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们四个都是女子,童招银在将朱检家的前后门给锁住后,便没有离开,等到方翠微她们过来了,便一道在前门口站着。
周芸娘的眼神比较好,方翠微便是罗氏和她在来朱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方翠微则在脑海里模拟着等会儿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朱检恰到好处的爆发出来。
…………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叫人焦心的。
周芸娘正放松着眼睛,周府的一个下人便是来了。
“小姐,人来了。”
小厮用力的喘着粗气道。
“好,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周芸娘全身戒备起来,与罗氏一道走到方翠微身边。
“四婶,人大约一刻钟能到。”
方翠微点了点头,对着朱家大门,扯了嗓子大骂起来。
“姓朱的,你个满脑肥肠,不安好心的。竟敢这么对待我家的牛,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你说什么?我怎么对你家的牛了?”
朱检叫人恨不得将他给痛打一顿的声音从屋里面传出来。
“你装什么糊涂?我家的牛被你打的全身都是伤,你这人真是歹毒!”
“你亲眼看见是我打的?无凭无据,你空口白牙就想给我定罪。没门。”
“我孩子他爹昨儿个亲眼看到的,你还不承认?”
方翠微满脸通红。
“嘁,童知信见到的也不过是被别人打的牛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氏、周芸娘、童朵儿和童招银听得浑身发抖。
让朱检给气的。
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卑鄙无耻到了家的人!
当即,童招银抬起腿,重重的便是踢了一脚。
“咚”的剧烈声响,叫里头的狡辩之声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方翠微等人听到了一阵暴吼。
“妈的。敢踢老子的门,要是坏了,你们给老子等着!”
童招银回应了他的话,又是几脚踢在门上。
说来也是奇怪,村子里大多数人家的大门都很是普通。只有朱检家的大门做的十分的厚实,两个拉环被童招银拽着,连接处完全没有任何撼动。
童招银想,大约是朱检做多了亏心事,怕人破门而入把他给胖揍一顿,所以才弄了这么个厚实无比的门。
童招银踢得毫无顾忌。
屋里面,朱检也骂的口干舌燥。心头大为窝火。
童招银休息的间隙,方翠微和罗氏两个便是扯了嗓子与朱检理论,她们嘴里没有一个脏字,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越来越叫朱检急躁。
“妈的,老子豁出去了。”
朱检一拍桌子,从房间里头走出来。穿越庭院,隔着厚重的门板,叉着腰对方翠微等人大声的吼起来。
这个时候,村长等人也到了离朱家只有十米远的地方。
童招银踢门板的声音,以及方翠微和罗氏的骂声。很好的阐释了什么叫混淆视听。
“你家的牛就是老子抽的,你能把老子怎的,啊?臭婆娘,你们要是再敢踢我家的门一下,等我出了来,还把你家的牛给抽一顿,抽不死它,老子就不姓朱!”
方翠微等人心头满意。
老郭老徐等人气的厉害。
因为童枝儿不讲情面的撕破脸,想要从朱检这里让她家吃瘪的人,横铁不成钢的隔着门板瞪视着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臭婆娘,你一家都是蠢货,哼,老子就是拿你家的牛挣钱了,怎么样?老子就是不给你家的牛吃草,拼命的抽它怎么了?你说出去,谁会相信这是老子干的?哼,你们家不肯把牛借给别人,牛被抽了,那是活该……”
朱检越骂越是畅快,心里头舒坦的厉害。
老郭、老徐、村长等人脸上一片黑色。
童招银不动声色的将锁着大门的一样东西给拿开,大喊道:“有种你出来。”
“出来就出来,老子还怕你!”
朱检抬了门闩,大门敞开,朱检瞧着门口站着的黑压压的一片人,脸上的阴鹜笑容凝固住,“砰”的一声,用力的将门给合上。
一块木板塞在门缝里,童招银的手,紧紧地抓着半边门。
……
朱家院子里和院子外面,站满了人。
童知信和童知德一家,在村长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对朱检进行批评教育的时候,便是转身走了。
他们要的结果已经达到。
第一,他家的公道讨回了。
第二,朱检的真面目被大家伙知道,以后他会是村子里被人鄙视的对象。
童知信没有料到,村长和几位老者商定的结果与他预想的不一样。
朱检被赶出了村子。
村长和几位老者的理由是这样的。
“牛是神圣之物,便是朝廷的皇上也要每年拜祭,若是知晓了他们村子有人虐杀牛,一定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灾祸!”
毕竟,朱检抽打童知信家的牛时。有人看见了,却是没有制止。
可能是出于对童知信一家的嫉恨之心,看到他家的牛被人抽,心里头爽快的厉害,哪里会制止?若是有条件。兴许还会自己上阵,甩上一鞭子呢……
童枝儿知道这件事,是在朱检和他的媳妇被赶出了村子后的第四天。
这大概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来,让童枝儿高兴的一件事了。
朱检被赶出了村子也好。免得有一个对她们家怀了憎恨之心的人在,她还得时不时的提防。
童知信和童知德轮流着将剩下的五十多亩地耕了之后,便是将所有的黄豆种子都给点了进去,不够的地方就种上花生。
五月初的时候,农活便是忙完了。
童知德和童知信找到了新的工作,替人打家具,编制箩筐、背篓。
林子里全是竹子和树木,他们要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够得到。
树林里的蘑菇在一场雨后,以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张大了起来。
方翠微、罗氏、童枝儿和童珠儿四个,便是拿了箩筐和背篓去林子采蘑菇。一些照着去年定下的协议送到一方酒楼,一些则放在太阳下面晒干,好为青州的杂货铺作准备。
其间,张管事和店里的其他伙计有的时候会来这里多采一些蘑菇。
比起她家得罪了“贵人”的下场,一方酒楼今年的生意十分的红火。听说在帝都都开了有分店。
童枝儿以前还担心,见到了秦安,该怎么和他开口。
这下子,没见到秦安的人,她心头半是失落,半是送了口气。
童枝儿在忙碌而有规律的生活中,渐渐地忘记了不愉快的事情。
突然有一天。当秦安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童枝儿怔了怔,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秦掌柜。”
童枝儿笑着过去打招呼。
秦安的唇紧抿了起来,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童枝儿。
方翠微这个时候漫不经心的走过来,将童枝儿给挡在身后,笑着说。“秦掌柜,真是有大半年没见到您了……”
“大娘,对不起,我的家人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放心。我已经同宋大人打过了招呼,你们家的铺子很快就能够重新开张了。”
童知信和方翠微同时思索着秦安口中的家人是谁,等明白了过来,周围的空气骤然一紧。
低气压,叫童枝儿心头也跟着漏跳了几拍。
“秦掌柜,你家,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高攀不起,还请你以后不要同我没及笄的女儿开那种玩笑。”
方翠微面无表情地说。
“大娘……”
“别叫我大娘,我只比你大了八岁而已。”
方翠微的一句话,叫秦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秦掌柜,若是没有别的事,您就请回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童知信下了逐客令。
“我有话想对童姑娘说。”
方翠微戒备的看着他,又想用甜言蜜语拐骗枝儿,让枝儿心酸,糊里糊涂的答应他的要求?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方翠微没好气的道。
秦安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童枝儿。
“娘,你们先去忙别的吧。”
童枝儿开口。
方翠微转过身,定定的瞧着她。
童枝儿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方翠微看了看秦安,这才与童知信一道出了来,不过却是并不走远,只在屋旁边站着,堂屋里说什么,他们还是能够隐约听见的。
“家姐做的事情,我很抱歉。”
童枝儿抬头看着他,“秦掌柜,那些话就当没说过吧。”
第175章 情断
秦安双眸凝视着一袭浅粉色夹竹桃衣裙的童枝儿。
她的容貌还是如记忆里的一般,清秀,可人,以往用红绳束成一左一右两个包子头,此刻换成了一条在脑袋后面,黑亮黑亮的大辫子。
可秦安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对上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秦安终于明白变了的是什么。
离开时候,记忆里那双含羞带怯,隐藏着情谊的眸子,此刻平静无波,瞧着他就好似瞧着一个在寻常不过的人。他于她,没有任何特殊的意味。
秦安为这个发现,呆的说不出话。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姐姐在童家说了什么话,才让她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秦安思索着,该如何向她说明,冷不丁却是听到她开口,“秦掌柜,那些话就当没说过吧。”
秦安所有的思绪凝住,脑子里只有她这一句话。
“你……”秦安紧紧地瞧着她的脸,发现她这并不是随口说出的玩笑话。
“枝儿,我姐姐的事,我不知道,对不起。你不要理会她说的,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动摇。”
“你不是公侯府的嫡子吗?”
这样的人,如何能随心所欲?
“我是公侯府的嫡子,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童枝儿摇了摇头。
“枝儿……”
“秦掌柜,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想嫁给你。”
“可你明明之前就答应过我,枝儿,是你说的,一诺千金,人不可言而无信。”秦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接着道:“如果是因为我姐她说了过分的话,我向你道歉。”
“她并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秦安眼睛一亮。可瞧着童枝儿严肃的脸,心头又被不安给包住。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他问。
“你是公侯府的嫡子。”从猜出了秦安身份的那一刻,童枝儿便是有了这样的打算。
她并不想嫁到什么公侯府,与那群明显不会喜欢她的人斗。
若是一开始穿越的时候。她是附身在高宅大院的女子身上,说不定真的会与里面的人斗上一斗。
然而,她穿成了童枝儿,过惯了悠闲的生活,身边是疼她爱她的家人,她不想卷入别人的纷争,也不想与任何人争斗。
她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与家人相亲相爱,将来到了年纪,嫁给一个不复杂的人,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而秦安。明显不是能给她这种平静生活的人。
“我……”
秦安瞧着童枝儿望着自己的,没有任何眷恋的眼眸,出口的话却是堵在了嗓子眼里。
若是我放弃嫡子的身份呢?
好似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童枝儿摇头道:“不要说什么放弃身份这样的傻话?即便是你放弃了身份,我也不会嫁给你。”
秦安低垂着眼帘。黑色的眸子一片灰暗。
“秦安,我是自私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童枝儿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去。
是的,她是自私的人,不想卷入争斗,所以选择了伤害秦安的心。
伤害他的心……
童枝儿忽然自嘲的一笑。
她不是倾城倾国的绝色美人。也没有才华,除了一颗比较聪明的脑子,便没有什么了,秦安想明白了,等过一阵子,兴许就会把她给忘记了。
童枝儿捡起墙角边的背篓。进到树林里。
秦安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童枝儿消失在茂密树林里的小小身影,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心脏狠狠地揪疼着。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体会到开心。体会到期待,体会到想念,也体会到痛意。
……
吃过晚饭,童枝儿洗了脚,便是去厨房里看书。
这是她每天的规律生活之余,养成的另外一个习惯。
童招福在书桌后面练字,温习明天的功课。
她在挨着墙放置的小榻上,捧一本游记看。
“枝儿……”
听到声音,童枝儿抬起头,对这来人笑了笑,“大姐。”
童朵儿看了一眼认真写字的童招福,挨着童枝儿轻轻地坐了下来,小声的道:“我下午的时候看见秦掌柜脸色很难看的走了,你们……”
“大姐,爹娘说秦安不是一个好归宿。”
不明白童枝儿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童朵儿狐疑的看着她。
“我很仔细的想过了自己今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觉得爹娘说的很有道理。”
童朵儿把她前后两句话认真的想了想,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枝儿对秦掌柜摊了牌。
“枝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大姐。”
事情过去了五天。
第六天,张管事架着马车来了童知信家。
“枝儿姑娘,我不知道你和我家掌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掌柜的自从你家回来之后,便是借酒消愁,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枝儿姑娘,你去劝劝我家掌柜吧。”
……
一方酒楼,二楼不对外开放的雅间里,秦安一口一口的闷头喝酒。
从童知信家出来,他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一次家,问了他姐姐事情的详细过程。
令他伤心的,不光是他姐姐对童枝儿的家人说过的那番话,还有家人的欺骗。
明明,他对她们说的,她们答应的好好地,可是一转眼,她们就在他背后捅了一刀。
亲人,不该是这样的!
秦安见过了童知信一家人的团结和睦、相亲相爱,再想想自己,心里头就难受的厉害。
他不敢去见童枝儿,怕又从她嘴里听到那些叫他伤心的话。
虽说出生在公侯府,可他却是倍受父母的宠爱,便是想要开酒楼,父母也是答应了。
他们的包容,他很感激。也熟悉了。
突然有一天,这份包容在关于他婚事的问题上,变得尖锐而不可让步,秦安心里的落差有多大。可想而知。
大姐来这里警告童枝儿一家人,便是在父母的默许之下。
这间接地告诉了他,娶一个农家女为正妻是万万不能的,他们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出生于公侯府,享受着公侯府的好处长大,又因为公侯府的关系,在全国给地开的酒楼,都不敢有闹事的。
所以他做不到不要身份,这是他的责任,他应该回报的东西。
尽到一个公侯府嫡子应尽的义务。
可他舍不得放开童枝儿。一个聪慧而难得一见的女孩。
她并不是绝色,帝都比她貌美的女子更是一抓一大把,可他就是舍不得她。
以她坚决的态度,为妻尚且不愿,遑论说是做妾!
求而不得。令秦安十分的痛苦,他只想大醉一场,等醉了,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别喝了。”
一双手抢过他手里头的就酒瓶。
秦安定定的瞧着来人,漏了片刻的呼吸。
……
童枝儿没有想到,那个向来自信、温雅的秦安,竟然也会有颓然的时候。
满是胡渣憔悴至极的脸。深陷的眼窝,布满了红色血丝的眼睛,全身上下重重的酒气……他肯定是好几宿没睡过了。
童枝儿心头有些难过。
“秦安,你家太过复杂,我的脑子有限,不想卷入内宅的争斗之中。”
面对着一身酒气的秦安。童枝儿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秦安凝视着她,保持着一个姿势良久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你说的没错……”
公侯府的确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大房、二房、三房,各自争斗不休。
秦安低下头。凌乱的发丝垂下,就好似他此刻不断跌落的心情。
“你是对的,公侯府,是个争斗不止的地方。”
屋子里沉默的厉害。
童枝儿盯着自己的手指,道:“秦安,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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