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听了这话,根本不予理会,两手拴着鞭轻轻地甩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既然拿了出来,哪有不卖的道理,这块鸡血石,如果真如你说的,是块质地好的玉石,我一定买下来,分文不少你的,如果玉石里面一点红都没有,那只好你自认倒霉了。”
“我不卖了,请公子把玉石给我。”那老先生说到这,就要去小厮手中拿,只是另外几个小厮拦住了,那位老先生怎么都拿不到,眼眶都急红了,大声嚷道:“难不成公子还想强卖强买不成。”伸手就要推开那位小厮,后面的屋子里有人窜出来帮忙,旁边也有人望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陆辰儿是怎么也没想到,为了一块玉石,会发展到争执这一步,从怔忡中回过神来,忙道:“给我吧,我瞧着这块鸡血石挺漂亮的,不管里面怎么样,就这外表,颜色鲜红,我觉得也就很好了。”说完,转头望向老先生又道:“老先生,你开个价吧,我把钱给你,这块鸡血石我要了。”
老先生满脸诧异,他是没想到陆辰儿还会要这块鸡血石,而且他刚才听着这位公子话里透露出他和这位姑娘是认识的,这会子听说陆辰儿要付钱,一瞬间转为惊喜,报了个实惠的价格,陆辰儿便让一旁的云锦付银票。
龚清从怔愣中恍过神来,望着陆辰儿满脸不可思议,忙喂了一声,阻拦道:“世妹,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这块玉石可能里面一点红都没有,你干嘛还要买,而且你若是你喜欢鸡血石,可以去善藏楼购买,那铺子里的玉石都有保证。”
只听陆辰儿道:“但你也说了,可能,也可能里面全是红的。”
龚清一怔,不过这倒是有可能,刚才摊主开的价格也比善藏楼便宜了许多,只是如果里面一点红都没有,这个价格就亏大方了,瞧着丫鬟已付了钱,龚清只好从小厮手中拿过那块玉石递给陆辰儿,嘀咕道:“我父亲常说我败家,这回我终于见到了个比我更会败家的了,你也不怕刚才递过去的银票打水漂了。”
陆辰儿笑了笑,伸手接过,放到摊主递到的那个梨花木盒子里。
第三百三十八回:五位大夫
第三百三十八回:五位大夫
“刚才那位摊主留下你,和你说了什么?”
“他呀,”陆辰儿扬了扬手中的梨花木盒子,“他和我透个底,这块鸡血石他也不能保证里面是不是全是红的,到底好不好,只能看运气了。”
“那你还敢要?”龚清睁大眼睛,满是惊讶地望着陆辰儿。
“我不是说了,我瞧着这块鸡血石外表的颜色鲜红,我挺喜欢的,再说了,或许我运气好呢。”
听了这话,龚清不由大附撑,用马鞭指了指陆辰儿,笑了起来,“我说陆叔叔那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傻缺的女儿。”
陆辰儿脸上的表情登时一凝,咬了咬嘴唇,瞧着站在她身边的大笑的龚清,什么时候他们能离得这么近说话了,去年中秋节他们在天柱山别院那座亭子里说过一次话,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娘亲又一再嘱咐,让她离龚清远点,所以无论是她和娘亲去龚家,或是他来陆府,也只远远见过几面而已。
“不用你管。”陆辰儿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一旁的玉翠,转身就要走。
龚清一时傻了眼,不过开句玩笑话,这就生气了。
待龚清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追上,赶上后正要去拦住陆辰儿,可惜这回他却让玉娆给拽住了,不让他近前,前面走的陆辰儿并没有停下来,龚清遂忙道:“世妹,你停一下,我找你是有事我和你说。”
陆辰儿没有停了一下,拦着龚清的玉娆遂道:“四少爷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帮四少爷告诉姑娘就是了。”
“和你说。”龚清轻佻地瞟了玉娆一眼。“先称称你有几两重。”
玉娆登时怒了,“那也比四少爷这张嘴惹姑娘不高兴强。”
“瞧你这粗鲁样,只怕你要多烧几柱高香,多拜几拜,让菩萨保佑以后能有人娶你。”
“我拳头还行,四少爷要不要尝尝。”玉娆已经抡起拳头工,若不是因他是主子,她早就一拳下去了。
龚清嗤地一声冷笑,正要回嘴,抬头瞧着陆辰儿都已经走远。不由有些懊恼,他怎么把正事忘记了,和这丫鬟斗起了嘴。没好气地瞪了玉娆一眼,“你去告诉你家姑娘一声,就说我寻了几个外地有名的大夫,她如果有需要,让她到广场尽头的老古柏树下来。我在那等着她。”说着甩了下手中的马鞭,转身就要往那边的古柏树下走去。
玉娆虽很想揍龚清一顿,但瞧着他身前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厮,真动手,只怕还没碰到龚清,打趴下这几个小厮前。就引姑娘过来了,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心中有了计较,便回转了身。
玉娆很快追上了陆辰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龚清刚才说的话和陆辰儿说了一遍,陆辰儿听了。脚步一顿,确认般又问了玉娆一声。“他真说了大夫的事。”
“他是这么说的。”玉娆望向陆辰儿点着头。
一旁的云锦忙劝道:“姑娘还是别去见龚家四少爷,夫人就一再叮嘱过,让姑娘离他远远的,您瞧瞧刚才,老先生又没惹他,他差点就在小摊人上仗势欺人了,可见不是个好脾气的,至于大夫的事,既然是外地有名的大夫进了京,我们可以慢慢打听。”
这话有几分道理,她也觉得龚清不是个好相处的。
但想到大夫的事,又犹疑了一下,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半晌才道:“既然他有心去帮忙寻大夫,我还是过去见见他吧。”
又望向云锦道:“他身边也不过跟着七八个小厮,有玉英和玉娆俩姐妹在,他们也讨不到便宜。”
只瞧着玉娆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对,我一个人就能干掉那几个小厮,姐姐护着姑娘就好。”
“你这是做什么,别起哄胡闹,真想要动手,可以回府找那些护院练练。”玉英瞪了妹妹一眼,把妹妹刚抬起握成拳的手拉了下来。
玉娆怏怏地垂下了头,依旧一脸的愤懑。
陆辰儿笑了笑,带着丫头往广场尽头的老古柏树方向走去。
广场尽头这边不比前面那片小摊区域,安静许多,大约是古柏树高大参天,枝干粗壮繁茂,在这阴阴沉沉的天气中,透露出几分阴森森的味道,直让陆辰儿蹙眉头。
“你说的大夫的事,是怎么回事?”陆辰儿近前来,开门见山地问道。
龚清瞧着陆辰儿依旧板着个脸,不由涎皮涎脸笑脸问道:“还真生气了,世妹,你这气性还真大。”
“不要你管。”陆辰儿手扶着树干转开了脸,目光望向前方那片喧闹的区域。
又听龚清笑道:“幸而我之前没怎么惹你,要不,只怕我替你寻着了大夫,你也不会来理我。”
陆辰儿不打算再纠着这个问题,遂转移话题道:“大夫的事,是常林和你说的吧。”
龚清坐到古柏树从底部斜长出的树干上,背靠在主干上,轻轻嗯了一声,“是不是陆叔叔身体不。”
听了龚清这笃定的语气,陆辰儿急忙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还是龚伯伯和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猜的。”龚清龇牙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
陆辰儿脸上有些失望,原以为,父亲大约不会瞒着龚尚书高尚书及孙尚书等,或许她能从龚清这里得到些消失,不想,他也是根本不知道。
“你说的那几个外地的大夫是怎么回事?”
“是我让人打听的,请他们进了京的,人如今已经到京了,我安置他们住在逢京客栈,你随时可以见他们。”
“你特意请他们进了京?”陆辰儿满脸诧异的望向龚清,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既然京中有名的大夫都请了遍,那只能请外地的,不过有个从青州赶过来的,大约要再过两天才能到。”
陆辰儿听了,瞪大着眼睛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共……一共请了几位大夫。”
“一共五位,青州一位,邢州有两位,冿地请了两位,这些人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杏林高手,我原是想明天休沐日,亲自送到你家府上去的,只是后来听说你和婶子来了菩提寺,就过来瞧瞧,看能不能碰上你,先和你说一声,不想真在这里遇上了你,明儿上午,你直接把人请到府里就好了。”
“你请了这几位大夫一共花了多少钱?”
“一共花了一千两银票。”
“你哪有这么多钱呀?”
话一出口,只瞧着龚清脸的笑意瞬间凝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这不用你操心。”
陆辰儿忍不住心里暗忖,真不是她小看他,而是大家公子每个月都有月例,他未有尺寸功名,在家里无恒产又无恒业,一次性支出一千两银子,于他个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明儿我给你一千两银票吧?总不能你帮忙,还让你垫钱。”
“真想给我?”龚清又恢复了那副吊二郎当的模样。
陆辰儿点点头,旁眼看过去,这神情和程常林倒有几分像,难怪这一世,他们能凑合到一块儿,想来上一世,程常林那些狐朋狗友中,也断不会缺了这号人。
“我瞧着你刚才卖那块鸡血石的时候,出手挺大方的,你在家里,一个月有多少脂粉银子?”
“我们家不比你们家,我们家人口少,没有月例这一说,我出门,娘亲都会让我身边的丫头带上几张银票以及一些碎银子,至于大头用钱,我和娘亲说一声,直接从帐上支银子就好了。”
“竟然是这样。”犹不敢信,龚清眼睛瞬间发绿,片刻间又唉叹了一声,“我后悔了,你说当初我投胎的时候,怎么就没看清楚,如果投生到陆家多好,我花过最大的一笔钱,不过是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块质地不好的鸡血石,让我父亲骂我是败家子,今儿和你比起来,我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陆辰儿觉得这个时候,她保持沉默就好,遂不接话。
又听龚清道:“行,你拿银子比我更容易,这一千两银子,我一定要了。”
“那明天上午巳时我去逢京客栈接那四位大夫的时候,把银票带过去,你到时候派人过去取一下吧。”
陆辰儿说完,又道了声谢,想着出来有一阵子了,讲经会大约中场要休息了,便欲回后院,遂告了别。
却听龚清笑着道:“你那块鸡血石交给我好不好,雕了个东西再交给你,当是我先前说错话,给我赔罪如何?”
“不要了,这个我打算交给我父亲,我父亲也喜欢雕这些东西。”说着,陆辰儿望向龚清,又多了一句话,“还有,你别再去找那位老先生的麻烦,我经常在他那里买玉石,父亲说过,他那里的玉石都很好,而且价格十分公道,就这次的鸡血石,实在也是因为质地很好的鸡血石十分罕见,至于里面是不是全是红的,这个也只能告运气。”
龚清听了,真想说一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但怕又惹她生气,遂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瞧着陆辰儿的背影远去,才往回走,到那家小摊前,让一个小厮去把之前陆辰儿看中的那块大的黄石玉买的下来。
第三百三十九回:乱糟糟
第三百三十九回:乱糟糟
回到后院,听说禅房那边的讲经会还没有散。
陆辰儿直接去了西厢房,平日到菩提寺,陆辰儿经常去西厢午歇,久而久之,每回在寺院,那间屋子便保留下来,给陆家人作休息室,甚至很少再有外人住了,程夫人还因为这个,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进了屋子,婆子便守在了门外。
玉翠看了眼案几上的茶壶,里面早就泡上了一壶茶,因陆辰儿很少喝茶,更不喜欢在外面喝茶,玉翠遂提了茶壶出去,把茶水倒了,带着两个婆子去了寺院的厨房,重新弄一壶开水过来。
只听玉娆问道:“姑娘不去后院摘栀子花了?”
云锦铺了榻几上,扶着陆辰儿坐下,目光望向陆辰儿,她也觉得有几分奇怪,她原也以为刚从广场回来时,也会去后院亭子那边摘几枝栀子花的。
陆辰儿从云锦手中接过那个梨花木的盒上,盒盖上绘着鸟鸣报春图,揭开盒盖,头也没有抬一下,“今天我就不过去了,让来妈妈带着两个婆子过去替我摘几枝花回来。”她可不想再过去,碰上那些姑娘还在玩双陆。
抬头望了玉娆一眼,“若你想去摘花,可以和来妈妈她们一块儿去。”
云锦笑道:“既然姑娘吩咐了,我就去和来妈妈说一声。”说着拉着玉娆走出了屋子。
陆辰儿拿出那块鸡血石,手抚摸着外面的块血,极其鲜红,放在手里摆弄了几下,里面是不是全是红的,这还在真看不出来。
玉翠提着茶壶回来的功夫,一阵清香飘来。陆辰儿抬头,瞧着玉娆踏进了屋子里,手中拿着几枝盛开的栀子花,紧接着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除了玉娆之外,后面还跟着嫣姐儿。
只听嫣姐儿脸上笑意盈然,眼睛一眨一眨的,水眸灵动,“姑姑去哪儿了,我找了姑姑一圈都没有看到姑姑。”说着便到陆辰儿身边坐下。看到案几上的玉石,惊哇了一声,“这块鸡血石这么大了。这个是稀奇之物,我在我父亲的书房看过一块,还有这几块黄玉石,瞧着质地很好,原来姑姑是去广场那边的小摊上淘东西了。姑姑也不带上我,亏我还在后院寻姑姑。”伸手直接拿起了案几上鸡血石,又摸了下黄玉石。
陆辰儿在一旁瞧着,十分的不解,这丫头先前还那么倨傲,怎么一下子。就变了个样,直让她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嫣姐儿,这份自来熟。她可吃不消,身子不自觉地移开了几分。
“你若是喜欢,这三块黄玉石就送给你好了。”
“好呀,那我就多谢姑姑了。”嫣姐儿欣喜地放下手中鸡血石,拿起那三块黄玉石。又道:“这黄玉石瞧着光泽鲜亮,毫无杂质。没想到广场上的小摊也会有这种货色,在登州,只怕城里的玉石铺都买不到样好的黄玉石。”
只瞧着玉翠倒了两碗白水放到案几上,望向嫣姐儿道:“我家姐儿不喜喝茶,出门也没备茶叶,奴婢不知道姐儿喜欢喝什么茶,又觉得寺里的茶叶不干净,只能请姐儿喝白水了,若是姐儿喝不惯,可以吩咐婆子去寺院的厨房重新泡壶茶。”
“这么久没喝水了,是有些渴了,谢谢姐姐了,我没那么多讲究。”嫣姐儿笑嘻嘻地望了玉翠一眼,伸手端过茶碗就喝了几口水,伸手又拿起那块鸡血石,有几分爱不释手。
陆辰儿在一旁喝着水,并未出声。
后来,听到几声撞钟声,想来禅房里的讲经结束了,陆辰儿便带着嫣姐儿去后院的大棚里,那边早已备了斋饭,在禅房听经的程夫人和郑夫人很快就过来了。
午饭后,下午的讲经会是未时初刻开始,程夫人和郑夫人说了会子话,便带着陆辰儿先午歇了。
下午的讲经会开始,嫣姐儿就来了陆辰儿的屋子,一进来,陆辰儿只觉得嫣姐儿眼眶有些红,好似哭过一般,同样,嫣姐儿的态度比上午更谦恭了几分,这反而让陆辰儿更不自在了,她宁愿嫣姐儿还如同上午那般倨傲。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讲经会散了,和郑夫人作了辞,上了马车,陆辰儿趴到程夫人怀里,就直嚷着,“下回我再也不要见黄家姑娘了。”
“怎么了,不过是个姑娘家,她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惹到我,我就是不喜欢。”陆辰儿动了动身子,找个了舒服的位置。
程氏笑了笑,“不喜欢就不喜欢,也没什么关系,她过些日子就要跟着郑夫人回江陵了。”等会儿晚上的时候,丫头不愿意说,等会儿晚些时候,她再问问玉翠吧。
回到陆府,陆老爷已经回府了,听说她们母女俩回来了,就从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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