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听桐姐儿声音带着几分幽怨,“我只是难受,我都明白,却就是心头难受得厉害……”
第二百四十二回:表明态度
晚上程氏回来的时候,果然便问起了桐姐儿的事,陆辰儿原是想让桐姐儿如愿,后来听清了缘故,自是不能把这事和程氏说,于是含糊拿别的事搪塞过去了。
好在程氏想着桐姐儿自有程陈氏操心,对桐姐儿的事并不怎么上心,因而并没有深究,只说了一句,“她常年在府里,很小出门,同龄的玩伴也少,你好好陪陪她,也全当给你自己找个说话的人。”
“我知道了。”陆辰儿靠在程氏身侧,瞧着程氏一脸倦色,不由起身笑道:“娘亲出门应酬了一整天,想是累了,我给娘亲捶捶肩吧。”
话才说完,陆辰儿还刚拉起架子,便让程氏拉着坐下了,“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坐下,这活用玉翠她们,哪轮上你来做。”
陆辰儿挽着程氏的胳膊,亲昵地嘟嚷了一句“娘亲就这么嫌弃我捶得不好。”
听了陆辰儿这话,程氏竟然很不给面子地嗯了一声,“你的手艺的确不如玉翠她们几个,要么就没力度,要么就捶得太重了,娘亲可受不起。”
“娘亲。”陆辰儿不由高声唤了一声,十分不满。
“好了好了,娘亲不说你了行不?”程氏拍了拍陆辰儿的后背,安抚着陆辰儿,又忽然想起一事来,于是问道:“最近我怎么没瞧见你吃药,这是怎么回事,明大夫开得药,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
陆辰儿心里暗道不好,当初把那药给了息南,后来出了京,她就把这事给抱到脑后去了,娘亲这段时日这般地忙,她没吃药的事,娘亲竟然还是留意到了。
想到这。恨不得伸手捶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事是她大意,娘亲对她的事着紧的厉害,早应该想到做做样子,虽然那件事她没打算一直瞒着娘亲,但也不是现在就告诉娘亲呀。
她可以想像,娘亲知道那件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会子父亲又不在,连个劝娘亲的人都没有。一定不能让娘亲知道那件事,是她联合大夫欺骗了娘亲。
“你没有吃药。”
程氏这话问得笃定,瞧着陆辰儿那一脸懊恼的样子。程氏已不需要陆辰儿的回答了。
陆辰儿瞧着程氏那瞪视过来的目光,忙地撇开了眼,轻轻地点了一下,用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说道:“药太苦,我吃不下。”
“什么时候停的?”
陆辰儿硬着头皮道:“出了京。我就没吃过了。”
“胡闹,让云锦把药拿来,从今儿开始,我每日盯着你服药。”
“当初从松林回来,我想着药太苦了,我也不乐意吃。就扔在那边没有带回来。”
“什么不乐意吃,你太胡闹了。”程氏果然气急了,伸手狠狠地拍向陆辰儿的脑袋。可是到最后还是舍不得,一掌还到陆辰儿的胳膊上,纵使这样,力道也减轻了许多,“你既然身体不好。哪能不吃药,云锦这丫头如今越发不济事了。从今儿开始,就拨了玉翠服侍你,得让她好好看牢你。”
“我可不能夺了娘亲的丫头……”
“这事没得说,你不要玉翠也行,我再给你选人,云锦也不用在你身边待着了。”
瞧着程氏是真怒了,陆辰儿不敢再吱声了,如今程氏是在气头上,她就先应了,等程氏哪天气消了,她再慢慢磨磨程氏。
想到这,陆辰儿趴进程氏的怀里,唤了声娘亲,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嘴里呢喃了一句,“不是女儿不愿意吃,是那大夫开得药实在太苦,女儿入不了口,闻到那所味就就作呕,实在不怨女儿。”
瞧着陆辰儿这小女儿姿态,又怯弱弱地撒着娇,程氏有再大的气,一时也息了一大半,到后在,全化作了一声长叹,“你这丫头,我和你父亲该拿你怎么办。”
“娘亲。”陆辰儿从程氏怀里伸出头来,“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娘亲和父亲的。”
程氏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轻轻抚着陆辰儿的后背,许久才道:“我想了一下,程常棣那孩子明年要进京参加会试,我们娘俩这一次回京,不如让舅太太跟着一块进京算了,那孩子若明年能高中,舅太太想来少不了要去京中,仔细算来也没有几个月了,让舅太太和我们今年一起走,我们路上也多个伴。”
谁要和他们作伴,陆辰儿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程常林和桐姐儿过去也就算了,但还有程陈氏和陆菁儿,这一去,他们肯定不会另置宅子,到时候还是住在一起,上屯里的陆府府邸特别小,不像这宣城的陆府,园子和园子都单独隔开了,虽在一个府里,想不碰面却是容易得很,但去了京中,住进了上屯里,只怕想不碰面都难。
陆辰儿心里着实郁卒万分,从程氏怀里出来,没好气问道:“这事娘亲和舅太太说好了?”
“那倒没有,这不过是我临时起了一个想法。”程氏瞧着陆辰儿突然变了脸,想着她一直不待见程陈氏一家子,当然除了桐姐儿外,不由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她们到底姓程,你看着娘亲的面上,也不该这样没不喜欢他们一家子,我瞧着舅太太平日对你也极好,至于常棣那孩子,人才是没得说,你没有亲兄弟,有一个这样的表兄,将来终究能扶住你一二。”
“我就不喜欢。”陆辰儿坐直了身,眉头蹙得紧紧的。
听着陆辰儿说得这么直白,程氏微微愣了一下,又语重深长地道:“舅太太怎么说都是你长辈,况且,你不是挺喜欢桐姐儿,让桐姐儿给你作伴,不是很好。”
“那我们可以带着桐姐儿一起走。”
程氏听了这孩子气的话,不由笑道:“又胡闹,那有这么隔离人家母女的。”
“娘亲。”陆辰儿抬头偷瞄了一眼程氏,瞧着程氏并未生气,于是靠到程氏身侧,重新抱住程氏的胳膊道:“大表兄明年参加科考,一不定能中,若是中了,自然是好,若是不中,舅太太这过去,不是空欢喜一场,到时候难不成又回宣城。”
虽然知道程常棣明科能中,但这会子,陆辰儿还是免不得诋毁一两句,又道:“虽说匡山长说过,大表兄的文章火候已经到了,父亲看了他的文章,也觉得明科一定能榜上有名,但考试这事上,一半靠才华,一半还是要靠机缘。”
“我相信你父亲的眼光。”程氏瞪了陆辰儿一眼,“你说这么一大堆话,还不就是不想和舅太太一路同行。”
“娘亲明鉴。”陆辰儿在程氏面前,也难得掩饰了,索性表明自己的态度。
程氏一听这话,一时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头痛不已,“你这孩子,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伸手戳了下陆辰儿的脑袋,还好她们母女俩在屋子说话时,不喜欢屋子留人服侍,要不万一有一星半星传到舅太太那边,岂不使两家生分起来,若舅太太见起怪来就更不好了。
不过,幸而,这丫头也只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程氏瞧着陆辰儿一脸的倔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娘亲,娘亲既然没有和舅太太提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别和舅太太说了,我们母女俩在路上相互作伴就很好,何必添上旁人,况且,添了舅太太一家子,人多起来,行程必然要减慢许多,女儿还想着能早些见到父亲呢,娘亲回来一个月多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是该早些过去。”一听陆辰儿提到陆老爷,程氏果然不再坚持,“你这两天也拾掇拾掇一下,后日我们就出发吧,这回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程氏说到后面一句时,多少有些惆怅。
——*——*——
十月初五出发。
前一天晚上,程氏在府里设了宴,府里的众人聚了着吃了一顿晚宴,程氏便说好了,第二日不久送了,这顿宴就成了告别宴。
晚宴后,陆辰儿特意送桐姐儿回清辉园。
“我真的没事了,姐姐不用太担心了。”桐姐儿知道陆辰儿是放心不下她,那件事,她也只和陆辰儿说过,旁人她也不敢提。
“我知道你一向心宽,我来,只是因我明儿要走了,来告个别。”
桐姐儿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明年,大哥说了,明年春天,我们也能进京,所以,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能再见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都会过去的,听说京中很大,姐姐一定要带我好好逛逛。”
这程常棣还真自信。
势在必得,与赵雅南其实特别像。
陆辰儿心头不由一哂,抬头望向桐姐儿,点了点头,“我等着你去。”
望着近在眼前清辉园,几个丫头婆子在不远处打着灯笼,欲要转身离去,想起诚哥儿的事,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桐姐儿在一旁的黑漆漆的墙角,又叮嘱着一句,“流亭园,如果可以,还是别再去了。”
“姐姐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只瞧着桐姐儿低垂下头,脸上的表情也完全笼罩在夜色,看不清楚。
第二百四十三回:诚心
浓浓夜色下,依旧还是清辉园门前的墙角,只不过转了一个弯,不远处的丫头婆子举着灯笼,纷纷在寻找程氏养的那只波斯猫。
连清辉园里的程陈氏都惊动了,却没人注意到这个墙角。
平日里波斯猫一向是由玲珑看着,怎么这会子会跑出来,而且从梨香园跑到清辉园门前的这片竹林。
一阵风吹来,凉嗖嗖的,直窜入心头,不由令人打了个寒颤。
“程常棣,你快放开我。”
陆辰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却是气咻咻的,两眼怒火中烧地瞪望着近在咫尺的程常棣,恨不得咬上他一口。
刚才送了桐姐儿进去后,陆辰儿正要转身离去,突然一个丫头追着那只波斯猫进了竹林,随着那个小丫头吆喝一声,跟着陆辰儿的丫头婆子知道是程氏的养的那只猫跑了出来后,都跟着进去寻找了。
陆辰儿正想着跟过去,程常棣突然窜了出来,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这个墙角,先时不能叫唤,后来,程常棣把他堵在墙角,用身体捸住了她的出路,不让她走开。离得如此的近,气息近在咫尺,不容人忽视,陆辰儿却突然害怕丫头婆子发现,因而也不敢叫人过来。
“程常棣,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几个字,陆辰儿说得咬牙切齿,偏偏程常棣充耳不闻,两眼望着陆辰儿许久,一言不发。
那目光似要把人看透,陆辰儿突然庆幸,这是黑夜,若是白天,那天心中再恼怒,她也不敢这么瞪着他吧。
“你不是一向叫我大表兄了。怎么突然喊起了我的名字。”
夜风中,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气凉凉的,吐出来的气息却是无比灼热。
“大夜上的,表兄会把表妹强行堵到墙角吗?”陆辰儿冷笑一声,“就冲你这行为,我也唤不出口。”
“唤不出口就别唤,我也不喜欢你唤我表兄,”程常棣望向陆辰儿,“不过。除了刚才没经你同意,把你拖到这儿,在此之前。我相信,我没得罪过你吧。”
陆辰儿一怔,却是转开了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应该我说才是,你该是最清楚的那个。我自认为我从来没得罪过你,可每次一见到我,你就避之不及,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用这个时候。把你拖到这儿到来说话。”
“那猫是你放出来?”
这几乎没有疑问,陆辰儿就觉得奇怪,而且这么凑巧。抬头望向程常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几句话,说完就让你回去。”程常棣转头望向那边的竹林,“想来,这么多人。那只猫也该寻到了。”
“你有什么就快说,我听着。”陆辰儿咬了咬牙。只怕她若不让他,他就能把他困在这一晚上,她太了解他了。
程常棣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陆辰儿这回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要磨上几句,抬头望向眼前陆辰儿的,虽夜里漆黑一片,但近在眼前,他还是能看清陆辰儿的脸上的表情,那是十分的不耐烦,白晳的脸庞,一片娇红,大约是方才一番挣扎,她又气急了的缘故,眼中怒火直窜,瞪视着,手挡着身前,防范他再进一步。
再抬头瞧着她恼怒的模样,程常棣不由觉得好笑,他若真想做点什么,就凭着她这身手,挡得住吗?于是他还是退了两步。
“你放心,我就是想说几句,若是平时,你能心平气和地和我说话,我也不至于想和你好好说话都得费这番心思。”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的。”陆辰儿低声冷哼一声。
程常棣听了这语气,心头忽地一涩,不由添了三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和陆辰儿说了?
她竟然这么讨厌他,纵使他能说动陆老爷和程夫人,可是如果陆辰儿不同意,一切都是白搭,况且,既然想娶妻,除了妻族能给他添些助力外,他也还是盼望着夫妻间能举案齐眉,琴瑟在御,一念至此,赵雅南的倩影从他脑海中闪过,赵雅南是很好,只是赵相和陆老爷向来不对付,他又在陆府待了几年,是程夫人的远亲,纵然……赵相也不可能十分信任他,反而还会失了陆老爷的信任。
一时,刚升起的念头又让他推翻了。
还有,这一回他也想顺着自己的心意。
说他不可理喻也好,说他稀里糊涂也好,陆辰儿这般讨厌他,他竟然还会对她上了心。
从前,她是李皓白的妻子,他自是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可后来,他第一回听李皓白说起,他们俩要和离时,他心头竟是欣喜,瞧着李皓白当时的惆账与苦闷,他都觉得自己太过不道德了点。
那年,那场烟火,烟花照射下,乍然的惊艳与心动。
他原以为,一切不过是年纪轻时的一时冲动,一个男人在某个时刻,突然对一个好看点的姑娘有点的好感,怦然心动,仅仅如此而已,不想过了这些年,他不仅不曾放下,还越陷越深了。
最后,连迷途知返都忘记了,而是一路往前。
她是陆老爷和程夫人的女儿,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服他勇往直前的。
程常棣抬头望着陆辰儿的脸庞,语气轻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避之不及,将来你若愿意告诉我,我还是想知道,但现在,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追问,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放下这些成见,能用平和的心态来看我这个人,或许你会发现其实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也不会那么令人讨厌。”
陆辰儿听到这儿时,满是狐疑,不明白程常棣为什么说这么一段长篇大论,“你既然都一清二楚,还和我说这么多话做什么。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虽早已心里准备,程常棣听了这话,脸色一下还是变得灰白许多,眉头皱了一下,只觉得胸口被人紧扣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半晌,陆辰儿没有听到程常棣的声音,转过头。正对上程常棣转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有些慑人,心头不由打个颤。
这样的目光。上一世的时候,她只曾见过一回,听到陆菁儿怀孕,程陈氏把陆菁儿藏了起来,程常棣逼问程陈氏时。就是是这样的目光。
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很显然,此刻,他正在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果然,许久未曾说话。
“辰儿,我喜欢你,明年春闺。我金榜题名之时,我会向姑父提亲。”说到这,程常棣顿了一下。移开了眼,“我知道你不喜欢妾室,你放心,陆姨娘我会处理好,同样。我也能够答应你,今生定不纳妾。一生只你一人……”
突然之间,陆辰儿似乎觉得天塌地陷一般,望着程常棣的目光两眼发直,完全被程常棣说出来的话给震惊到了,怎么会这样,不该的。
思绪纷乱,乱了清明。
‘我程常棣能娶你为妻,此生于愿足矣,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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