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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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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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家,家里都是绣娘,也不指望我能些什么。”

说完,那丫头一愕,大约没想到陆辰儿这么自贬,只是方语晴听懂了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说陆家不缺绣娘,更不需要女红出众的人,端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绞着手中的手帕,纤纤玉指有如葱管般水灵,指甲都有些泛白。

陆辰儿抿了抿嘴,望向方语晴一眼,又道:“不过这样也有好处,我自小不喜动针线,今年大半年功夫给父亲和娘亲分别做了一件衣服,这回带了过来,虽连针线都十分蹩脚,父亲和娘亲收到了还是特别喜欢。”

“陆老爷和陆夫人都很疼姑娘,只要是姑娘送的,无论什么,陆老爷和夫人都会欢喜的。”

“我比你还大一岁,其实若是不介意的话,你可能唤我一声姐姐。”

陆辰儿这话一说完,方语晴满脸错愕地望向陆辰儿,嘴微微翕张,杏眼晶莹,能清晰地倒映出陆辰儿的影子,一瞧这神情,陆辰儿知晓,她应是早已知道家里有意把他送给父亲做妾了,而她明知道竟然还来了,眉头一皱,却是十二分的不喜。

男子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女子呢,四德俱全,寻觅良缘。

可她正值青春少艾,年华正好。

“语睛不敢当。”

“前两日在菩提寺,你母亲还说起,我们俩年纪相仿,我在京的这些日子,正好能让你和我作个伴,怎么,难道妹妹不愿意?”也不等方语晴回答,陆辰儿又道:“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如我送妹妹回刑府?”

“不要。”方语晴呼喊一声,望了陆辰儿一眼,脸上眼里都带着急切,对上那双干净清亮的明眸,又发现自己失态,忙不迭地躲闪,手绞着手帕越发地紧了。

陆辰儿不缓不慢,淡淡问道上:“为什么?”

“这不是我们姑娘能做主的…”

“你出去。”还是先前的那个丫头开了口,只是被方语晴拦住。

那丫头从小跟在方语晴身边,估计向来在她跟前说话有份量,听了方语晴的话,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

陆辰儿回头望向立在旁边的云锦和罗绮,“你们俩也下去吧,我和方家妹妹说说话。”

俩人应声出去。

话说自从嫡母刑氏有意把方语晴送给陆老爷作妾,对于陆老爷家里的情况,刑夫人自然会告知她几分,让她有所了解,知道陆老爷和陆夫人感情好,唯有一爱女已出嫁,陆夫人要替陆老爷讨个妾室,不过是为了要生个儿子,延续香火。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姐姐这么幸运,能得父母宠爱,也不是所有府上都如陆府这般,人口简单。”只听方语晴幽幽道来,“我父亲有五房姨娘,家里单单姐妹就九个,我排行第七,前面六个姐姐,除了嫡女外,也有送给人做妾的,我是庶女,生我的姨娘早逝,不管我性子再好,女红做得再好,也不论我多么勤快,母亲都不会太上心,这一次,母亲属意的是八妹,只是陆夫人选中了我。”

陆辰儿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捶了捶额头,这些事,她听过不在少数,只是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从不曾有一个人以这样的身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诉说着一切。

陆辰儿讷讷道:“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

顿了一下,又道:“我父亲已年近花甲,若我不是老来女,只怕孙女也有我这么大了。”

抬了头,望了方语晴一眼,“凭着你官家小姐的身份,凭着你一手女红,找个一般的人家肯定是没问题,我亲自送你回去,我会和刑夫人说一声的。”

方语晴摇了摇头,声音低落,“你若是送我回去,母亲只会认为陆夫人不喜欢我。”

“我可以说服娘亲送你回去。”瞧见方语晴有些吃惊,陆辰儿又道:“我娘亲只是一时气糊涂了,又因为心头一直内疚,没能为父亲留下子嗣,延续后继香烟,才生出这样临时抱佛脚的想法,若是娘亲真的有心给父亲纳妾,不会等到今时今日,家里去年已正式过继了嗣子,况且,这件事上父亲一直没有同意,娘亲只是一时想不通,又在赌气,等过些日子便会好的,当不得真的。”

再也没有谁比陆辰儿更清楚,娘亲程氏的眼中是容不得沙的,

上一世,父亲死后,娘亲是殉情自杀的。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既然是这样,姑娘有什么可担心,这儿比我家里安静多了,我也喜欢。”

方语晴脸色变了好几回,但很快恢复的平静,

“担心瓜田李呀,这世上多少无事生有事,”望了方语晴一眼,“再说,你在这里长住也不是个法子,又不是我们府里的闺女,等娘亲气消了,我会让娘亲体面地送你回方府的。”

第九十回:寿日

红尘飞扬,只为你来过。

时光流逝,不为谁停留。

很快到了二十二的寿日,这一日天气很好,虽有些干冷,却是难得的晴日。

时值晌午时分,府上已是来了许多人,多是门生故吏,在京为官的,男客在前厅的席面,由陆老爷带着谦哥儿应酬,女客们都安排在后园子里,由程氏招待。

一时门庭若市,坐上客满,杯中酒满。

京中贵妇名媛,上一世,陆辰儿刚来京时参加安定公府的宴会也见过一些,但却又不同,安定公府的宴会去的人多是公侯人家,而这一次,来的多是官宦人家,勋贵与文官,两个不同的圈子。

陆辰儿站在程氏身后,一如往常,并没有费心去记这些人,除非程氏有意提起。

“哟,这大约就是妹妹常提起的辰姐儿,果真长得标致,比当年的星姐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声音陆辰儿怎么也不会忘记,让她抬起了头,一眼望去,正是赵相夫人、赵雅南的嫡母陈氏过来了,声如洪钟,眉开眼笑地和程氏寒暄,眼望着陆辰儿不忘记打量。

星姐儿并不是别人,陆辰儿那个夭折的长姐,七岁上夭折。

若不是这回来京中,这些天又时常听程氏提起,陆辰儿还不知道,陆老爷和赵相不仅是同榜出身,而且自认识以来,便一直打着擂台,相互掣肘,只是一直都是陆老爷领先一步,唯一的例外是九年前,陆老爷不愿卷入储位之争退出朝堂,恰巧赵相押注押对了,成功上位,时至今日,陆老爷重新入朝,这种掣肘关系依旧没有改变,相应的程氏和赵夫人陈氏从来都没少过攀比较劲。

程氏的脸色却陡然苍白了几分,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勉强笑了笑,“辰姐儿和星姐儿一母同胞,长得像也不足为奇,只是怎么能比得上姐姐姐有福气,姐姐家有四位千金,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令人羡慕不已,将来榜下捉婿,不知谁有这个福气。”

又指了指陈氏今天带来的赵雅曦和赵雅蓓笑了笑,“瞧瞧曦姐儿和蓓姐儿,长得花容月貌,更难得的是各有千秋。”

陈氏一生未生下一儿半女,赵相家的四个女儿,全是姨娘所生,因而,程氏这话一说完,风向一转,轮到陈氏脸上讪讪的,连道了声:“哪里的话,还早着呢,小孩子也经不起夸。”

又转身从身后的奶娘手中抱了个三四岁的孩子,似炫耀一般,“今日出门时望哥儿闹得厉害,巴着我不愿意放,我想着妹妹家也缺少哥儿嘻闹,何况这么小的哥儿,谁瞧了都喜庆便带了过来,他是小字辈,等会儿让他去给陆老爷拜寿,想着妹妹是极乐意的。”

“当然。”程氏压着心头的恼火,漫不经心地望了那孩子一眼,“长得真好。”

话一说完,玉翠递了金锞子送给孩子,奶娘上前替望哥儿接过。

瞧着这一幕,陆辰儿终于知道程氏的固执来自哪里,在京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氏时常被陈氏这么一刺激,能心平气和才是怪事。

不待程氏说话,后面的陆辰儿笑盈盈地开了口,“谦哥儿年纪大了些,陪着父亲在前厅,不方便来后园,要不让谦哥儿领着望哥儿作伴倒是极好,既然望哥儿想要给父亲拜寿,等会儿我派人去请谦哥儿过来,带望哥儿去前厅。”

程氏极是赞同,笑了笑,转头对身旁的婆子吩咐了一声。

陈氏待还要说什么,只瞧安定公府国公夫人来了,程氏自是过去迎接,陈氏也让旁人拉走了。

不过,陈氏这么针锋相对地与人说话,陆辰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一世,虽只见过几面,但每一次她都是端得很高很稳,看到谁,满脸都是和气的笑颜,恰到好处,维持着相国夫人的尊荣。

安定公府国公夫人柳氏带着大儿媳妇廖氏还有八姑娘萧琳一起过来,上一世,她来京后,常去安定公府,柳氏话不多,廖氏却是个伶俐的人,陆辰儿与萧琳却是极熟悉,这一次来京后,陆辰儿就想着去安定公府拜见太夫人,瞧瞧萧琳,只是因程氏忙着寿宴,才给耽搁。

寒暄过后,程氏提起太夫人,柳氏还未开口,廖氏却先出了声,“太夫人最爱热闹,原是要过来的,只是昨晚上起了个夜,受了点凉,早上便感觉不好,请了太医,太医也没说什么不好,只是让静养,因而今儿才没过来。”

廖氏说完,上前拉了拉陆辰儿的手,“太夫人听说辰姐儿来京了,说还是小时候见过,都有八九年未见了,让伯母有空带着辰姐儿过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我知道她老人家一向有心。”程氏笑着望了廖氏一眼,和柳氏一起往里走,“辰姐儿也惦记着她老人家,来了之后,和我唠叨了好几遍,只是因我忙,她又面子薄,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等过两日空了,我一定带着辰姐儿过去。”

萧琳此时才十一岁,模样如同记忆中一般相似,胖乎乎的,人还未长开,只是嘴角有颗大黑痣,与记忆中不一样。

此刻,她和陆辰儿并排走在后面,望着陆辰儿的目光带着熟稔,眉眼弯弯地笑着,好似她们认识一般,这让陆辰儿一怔。

“听说姐姐会吹埙?”

陆辰儿点了点头,狐疑更深了,这一世她们应该没见过吧?

“我最近跟着师傅在学,等下回姐姐去我家时,我们一起吹好不好?”

“好呀。”陆辰儿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陆辰儿又仔细看了一眼萧琳,指了指她嘴角的那颗痣,“你这颗痣…”

陆辰儿想问是不是真的,可惜话刚出口,便让萧琳打断了,只见她跺了跺脚,面上带着几分懊恼,嘟嚷:“姐姐怎么也和别人一样,一见面就提起我这颗痣,总有一日,我要把它给去掉。”

一听这话,陆辰儿便明白过来。

这话倒是真的,原来她嘴角是有颗痣,后来去掉了,上一世,陆辰儿见到她时,她便已经去掉了这颗痣。

第九十一回:不同

程氏回到正房,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芙蓉白玉杯往地上砸去,只听呯地一声,没有碎片飞溅,后面紧跟着程氏进来的刘妈妈,眼疾手快地用裙面把杯子稳稳地接住。

“夫人生气要摔东西,也不是今日,今日好歹是老爷的寿日,还请夫人思量一二,没得为那起不相干的人寻了这晦气。”

方才在席上,陈氏不时与程氏挑衅,一时间硝烟四起,俩人面上言笑晏晏,你来我往话里话外尽是讽喻,一顿饭吃下来,程氏只觉得心头火气直往上冒,好不容易憋到席散了,有人先走了,还有人留了下来,程氏又招待留下来的人看戏,才抽身回来。

“气煞我了,真是气煞我了,三十年前是这样,三十后还是这样,她府上有那么几个烟视媚行的女子,我就不信她日子能过得舒坦,一有点小得意就到我面前抖擞,她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舒坦。”

“气煞我了。”程氏手握成拳,直捶胸口,仿佛这样才能把胸口的那股火气给散了。

玉翡赶紧上前,阻止程氏的动作,扶着程氏去一边的榻上坐下。

“不管怎么样,赵夫人已经走了,夫人消消气,喝口茶,换身衣裳,等会儿还得去戏台那边才好。”

程氏接过玉翡递过来的斗彩莲花茶碗,重重地放到案几上,情绪还是有几分激动。

“你觉得那个方语晴怎么样?”

程氏不理会玉翡,把目光移向刘妈妈。

刘妈妈常年跟在程氏身边,程氏的心思,刘妈妈虽说不知道全部,但也能知道个七八,若在这之前,程氏大约还只是有想法要给老爷纳妾,那么经过今日这一遭,只怕是要一意孤行,铁了心要撞南墙。

不过想到陆老爷的态度,又直摇头,何况辰姐儿也不同意,这些天辰姐儿和方语晴以姊妹相称,差点就要义结金兰了,刘妈妈从小看着辰姐儿长大,可从没见过她对谁这么热情过。

“看着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懦弱。”

刘妈妈说了一句,意欲未尽,看了程氏一眼,又大着胆子道:“可她们家那么多姐妹,若真是个老实懦弱的,只怕长不到这么大,夫人也听过,许多大户人家活不长的庶子庶女比比皆是。”

“那就让她在我们府上再住段日子,你派人给我盯紧西厢,好好瞧瞧,若实在是不好,再找其他的,若是个老实的,我就去方府和刑氏说定,老爷和辰姐儿那边暂时瞒着,等木已成舟再说。”

程氏说完又点了点头,似乎挺满意的,火气总算去了几分,长长地吐了口气,“谁都不许去说出去。”

又叮嘱了一遍了。

屋子里无论是刘妈妈还是玉翡,都打了个颤,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正值为难之际,要硬着头皮答应,只听外面传来陆辰儿清脆的声音。

“娘亲,什么事不许说出去呀?”

陆辰儿进了屋子,转身望向榻上的程氏。

程氏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陪着那些女眷们看戏吗?”

“高夫人找您说话,见您不在,我只好就进来找您了。”

高夫人,户部尚书高牧之的夫人。

陆辰儿看了玉翡和刘妈妈一眼,她们脸上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陆辰儿不由对她们眨了一下眼。

端起程氏面前的那碗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程氏起了身,“我换了衣裳马上过去。”

扔下这句话去了里间,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刘妈妈一眼,玉翡跟着进去服侍。

陆辰儿坐了下来,想着方才程氏的话。

程氏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跟了上来,因而,方才屋里的一切,她在外面回廊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自来京后,陆辰儿因存心思,便派了端行帮忙出去打听相府的消息。

前两日,端行回说:赵相有四房姨娘,四个庶女一个庶子,四个庶女是不同姨娘所出,望哥儿是二姨娘何氏所生,和大女儿赵雅南一母同胞,大女儿赵雅南因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就再也没有出来参加过宴会了,今年因养病没有出来露过面。

人都去了松林书院,怎么出来露面。

不过是一招金蝉脱壳。

端行又打听到:赵府里的四位姨娘都安分守己,特别是生了望哥儿的何氏,非但没有侍子而骄,而是把儿子记养在陈氏名下,更有几分懦弱胆小,从来不敢在太太跟前抱望哥儿。

懦弱胆小,当端行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何氏的时候,陆辰儿正喝着茶,一听这话,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全喷了出来,手上的杯子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没有料到陆辰儿的反应这么大,一屋子丫头再加上端行望向陆辰儿目光都带着几分怪异。

半晌,只听端行问了一句: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陆辰儿当时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连道没有没有。

打发了端行出去,陆辰儿嘀咕了一句:没有才怪呢。

何氏是赵雅南的生母,前世陆辰儿见她的次数不比陈氏少,那么一个妩媚风情、又张扬跋扈的妇人,陆辰儿怎么也没不会想到,这一世她给外人的印象竟然是懦弱胆小。

在陆辰儿的记忆中,若是何氏懦弱胆小,只怕这世上没有比何氏胆大的人了。

上一世,她只不过生了长女,仗着赵相的宠爱,就在赵相府里横行,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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