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跑了好一阵儿,脸颊和鼻子还有些红,杨腾飞瞧见小人儿可爱的模样,俯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架在肩膀上,心头烦恼一扫而空:“好叻,咱们进屋吧。”
到底还是个大孩子,顾晓晓伸脚将木棍踢起,飞靠在墙上,这才往厨房走。
等饭好时,杨腾飞提前摆好了碗筷,眼底藏着惴惴不安,将顾晓晓张罗着端菜,抢着进厨房帮忙,花儿安分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两人一前一后端菜,顾晓晓冷不丁开口:“我记得你爹爹的模样,到时候若真是你爹爹,你尽管与他见面,不提我和花儿便是。”
杨腾飞犹豫许久进退两难,正考虑着要不要拒绝和毫无印象的父亲见面,顾晓晓一句话让他吃了定心丸。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顾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你和花儿的事儿说出来。若杨天籁真将我父亲带来,他如果咄咄逼人不留情面,我也不愿与他有什么牵扯。”
这就是在表决心了,杨腾飞如此激动,顾晓晓反过来安慰到:“平常心对待便可,将你辛苦带到的是你的母亲,她过的很辛苦。养恩和生恩,你心里也该有个计较。”
经历了各种任务后,顾晓晓对这些看的相当透彻,哪怕杨天籁真的将杨腾飞的生身父亲找了过来,她也不担心杨腾飞轻易倒戈。
当年杨家老二一走了之,父亲的责任几乎没有尽到过,又凭什么要求儿子对自己言听计从。桑二娘在家,********养大了孩子,辛苦了大半辈子,杨腾飞以后有所成就,要回报敬养的也该是亲娘。
杨腾飞在顾晓晓的开导下,心情平顺了许多,一开始的激动之情散去了许多,只等着届时见面,好好向父亲问个明白,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对他们娘儿俩不闻不问。
话分两头,杨天籁之所以突然提起便宜二哥来,当然不是突然生出了骨肉亲情来。
杨天籁在仙阳城忙着手头的生意,忙着和路家谈合作的事儿,更忙着和杨虎威恢复联系,认回这门亲,以后做生意时多少能有人搭把手。
杨虎威本在星海市一个区里做警务处处长,杨天籁也是生意场上喝酒,无意中认出了这人正是离家多年的杨老二,两人喝酒寒暄之后,他更加确定杨虎威的身份。
也许是血脉牵系或者是利益相关,杨虎威和杨天籁,一个是不通文墨的粗汉子,一个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笔杆子,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在了一起。
杨天籁在大致确定了两人兄弟关系后,想要和杨虎威挑明,他能感受到杨虎威颇为激动,但没直接回应他。
这让杨天籁有些失望,他对杨虎威虽没什么感情,但多一个做警务处处长的哥哥,以后在星海市做生意也能方便些。正他不太抱希望,以为杨虎威打定主意不认他们,不再和老家来往时,忽然收到了杨虎威传来私下见面的消息。
原来杨虎威是碍于岳家,怕贸然认了弟弟会遭到厌弃,这才和杨天籁约到了仙阳见面。再加上,突然冒出个弟弟来,杨虎威也有些不相信,他当初离家时,幼弟也就几岁光景,还没杨天籁这个名字。
虽然杨天籁留洋归来,又精通商务,杨虎威自持身份,怕这是政敌的阴谋,和杨天籁联系的同时,也拍了电报,让人帮忙调查打听他的来历。
约见面时,杨虎威已经差不多可以确认杨天籁就是他的弟弟,他的儿子活了下来长大成人,但牵涉到一桩命案,从家乡逃了出来。
从星海市坐火车到仙阳,说快不快说慢也能将就,杨虎威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头一次件事就是要和杨天籁一起喝酒,一起咒骂时政,顺便忆苦思甜回忆起他当年出来闯荡的辛苦生活来。
两人之间差了好些岁数,杨天籁也就比虎威的儿子大上三岁,又是亲兄弟,两人坐在一起,杨虎威下意识就多照顾了他一些。
“来,来来再干一杯,想到一别多年,当初的小屁孩儿都长成大人了。”杨虎威打着酒嗝,手中端着酒,仰头一口喝下。
喝了酒之后,杨虎威也没那么多忌讳,言语间已经默认了这个弟弟。虽然这么多年来,杨虎威在外面过的辛苦,但后来靠着这份辛苦,他也算在星海市立足了。
人在异乡立足,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亲戚朋友陪着,杨虎威手中拿着酒杯,欣慰的看着一表人才的弟弟,心中多了几分慈爱。
他的弟弟和那么军营里那些糙汉子不一样,人长的娇嫩,他用力拍两下,手臂轻轻用指甲一滑就是一道印。
在杨虎威看来,这个弟弟长的斯文俊秀,跟他们杨家人长的不一样,以后定然有大出息。
靠着岳家在星海市立足,杨虎威的生活渐渐变得四平八稳,对待出身良好的妻子,更是温柔小意细心呵护。(未完待续。)
第五三九章 民国苦命童养媳29
在和杨虎威进行高谈阔论后,杨天籁愈发理解他的心思了,不过是一个爱慕虚荣向岳家伸手要钱又不愿别人指摘的软饭男。
他将这个二哥定义为软饭男出于综合考虑,绝不是因为两人相处时他太过小气,而是他虚张声势言行背后的虚弱,人在星海市时,提起岳家来赞不绝口。
等到了仙阳城,提起岳家来又是一副愤愤不平,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杨虎威从来没给家中传过消息,原来已经在外面停娶另娶还又生了孩子。
杨天籁听到这里,突然有点儿同情杨腾飞和桑二娘,还有他的便宜爹娘了。好好的儿子出去闹革命,闹着闹着革命是参加了,也跟家里断了联络。
当然以杨天籁的性子,这份同情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一边听着杨虎威小算盘转的飞起。
虽然默认了两人之间的亲缘,杨虎威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和杨天籁相认,两人只是心照不宣的聊着时事,以及各自幼时趣事,避开了敏感话题。
等两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杨虎威打开了话匣子,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将对岳家的不满一股脑儿暴露了出来。
“虎威哥,我年纪比你小,这样叫可否?”
“哈,尽管叫,你我都姓杨,别人敢说什么,要是那婆娘多说话,我一巴掌抽死她个败家娘们儿。”
杨虎威性格豪爽为人仗义,不管谁来都要接济一二。在岳家亲戚以及朋友间也有个好名声,但偏偏老家那边不敢透出半点风来。
富贵不能还乡,搁到任何人身上都会失望。但杨虎威当年靠着机缘巧合出人头地,又瞒下了身世娶了上司的独生女儿,又怎敢暴露出曾娶妻生子的事儿来。
再加上,当时岳父在他和另两个人之前犹豫,其中一个人因为穷亲戚上门打秋风,彻底失去了做乘龙快婿的资格,杨虎威为了攀龙附凤。狠心捏造了孤儿出身,为的就是让岳家放心,这个女婿将来不会偏心到亲族去。
这些说来话长。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人人只看到杨虎威风光在外,却没人知道,他偶尔也会受到良心煎熬。
为了试探杨虎威到底对老家爹娘和妻儿存着什么心思。杨天籁喝了酒之后。假意醉醺醺的说:“虎威哥,爹娘还有二嫂和大旺他们一直在你等你,你这么多年来沓无音讯,着实狠心。”
一句话说的杨虎威有些悻悻然,古铜色的脸膛泛起两坨红,先前的醉意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两人之前的关系算是彻底挑明了。
四下无人,只有兄弟两个。杨虎威也没再遮掩,长叹了一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二哥这么多年来,也是情非得已,爹娘他们身体康健否?”
借着酒意,杨虎威问起了远在玉清镇的老父亲和老母亲,眼里还应景的泛起了些许晶莹来。
杨天籁将酒杯放下,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抬起头时却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爹娘他们一直很牵挂你,自你离家后,他们望穿了秋水,人人都说你不在人世,但爹娘总托人打听你的下落。“
这话没造假,杨父杨母的确一心挂念着杨虎威,十几年过去了,也没放弃打听他的下落。
杨天籁捡起这个话头,只是想观察杨虎威对于父母或者妻儿有没有愧疚之心。
“唉,是是不孝,让爹娘牵挂了那么多年。多亏家里还有你在,爹娘还能有个寄托。”
杨虎威长吁短叹的感慨着,却没有回家看看,和父母见面的意思,足可见他的感伤也是有限的。
他甚至没有主动提及同在家乡的妻儿,杨天籁又斟了一杯酒敬到:“爹娘身子骨还算强健,只是二哥你不打算回去看看爹娘,和二嫂见上一面么?“
杨虎威拿酒杯的手悬在半空中,脸上皱纹叠了起来,苦着脸说:“唉,天籁弟你有所不知,我如今看似风光出入前呼后拥,不瞒你说靠的多半是庄家的势力。说句难听的,大家当面叫我一声杨处长,背后指不定编排什么。”
入赘是需要勇气的,庄家找的不仅是女婿,当初庄老选婿头一个要求就是要入赘,杨虎威从乡下来莽撞穷小子,成为庄副官的乘龙快婿,当时可是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提起爹娘来,杨虎威还有几分恻隐之心,但提起当初被他留在家乡的妻儿,哪怕岳家人不在场,他也不敢表露出特别的心意来。
“没想到二哥这么多年来,竟然过的这么苦,弟弟再敬你一杯。二哥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定然将爹娘奉养的周到贴心。“
杨虎威就着杯子喝了一口,火辣辣的白酒直冲嗓子眼儿,也许是喝的太多了,他在踌躇之后开口问到:“我派人打听过,那边说大旺在玉清镇沾上了人命案子,逃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旺他娘是怎么教他的。”
提起儿子,杨虎威竖起两道眉毛,对桑二娘怨气满满,儿子犯了事儿,他不想是误会或者其他,先将帽子扣到了桑二娘头上。
杨天籁终于找到机会,将酒杯放下:“二哥,大旺的事儿你先别急,听我给你慢慢道来。他一直是个老实孩子,害人命的事儿不过是被人推出去做的替罪羊,他为了避风头躲到了仙阳城中,你若想和他见面,我知他的下落。”
“大旺在仙阳?”
杨虎威惊讶的反问,嗓子里的辛辣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想起家中对妻子服服帖帖,对他时常顶嘴的一对儿女,他眼一热追问到:“大旺在哪儿,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终于引出了此次吃酒的目地,杨天籁欣然应了下来,拍板决定第二天就带杨虎威秋依进行父子相认。
当然,借着这机会,杨天籁也将细娘和花儿的事儿交待了一遍,言辞恳切的请杨虎威帮忙。
杨虎威嘿然一笑,拍了拍杨天籁的肩膀:“你这傻小子,自家婆娘还怕收拾不了?麻绳一捆,往家一丢,不听话就打,再烈的性子也能掰过来。”(未完待续。)
ps: 昨天晚上最后几百字的更新,错字病句好多逻辑不通顺,修了一下,么么哒大家,不敢熬到那么晚写了,写出来的不堪入目啊……
第五四零章 民国苦命童养媳30
杨虎威在军队混过,身上带着痞气,浑不把女人当回事儿,任谁见了此时的他,也不能联想到星海市里那个疼老婆尊重岳家的警务处处长杨虎威。
他自己碍于岳家的势力,和老婆相敬如宾,但搁在弟弟身上,杨虎威觉得不就是一个童养媳,还怕治不住她。
杨虎威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儿,砸吧砸吧嘴重重的拍了把杨天籁的肩膀:“哥跟你说,女人千万不能顺着,你就是将她绑也得绑到家乡去,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到处跑像什么话,上不敬公婆,下不敬丈夫,可不是要翻天了么。”
杨天籁只添了半杯酒,连声道:“虎威哥说的对,我一定将细娘还有花儿送回老家,让她在家里照顾好爹娘。”
顿了一会儿,他抬了抬眉毛问到:“虎威哥,要不要安排您和大旺见一面?”
杨虎威有些意动,眼神稍微挣扎了些,担心妻子那边儿知道,转眼又觉得他人在仙阳城,山高皇帝远,那边也料想不到于是应到:“明天吧,这么多年没见,恐怕臭小子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总归是我对不住他们娘儿俩,这次见了面,我想办法把玉清镇的事儿解决了,他就好好回去,置几十亩地,替我在爹娘面前尽孝吧。”
“好,那明天,我带您去接大旺见个面。”
两人且斟且饮,各自喝的酩酊,分别前喝了醒酒汤,这才清醒了些。
要见十几年不曾谋面的儿子了。杨虎威有些激动,他现在膝下倒有一儿一女,只是全姓庄。岳父和岳母又是精明的,他在那边偶尔逛逛红灯区,都会被念叨,想在外面养个女人生孩子,只能梦里想想了。
第二天,杨虎威醒了酒,换了身衣裳。杨天籁人已经到了他住的公馆前。为了在多年没见的儿子面前长长脸,杨虎威回绝了坐面包车的建议,打了个电话。问仙阳城的朋友借了辆黑色小轿车。
这小轿车来历可不一般,是什么英吉利那边运过来的,杨虎威在星海市时,有司机给他开车。本打算临时雇个司机。杨天籁自告奋勇,揽下了这差事儿。
杨虎威本来不太相信他开车的本事,杨天籁往驾驶座上一坐,开车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他这才安心的坐了进去。
小桥车的速度,比黄包车要快的多,仙阳城车辆不多,开着洋人的轿车在街上出行。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儿。
为了在儿子面前秀一把,杨虎威硬生生忍着颠簸。让杨天籁将车开到了顾晓晓他们住的房子的大院儿门前。
汽车停在门口,许多人跑出去看稀奇,尤其是小孩子,围着汽车又是叫还是跳,嘴里模仿着滴滴的鸣笛声,还有人学着排气筒的声音。
杨虎威正了正领子,偏头问杨天籁:“大旺他们呢,怎么没出来接我们?”
他特意借了辆轿车过来,儿子没瞧见,心里可不是不舒坦。
“大旺还没拗过来,咱先进去吧。”
这话让杨虎威有些不高兴,世上哪儿有儿子跟老子较劲儿的,他们爷儿俩这么多年没见,难得见一面,他这个做小子的连出门迎接都没有,对他太过慢怠。
腊月二十六的光景,顾晓晓带着杨腾飞和花儿,将屋子打扫收拾之后,在院子里支了口锅,让腾飞管着火,炸了些小吃,以备过年吃。
东西刚炸完收起来,炉子里的火还灭,院子里平时跟花儿一起玩儿的小孩子,从门外小炮弹似的窜了进来,口中还喊着洋车,有人来了之类的话。
正在清炉子的杨腾飞站了起来,心情有些紧张的望着院门处,又看了顾晓晓一眼,猜着来人身份。
他们在仙阳城没什么亲旧,大过年的,同院儿的人来也没这么大阵仗,很有可能是杨天籁带着他的爹爹来了。脑海中浮现出爹爹二字,杨腾飞又开始紧张。
人,进来了。
杨天籁穿着厚厚的羊绒大衣,围巾将脸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次倒没戴帽子。他旁边的人,畅怀穿着深蓝色的军大衣,也没系围巾也没戴帽子,光着脖子下巴上冒着青青的硬胡茬,体型高大一脸粗犷,进门后两只铜铃似的眼睛,直直望向杨腾飞。
血缘关系是如此奇妙,顾晓晓这个外人,看了看杨天籁身边铁塔似的男人,又看了看小牛犊样的杨腾飞,都觉得两人从体型到五官上都有些相似。
杨天籁慢条斯理的取下围巾,饱含深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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