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海上战斗，到底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是直接死在我的手上的？间接死去的呢？他们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亚瑟。潘德拉贡喝酒吃点心不亦乐乎，似乎突然注意到，我的情绪并不太对。
稍微转了转眼珠，从军打仗几十年了的老兵油子怎麽可能会猜不到我的烦恼？
“我说伯爵阁下，你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什麽时候吗？”亚瑟捧着红酒问道。
“嗯？”
“三十年前，那时候我才十五岁，被我老子丢到船上当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水手。”亚瑟边啜饮红酒边回忆：“那是要围剿西北海域的一个大海盗，他的舰队可大了！虽然有大有小，但是总共几十艘的船，你相信吗？他只不过是一个海盗而已。”
“那次一点也不像是海盗与海军的对决，反而像是两支实力相近的海军舰队互相争高下。txt下载”
我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亚瑟也不需要我‘插’话。9；2；K；s；.；C；o；m；
“他们的火炮‘射’程很远，虽然攻击力并不强，命中率也很低，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只能不断顶着对方的炮火往前航行。”
“那跟陆地上的士兵顶着火炮弓箭作战又不太一样，海上没有障碍物或是掩护，你只能不断地向前、向前，这时候你会痛恨你的船为什麽跑得这麽慢！”
“那时候我的心中只有恐惧而已，什麽海盗、什麽海军通通见鬼去吧！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我很幸运，非常幸运！”亚瑟突然俯下身子，半伏在小桌上，瞪着我说道：“我左边与右边的船，都被命中了，而且还都命中弹‘药’库，海军的双桅帆船啊！只是中了一发海盗那不入流火炮的榴弹，整艘船都变成了碎片！”
“再怎麽不入流的火炮，要杀死我还是很容易！就算现在我已经即将迈入高阶战士，我也不可能用身体正面挡住火炮。”
“然後，终於，舰队互相靠近，火炮互‘射’、短兵接舷海战也就是这麽一套玩法。那些海盗‘荡’着绳索跳上我们的船，我跟一个海盗的眼神对上，他直直地往我走过来。”
“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过程是怎麽回事了，我只知道，等我回神的时候，我的刀子在他的肚子上，我的肩膀上则是他的刀子，你看疤痕还在，没有褪过，就在这，差一些就把我整只左手给卸下来了。”
“其实我根本感觉不到什麽杀人的恐惧，我只知道，刀子砍在身上，真是天杀的痛！”
“然後，我只要看到有海盗往我走过来，我心中只想着‘我绝对绝对不要再被砍到任何一刀’，就这样，往我走来的海盗都死了，然後，我就成了王国海军第三舰队提督。”
现实当然没那麽简单，海军提督也不是依靠一件两件战功就能升上去的职位，但是我很明白那并不是重点。
我垂下眼帘，低声说道：“谢谢你，亚瑟提督。”
“谢我做什麽？我只是随便发发牢‘骚’。我其实很明白我说的这些对你一点用都没有，每个人面对这种事情的感受都是不同的，你知道吗？我有个同袍，他很乐在其中呢！从没看过他对於杀人这件事情有什麽抵触，同样也是新兵，他第一天上战场就杀了十五个海盗，我这麽清楚是因为他把每个杀掉的人都砍下头颅挂在腰上！十五个人头啊！全都在腰上！”
“那个人现在还好吗？”
“哈哈哈他根本无法离开战场。围剿海盗的行动结束後，他带着军功勳章回家，他是普通士兵之中杀死最多海盗的，下次再出任务至少也是个水手长或是冲锋队长。不过就在回家的当晚，莫名其妙地杀死了他的八个邻居，然後被超过一百个城卫军围攻击毙，死前还杀了五个城卫军，另外还有九个城卫军成了残废他根本离不开战场啊。”
我感觉亚瑟说到这个同袍的时候，似乎有些梗咽。
短暂的沉默後，亚瑟又说道：“我被他救过两次，第一次，我向他道谢，他什麽都没有说。第二次我向他道谢，他说他根本没看到我，他只是想把那个准备杀我的人干掉而已。”
“伯爵阁下，你杀人感到恐惧、厌恶、恶心、愤怒，或是什麽‘乱’七八糟的感觉都行，你要对这样的反应感到开心，这表示你还是个正常人。”
“我知道了。”
我突然发现，他被这故事吸引住注意力的时候，原本不断微微颤抖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平静。
“伯爵阁下。”
“嗯？”
“你还活着呢！想想那些再也回不来的弟兄，你不觉得，这样其实就够了吗？”
“是啊！我还活着。”我喃喃说道，心中想到那个差点打中自己的炮弹。
二十多天之後，我与亚瑟带着俘虏回到了王城。
我本来还想要先回家一趟，但是亚瑟说必须先晋见国王才能回家，这是规定。没办法，在驿站梳洗之前，就让凯莉她们先回家了，晋见国王的主要是我与亚瑟，她们几个回家倒是无所谓。
“潘德拉贡提督、雷文伯爵，凯旋归来，辛苦了。”
“参见国王陛下。”我与亚瑟各自弯腰行礼。
“虽然情报部已经先呈上了战况简报，但是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你们几个亲口说出，我亲耳听到才好。”
“是！这也是微臣与伯爵阁下回到王城的目的。”
“嗯！那麽，快说说吧！”
“是！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七月十日，第三舰队所属的侦查舰紧急驶入亚丁港，并且敲响了备战警钟。经过了解情报後，七月十一日，第三舰队就立刻全部紧急出航。”
“航行十多天，没有发现帝国舰队的踪影。”
“七月十九日下午，辽望手发现帝国第一舰队的航行水线，同日稍晚，发现第一舰队舰影，立刻全速追击。”
“七月二十日，浓雾散去，第三舰队与帝国海军第一舰队开始‘交’战。”
“”
“原来是这样！牺牲的将士们，将名册整理好送到枢密院吧！”
“是！”
“还是要再次恭喜潘德拉贡提督获得大胜，这使我们与帝国之间的谈判掌握了主动权！”
“多谢陛下！”
“那麽潘德拉贡提督，我与雷文伯爵还有要事相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的王国朝会还要麻烦你在大臣面前再说一次了。”
“这是微臣的荣幸。”
说完，亚瑟。潘德拉贡就离开了宫殿，只留下我与国王里亚德。德雷西亚。
“兰斯伯爵，你总是能够给我带来惊喜啊！”
“陛下过奖了，我并没有做什麽。”
“我收到的情报并不是这麽说的喔！情报上说，如果不是你的支援参战，第三舰队恐怕没有办法获胜，至少，不可能如此大胜。就算获胜了，也会损失不少人手与船舰。”
“恰逢其会罢了，陛下。”
“据说你对我送给你的武装运输舰做了不小的改造？”
我原本还想说并不是什麽多大的改造，但是心中突然一动，说道：“是的！这改造确实是大工程。”
这回答倒是出乎国王的预料，一般都会先谦虚两句的，“喔？能详细说说吗？”
“是！先在原本的船体外壳与内壳上黏贴钢板。”
“黏贴？不怕掉落吗？”
“出海的话当然是不行的，还有几个工作要做。”
“继续说。”
“透过微臣以前无意中得到的某个神奇的魔法道具，我的魔力总量与魔力回覆速度能够暂时越阶成为高阶魔法师（我装成只有中阶魔法师的实力），然後，又喝下珍贵的魔力回覆魔‘药’以及‘精’神强化魔‘药’，之後开始利用魔法元素将铁板之间的空隙填上，中间好几次我差一点就因为魔力枯竭而被反噬，能够完成这次的改造，运气成份更大地多。”
“魔法元素也能拿来做这种事情吗？”
“陛下，当然可以，但是做起来并没有说的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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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大家好像很讨厌视角的转换，包括大约十章的存稿以及之前发的，我全改回原本的第一人称了，这也算是又校稿一次了，希望大家能喜欢第一人称了。
第六十七章 宫廷密谈（）
“魔法元素凝结之後成为实体，这中间的转换就会消耗大量的魔法能量。。。 。但是这还没结束，凝结成为实体之後，如果不是持续供给魔力，这些实体会慢慢消散变回魔法元素，所以需要做‘固化’的手续。”
我开始将一些魔法凝结与固化相关的艰涩理论搬出来，就看表情总是云淡风轻的国王里亚德也是一脸呆滞。
我其实并没有‘乱’说，这些理论都是固化魔法元素过程中的知识，只是对於不是魔法师的人来说无异於无字天书了。
“所以，这个过程并不容易，这样说明不知道陛下您可以理解了吗？”
“喔、喔似乎、确实是很困难呢！”
“最主要的是，我无意中得到的那个魔法道具，如果纯粹以效果来看，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神器等级的魔法物品。只可惜，这是消耗品，就算要我再来一次，我也做不到了。至少，在我成为传奇魔法师之前，是不可能做到的。”
“嗯好吧！这也只是我的好奇心罢了，既然不行就算了吧。”
只是你的好奇心才怪！我心中腹诽道，如果能够不断制作铁甲船的话你还不叫我把所有王国海军全都变成铁甲船啊？
“这也只是第一件事情罢了！现在，你对於我们与帝国之间的战况有什麽看法？”
“嗯？”我很疑‘惑’国王竟然会询问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种事情。
“我觉得你对於政治、外‘交’、军事的敏感度似乎还不错，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也算是集思广益了。”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有什麽说错的地方，还请陛下多多包涵。”
“首先，由克巴尼亚帝国好歹也是东大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要他们主动承认战败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我方有着大义的名分，同时又是战胜的一方，虽然因此主动谈和会让人觉得我们好像弱了气势，但是我还是建议陛下可以考虑。”
“喔？”
“其实，由克巴尼亚帝国总共有十郑军舰队，我们打掉了一支，还有九支。而我们则是几乎完好无缺的五支舰队，陛下您觉得如果进行总决战的话，谁能获胜呢？”
“唉这也是我烦恼的原因啊！真打起来，或许我们可以让由克巴尼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最终被完全歼灭的恐怕还是我们的海军。”里亚德叹道。
“当然，但是，对方不可能一次‘性’压上全部舰队。不幸的是，我方也是如此，这场战争或者该说‘冲突’，双方都不可能投入过多的兵力。”
“嗯这麽说也有道理。”
“现在就是个面子的问题。我的建议，王国可以做出全面开战，或是打算全面开战的态度，但是却主动求和。”
“嗯？喔！原来如此！”
“陛下乃是明君，肯定理解这麽做的目的，但是这麽做有一个问题。”
“那不是太大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有确实会演变成全面战争的觉悟，是吗？”
“是的。”
“对方是由克巴尼亚帝国，没有这种觉悟的话终究会被对方压倒、并吞，嗯我有一些想法了。”
有什麽想法，里亚德自然不会告诉我。
“那麽，後面的战斗，你还参加吗？”
“大规模的海战，没我什麽事。阿尔托莉雅毕竟只是一艘普通的武装运输舰，虽然因为炼金铁甲的关系，防御力堪称惊人，但是并不是绝对打不坏。速度既慢、火力又小，在真正大规模海战中终究只是沦为炮灰。”
“呵呵呵呵我倒是听说这次海战能够击沉这麽多战舰，靠的是你的魔法。”
“不不不玛琳小姐是专业的火系魔法师，她的火球术威力十分惊人。”我自然也不可能承认这种事情。
“哼哼就当作是这样吧！”里亚德也不为己甚，换个话题问道：“那接下来你的打算是？”
“东大陆区域到处都是海盗与无人岛，我想我会四处晃晃，偶尔客串海军来打海盗，偶尔客串海盗去打商船，偶尔再客串探险家找找无人岛上是不是有我需要的炼金材料或是宝藏。”
“你倒是清闲惬意得很！如果是这样，我会让枢密院制作你们的‘私’掠许可证，一般人想拿这个许可证可是要缴‘交’不少费用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不确定只有十二‘门’火炮、跑得又慢的阿尔托莉雅能够抢谁。”
“那我不管，反正，‘私’掠许可证的唯一条件就是不得攻击本国以及盟国船舰，另外，每年都要缴‘交’许可证的使用费。”
“要多少？”
“不多，二十万金币。”
“二十万？您还是别给我了吧！”
“哈哈哈哈放心，你的费用我就‘私’人给你免了吧！不过有个条件。”
“唉就知道没这麽好的事情，陛下请说吧！”
“其他人能替我做事都感恩戴德，就你敢这麽样直接表达不满。”
“我怎麽敢表达不满呢？这一定是陛下您多心了。”我弯腰行礼说道，不过让任何人看到我那略带轻挑的表情就知道我的言不由衷。
“呵呵这次就放过你吧！我听说你把阿尔托莉雅定位成实验船。”
“啊啊我知道陛下你想说什麽了。行，没问题。”
“你真的知道我想说什麽？”听到我这麽说，里亚德很疑‘惑’。
“不就是类似‘有研究出什麽新的炼金物品要通知你’之类的吗？”
“呃是啊。” 直接被破梗，里亚德有点闷。
“不过我也要先说清楚，炼金师穷尽一生也难得发明新的配方，陛下可别抱太大的期待。”
“我对你可是期望很高的。”
“唉海上情形瞬息万变，我就算死在海上也是完全不奇怪的事情，陛下对我如此有信心实在没什麽道理。更何况，陛下，没有好处，没有动力啊！”
“哼！就知道你会讨价还价，放心吧！绝对不会少你的奖赏。”
“另外，我还想请陛下能公开下命令。”
“什麽命令？”
“船上的水手们对於突然从光荣的王国海军变成名不见经传的伯爵‘私’兵很有意见啊。”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公开颁布阿尔托莉雅的实验工作命令。”
“既然如此，水手们的薪水应该也。”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滚出去吧！”
“喔喔看来陛下连日来日理万机也是疲累得很，微臣就不打扰了，敬祝陛下身体永远健康如同旭日东昇一般。”
“行了行了下去忙你的吧！”
“臣告退了。”故作姿态的大声告辞，我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离开宫殿，搞得里亚德哭笑不得。
等我离开後不久，里亚德喝着茶，看着奏章与战报，突然说道：“老师觉得雷文伯爵如何呢？”
“很奇特，表面随和，但是似乎不太好掌控。”
里亚德背後突然转出了一个黑影，黑影飘到里亚德的对面，一阵黑风，变成了一个穿着法袍装束的白发老人。
“不太好掌控？唉这样的人感觉很可惜啊。”
“你想岔了。我的意思是，无法掌控也无所谓，这人很明显标准的吃软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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