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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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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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珠向苏瑾招手儿,“瑾儿姐,来,你上去瞧。”

    苏瑾摆手,“得了,你上去罢,瞧见什么好笑的,与我们说便是。”

    掌珠也不推,一撩裙子就往上爬,常夫人只得连声笑斥她,“慢些,莫跌了。”又和丁氏自嘲地笑,“我们家是不知规矩的,丁夫人可别笑话。”

    丁氏抿嘴儿一笑,“我们在自已家里,想怎样,便怎样,谁能说着什么?”

    这边几人侧耳听动静,却说那汪老太爷和汪婆一见儿子无恙,虚惊一场,庆幸连连。赶忙细问汪颜善端由。

    汪颜善心头发臊,吞吞吐吐半说不说地就搪塞了过去,然后立时起身道,“爹娘远道而来,先歇着罢,我叫人备饭。”

    汪老太爷却是听得几个关键地词句,一双眼瞪得牛头大,拉了汪颜善便问,“你说赔一千两银子,是赔给了谁?”

    汪颜善臊得银,极不想说。潘月婵在一旁冷笑,“赔给了苏家。那小贱人的话真真是值钱呢!”

    “什么?”汪老太爷如被人剜了肉一般,疼得嘴里发苦,一把抓了汪颜善劈头就是一耳光,一边骂,“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千两银子啊,一千两银子!你还老子的一千两银子来!”

    汪颜善妨不及挨一巴掌,半张脸登时火辣肿胀,极是着恼,甩开汪老太爷的手跳到院子里,大叫,“却没花着家里的银子,你打我做甚?”

    “什么?”汪老太爷又是一惊,挑帘出来大声道,“不是家里的银子,是谁的,媳妇的难道不是家里的?”

    汪颜善叫他老子打恼了,指着一身旧布衣裳的秦荇芷一哼,“是她的。半分没花你们的!即来了,就安生住下,不然,你们明儿就回归宁府!家里闹,我是不要回去的,自在这边读书,好直接上京考试。”

    汪婆陈氏出来劝老头子,又看那个使女一样地旧衣妇人,问,“她是谁?”

    “是秦姑娘,就是她与我出地银子!”汪颜善棒着肿胀地脸,极是恼怒,重重地一哼。

    “什么,你就那害我家儿子被人敲去一千两银的小贱人?”汪婆陈氏眼里出火,顺手抓了一把扫帚就向秦荇芷扑了过去。

    秦荇芷躲了几下,没躲过去,到底叫她拍得个正着,气得大叫,“我花我的银子与你们何干?”又愤然转向汪颜善,“当时说得什么?现今连个屁也不敢放。我实话告诉你,借据条子我可没带在身上,在旁处放着呢,趁早遂了我的愿,不然,你们就瞧好罢!”

    汪婆陈氏摸不着头恼,忙问汪颜善,“她说什么?”

    潘月婵也怔了,疑惑看向汪颜善,听她的话头,分明手中握着什么把柄。

    秦荇芷一见众人怔住,拍拍身上的草屑,冷笑看着众人。汪老太爷最先缓过神儿,拉汪颜善到一旁问究竟。这汪颜善正愁潘月婵手中卖身契,不知如何解决,一五一十说与老爹。

    汪老太爷两眼放光,“这么说,这妇人手中倒有些银两?”

    汪颜善极烦,胡乱摆手,“我不知。想来有些罢。那些人出手倒也大方。”

    汪老太爷登时打起了盘算,这妇人现卖到身到我家,自己想必还有些银子,如此一来,那些银子岂不都是我家的?哄了她来家,银子榨干了,再卖了她便是。如此,岂不发一笔横财?

    心中越想越是得意,愈觉他这盘处极是精妙。震天价地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向秦荇芷道,“事情我已知道了。你放心,我与你做主。”

    潘月婵登时恼了,方要大怒,柳嫂子赶忙拉她一下,拉着就往屋里去,小声道,“小姐,我晓得你委屈,可如今不合大闹。她便是老太爷作主,卖身契还在你手里呢,要打要卖还是你说了算。姑爷这些日子已是安心读书了,且等他往京城去,借机卖得她远远的。”

    潘月婵气得泪流出来,想辩,却辩不出一句话,进屋扑到床上痛哭起来。

    外头汪婆陈氏听见,啐了一口,低骂,“嚎你娘的丧!”骂完就想到了银子,肉疼得很,忍不住愤愤骂道,“那苏家算个什么东西,还半句说不得了?生生坑得老娘一千两银子!”

    林寡妇一听这话,再忍不住,趴在墙头上瞪眼,“啊呸”了一声,大声朝院中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也不瞧瞧自己家都是些什么德性,还敢怨苏家,老娘今儿要和你好好辩一辩!”

    汪家一院子被突然自墙头上飞来的叫骂声,吓了一跳,齐往那浓稠的合欢树叶后看去。

301章 隔墙对骂
 


    林寡妇这一嗓子吓得掌珠把头猛地一缩,急道,“娘,娘,莫说了!”

    林寡妇只不理她。掌珠透过树叶瞧,那汪老太爷正往树下走,一溜就下来了。

    苏瑾和丁夫人常氏也都怔住了,赶忙起身叫林寡妇下来。林寡妇回头,脸上容光焕发极是得意地看着苏瑾,“苏小姐,你等我替你出气。”

    苏瑾哭笑不得,也不敢大声叫她,冲着她摆手叫她下来,她只是不听,不由和丁氏常夫人对视摇头笑。

    这边汪太老爷到了树下,向上张望,透过树叶隐约瞧见个插金戴银地妇人趴在墙头。这合欢树长得极茂盛,绿叶稠密,竟瞧不清她的真实面容。

    立在树下咳了一声,沉声道,“你是哪个?”

    林寡妇劈手把树叶嫩枝唏里哗啦扯了一通,露出脸儿来,朝汪老太爷骂道,“老东西,好好瞧瞧,是你林奶奶在此!”

    汪婆陈氏随后跟来,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林寡妇,惊了一惊,方跳脚道,“我当是哪个,原是你个老篾片!”

    林寡妇“啊哟”一声,哼笑,“你还敢招惹老娘。看老娘今儿不扒了你们这人模狗样的人皮!”

    说着两只手把袖子一捋,又往上爬一格,一手拽树杆,居高临下将汪家院子里的众人望了一圈儿,啧啧有声,“瞧瞧这一院子的人,哪个都够叫人没臊地。”

    以指依次点过闻声自屋里出来的潘月婵、秦荇芷、汪家老两口和汪颜善,“这个最蠢!这个最不要脸!你们两个老货又蠢又不要脸!汪家三哥儿,你这个举人老爷最下作!不服气?等老娘与你们一一说道说道!”

    说着眼儿一转,就转到潘月婵身上,“你当汪家退苏家聘你家,是为了什么?你生得好看?你比别个有才?你能耐你本事?你贤德?狗屁!”

    “不过图你家的绝户财!专等你爹两腿一伸,好收你家的财!偏你这个东西还当作飞上了不得地高枝儿一般,显摆个不完!蠢到无可救药地蠢货!”

    林寡妇那嘴角一撇三叹,鄙视蔑视轻视的嘴脸。气得潘月婵手脚直抖,刀子一样的话,唰地几乎将她全身地衣裳都剥了下来,立在四月中旬的太阳底下。竟如掉进了冰窟一般,从头僵冷到脚,嘴唇微微颤抖看向汪老太爷、汪婆陈氏、汪颜善。

    双眸呆怔,面如死灰。

    当年,当年,她确是在街上遇见他,一见倾心。是真心爱慕才闹要嫁他。原先,这样的话便是背后听人说过,也只当人妒她命好,嫁得的男人年纪轻轻就中举子,故意说嘴,今儿叫人当面扒皮,再看眼前这场闹剧,再看汪颜善那衣裳散乱。气急败坏地样子,哪有当年半点子风流倜傥。

    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冷,冷到骨子里的冷。心灰到无底的灰!

    汪婆陈氏从不见潘月婵这神色,登时慌了,大恼,跑到树下跳脚,一蹦三尺高,“你个死老婆子闭嘴!闭嘴!我家……我家……”

    “呸!”林寡妇一击得中,甚是得意,居高临下,啐她一口唾沫,正巧巧地喷了汪婆陈氏一脸。气得她哇哇大叫,要去寻扫把来打林寡妇,林寡妇才不怕,那扫把可够不着她。

    得意地把腰一挺,转到秦荇芷脸上,冷笑。“我不知秦老爷怎生出你这么个不脸的东西,脊梁骨都叫世人戳烂了!若你托生在我肚子里,生出来老娘就按到屎尿盆溺死你!没得跟着丢不清地人!汪家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你手里有几两银子,要哄你罢了!谁不知那两个老不死的,见了财是不要脸面地!”

    秦荇芷最受不住旁人提她爹爹,话如那尖锥子一般,锥到心口上,一张脸就急地变了色,臊得脸豁然就阴沉起来。林寡妇哼笑,“你还瞪老娘?再瞪也这话儿!”

    汪老太爷只怕她把要到手的银子给搅飞了,慌得一边向林寡妇瞪眼大骂,一边左劝潘月婵,“好媳妇儿,莫听她胡狗吣,聘你是你命好,旺夫旺子咧。”

    又右劝秦荇芷,“你先前虽有不是,到了我家,岂不又有了脸面,我家儿子是个举人咧。”

    林寡妇又是“啊哈”一声,一手攀着树干,一手掐腰儿,“老娘我可是要笑死了。旺夫?旺个屁!进士怎么没中啊?怎么落第了?人献给你们家地铺子怎地关门了?旺子?哎哟,你个老不死的,真是没话说了。谁不知她只得一个丫头,人家苏小姐头一胎就是个金金贵贵地小公子咧!”

    “……老东西,你再辩,再辩辩叫人瞧瞧,你是个什么玩艺儿!”

    “林大娘,下来罢,与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儿可说地?”苏瑾终是忍不住,跑到梯子下小声劝她。

    林寡妇一人对阵五六个,高高地占了上风,怎肯下来,向下面摆摆手,高高立在梯子顶,望着气急败坏地汪家一家儿,“举人?如今举人满地跑咧!举人算个屁!老娘就要瞧,他这个副德性,可能中了进士!忘恩负义,嫌贫爱富,退亲再娶,整日家娼妓堆儿里滚,哪一样不够革你功名地?吃女人财,靠老婆过活,吃软饭地软骨头!”

    汪婆陈氏举了扫把在下头跳了半天儿,够不着林寡妇半根衣裳角,早已是极恼,听她又咒自家儿子前程,又这样骂自家儿子,登时往门口蹿去,一面回头大叫,“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要你地好看!”

    “来,你来闹呀!我告诉你,敢来我家闹,闹到你们下知府大牢!”林寡妇眉眼一挑,“闹得满城皆知才好咧,你儿子的功名也别想要了!快来,老娘等着你!”

    汪婆陈氏听了这话,登时顿住脚,她是真不敢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怕就真的下了大牢。

    林寡妇一见她身子顿住,更是得意,“老东西,老不要脸的老东西,那些事儿,你敢做,就别怪老娘说!”

    “够了!”呆呆怔着的汪颜善猛然大喝一声,向林寡妇这边射来阴毒地光。

    “哟,你吓唬老娘?老娘可是吓大地?”林寡妇立时竖圆了眼儿,“这里头老娘最瞧不惯地就是你这个人模狗样地东西!再惹老娘,一个德行败坏到衙门告你!巡查老爷可是吃素地?啊呸!”

    “亲家,亲家,快下来罢!”常夫人在下头连连叫她,“咱们要在这里住许久呢,闹出去,叫人听见,与女婿脸上也不好看呢!”

    “我却不是为自家。”林寡妇回头辩解了一句,气势到底软了,往下退了几格,身子隐在墙后头,笑眯眯地几人说道,“今儿可算出了气,却是没出爽快!等我过几日再来撩他们!”

    丁氏失笑连连,“够了,却是够了,笑死我了呢。”

    要说这些人里头,林寡妇最服气谁,丁氏可是头一个。一样的寡居,那时丁氏在归宁府如日中天,叫人又佩服又不得亲近,这会子她说话,自然肯听。

    溜着就下来了。

    这边林寡妇叫人劝了下来,那边却还没息战。

    一家男女老小僵立在院中,大眼瞪小眼儿,心思各异,谁也没说话。

    半晌潘月婵一个转身,摔帘儿进了屋子,叫柳嫂子,“收拾东西,我们回去。”话说话,一头就扎到里间儿,放声大哭。

    这会子汪婆陈氏可没心情骂她,反倒急了,急忙跟到屋里头,“三儿媳妇,这是要做啥?”又拦柳嫂子几个,“莫动,莫动。”

    柳嫂子等人也极气恼,见自家小姐发了话,也不理她,等回了归宁府和自家老爷说了,再拿主意。所以,只沉脸收拾箱笼,不一时就把箱笼收拾好了。

    汪老太爷也急了,这阵仗倒象是心底发狠了,忙也喝斥潘家下人。见人都不听他地,恼道,“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爷?老三媳妇儿,你眼里还有公婆?”

    “我眼里要公婆作甚,只要有银子就够了!”潘月婵抹了泪儿,气得隔窗子大叫。

    汪老太爷一听儿媳妇故意拿话儿刺他,刺得心里就是一抽,也因此知道,这媳妇是恼狠了,莫不是受了那泼妇地挑衅,想要和儿子和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儿子中了举得那些铺子皆是因老太爷不会管生意,儿子自家也不大管,归宁府又来税监,竟没挣几两银子就关了门,如今,他的好日子都是儿媳妇撑着呢。虽不比早先大方,到底她手中握着银子,总有盼想儿。

    忙顿脚瞪了汪颜善一眼,“还不快去哄哄。”

    汪颜善迟疑了一下,半晌,脚下一动,秦荇芷连连冷笑,“果然那妇人说地不错,一家子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汪颜善叫林寡妇这一闹,心中乱极,正不知如何收场,突听她火上浇油,蹬蹬蹬几步过去,反手就一掌,“啪”一声皮肉脆响,正正抽在秦荇芷脸上。

    这边林寡妇才刚和丁氏等人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这一声格外响亮,且不同凡响地声音,立时又来了精神,叫仆妇再与她挪个地方,又悄悄地爬上了去。

302章 出不完地象声儿 


    秦荇芷吃了他一掌,登时哭闹起来,头勾着向汪颜善撞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汪颜善见她发了狂,一个闪身躲过,秦荇芷又向他扑去。

    满院子潘府下人,巴不得他们闹,都不理会,只立在一旁看好戏。汪老太爷见儿子吃亏,一个箭步蹿过去,踹了秦荇芷一脚,把秦荇芷踹了一个趔趄,蹲坐在地上。

    怔了一怔,登时大哭大闹起来,“姓汪的,有本事你治死我!不然你们一家子也别想好过!”

    潘月婵在里头哭,秦荇芷在外头闹。

    汪婆陈氏劝不得里头,跳出来骂外头这个。一时间汪家这院子里,哭声闹声叫骂声,鸡飞狗跳,乱作一锅粥。

    汪颜善气红了眼,怔怔立着喘息半晌,一转身冲进屋里,停了片刻,又一头冲出来,把大门摔得震天响,竟是走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汪老太爷和汪婆陈氏追到门口,大声喊,“三儿,哪里去?”

    汪颜善只是闷着大步前行,顿了也不顿一下。

    汪老太爷慌得赶忙叫小厮,“跟上,跟上。”

    小厮往正房看看,不肯动。

    汪老太爷瞪眼骂道,“作死的东西,当真敢不听我地话?可别忘了我儿子是举子,见了县太爷只要作辑,不要跪地。治不住旁家,还治不住你?”

    潘府跟来的刘管事儿,因方才脸上臊不住,早躲到一旁不吭声,见自家小姐要走,正帮着收拾东西,突听这话,心里就打了突儿,是了,汪家再不成,到底有个举人名头在。

    要治他也好。也和离也罢,且等回了家,叫老爷作主,商议个法子才可。

    忙拿脚踢那小厮一下。“作死,快跟上去。”

    小厮方才匆匆地去了。

    汪老太爷回到院中,见那秦荇芷还只是坐在地上默默流泪,极是烦躁,方要斥,眼角往墙头一瞄,那下去了的林寡妇又趴在那里。把个嗓子咳得震天价儿响,狠狠往这边望。

    林寡妇只管不理,趴着看戏。

    汪老太爷晓得这妇人泼辣,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敢轻易惹她,咳了半响,很是没意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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