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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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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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这个态度,陆辰儿倒不意外,上一世,因和程常棣互生情意,娘亲都不待见自己,两个月没和自己说一句话,他们俩成亲好几年后,娘亲还对程常棣甩脸子。

不过,此刻,虽然陆辰儿让丫头打击了几句,但那股热乎劲头还未过去,还是在琢磨着要送什么东西过去。“不行,一定的送贺礼。”

云锦满是无奈,只好道:“要不就送两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少了点。”

陆辰儿突然想起,上一辈子,她和程常棣成亲的时候,陆菁儿送的礼来,一对镶玉金指环,寓意永结同心,很长一段时间,她和程常棣的食指上都佩戴着那一对指环,只是后来…她把那对指环都给扔了。

“你去找找,我的妆奁匣子里有没有一对指环,有的话,找到一并送过去,若是没有,明天让端行去东正街的银楼打一对镶玉的金指环,明天送过去。”陆辰儿想了想,又道:“还有,让送礼的人附上一句上,就说这对指环寓意永结同心,若一人佩戴一指,便可保一世永结同心。”

说到这,陆辰儿似乎挺满意的,嘴角不由上扬抿着笑,转头望向云锦,只见云锦直摇头,陆辰儿也不让她再啰嗦,只催促着她快去办。

第四十七回:劝说

妆奁里还真没有一对指环,贺礼只好第二天才送去。

送礼的婆子带回来一盒胭脂膏,说是表大少爷收了礼后,送了这个做回礼。

寒冬腊月的,又不是花开的季节,他哪有功夫去淘澄胭脂膏。

从云锦手中接过胭脂盒,只觉得熟悉,打开圆形盒盖,一阵槐花香扑鼻而来,陆辰儿记起来了,这盒槐花膏,程常棣送给她的时候,她转手便转给陆菁儿了,怎么会到程常棣手中?还剩余大半盒,显然陆菁儿非常珍惜,不经常用。

程常棣拿了这个做回礼…

腊八过后,小年,大年,李皓白于大年之前回来了。

翻过一年,进入元兴六年,初一、元宵一晃而过,日子平淡如水,没有起伏。

陆老爷帮李皓白请的西席先生,冯先生也在二月初二的时候到了,冯志章,天佑十二年中举后,累试不第,一直在京中做西席先生,专攻举业,来之前是在吏部尚书韩大人府里做馆,还是韩大人向陆老爷推荐过来的。

…揽月阁中,苹姐儿不可置信地望着陆辰儿,瞪大着眼,“我不信。”

陆辰儿倚坐在南窗的软榻上,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样,苹姐儿掩了掩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上回的事,我担着让守泌哥责怪,捅了消息给你,如今,你还把日子过成这样。”抿了抿嘴唇,又道:“辰姐儿,说实话,当初我把消息告诉你,也是因为从小皓白哥心软,性子又好。”

陆辰儿不欲与她多争辩,只岔开话,“三月三,桐姐儿想去澄水边踏青,我已经答应她了,你去不去?”

苹姐儿瞪了陆辰儿一眼,却摇了摇头,“我去不了,守泌哥有意准备考武举,要去襄州拜师,我想去出去走走,跟着她去襄州转转,我们过两天便走,大约三月初三还回不来,不过,汀姐儿到时候会去,我回去和汀姐儿说一声,到时候,你们一起吧。”

“哪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苹姐儿回道:“三月十二以前吧,我婆婆三月十二日要去普渡寺还愿,到时候应该能赶回来,而且普渡寺的桃花最繁盛,到时候可以一起去赏桃花。”

大约是提到了出门,苹姐儿脸上霎时间溢满笑意。

陆辰儿听了,心里有点羡慕起苹姐儿,苹姐儿自从出嫁后,因房守泌非长非嫡,家中管束不严,苹姐儿跟着房守泌到处跑,这回还刚从江州回来呢,她自己虽活了两辈子,可只在两个地方待过,一个是宣城,一个是京城。

“你这一出去,又是一个月的样子,不过,众人都说普渡寺许愿是最灵验不过了,正好我也想许愿。”

到了三月春闱后,最迟娘亲四月便要进京了。

“你是该去许愿了。”苹姐儿大约又想起陆辰儿先前说起她和李皓白的事,听了陆辰儿的话,抛给陆辰儿一个白眼。

陆辰儿不理会,只轻轻笑了一声。

苹姐儿转头,瞧着陆辰儿身后放置着一个绣篮,旁边有一件藏蓝色未完工的袍子,记起进来的时候,陆辰儿正低头在做针线活,“我听你提过,你最不耐做针线活,那个尚师傅也不过教了你一年,怎么如今连做衣裳都学会了?”

“尚师傅虽只教过我一年,但从小到大,我身边教女红的师傅来来往往就不下十个,纵使我再不愿意学,这些人天天在身边打转,总会知晓些皮毛,云锦又是一把好手,有她在身边指点着,做件衣裳还难不倒我。”

难得的,陆辰儿在做女红上也能小露几分自信。

苹姐儿让一旁的云锦拿给她瞧瞧,虽在女红上不精通,但苹姐儿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一排是你下的针,袖口不是你下了针。”

陆辰儿凑过去,瞧着那针脚处有些死板的地方,不由脸微微烫,还真让苹姐儿说对了,“袖口是云锦给缝的。”

苹姐儿听了这话,也不再继续了,只把袍子递给云锦,“别的还好,只是这颜色太老气了。”

云锦接过袍子,依旧放到后面,“这是我们姑娘做了要送往京中给我们老爷。”

“看来是我会错意的,不过伯父伯母这般疼你,也是少有的,至少在这以前,我所认识亲戚朋友是不曾有过的。”苹姐儿一脸无害地笑着,又道:“你既能够坐下来缝织衣裳,有这功夫,其实,你也可以给皓白哥做,我敢打包票,一定能改变你们的现状,朝夕相对,又用心相处,依着皓白哥的性子,柳束兮终究不过是过眼烟云。”

陆辰儿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撇开眼,望向窗外,树枝刚刚冒新芽,抽出浅绿色的芽苗,迸发出勃勃生机,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春…

半晌,只听陆辰儿说道:“你从江州回来,不如和我说说江州的趣事吧。”

第四十八回:陪读

天黑的时候,苹姐儿和房守泌一起离开。

陆辰儿去梅傲堂请安,李皓白也在,大奶奶柳氏带着两位小少爷潜哥儿泳哥儿都在,梅傲堂一时热闹不已,夫人又留了饭,因而,俩人在梅傲堂陪着夫人用了晚饭,尔后,老爷也回来了,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一起回揽风阁。

烛火斑驳,淡黄色的火光映照在雕花纱窗上,李皓白倚坐在美人榻上,隔着放在榻中间的案几,陆辰儿坐在另一边,手里捧着暖炉,一室静谧,一时相坐无言。

半晌,才听李皓白道:“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和父亲提过,想回松林书院读书,父亲说他会考虑的。”

陆辰儿转过头,望向李皓白。

只瞧着他微微低垂着头,灯火下眉目清新如同一幅山水墨画。

当日请先生到家里做馆,主意是陆老爷出的,先生也是陆老爷推荐的,因而,听了李皓白这话,陆辰儿认为李皓白是担心自己的父亲反对,“如果公爹不反对,我父亲这边我会写信去京都,和父亲说一声的。”

李皓白听了这话,嗯了一声,似解释般道:“冯先生教得很好,只是因为在家里独学而无友,我想回松林书院罢了,你放心好了,只要父亲和岳父赞同我回松林书院,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我们可以在松林书院旁边租个房子,带几个仆从过去。”

陪读,陆辰儿脑中转了半天,才挤出这两个字,她上一世听程常棣提过一回,在松林书院求学的学子,有年纪较大成了家的,便举家搬到松林书院附近,或者有家里不放心的,母亲带着家仆过去,为的是方便照顾起居,甚至一度使得书院附近的房舍价格之高堪比京都,上一世,程常棣也有过这样的心思,只是被程氏给拦住了。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初李皓白在松林书院念书,还能碰到柳束兮了。

陆辰儿心里有些反感,于是道:“我待在家里很好,听匡伯母提过,书院附近陪读的人有许多,又鱼目混杂的,若我过去匡伯母一定不会放心让我们住在外面,只怕定会让我们去她家里住,这样一来反而不好了。”望了一眼李皓白,又道:“若是你需要,可以让辛妈妈带几个仆从过去,家里也不差这些。”

忽然间,李皓白的脸色白了白,“鱼目混杂却有些夸张,毕竟能在松林书院读书的学子,家境也差不到哪里去,到时候过去,可以多带些家仆护院。”

陆辰儿蹙了蹙眉,不明白,为什么李皓白执意要她过去陪读,若真跟着过去,白天他去书院,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晚上他回来了,依照他们俩现在这情形,也是相对无言,她过去是完全没有必要过去陪读,况且自己也答应他,会说服父亲赞同他去松林书院,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嫂已经订了日程,端午节的时候要进京看大哥,潜哥儿和泳哥儿也跟着过去,这回去,大约要待上大半年,大嫂不在,我待在家里,方便照顾婆婆。”

这事元宵节后,夫人一直挂在嘴边,话里话外,没说让大嫂留下来,只是有些舍不得两个孙子罢了,可无论是潜哥儿还是泳哥儿都要启蒙了,特别是潜哥儿,柳氏这次进京,也有一半是为了给孩子找先生。

李皓白笑了笑,“这个你却不用担心,母亲有邹夫人房夫人等夫人做伴,听说你过去陪读,只会高兴不会拘着你,如同大哥和大嫂他们,若不是为了两人孙子,母亲才不会把大嫂留在宣城。”

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父亲年轻时在外宦游,虽然父亲并非长子,但母亲也让我祖母拘在了家里几年,立了数年规矩,直到我祖母仙逝,母亲才从老家出来,因而母亲平生最恨婆婆苛待媳妇的事,自然不会约束着儿媳妇。”

难怪进府后,瞧着夫人无论对大嫂,还是自己,都和颜悦色,除了晨昏定省,别的规矩也不大,原来是有缘故的。

听着苹姐儿在江州的趣闻,不禁心生向往,或许真可出去走走,瞧瞧。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虽不能像大诗人李白那般见尽名山趣水,但至少,不能再像前世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是上一世她有苹姐儿今番见识经历,不是深锁于重帏之中,目光着眼于眼前三寸地,心胸狭隘许多,只怕也不会选择自绝吧。

陆辰儿留了一句话,“再说吧。”

翠翘和金缕进来铺床榻,陆辰儿又觉得,若是真去了松林书院,至少俩人可以分房,不用像如今这般麻烦和迁就,转身看到梳妆台前的沙漏,已是戌时三刻了。

第四十九回:踏青

又是一年三月三,因汀姐儿家里有宴,便无法再去澄江边上踏青。

早上去梅傲堂请安,夫人提起今天要去汀姐儿家,陆辰儿因为已经和桐姐儿约好一起去澄江边上踏青,便没有跟着夫人去汀姐儿家。

回到揽风阁,陆辰儿吩咐着云锦给她换了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让红袖给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留下罗绮,带着云锦出了门。

出了二门,马车早已备好了,抬眼望去,马车旁除了耿妈妈带着几个护卫小厮,还多了一个人,李皓白,一身天水蓝的深衣,头上戴着葛巾,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身姿挺直如松柏,站在空地上打着圈,一眼瞧去,羽扇纶巾,书生风流,就差把折扇换成羽扇了。

陆辰儿走了过去,“二爷怎么在这?”

“等你呀。”李皓白轻轻一笑,瞧着陆辰儿过来,已停住了脚步。

大约未曾想到他会这般回答,陆辰儿满是惊讶,“二爷,二爷可是有什么事?”

李皓白笑道:“和你一起去澄水边上踏青,听说今日澄水边上踏青的人流如织,盛景难得,我也想去瞧瞧。”

“你也去?”陆辰儿瞪了眼望向李皓白,似不敢相信。

李皓白转头疑惑地望向陆辰儿,问道:“我不能去?”

“没有,没有,”陆辰儿忙摇摇头,“只是没听你提起,有些惊讶。”

“上车吧,我扶你。”

说着李皓白上前扶陆辰儿上马车,陆辰儿身体忽地僵了僵,还是上了马车,云锦跟了上去,没人留意。

澄水边上踏青的人,依旧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热闹不已。

陆辰儿他们到的时候,澄水东岸的空地上,早已扎满了出来踏青的游人,檀郎赋诗,仕女簪花,有曲水流觞,有折柳扑蝶,处处花红柳绿,处处欢声笑语,堆成一片盛况。

“果真如月姐儿说的,盛况如云,盛景难得。”

马车在狮子桥边停了下来,李皓白扶着陆辰儿下了马车,举目望去,不由赞叹。

陆辰儿不由笑问道:“三月三澄水边上踏青,算是宣城的一大盛景,二爷从来没有来过?”

“前些年我一直都在松林书院。”李皓白回过头,望了陆辰儿一眼。

陆辰儿望向四周,瞧瞧桐姐儿可来了,只听身后传来呼唤声。

“辰姐姐,辰姐姐可来了,我都等了好一会儿。”

话音一落,粉红色的身影飘过,桐姐儿就已经笑着跑了过来。

桐姐儿挽上陆辰儿的手臂,当然也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李皓白了,笑容迅速消去,神态腼腆地喊了声姐夫。

陆辰儿拍了拍桐姐儿的手,让她别紧张,“我们别杵在这儿啦,去那边吧。”

风和日丽,春光正好,花儿忙着盛开,蝴蝶忙着采蜜,柳枝忙着抽绿,少年忙着嬉戏,不负呀,不负这韶华时光。

在水边绿油油的草地上,铺上一层素锦,陆辰儿支使着桐姐儿去采花,李皓白去折柳,回忆起去年苹姐儿教她怎么编织柳篮和花环,跪坐在素锦上编织了起来。

这澄水边上,其他的花都少,最多的是刺球花,幸而刺球花颜色丰富,桐姐儿用锦袋兜了一袋子回来了,全部倒在铺着的素锦上,堆叠成小山,也是姹紫嫣红一片。

“辰姐姐,你教我,我要学。”

桐姐儿从旁边的一大堆折下来的柳枝中拿了几根细枝出来,跪到陆辰儿旁边,让陆辰儿教她。

陆辰儿手中的那个柳篮,还只做了一半,瞧见桐姐儿过来,遂放下来,又去挑十二根细枝,“我一边做示范,你在一边跟着学吧。”

“嗯。”桐姐儿猛地点着头,又再去挑了几根细枝,一共凑成十二根。

陆辰儿先用十根铺就雏形,剩余的两根柳叶多的细枝,从底开始编织,桐姐儿在一旁学着,陆辰儿一边瞧着,一边指点着…

呆坐着的李皓白回头瞧着她们俩极其认真,脸上笑意盎然,笑语银铃清脆,陆辰儿不似平时端庄有礼,平淡无波,连着桐姐儿先时的怯意都似全跑了,不由多了几分兴致,拿起陆辰儿先前编的那只做了一半的柳篮,在一旁捣弄了起来,做得还有模有样。

“你也会。”不知何时,陆辰儿回过头,瞧着李皓白手中的柳篮,满是惊讶。

李皓白露齿一笑,明媚阳光下,白晃晃地照得晃眼。“会一点,刚学会的。”

桐姐儿忙道:“这样也好,自己动手,我们每人都给自己做了一个,不用劳烦别人,自己瞧着自己做的篮子,既满意又欢喜。”

李皓白听了这话,手指头钝了一下,瞧着陆辰儿又低下头,青葱般细长的手指抽拉着柳条,快速灵巧,似挠人心弦般,直痒痒,突然间,李皓白有些后悔方才动手了,回过神来,动作也慢了下来。

没一会儿功夫,柳篮编完了,陆辰儿从云锦手中接过一把小巧的剪刀,剪去末节余枝,桐姐儿往柳篮里放了花。

桐姐儿还想要编花环,只是陆辰儿才动手,却瞧着有人送了花环过来。

只道春光好,游人尽少年。

“送给公子的。”

黄莺般宛转,淡黄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待回过头来,李皓白头上已多了个花环。

古有掷果盈车,今有掷花环寄情,民风开放,大抵莫不若此。

转过头去,只瞧着水边柳树旁站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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