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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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明朝-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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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想愈心烦,愈发的不肯回家。
如此这般晃了一年多,眼看春闱又将至,家中仍是闹腾,便借着游学的名头离了家,一路随着他结识的几个狐朋狗友来了杭州。
说是游学,实则出门这半年多来,哪里读过几行书,写过一篇文章?不过整日吃喝玩乐罢了!虽日日说,要好生读书,再不能游逛,可有这些人勾着,哪里管得住自己。
到杭州的第四日,来这青衣巷闲逛,便遇上秦荇芷,这样的地方,二人又是归宁府人士。偏他们,一个被陆仲晗“夺了”未婚妻,一个被苏瑾“抢了”心上人,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就愈发的亲近,自然而然的,就混到一处去了……
昨儿秦荇芷得一位老主顾来接,出去过夜。他趁空去尝了鲜儿,正心中畅然,却不想,突然的,就和“仇人”见了面。
“哟,这不是陆学弟?”汪颜善怔了一怔,生怕落了他的下风,抢先拱手道。
“汪学兄。”陆仲晗负手而立,手都没抬,只淡淡地颌首地道。
汪颜善碰了软钉子,脸面上有些挂不住。有心刺他几句,可如今他是进士,他是举人。本就矮人一等,素来是这样的规矩,人要这样对他,他也没处说嘴。
只得悻悻地收了手。打着哈哈向身边那位细眉细眼的公子哥笑道,“这位乃是我在清源书院读书时的学弟,已是二甲进士。”
一句“原先派了秀容县做父母大人”即将出口,又觉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何况他已听说,这陆仲晗抱病去职,故而早先唤“陆学弟”,因而便没出口。
那位公子哥儿上前拱手,闲话套交情。
陆仲晗心中早不奈这汪颜善,故而对这人也没好气,只是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礼。那锦衣公子瞧他这样傲气,极是不快,拂袖转身,不再搭话。
陆仲晗不以为意,淡淡撇了汪善一眼,道了声失陪,便向广记而去。
“陆公子!”秦荇芷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双眸眯起,带着一抹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地笑意,往前走了两步,“听汪公子说,贵岳家已搬到此处,这么说来,我那同窗,贵夫人也在杭州了?”
陆仲晗微微点头,一见到汪颜善,他便想起这人是谁了。至于她为流落至此,便不用猜了。当年那事我,在归宁府传得也极广,他自然也听同窗们提及过。
“这么说来,我倒要去贵府叨扰了。”秦荇芷微微一笑,“说起来,早先我们也是同窗,又是同乡,这情份,自然要见一见地。”
陆仲晗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道,“好意心领了,如今她正养身子,不见外客。”
秦荇芷脸上笑意微微一滞,自嘲般地笑道,“莫非陆公子瞧不起我这烟花柳巷之人,怕脏了你家地门庭?”
陆仲晗眉头微微一挑,似是并不打算否认,只说一了句,“你多虑了。”转身便走了。
留下秦荇芷怔怔呆在原地,恨恨地扯着手中的帕子。
汪颜善缓步踱到她身边,望着陆仲晗的背影啐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秦荇芷默默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方冷然一笑,“嫌我脏,我偏要脏给你们瞧!”说罢,转身上了马车,喝命,“走!”
马车匆匆进了巷子,汪颜善却没动,远远见陆仲晗进了广记,颇觉诧异。
以苏家的财力,再不会闹到要当东西过日子的境地。立着瞧了半晌,等陆伸晗出来,他便跟了进去。
见柜上的伙计和掌柜两手空空,柜上并无新当的物件儿,忙又退了出来。
日头渐高,街上行人多起来。个个忙忙碌碌,似乎只他一人无所事事。思及方才陆仲晗那眼高于顶的模样,不觉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再想起早先汪家老两口说过的话,心下黯然。
垂头丧气沿街慢慢走着。
突然前头有一人喊,“汪兄!”
他忙抬了头,见前方不远处一个二十五六岁上下的青衫学子模样的人陪着一个通体富贵地公子哥,立在一间饭馆门口,一副正要进去的模样。
这人是他在来杭州的路上结识的,家在杭州城也属殷实人家,才刚中了秀才。
“袁兄。”汪颜善忙打起精神,拱手寒喧。
“表哥,这位是自京城回来时,在路上结识的。汪颜善汪举人!”袁秀才笑呵呵地向身边的富贵公子哥介绍,又向汪颜善笑道,“这位是我姨家表哥,打苏州府来地。”
说着向后一指,“诺,那边的广记,便是他家的产业。”
汪颜善自来到杭州就在这青衣巷厮混,自然也听说过广记,闻言忙热情地拱手施礼,“原来是广兄,失敬!失敬!”
那位面白体略胖的广公子淡淡拱手,似乎对他不太感兴趣。
柳秀才忙向他笑道,“表哥,这位汪兄乃是年少高才,不到十九岁就选了贡生,弱冠之年就中了举子。可惜春闱发挥失常,不幸落榜……”说着,他凑近到广公子耳边悄悄说道,“难得的是他还是位风流才子,与风月一道颇为精通……”
“哦?!”方才还不甚感兴趣的广公子挑了眉,露出一丝兴致。
汪颜善连连摆手,“柳兄说笑了。”
“哪有说笑?!自到了杭州,汪兄日日不离花丛,如今怕是将这青衣巷都趟平喽……”
“这么说来,汪兄是喜好打独坐地!”那位广公子闻言兴致更浓,调侃他道。
汪颜善见说,忙笑道,“打甚独坐。不过因有一个同乡在此,与她说些故土近况罢了。”
几人边说着,一边上了食楼。

第 263章 试探(一)
今儿天气好,阳光暖融融的,没一丝风。
苏士贞用过早饭又忙忙的出去了,苏瑾在家无事可做,心中盘算的那些事儿总想找个人说说。自然就想到了丁氏。刚好小家伙早饭时困了,这会子又醒了,苏瑾便叫奶娘拿斗篷包了,准备着去丁氏那里玩。
自生产到月子里这段时日,丁氏也没少费心思,初开始那几天儿,倒是不隔天的叫明月和繁星送东西上门儿,过了六天后,她也常无事到陆府坐坐。
陪陆三夫人说说话儿,或与苏瑾解解闷儿。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比朱家那二位舅母和陆三夫人想得更周全。苏瑾一路上想着,暗自感叹,她和丁氏这算是忘年交吧?即有相知相交的情份,怕是还有惺惺相惜之意,更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晚辈对长者的依赖。这种说不清是何时竟深入至此的情份,让她份外珍惜。
“哎!”她为难地叹了一声,究竟今儿去了要不要拿话儿试试丁氏的反应呢?不试,她心中是存不下事儿的,一旦认为某件事应该做,或者她想做。忍着不做,把人憋得难受。
自己又默想了一会儿,想到和丁氏说了之后,她的反应,不由地嘿嘿笑起来。
常氏坐在一旁笑叹,“小姐真是越长越回去了。小时候也不见这么淘气地,怎么当了娘,反而愈发的象小孩子了?”
苏瑾笑而不语,她方才笑,是有些恶作剧的得意成份。
说话间到了丁府。丁氏可没苏瑾这般轻松的心态,她因盛凌风的事儿,心中有愧,催着曹掌柜去查这广记的底细,自己也左思右想,该去哪家问问广记的消息。
见苏瑾突地来了,忙将这些心事抛开,笑嗔她道,“大冬天里你跑什么?虽说出了月子,到底是生产过的人,莫受了寒······”一言未完,见跟进来的奶娘怀中抱着孩儿。
急忙起身斥责她道,“如今怎成了没盘算地人,还没过百天儿呢,怎就抱出来?受了冻可是玩地?”
苏瑾吐了吐舌头,解释道,“不碍地,您没见抱得多厚实!”
丁氏不理会她,走到奶娘跟前儿,将襁褓掀开一角,突然透进来的光亮让里面吃饱睡足,正无聊地小家伙,瞬间转了头,一双黑亮清澈地大眼睛,直直盯着丁氏瞧,不知是因她头上的珠钗晃动引起他的主意,还是知道有人来瞧他,小嘴冲着丁氏咧了咧,挥舞着小手,送到嘴边儿啃着。
“哎哟~”丁氏欢喜得接过他,抱在怀中逗,“还知道冲着我乐呢,不枉我替你娘操心一场。”
苏瑾嘿嘿地笑,“那是,丁姨一月里去瞧过我那些回,他必定已记着您了。”
丁氏抱着小家伙往回坐到椅子,叫明月繁星,“快换了上好的银丝炭来,多加些炭盆儿!”转头见苏瑾已脱了大衣裳,上衣只着绯红小袄,下头是羊皮绣花长裙。看着略显单薄。再看她发头高拢,露出光洁的额头,皱了眉:“大冷天儿的出门,怎连抹额也不戴,小心寒气儿上了头,落下头痛的毛病,将来有你受的罪。”
苏瑾只是陪笑,不作声,那抹额的形状看起来实是让人不喜欢,病恹恹地,难看地要命!虽然冬天里,普通人也有不少人戴地,但并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丁氏听常氏说了原由,气得连连失笑,说她,“早先也没见你这般有心,如今倒在意起妆扮来了。”
苏瑾只笑不作声。衣衫破旧无所谓,只要清爽利落便好。
一时间明月繁星叫人备好炭盆,将炭火旺旺地烧起来,才过来和苏瑾见礼,苏瑾瞧见她两个,就想起一事,笑道,“这回张荀回来,随船带回二百来张小羊羔皮,共染了橘红、丁香、苏木红、姜黄和茄花紫五个色,我看这回的染色都极好,颜色柔和得很,调得颜色也正,赶明儿你们到铺子里去挑个喜欢的颜色,现就叫人替你们做了。”
说着向丁氏一笑,带着得意,“丁姨,我这回的小皮裘做出来,保管你称好。整个杭州府,必都要争相购买呢!”
说得丁氏笑起来,向常氏等人道,“她这是故意来眼馋我呢。知道我如今不开铺子,故意拿这话儿来气我!”
常氏也跟着笑,说苏瑾,“小姐还少说两句罢,丁夫人过地桥,比您走地路都多呢!”
“这话我爱听!”丁氏爽朗地笑起来。
明月繁星却不给自家夫人帮腔,都向苏瑾笑道,“苏小姐即发了话,明儿我们可不客气了。早盼着你开口呢,今儿若不肯说,可就张口讨要了。”
说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顺着这话丁氏问她这皮毛成衣铺子现今的状况,苏瑾对这个很有信心,何况她做地本不是那种十分奢夸的大皮裘,专选前世那种偏小偏短小皮裘样式做,这衣衫好看又不碍事,便是家常穿也不觉十分夸张张扬。
笑着和丁氏说了她的想法,如今这小皮裘还只是用羊羔皮,料子不算太好,下一步她打算添些兔子皮并貂鼠皮,反正自家的坊子,处理皮毛的技巧已经十分成熟了,要做到这些并不难。
丁氏看着她感叹,“当初我见你时,你家还是那模样,一转眼,竟做成这大手笔的生意了。”
苏瑾也笑,“这还不是有丁姨提点我?若没那日和您在大佛寺的巧遇,我哪里有今日?”
说到往事,丁氏不觉又回想起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时她也是出于好奇,听了几回闲话儿,不想碰到真人,就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也缘份,谁那会儿一见,从此就结了不解之缘。
因此,又想起她当初被退亲地事儿,因笑道,“退了汪家倒是因祸得福了。”
“可不是!”苏瑾笑得扬眉吐气。
生意上的事儿,家里的事儿,以往的事儿,二人闲坐着,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苏士贞来家,不见苏瑾,就差人来问。
苏瑾笑着和来人道,“回去和老爷说,我今儿在丁姨这里用饭了。”
丁氏也说,“叫你家老爷放心,在我这里委屈不着她。”
苏府的下人得了话,应声去了。
丁氏这才说道,“瑾儿,你打算在娘家住到什么时候?回来的日子也不短了,该回家了!你婆婆人也好,什么事儿做在前头,莫等着她挑你的理儿。”
苏瑾等了半上午,没抓着说那话的时机,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笑说道,“我怎么不知,只是趁着这机会,我才能正大光明的在娘家多住些日子。日后,哪里容我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地?”莫说娘家离得远,便是离得近,哪个婆婆家,受得了儿媳天天往娘家跑?
丁氏闻言也叹,“这倒也是。”
苏瑾接着道,“······原先我爹爹在忻州,我担心他,如今回来了,我还是忧心。
您说,本来两家离得不远,我那边婆婆相公儿子,一家人热热闹阄的,他这边儿只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想想便觉难受。”
丁氏不知她这话带着钩子,心有所感,跟着叹息,“广宅大院虽好,人少了,不免冷清。夏天尚好,这冬天里,昼短夜长,一夜里醒几回,天尚不亮呢……”
苏瑾顺着她的话,不怎的就在心中接了一句“从脚尖上直冷到嘴边儿来”,想完自己暗笑,这必定是她自哪本书上瞧过的,只是哪里瞧过,却忘了。不过,这话倒应丁氏的景儿。
一边暗笑,一边做忧愁状,“可不是……”说话间,二人进了饭厅,她打住话头,待丫头仆妇们上了菜,她方摆手,示意人都下去,悄和丁氏笑道,“所以呀,我打算劝我爹爹给我娶个后母!”
丁氏一怔,仍未往旁处想,顺着她的话点头,“你这样想也是对地,可与你爹爹提过?”
苏瑾故意一叹,为难摇头,“没呢。我虽有这样想法,可太年经的不知事,我怕她照顾不好我爹爹。还有,那等不认得,不知根底儿的,又怕拿不准性子,莫将来娶了她来家,如请了一尊菩萨来,到时家宅不宁,岂不更烦恼······”说着看丁氏的神情,似乎并无二样,暗中咬牙,心一横,又加了一句,“所以呀,我是想,最好是认得的人儿……”
丁氏原本听她提及给苏士贞张罗续娶,已觉有些纳闷。但并未深想,只当她把自己当作长辈,当个闲话儿说,也顺带讨主意。听到这儿,觉出不对来了。
现今她寡居,又是认得的人,年纪又不太轻······桩桩都对得上,由不得她不多想。不由地抬头斜了她一眼。
撞上她含笑略带意味深长地目光,原本心中的五分猜侧登时变作八分。不由尴尬地转过头,轻斥道,“吃你饭罢,见天操不完地心。”
苏瑾晓得她忖到了,暗暗吐了下舌头,暂切按下话头不提,饭后到了房间里再说。

第264章 试探(二)
饭后,苏瑾才刚要了条,还没吃两口,丁氏便下了逐客令,她赶忙将茶碗搁在桌上,不满说道,“丁姨,我还没顾得上和您说广记的事儿呢。”
丁氏笑着起身,“你急什么,等曹掌柜得了消息,再去和说你不迟。”说着,叫明月,“备车送苏小姐家去。”
“丁姨~~,苏瑾挽着她的胳膊不肯走,“我家去也没事,今儿来就是陪你说说话地。”
丁氏一笑,推她的手,瞪她,“那就回你婆婆家去。”
苏瑾扁扁嘴,“您这是嫌我烦,撵我呢。”
丁氏只笑不说话。
明月和繁星没听到苏瑾的那话,故而这会儿都纳闷,夫人为何一反常态,执意不留苏小姐。可又见夫人面色如常,不是恼的模样,苏小姐亦是一副撒娇模样,心知这不是恼。
又猜许是方才苏小姐说了家中的什么事儿,夫人催她回去。
这么一想,倒也说得通。一人去喊常氏,另一个去叫人备车子。不多会儿,人都齐了,丁氏笑着摆手,“快走罢,有什么事儿叫人去和你说。”
苏瑾见大势已去,不由得她不走,没奈何,只得上了马车。
“夫人,可是苏小姐家中有什么事?她来咱们家躲清闲来了?”送走了人,明月好奇地问道。
丁氏想起她方才那似说,又未说的话,好气又好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身往卧房去了。
苏瑾一路和常氏低声牢骚着到了苏府,还未下车,守门的小厮上前笑道,“老爷说了,若小姐回来,让您直接回那边府上。还说,小姐的箱笼已叫人收拾好了,随后就送回去。”
苏瑾一怔,这是赶她出门儿了?刚要下车,大门“吱嘎”一声开了,梁富贵打里头笑呵呵地出来,“小姐莫下车了,老爷说了,您回来已有些时日,该回家了。梁富贵在这里,显然是苏士贞授意地。苏瑾心中哼了哼,不就是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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