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养成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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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后养成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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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琳琅听了便拿指头羞贺卫玠,“大哥哥这么大的人,居然还诓徐二哥的东西,还好意思要的!”贺卫玠今年已经二十,且在太常寺任职,比十六岁的徐朗年长不少。不过因徐朗老爱端出稳重的模样,贺卫玠便爱逗他,这会儿听了琳琅的挤兑也但笑不语。

    反倒是旁边的徐朗嘴角抽了抽。琳琅这话到底是在说贺卫玠还是在暗指他?转眼瞧过去,小姑娘也正看他,明亮的眼中盛着莫名的笑意,得意的扬了扬头,转而看河面去了。

    徐朗失笑。

    龙舟赛后少陵原上热闹如旧,城里城外的摊贩趁着这一天开个集市,种种有趣的杂耍玩意儿摆出来,能叫人流连忘返。

    琳琅固然也想凑那份热闹,到底惦记着贺老太爷的吩咐,不敢任性去那里胡闹。跟着徐家兄妹和贺卫玠往回走,正走到拐角处,迎面有人疾步走过来,险些撞个满怀。亏得徐湘眼疾手快,将琳琅拉着护在旁边,抬眼看去,那风风火火走过来的竟是裴御史家的千金裴明岚。

    琳琅与裴明岚并不太熟,目光往后投过去,果然在后面瞧见了一抹清秀的身影——她的好朋友裴明溪。琳琅笑着看过去,裴明溪也正看她,两人相视而笑,却都没开口。

    倒是前面的裴明岚笑着说话了:“原来是贺六姑娘,你二姐姐呢?”裴明岚与贺瑾瑜交好,每常见了琳琅总是这样问,琳琅便道:“二姐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在家休养呢。”裴明岚“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

    琳琅瞧着没事了,就想绕过她往前走,裴明岚却又开口道:“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要想跟她说,不知能否麻烦六姑娘递个话,让她挑个时间与我见见?”她自顾自的笑着,“前儿本想去瞧她,却说是她没空。”

    “裴姑娘也知道二姐姐没空,我递话也没用,还是等她养好身子去找你吧。”琳琅瞧着身后沉默孤单的裴明溪,愈发不欲跟裴明岚说话了,于是笑着欠了欠身子,走了。

    经过裴明溪的时候,琳琅捏了捏她的手,道:“后天咱们见见。”裴明溪会意,笑着点头。

    离得远了点,徐湘才开口道:“裴明岚还是爱欺负明溪?”琳琅撇着嘴“嗯”了一声,明显十分不平。回身看时,裴明岚早已不见了踪影,想起前世裴明岚的种种行径,琳琅心里冷笑。

    重活一次,她最看重的是母亲与父亲的安康,希望一家子和睦美满,她能顺遂的长大。至于余下的那些人,前世的帐不好清算,但这一世如果她还安着坏心,可不能轻易放过。

第11章 铃铛钟馗() 
裴明溪的身世说起来也可怜。她的父亲裴御史本来是个寒门学子,当年进京赶考盘缠耗尽,靠着富商的帮助才坚持了下来,而后便娶了富商的女儿何氏为妻,并生下女儿裴明岚。

    后来裴御史偶然回乡,碰着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杨氏。

    裴御史寒窗苦读的时候杨氏就一直陪伴在侧,红。袖添香,两家的长辈也是默许了的。他甚至许诺金榜题名之时定会迎娶杨氏为妻,这一趟上京四五年,他成家立业有了子女,以为杨氏也应该嫁人生子了,谁知道杨氏却还在那里等他,甚至代为侍奉裴御史的双亲。

    裴御史娶何氏是为感念何家的资助,心里最喜欢的还是红。袖温柔的杨氏,得知她一直痴心盼着他,一时感动情浓,进了红绡软帐。

    然而那时他品级不高,在京城中全靠何家的银钱打点,因此不敢带杨氏回京,依旧将她安顿在乡里,每年暗中送去银钱或偶尔回去看看,只说是为探望双亲。何氏乐得不去那穷乡僻壤,对此全未在意,故而也不知杨氏的存在。

    直到裴明溪长到七岁,杨氏终究不抵相思之苦而逝世,裴家二老心怀欠疚,就打点人把裴明溪送到了京城,不想让她继续受苦。

    裴御史如今腰板也硬了,得知杨氏去世后大为悲痛;也愈发愧疚,便将裴明溪安顿在府里,让裴明岚多加照顾。然而裴明岚哪里肯?

    何氏得知真相的当天便大发雷霆,虽然碍着裴御史的威严没有直接将裴明溪轰出门去,却也给闹得够呛。裴御史心里想着杨氏生前的种种好处,愈发可怜裴明溪,对她格外照拂,虽然让府里的下人们晓得了裴明溪在他心里的地位,却让裴明岚母女心中怀恨。

    裴明岚浸淫京城多年,当然不是蠢材,她不敢明着忤逆裴御史的命令,当下答应要照拂这个庶妹,出门交际也带着她,却始终没给过好脸色,没事了还要找茬欺负。

    琳琅认识裴明溪的时候,裴明溪正因为裴明岚的挤兑而郁郁寡欢,躲在书馆的角落里看书。她那个时候刚上京不久,面对皇城威仪和陌生的裴家时终究怯怯,况她也晓得些事情,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对裴御史又心怀芥蒂,故而受了委屈也不曾说过。

    琳琅那时也爱在那个角落里瞧书,两人一起坐的久了,渐渐的熟络起来,琳琅才慢慢晓得裴明溪的身世,也摸清了她的性子——

    并非怯懦畏缩,只是不愿徒惹事端,故而沉浸在书画的世界,对裴明岚的挤兑不予理会。虽有些逃避的意思,却无可奈何。

    那会儿琳琅还不是很懂事,瞧见裴明岚欺负裴明溪的时候就帮着出头,结果换回的是裴明岚的更多挤兑欺负。琳琅终究是外人帮不上忙,而在裴家,虽然裴御史有心维护,但另一方也是妻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心太过,最初对杨氏的歉疚淡去,慢慢的也不会特意撑腰了。

    这种境况下裴明溪再去对抗裴明岚母女,无异于自讨苦吃,是以退让忍耐,自去经营小小的世界。

    琳琅和她的感情依旧要好,只是不再像以前那么招摇了,当着裴明岚的面儿也会收敛一些,免得她搭错了筋去跟裴明溪找茬。

    裴家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也不算秘密,徐湘也晓得些,不过她与裴家素无交集,虽然为裴明溪不平,却也爱莫能助。

    两个人牵着手慢行,后面贺卫玠和徐朗踱步过来,到了雅间的时候,大夫人和郡王妃也已经打算动身了,贺璇玑和县主挽臂同行,后面跟着贺玲珑姐妹俩,正打算各自回府。

    琳琅既然碰着徐湘,玩得正高兴呢,哪肯就回去,求了大夫人一句,终是让让她再玩半天,只嘱咐贺卫玠和徐朗照顾好她。

    琳琅早就想好了,今儿不止城外热闹,城里的护国寺那里也有趣,她一提起,正和徐湘不谋而合。

    郡王妃与县主还要去别处,是以贺卫玠陪着大夫人进了城,一路人马回贺府,另一路则直奔护国寺。

    相比于城外的少陵原,护国寺里又是别样的热闹。这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之一,老百姓爱来烧香求个平安或是许个小小的心愿,据说也颇灵验。因护国寺距离皇城不远,靠近高官贵戚的住地,往来的香客中多的是官家千金、富户少爷。

    端午节这日似乎约定俗成,寻常百姓在渭河边看完龙舟后便逛集市,高门富户便入城来护国寺烧香。外面当然也会摆些摊铺,卖的东西却要精致许多,古玩字画、文房宝扇、琴棋丝竹、香珠流苏,应由尽有,若是让有心人去转一圈,没准就能挑出个价值不菲的物件来。

    出了护国寺穿过一条开满绫罗商铺的街,便是皇城著名的丹棱巷。

    丹棱巷临近国子监,那可是真正的古玩字画一条街。国子监里多的是世家子弟和官宦之后,文人们挑起这些玩意儿来也毫不手软,是以附近的各色铺子齐聚,里面摆着的也都是好东西。

    徐湘虽爱舞刀弄剑的,闲了也爱瞧瞧话本子,看看英雄侠客们的故事。三个人逛了书肆棋铺,徐朗在路边的一处小摊旁驻足。

    小摊上摆的是许多精巧奇趣的玩意儿,泥捏陶塑的娃娃、玉雕金镶的摆件,做工细致精巧,倒也吸引人。

    徐朗站在那里随意瞧着,见琳琅也好奇的靠了过来,便取了一串小铃铛递给她,“端午没什么好送的,这个送给六妹妹?”

    这会儿贺卫玠和徐湘刚看完一把西域传来的小马刀,正往这边走呢。琳琅瞧徐朗有打趣的意味,便到旁边取了个钟馗面具递给他,笑嘻嘻的道:“端午节没什么好送的,这个送给徐二哥。”

    她个子还矮,只能把面具递到徐朗手里。后面赶上来的徐湘因为常年习武,身条儿窜得也高,见状拿了那钟馗面具,跳起来往徐朗脸上一扣,旁边贺卫玠便哈哈笑了起来。

    徐湘跟兄长闹惯了,也不怕他恼,旁边琳琅瞧着锦衣玉服的贵公子面如钟馗,隐约露出顶端的玉冠,登时笑得花枝乱颤。

    徐朗竟也没有摘下来,嘴角的笑意藏在面具背后,不舍得收回目光。

    *

    羊花藤的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

    琳琅后晌在清秋院跟贺璇玑说完了话,回来的时候就见兰陵院的一众丫鬟婆子都站在花厅前,魏妈妈正在训话。她管事多年颇有威仪,这会儿沉着脸站在上首,底下众人晓得她在夫人跟前的脸面,都躬身肃立不敢发出动静。

    伺候琳琅的几个人也都站在下首,锦绣缩了缩头,忙站到了队伍最末。

    琳琅绕过花厅到了秦氏住处,里面安静得很,从门外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拐到里间去,鎏金铜炉上香烟袅袅,秦氏正靠在窗边的美人塌上看书,旁边画扇慢慢的捶腿,塌前跪着个女孩子,纤细的脖颈低垂,柔弱的肩头微微耸动,背影倒是好看。

    走到前面看一看脸,竟是秦氏身边负责洒扫屋子的春碧,这张脸生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会儿哭红了眼,又被人掌掴过,就不耐看了。

    琳琅靠在秦氏身边,凑过去问,“娘瞧什么呢?”

    秦氏抬眼看她,脸上少了往日的温柔端婉,倒有隐约的怒色。她理着琳琅的衣裳,答非所问,“这是又长高了?明儿再给你重做几套。”说着挥挥手,叫画扇出去了。

    屋门吱呀关上,春碧当即伏在地上痛哭起来,“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往后做牛做马,定会尽心侍奉您。”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氏,秦氏却懒得看她一眼,“我只问你,那羊花藤是哪里来的?”

    “奴婢没有说谎,确实是柳妈妈给我的。”春碧膝行到秦氏跟前,“夫人您要相信我啊!”

    秦氏面色一寒,厉声道:“掌嘴!”

    春碧从未见过秦氏这样发火,不敢去打脸自惩,只是磕头哀求道:“夫人明鉴,奴婢不敢说谎,确实是柳妈妈给我的,不信您可以搜我们的屋子啊。柳妈妈说只要您闻了药,画屏姐姐就有机会当姨娘,她也会帮我……夫人您明鉴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秦氏见了愈发烦厌,高声叫魏妈妈进来,吩咐道:“关起来不许给饭吃,务必问出实话!”

    魏妈妈应命,带着哭哭啼啼的春碧走了。

    屋里一时安静,琳琅的一颗心悬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妈妈是看着贺文湛长大的,画屏是她的女儿,早些年秦氏和贺文湛闹别扭,琳琅也听到过些风言风语,说画屏勾引了贺文湛,要被抬作通房,不过这些传言都在贺文湛夫妇和好后不攻自破了。

    琳琅其实也不晓得其中真假,然而认真想想,爹娘冷淡的那几年贺文湛一直睡在外书房,难道能始终不动歪心思?这些原本不该她猜度,想到父亲对她的宠溺无度,爹娘近来的琴瑟相谐,琳琅愈发觉得不知所措,只能握着秦氏的手在旁边陪着。

    秦氏放下书卷望着窗外,飒飒风起时有末梢枯黄的叶子落在窗台,午后交错的树影斑驳,窗台上趴着的肥猫瞪圆了眼睛,晃悠悠的跳往树下。她忽然叹了口气,叫了声“铃铛儿”,将琳琅搂在怀里。

第12章 夫妻交心() 
晚饭后兰陵院的夫妻俩坐着闲聊,贺文湛随口问秦氏今儿发生了何事,大概是听说了今儿魏妈妈训话的事。

    秦氏也没有隐瞒,将先前在床底下发现羊花藤的事情说了,贺文湛气得脸色铁青,将书桌上的纸笺捏做一团,冷声道:“二夫人是越来越猖狂了!”

    “那又如何,你娘护着她,这事就算闹出来也能被压下去。”秦氏冷笑了一声,兴致寥寥,转到窗边把玩着探进窗户的竹叶。

    贺文湛走过去,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温热的唇贴在耳边,低声道:“绾绾,委屈你了。”声音里含着歉疚,续道:“这事我会选时间跟父亲说,总不能咱们一直吃暗亏。”

    秦氏原名秦绾,绾绾是她的闺名。寻常秦氏闹小脾气,贺文湛这样温声软语的哄一哄,她也就不再拗了,这回却还是挺腰站着不动,半点都没有软和的意思。

    贺文湛觉得诧异,收紧了怀抱,温声道:“那个春碧呢,回头把她发卖了,连她家人都赶出府去。”

    秦氏道:“卖了,正好死无对证?”

    她虽然心高气傲,寻常却从不这样针锋相对,也少用这种冷嘲的语气说话,贺文湛愈发觉得意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见秦氏始终不肯转过头来,便道:“那就打发春碧去做苦活儿,等这事查明白再卖她!”

    窗外夜风微凉,飒飒的竹叶摇动,四合的暮色中别具幽谧。秦氏伸出手去掐了片竹叶,依旧沉默不语,贺文湛耐不住,握住她的手,将秦氏扳转过来。这一照面,他才发现秦氏眼里竟有泪花,丰润的唇瓣紧紧抿着,她垂了眼眸不语,却瞬时将他的心揉搓成了一团。

    “绾绾?”贺文湛有些心慌,忙去亲她的眼睛,低沉的声音温柔而慌乱。

    秦氏依旧沉默不开口,如同多年前那样,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那时她平静冷淡得如同玉雕美人,不带半点感情,如今眼角沁出泪花,秀眉微微蹙在一起,显见得是心里含着委屈。

    贺文湛的一颗心几乎被她揉碎。

    院里还有丫鬟仆妇来往,贺文湛伸手掩了窗户,抱紧了秦氏,“绾绾你跟我说说话呀,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情形让他想起多年前的别扭,那时两人都年轻气盛不肯低头,平白浪费了锦绣年华,而今他不想再来一次。何况秦氏这样不言不语,叫他没有头绪,心里恐慌。

    秦氏终于动了,抬头看她,眼中蕴满水气,“你和画屏,到底有没有……”

    贺文湛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沉声笑道:“绾绾,你傻么?”三十出头的男子,嗓音醇厚肩膀宽阔,秦氏被他箍在怀里紧紧相贴,声音落在耳中别有勾人的宠爱意味。

    她仍旧不放心,只管埋首不语,贺文湛便道:“那时你独守空房,我虽与你置气,却也不愿再做对不住你的事情。何况老太爷本就怪我,若我当真碰了别人,他还不打断我的腿,拆成八块送到岳父跟前去赔罪?”

    秦氏抿了抿唇忍住笑意,“那画屏趁你酒醉……是怎么回事?”

    “她确实起了歪心思,我那时醉酒,只当抱着的是你,后来看清是她就赶出去了。”贺文湛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洞房夜抱过你,我知道是什么滋味,别人都比不上。”

    秦氏三十岁的人,被他这话说得红了脸,忍不住也打趣道:“你难道还抱过别人?”

    贺文湛却不回答,继续低声呢喃,“那时候我其实很想抱你……”手掌已经挪到秦氏的腰肢揉捏,双唇相贴,声音含糊不清,“绾绾,其实我一直都想你。”

    新婚时对表妹心怀愧疚,然而对妻子的爱慕却悄然滋生,那样气质脱俗的少女印在心中,数次入梦,叫他愧疚而惶惑,于是故意疏离冷落,心头的倩影却愈来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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