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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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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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儿听了,应了一声好。

“你今日回陆府,可是有什么事?本来该陪你一起去的,只是昨日房三派人送来信,说今日要过来。”

哪怕是今天上午时,听到那句知道了,心头也并没有一丝起伏,因而这会子李皓白特意解释一番,反而令陆辰儿不安。至少,这些天他去书房,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在多了。

“无事,不过是桃夭寻我去说话而已。”陆辰儿淡淡道。

李皓白放下手中的茶碗,转身瞧着陆辰儿手上裹着纱布,皱了下眉头,“你手怎么了?”

陆辰儿轻描淡写地把摔跤的事说了一遍,瞧着李皓白眉头扭到一块儿,又忙道:“不碍事只要伤口不沾水按时涂药,过几天就会好。”

李皓白听了,不由嘱咐道:“往后出门还是多带几个婆子,比丫头稳重些。”

云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陆辰儿淡淡地嗯了一声,屋子里陡然间安静了下来,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但陆辰儿抚着暖炉,似未察觉般,低垂着头,好一会儿,又听李皓白轻声询问道:“上次的那个荷包呢,可好了?到今日可是整整延迟了两个月。”

陆辰儿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十三了,可不是整整延迟了两个月,抬头望向一边的云锦,谁知云锦早已乖觉地回道:“早已经好了,奴婢这就去里间替拿出来给二爷。”

片刻之间,云锦从里间出来,上前要李皓白系在腰间,谁知李皓白直接接过,揣入怀中,“不必了,挂在腰间,万一哪日打赏了人让人拿了去,或是容易掉,还是放在身上稳妥些。”

瞧着他这样的亲密举措,陆辰儿不由愣住了,直直地望着李皓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八十五回:说话

次日,陆辰儿和李皓白一起去房家,先去拜见了房夫人。

房夫人比前两年胖了许多,笑起来越发地和蔼可亲,犹如一尊弥勒佛似的。

坐着说了会话,李皓白去找房守泌,有丫头婆子领着陆辰儿去了苹姐儿的院子。

“外面冷得厉害,你怎么出来了?”陆辰儿一进院子,就瞧见苹姐儿得了信迎出了房门,忙赶着走了上去,拉着苹姐儿进了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子精贵着,冻了就不好了。”

只瞧着苹姐儿穿着大红遍地金通袖袄,下身是银丝彩绣棉裙,头上戴着缠丝点翠金步摇,应是生过孩子的缘故,身体有些发福,些微现出了双下巴,脸上肌肤晶莹透白,眼里的笑意从眼底漫延至眼角,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明亮光彩,想来这两年多,她过得特别好,日子顺心如意。

“你也是个怕冷的,快进来坐。”苹姐儿笑拉着陆辰儿进门,里间应是烧了地龙的缘故,一进来,一阵热气扑面而来,云锦侍候着陆辰儿脱了外面的披风。

“没想到你这屋子里烧了地龙?”陆辰儿望向苹姐儿有几分吃惊,南边很少有烧地龙的,方才在房夫人的正房,房里也是放着烤火的火盆,苹姐儿不仅和房守泌夫妻和顺,连着与房夫人关系也很好,却是实在难得。

苹姐儿拉着陆辰儿到榻上坐下,“婆婆瞧着我怀了身子,这回怀相又特别不好,先是因为没发觉,冰天雪地里赶了二十来天的路,回来去娘家时,不小心又摔了一跤。要不是我身子一向好,只怕这孩子就没了,大夫说要好好保胎,又叮嘱不能再冻着了,要不孩子很容易没了,婆婆听了大夫的话,便临时收拾了这间屋子,原本是长辈都没用上,我哪敢受用,后来。再三推辞不过,只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儿才住了进来。”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禁仔细看了看苹姐儿。眼角眉梢熠熠生辉,让人不容忽视,这两年间苹姐儿在房府能如鱼得水只怕她也付出了不少,笑了笑道:“原该是如此,对了。你家那两个小子呢?”

“娘亲瞧着大郎喜欢的不得了,我回来时,娘亲让大郎多在邹府待几日,便没有跟着回来,二郎还小,婆婆又怕我分心要照顾二郎。暂时让二郎养在她身边。”

陆辰儿不由玩笑道:“我今儿特意来看两个小子的,没想到没福气,竟然一个也不在。”

“等会儿走的时候。你要去我婆婆那,可以让奶娘抱出来给你瞧瞧二郎,二郎只有半岁,还没长开呢,到现在为止。大家都没看出来二郎长得像谁,不像大郎长得似三哥。二郎是既不像我,也不像三哥,人人都说像是外面抱来的孩子。”

“不会真的是外面抱的吧?”陆辰儿看着苹姐儿笑着打趣,“你和房三成亲三算,还真是三年抱两,偏肚子里又揣着一个,这速度,由不得旁人不信,都不曾有片刻停息,上回我听到消息,都吓了一跳。”

陆辰儿话音一落,苹姐儿的脸疑似红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转头瞪了陆辰儿一眼,没好气地抱怨道:“你以为我想呀,本来说好的,生完二郎就不生,成亲后跟着三哥去襄州,我原想跟着学些武艺,不想这两三年生了大郎和二郎,什么都没学成,三哥今年下半年要去京中考武举,这孩子一来,我也去不成了。”

陆辰儿听了不由哑然,她还想着终于能看到苹姐儿脸红一回,不好意思一回,扭捏一回,没想到苹姐儿的性子还是没变,依旧不知不好意思和扭捏为何物,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让旁人无话可说。

“对了,你怎么还没动静?”苹姐儿突然看向陆辰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你这身体怎么比以前还瘦了,我记得你从前身体还略微有些显胖,特别是脸上肉乎乎的,怎么不见肉了?”

说着话苹姐儿伸手上前要来捏陆辰儿的脸颊,陆辰儿忙不迭地躲开,“你怎么还这样,都快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不规矩,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得让你家房三好好管管你。”

“他才不会计较这个呢。”苹姐儿收回手,一脸笑嘻嘻的,“而且我在我婆婆面前,又是一向守规矩的,在我婆婆看来,我可比汀姐儿好了许多。”

“汀姐儿去如今怎么样?她好像没回来过?”陆辰儿汀姐我是两前天嫁去河西章家,后来一直没有消息。

苹姐儿听到陆辰儿提到汀姐儿,不由有几分黯然,“不是太好,章家是诗书传家的清贵人家,汀姐儿只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睛瞎,又是比我还不规矩的人,去了那样的人家如何受得了,去了没半年,汀姐儿写了两封哭诉信回来,章家人口多,她上头有太婆婆、婆婆,还有一大堆小姑子小叔子,姑爷又是中子,在家里也是个不受重视的,汀姐儿又是个没心眼,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我婆婆一直后悔不已,当时只想着河东章家的名第好,就把汀姐儿嫁了过去,不想是这个结果。”

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去年生了个女儿,我婆婆派了大哥大嫂去了一趟河西,说汀姐儿整个人都木讷了许多,见到大嫂只知道哭,和大嫂子说盼着还能回来一趟宣城,大约今年婆婆会派人去接汀姐儿回宣城归宁,婆婆还一直和公公抱怨,不该把女儿远嫁,天远地远的,想看女儿都不能够。”

对汀姐儿印象,陆辰儿记得最深的是月姐儿及笄时,她讥讽月姐儿掉书袋子,是个棱角特别锋利的人。

提起来不由感伤,当时几个人,短短几年功夫,月姐儿去了平州,汀姐儿去了河西,苹姐儿这几年一直在襄州,而她在休阳,只怕以后会长住京中,真正是天南地北的居住着。

当时的情景还在眼前,明明还聚在一起,不想一下子便分散了开来。

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阴子满枝。

绿叶成阴子满枝,如今可不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女儿家嫁了人,都已落地生了根,从此便真地随夫婿定了下来。

“父母自然是想儿女傍在身边,当时也没料到汀姐儿会嫁去河西。”

“连我婆婆都没料到,婆婆生了三个儿子,临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幺女,自然是珍爱万分,原本只想在宣城寻,不想会公公替汀姐儿订了亲,听婆婆说起,公公的一个同科好友出自河西章家,两人当时有书信,因说起家里孩儿,一来二往的就撮成了这门亲事,婆婆听说是河西章家,先还欢喜一阵子,没料到汀姐儿嫁过去会这样。”说着连苹姐儿都叹了口气。

“她夫君既是中子,想来以后分家,会要分出来单独过日子,熬过这几年,等分出来就好了。”

“现在只能这么点盼头了。”苹姐儿苦笑,大约是坐着有点累了,伏靠到身后的大迎枕上,望向陆辰儿又道:“你呢,你和李皓白怎么样?”

陆辰儿原是有意岔开话的,不想苹姐儿终究又记了起来,这会子重新问了出来,陆辰儿转开眼,不愿意多谈,只淡淡道:“还好。”

“我听说那个柳束兮失踪了,河东柳氏给对外宣称急猝而亡?”

李皓白和房三的关系一直不错,想来要李皓白写信和房三说过,陆辰儿只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遂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

“这样也好,柳束兮怎么说都是你们成亲以前的事,你不必太过在意,何况李皓白算是不错,他既然娶了你,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会好好待你的。”

苹姐儿说完,瞧着陆辰儿有些心不在焉,微微蹙了下眉,又语重深长地道:“最重要的是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的事和人你不必去理会,太过斤斤计较了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添堵罢了,实在没必要。”

陆辰儿嗯了一声,“我知道。”头也没抬,眼眉低垂,脸上有些漫不尽心。

苹姐儿瞧着陆辰儿的神情,又想着三哥昨日从李府回来,说今日陆辰儿会过来见她,又嘱咐她好好劝劝陆辰儿,让陆辰儿好好跟李皓白过日子。

瞧着陆辰儿这般消极,陆辰儿和李皓白的日子能过好才怪,而且若真过得好,三哥不会从李府回来,平白特意交待她这么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有没有把我话的听进去。”瞧着陆辰儿坐着似魂游九天外,苹姐儿忙又郑重其事地问了一遍。

很显然刚她说的话,陆辰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当然有听,一个字都落地听了进去了。”陆辰儿笑了笑,又道:“好了,我的事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虽然陆辰儿脸上带笑,语气轻缓,但苹姐儿还是听出陆辰儿有些不耐烦,遂也不再说,只问道:“你们后天就要回松林?”

“二爷他是后天走,因雪还没完全融化,今日早上去请安时,婆婆和我说起,天气不好,让我推迟一些时日,等天暖和了些再过去,我一时还没拿定主意。”

“你婆婆既然好心留你,你就留下来,正好我今年会在宣城,咱们也能常聚聚说说话。”

苹姐儿这话,陆辰儿也极是赞同,她是有这个想法。

第一百八十六回:菩萨无罪

出了房府的大门,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抬眼望去,未消融的冰,新覆盖的雪,满世界里银妆素裹,再无别的颜色。天空阴沉阴沉的,也总不见晴,这场雪都已持续了一个多月,似乎没完没了一般,陆辰儿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上了马车。

随着李皓白上了马车,一阵酒香迎面而来,只瞧着李皓白脸颊泛起了酡红,眸眼多了三分迷离,少了几丝清明,挨着陆辰儿坐下,伸手抓住陆辰儿放下膝侧的小手,有些冰凉,转过头,望向陆辰儿,“两只手都给我,我替你渥着。”

这么些天来,忽然而来的亲近,令陆辰儿想逃开,正要抽回手,不想李皓白又伸出了一手,密密实实地覆盖住她的一双小手,手指修长,色如白玉,却是温热柔软,“你别动,小心碰到伤口。”说到这,又看了看陆辰儿的手掌心,几道划痕看起来有狰狞,李皓白眉头微微一蹙,不过只是片刻,又紧紧握住,陆辰儿抬头望去,只瞧着李皓白眉眼含笑,极其清华,“下回出门,还是抱着暖炉,手太凉了。”

车厢里放着火盆,其实比较暖和,只是陆辰儿一向畏寒,手才会这般冰凉。

“我不碍事的,若真抱着暖炉出门,还不被人家给笑话掉。”陆辰儿抽出了手,移了移身后的姜色大迎枕,“你喝了酒,要不先靠一会儿,到家的时候我唤醒你。”

李皓白担心陆辰儿手上的伤,自然不敢过于用力,最后还是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听了陆辰儿这话,嗯了一声,身子便稍微往后仰。陆辰儿伸手扶着李皓白,李皓白仰躺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却没有放开陆辰儿,抱住她的胳膊,“陪着我躺一会儿。”

陆辰儿习惯性要说不,低头瞧着李皓白已阖上一眼睑,看不清情绪,脸颊白里透红,于淡然中平添了几分落寞,胳膊上的手劲不知不觉中也紧了紧。陆辰儿迟疑了一下,应了声好,李皓白放开了陆辰儿。

回府后。俩人依旧先去梅傲堂给李夫人请了安,尔后,大嫂子柳氏也来了,一起陪着李夫人用晚饭。

晚饭后,说起出行的事来。李夫人特意着人看了黄历,“今年十六日的日子不好,十八日是好日子,又适合出门远行,二郎就十八日启程回松林。”说到这,又望向坐在旁边的陆辰儿道:“住在陆府那位程家表兄。你派人过去传个话,让他十八日和二郎结伴一起走,那位程夫人。我和她见过面,说过几次话,应该也会看黄历。”

“好的,我明天早上派人过去。”

陆辰儿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只听李夫人又道:“今天又下了雪,天气一直不怎么好。你们俩就迟一点出门,等雪停了,开了春,天气暖和了些再出门。”

李夫人说这话时,看向大嫂子柳氏和陆辰儿,目光中带着几分犹豫,这话是对她们俩说的,俩人齐齐应了一声,没有人反对,特别是柳氏,南边如今都冰冻的厉害,北边只怕更如此,虽然她一心想早些去京中,但这一去二千多里,不敢掉以轻心。

又说了几句没要紧的话,李皓白和陆辰儿方才告退出来,回了揽风阁。

进了屋,李皓白先去了净室,陆辰儿去里间,让云锦给换身衣裳,再出来时,只瞧着李皓白半靠在外间的美人榻上,身上毯子都没搭上一条,闭着眼,脸上的酡红散去了许多,白玉般的脸庞近乎于透明。

旁边的翠翘一瞧见陆辰儿出来,一脸的无奈。

“要不,我让人端碗醒酒汤来,你喝了驱驱酒。”陆辰儿走至榻上,轻轻推了推李皓白。

李皓白连眼都没有睁开,“不用,我只靠靠。”

“若是想歇息了就让丫头服侍你梳洗,早些躺床上去歇着,这么靠在这里,容易着凉。”

“就一会儿。”

听了这李皓白这话,陆辰儿只得伸手拿起被撂在里边的毛毯,盖在李皓白身上了。

一旁的翠翘瞧了,才放心,拉着云锦退了出去。

两人一到外间,就被烟雾给呛了一下,抬头,正要训斥是哪个丫头不懂事,却瞧见站在神龛前的人是辛妈妈,正在点线香,还是一大把的,翠翘和云锦见了,不由直摇头,却又什么都不能说,瞧着辛妈妈一脸虔诚,对着那尊塑了金身送子观音拜了又拜,自从这尊观音菩萨请了回来,辛妈妈早晚上香就从没耽误过。

一时间两人只觉得苦笑不得,与其在这求送子观音,还不如去屋子里求求两位主子。此时,云锦心头的决心又多了一分。

“妈妈今天怎么点了这么一大把线香。”

“上回我跟着夫人去普渡寺的时候,普渡寺的和尚说了,每月逢四日早晚点上四十四根线香,喻意求嗣,这样会更灵验的。”

瞧着辛妈妈板着个脸一本正经,云锦和翠翘都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大约那和尚还说了,让二爷和二奶奶一起上香,心至诚,菩萨才能听到。

可惜上回刚回来的时候,辛妈妈拉着二爷和二奶奶一起拜,让二爷给拒绝了,还狠狠地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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