻没错,都是奕哥哥的错。今日听华真说,你要银子做生意,倒是件好事。明日,我派个帐房先生给你,银子随便你使。”
“哦,奕哥哥这么大方,你不怕我掏空你的家底啊?”
“呵呵,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掏,看你能掏光不!”
“哦,口气这么大。我倒要看看,第一少君到底存了多少家底,做老婆本儿。”
“那你就慢慢数……”
他低首,绵蜜的吻又袭来,她吟声承接。匿大的暖池里,波光盈动,情暖一室。
她拥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却仍觉得,他似乎有意对她隐瞒着什么,他不愿意说,她便不再问,只希望那不要影响他们的未来就好。
第2卷 第32章 争执
哗啦一声碎响,满室的破瓷碎碗,伴着一声喝斥,吓得屋内外的婢仆,个个噤若寒蝉。
“该死的,那个瞎眼的贱女人有什么好,居然为她建了那么大的一座洗鸳池……居然,是为她建的。当初,碰也不让我碰一下……可恶,可恶……那下贱的女人,有什么了不起,跟一堆男人为伍,还不知道有多肮脏——该死——”
砰,啪,哐啷——
桌椅被劈烂,门窗被砸坏,摔到没的摔,砸到没得砸时,爆怒的女子才稍适歇手。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少君只是一时被那狐狸精迷惑罢了,假以时日,定会看到郡主的好,回心转意的。”
姜月盈低头一扫地上的人,美眸煞气一涨,抬脚就是一踢,这蕴含着几分内力的一脚,让完全没有武功的奴仆飞跌了出去,撞到门廊下的石柱上,一口撞出了血,捂着胸不敢再冒进。
“一群没用的奴才。你们懂个什么!要真那么容易,我早些年就成功了,哪还用等到这个时候!该死——那个贱女人究竟用的什么媚术?”
“郡……郡主,”一个小婢冒死抖声开口,“郡主当年还小,所以少君才没发出郡主的好。而那狐狸精,依奴婢所见,无非是先入了少君的房,才会如此。郡主不也说过,少君多年守身如玉,不纳妾无侍寝丫头,想是……那女人捞了个第一,所以……”
“真是如此?男人……真那么在意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姜月盈弯眉一想,她知道当年内情,实因姜霖奕身体之故,才禁女色,否则光是楚王早就送上一堆的女人供他享用了,而不会弄得现在少君府中连一个女子也没有。
“少君傲气非凡,气质高洁,郡主最是清楚少君对女子的态度,向来是谦恭有礼,温柔得体。”
姜月盈眉头微展,开始相信这番说辞,其部分的确是真实的,另一部分她选择安抚自己也暂时相信了。
“哼!我一定会让她知难而退。”
众仆忙叩声,“郡主英明,祝郡主早日夺得少君欢心。”
姜月盈踱到门口,可廊下的阳光却映不到她的面容上,只映到胸口便止住。阴影下的瞳仁,寒光一闪,射出一股凛人的杀气,将整张稚嫩的小脸扯得一片扭曲。
。。。。。。
此刻,王府议事楼。
“奕儿,你怎么如此糊涂啊!唉……”三王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胸膛一阵起伏,无力地坐了下来。
“父王,您别这样。奕哥这样安排,定是有他的原因。”三王爷身旁的玉衫男子,亦即其独子姜月阙一边安抚父亲,一边转头朝姜霖奕打眼色,奈何姜霖奕却是神色纹丝不动,一手端着茶碟,眼神转向了窗外。
三王爷性急,道,“他有什么原因。说来道去,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父亲,您别这么说,公主她……”
“什么公主,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
“三王叔!”轻淡,却笃然的声音,定定地将三王爷的话截断。那双凝睇窗外的眼眸,倏地转来,冷光一凛,盯上三王爷微微翕合却已无声的双唇。
“父亲,耶律将军乃皇都名将,最熟悉皇都情形。奕哥拿玉玺换来他们一家性命,对我们未来的大业,只有利而无弊啊!您不能总是看到一方,而忽略另一方。”
“话是这么说,可是有了玉玺,咱们以后起事不是更有利。瞧西秦这方已经征召天下义士,且又和鬼方国暗中勾结,势力日日见涨,我怎么不担心。”
“父亲这话是没错。不过现在,咱们商谈的应是宫内的事。”
姜霖奕赫然起身,缓缓踱步至屋中,两人看着他,便知他已思虑周详,果然,他转身时,唇边已擒着一抹无温的笑,道来,“王叔多虑,奕深感于心。此事已定,再无甚可谈。眼下,是时候收集他们的叛逆罪证,收网打鱼的时候了。我要在大婚之日,给轻轻送上这份厚礼。”
两人闻言,一惊一诧,却也默然承应下来。
姜霖奕回过身来,看着屋外清薄的天色,狭眸半眯,迸出一抹狠色来。姬凤倾可将大婚与登基礼置于一日,他姜霖奕自然不能输了这一棋。为了她,这王位必须拿下,为了他们的未来,天下亦不得不争。
此时,一小仆叩门来报,“王爷,丘齐国宣于君来访。”
“有请。”姜月阙应道。
姜霖奕微一勾首,转身重新落坐,心忖,这接下来的事才是真令人心烦。
门口光影一黯,一道颀硕俊拔的人影带着飘逸的桃香,徐徐走来,手上依然是那柄桃花扇,粉色的装束将他一张桃花脸衬得春光四溢,俊美不凡,也稍嫌流气了几分。
但见宣于谨上前一折扇,微微一躬身,潇洒又飘逸,“晚辈宣于,叩见三王爷。见过月阙世子。”
“免礼。”
他这方虚应完,转身就朝姜霖奕扑了过去,姜霖奕早已料到他故意漏掉自己,就是要使怪招,身形一闪便让他扑了个空。
“哎呀呀,我亲爱的小奕奕,许久不见,怎的这般生疏了。”
“今日,先谈正事,再容你耍宝。”
“哎,想我大老远带着妻儿跑来见你,你怎的就这般无情,连个拥抱也不给慰劳慰劳……”
他们这番不合体的打闹,倒让两父子面面相窥,也不便多言。等到宣于谨被姜霖奕给冷冻下来,才开始谈起正事。事毕,姜霖奕要去看轻轻,宣于谨自然逮着机会跟从。
“小子,”他直接搭肩而上,笑得诡异,“你好大手笔,全天下都在抢的传国玉玺,也算是小兰儿的嫁妆,你就这么拿去做交换。不怕她知道后,拿你开涮么?”
“轻轻她不会。”
“保护得那么严密。我猜你八成连我们来求亲的事,你也没告诉她,对不?”
“这事我自会处理,没有必要多言。”他突然一停,狭眸危险地盯着他,“你若敢多言,小心舌头。”
“啧啧,真是重色轻友啊!伤心……”
“废话少说。你说带了谢怡然来,人呢?”
“当然在你未来老婆那儿。”
“你提醒过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口气,相当凝重。
“怡然可不像你老婆那么嚣张……呃,我家怡然可乖巧,当然知道。”桃花眼一转,却问,“我说,你真的把小磐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沉下眉眼,“此事,我也在派人查探。”
宣于谨一笑,“我知道你还没那么冷血。不过,司马那小子可真是爱上你小师弟了,经过如此事件,相信……呵呵呵……”
这笑声颇有些猥亵,姜霖奕直丢去一计冷眼,别开肩头的色爪,大步拐进了轻轻的院落。
但当他看到水榭中的情形时,心中不由一沉。
婢仆通报声,唤过她的注意,她无神的大眼也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起了些微的涟漪。但不知为何,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扬起的笑,有几分僵硬,而那握着杯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似乎正在强抑着什么。
宣于谨的话尤在耳边,是否他应该将一切告诉她?
“奕哥哥,你们忙完了?”
当她轻声唤他时,他又将心底的疑虑给压下。握上她冰凉的小手,细细搓|揉,她苍白的小脸也渐渐抹上了瑰色。
不,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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