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顺路进城的,而茵陈则往济合堂去。
等茵陈来到济合堂的时候。陆英还没起床开门。茵陈站在门外,叫了好几声陆英才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懒觉。我看不如让天冬来守铺子吧。”
陆英摸摸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讪笑道:“妹妹别责备,明日我一定起个大早,你埋怨我。天冬不还是没来嘛。”又不见景天的身影,笑问道:“师父呢?”
“去城里的呀。只怕已经坐上车走了。”
带来的饭菜还有热气,茵陈摆在小桌上让陆英先吃。这里忙着收拾了下小床,将陆英换下来的衣服找地方放好了,等到下午时拿回去一道洗。
又去打了水来。打算将座椅板凳窗户柜台什么的都要擦上一遍。她正站在屏风的那一遍清理呢,陆英走了进来。茵陈头也不回的问他:“吃过呢?”
“嗯,我也收拾好了。”
茵陈扭头见他头上乱蓬蓬的样子便说:“我去给你打热水梳洗一下吧。”
“妹妹帮我梳头吧。”陆英将梳子递给了茵陈,茵陈却并未接过去,而是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府里服侍你的丫鬟,才不做这些,自己做吧。还有一堆事呢。”
陆英微微一笑,也不为难茵陈,却突然揽过她的肩,想将她拥进怀里。茵陈忙挣脱了,红着脸说:“要死,又这样的没个顾及,难道你在家里和你姐姐妹妹也是这样?也不放尊重点。”
陆英见茵陈走开了,忙追上去说:“妹妹难道还不知晓我的心事?”
“我才不管你什么心事,让人看见像个什么话。”茵陈话音还没落,天冬便来了。茵陈便出去找天冬说话去,索性不理会陆英。
陆英站在那里有些讪讪的,暗想茵陈心里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莫非看不上自己?还是在顾忌自己的家世?这些话陆英也不好贸然去问茵陈。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表现得已经够明确了,茵陈很应该懂得才是,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自己,让陆英有些挫败。
一上午的时间,茵陈也没和陆英说什么话。陆英只好陪了笑脸,自讨无趣。天冬人憨厚,也没瞧出这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整天,除了几个来买药的,就剩下一个前来问诊的。好在只是风寒一类的小病,陆英也能帮着瞧瞧。
下午关门关得早,陆英提出要送茵陈回去。茵陈却冷冰冰的说了句:“你不用管我,守好店子吧。明早可不能再贪睡了。”撩下这句话便和天冬说笑着走了。
留下了陆英站在那里有些落寞,心想茵陈不会是看上了天冬了吧。两家是邻居,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芳心早许也说不准。想到这里,陆英便忖度,果真如此的话,他是该退出,还是该加把劲将茵陈夺过来?
一人在家,极是清静。
屋子不宽,但一人住着还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好不闲下来时,茵陈会想景天此刻在做什么呢?吃的什么饭,住的什么地方?药材的事看得怎样呢,明天什么时候会回来?胡乱的想了一阵。
到了半夜时,夜风大作。吹得外面的树叶哗哗作响,连带着大门也发出了哐当声。茵陈将被子拉过了头顶,尽量不去乱想。
好不容易进入了梦乡。
茵陈见景天一身官服的从外面走来,四处要找她。茵陈从未见景天这样装束过,便问他:“大爷当了什么官呢?”
“升了太医院的院判,你瞧着我好不好?”
茵陈很是欢喜,拉着景天的官服一个劲的瞧:“当然好了,对了,你跟我一道进京去吧。”说着拉了茵陈就要走。
茵陈却道:“那济合堂怎么办?大爷不顾了么?”
“让给陆英打理吧,我也顾不上。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接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京里,我买了宅子,买了丫鬟安顿服侍你。”
茵陈却红了脸,低着头说:“我这贸然跟去了,算做大爷什么人呢。我不要别人服侍,只求能服侍大爷就行。”
“傻子,我娶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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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陈心里骇然,不知该如何决断,只喃喃道:“大爷……这……”下一刻,景天已经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里,不过似乎景天的力道太大了些,让茵陈喘不过气:“大爷,我出不了气,先放开我。”
景天却没听见一般,将她揽得更紧了。直到茵陈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睡觉的时候将被子拉得太上了,差点将自己给闷死。
茵陈大大的喘了几口气,待呼吸平息下来。又听得外面风声未歇。回想起梦中的场景,胸口怦怦乱跳。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茵陈百思不得其解。
别的话她已记不得大清楚,惟有那一句:“傻子,我娶你吧。”却明明白白的,就像真的在她耳边说过的一样。
茵陈想起这些年来,她始终视景天为唯一的依靠和仰仗。他给的温暖和呵护伴随着自己长大,真不敢想有一天这些都不复存在了该怎么办。当她大些了,才知晓这一辈子或许都离不开他。这一刻,茵陈没想过两人隔着多少年纪。只是悄悄的奢望着,要是大爷真的有一天能向她说出这句话,那么她会想也不想的答应他。只是这一辈子,只怕她也等不到这句话。茵陈心里明白,在大爷的心中,她只是个小姑娘,就如当初把她带到高跃时一样,永远没有长大,也永远不会留意到她的心事。
等到景天回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事了。带了三个麻袋,装的都是些药材。每一样都是扎好了的。陆英和天冬俩赶着将它们倒出来,一一清点了。将空出来的屉子补上了,余下的都放进了库房里。
茵陈却一直不敢上前和景天招呼,站在柜台后面忙自己的事。暗想为何会这样,他走的两天,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他早些回来,当真的回来时,自己却无法自然的露出欣喜样子。
陆英上来和景天凑趣:“师父进了城里一趟,可还玩得高兴?”
“玩,你没看见我带回来这么多的东西。哪有功夫玩去,我让你和我一道,你偏又不答应。下次要买东西再一起去吧。”
陆英笑嘻嘻的说道:“下次我陪师父去。”
景天拿出两把折扇,天冬和陆英一人一把。两人都纷纷向景天道了谢。
“茵陈你过来!”
茵陈红着脸,心怦怦乱跳,慢慢的磨蹭过来了,低声问道:“大爷有什么事?”
“这个给你。”景天说着便将一串琉璃手串放到了茵陈的手心。
手串上还留有景天的余温,茵陈却觉得是那般的灼人,忙忙的致了谢,也不敢直视景天,就要走开。
景天却莞尔道:“我看见这个时,就觉得你会喜欢。好看吗?”
茵陈红着脸,点点头,景天又道:“你将这两天的账本拿来我看看。”
“好,请稍等。”茵陈慌忙的走开了,觉得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
第九十五章 金掌柜
每年的四月二十八要过药王会,前些年没有开药铺,加上地里事多,也顾不上这个节日。今年却不同了,早几日金掌柜就给济合堂下了帖子,让一道参加。
景天自是辞不过,按照惯例凑了份子钱。
开药铺的都知道,五月左右是最忙碌的时节,要准备药王会,又要准备端午节。这端午什么最好卖,当然莫过于雄黄,再有冰片和麝香两味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只是一般家人消耗不起这两样,问的人自然就少。
景天上次进城去已经够了不少的雄黄,另外菖蒲、艾草之类的去野外也割了不少。他自己制了好些贴驱邪除祟的艾草包,挂着店里,渐渐的也有人来问。
高跃总共有四家药铺,还有一家医馆。不过像济合堂这样卖药又看病的,只济合堂和金掌柜家的闻安源两家,其余的两家都只是生药铺子而已。每逢集市还有好些的草药摊子,不在计算内。又以闻安源规格最大,金掌柜理所当然的就成了高跃这一行当的领头人。
这日下午,金掌柜来找景天商议药王会的事。景天请了他进里间坐,又命茵陈看茶。
茵陈洗了两个陶杯,泡了香片,用个小茶盘捧来了。
金掌柜睃了茵陈一眼,和景天笑说:“小丫头子也长成大姑娘了,行事也利落大方。亏得徐太医会调理。”
茵陈微微红了脸,欠着身子道:“金掌柜。这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解解渴还行。请慢慢用。”
金掌柜满脸的笑容,脸上都是褶子,点头道:“不错,真不错。能写会算,又来事。再过一两年就能独立撑起这家铺子了。身边有这么个如意人,徐太医你得省多少事呀。”
茵陈微微欠这身子出去了,并不在跟前打扰他们交谈。
景天听见金掌柜如此称赞茵陈。少不得要说:“她还是个孩子,你赞得太过了。再说在金掌柜跟前更是不值一提。”
金掌柜呵呵笑道:“什么孩子,出落得这般好。只怕来求亲的媒人将门槛都给踢坏了吧。”
景天含笑道:“还没满十五的时候倒经常有人来求亲,只是这丫头心里不肯,我也不好违逆她的意思。”
金掌柜觉得天热,摇着折扇,好一阵子才说:“一般的乡野农夫,都是个粗鲁的汉子,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埋头种地。像她这样的人物,不是辱没了她么。不如我给找门日子颇过得的亲事。徐太医觉得如何?”
景天知道陆英的心事,只是金掌柜突然开了这个口。又不好拒绝。只好道:“再说吧,她也还年纪小。要是真有好人家,帮忙留意这也不错,也不求什么富贵,只要那家待人宽厚,人品才是第一。”
金掌柜便一口答应下来。说要帮忙斟酌一下。
茵陈的事随意聊了几句,景天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又问药王会的事。
金掌柜说:“每年都这么过,今年也没添什么新奇的节目。只是徐太医是新加入的,不大明白。所以我过来支会徐太医一声。二十七,我们几家牵头的。一起往药王庙上香祭拜,供奉一天的斋饭。第二天正日子,在我家院子里还有一班戏。别的安排也没有。”
景天不大爱听戏,但知道金掌柜是领头人,曾经也多有交情,他若不去的话,就是不给金掌柜面子,极是要不得的,便满口答应下来。
四月二十三开始,济合堂不得不歇业了两日,原因是要收割地里的麦子,还得育小秧。农活赶着趟儿来,又不能丢下不管。
家里有一亩多的小麦、大麦等着收割,还有两亩多的水田。不过还没到插秧的季节,小秧才出芽头,还得找地方育苗。今年因为要顾店里的事,所以年初就没打算养蚕。一亩地的桑树叶子已经长得很好,摘了些来晾晒好了做药。挂桑葚的时候,茵陈还来摘了许多桑葚,如今都已经晾成干儿了。
陆英毕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爷,哪里做过这等苦力活,农事上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才下地割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麦子,就喊腰酸背疼。好在乌姐夫和虎头来了,凑合着还没用上一天,就将麦子给割完了。
茵陈知道乌姐夫爱酒,到村头的酒铺里买了一坛的高粱酒,又买了两斤肉,一只肥鹅。并搭配了自家菜地里出的一些菜蔬,也勉强凑了几道酒菜。
忙活了一天,自然是累得直不起腰来,乌姐夫建议道:“你现在都自己做老板了,这几亩地还种它干嘛,要不包给别人种,你收租子吧。”
景天笑道:“暂时还没那个想法,再说地也不多。姐夫肯帮忙的话,也就两三天的事就干完了。”
“你开着铺面,这里一歇就是两天,也是有损失的。我若是你,就将地里的事交给别人去管,自己做好掌柜就行。”
景天点点头:“姐夫说得极是,好在忙过这两天就好了。”
虎头也是个青年了,和他爹一样,浑身都是力气。不过却不善饮酒,没怎么喝,只挑拣盘里的菜吃。
景天连忙给乌姐夫面前的碗里倒满了酒,又敬了他一回,笑说道:“等到我赚够了钱,再买几百亩地,那时候自己也不用管了。一年下来只收租子就行。如今这么点,只够自己吃,还得交税呢。”
虎头插了句嘴:“甥儿倒是有个建议,只是不知舅舅肯不肯。”
景天笑道:“你说来我听听。”
虎头道:“我和爹常出去给人帮忙,自家也没地可种。不如种完这一季,舅舅将这四亩地交给我们父子打理吧,舅舅也不用费心。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和外面的例子一样,每一季下来,按收成交一部分粮食过来。”
景天一想,交给别人不如交给姐夫,又去看乌姐夫,乌姐夫满脸酡红,醉眼熏熏,只怕快要分不出南北了,此刻也难和他商量,便和虎头道:“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也不问姐夫的意思了。估计他也是答应的。等明天他酒醒后你再说给他听。我没什么不答应的,很好的一件事。”
第二天育小秧,事情不多,也不怎么需要劳力,乌姐夫还是过来了一趟。虎头和他说了种地的事,也与徐氏商议了,众人都觉得好。
景天便答应种完这一季,等到秋天就正式交给乌家打理。
茵陈也没别的话,心想交出去也好。只用照顾好院子里的菜地就行。如今一心盼望的是铺子能赚上钱,还得给天冬开工钱,三月的钱都还没给他。
当茵陈和景天说起这事的时候,景天道:“这些日子给忙忘了,天冬又不比陆英。你明天就将钱给他,这点我们还是出得起。”
“给多少呢,大爷给说个数吧。”
当初天冬自愿来店里帮忙,还从未谈过工钱的事。镇上铺子里的伙计们的工钱也是有多有少,关键是取决于生意的好坏。开业这一个多月来,也没赚多少,景天沉吟了半晌对茵陈道:“你先支个四钱银子,明天我亲自给他。后面稳定下来,再慢慢的给他涨。”
茵陈答应着。
二十六的时候又正式开业了,庄子上有两个病患来找,打听得都不是什么重病。景天便遣了陆英过去看看,又交代了一番话。
这里继续开门做生意,景天将天冬叫到跟前,给了他钱。
天冬头一回挣钱,心情很是激动,握着钱的手也在颤抖。
景天却满是歉意的说:“头一个月,有些不景气,花销的地方也大。这点钱先给你,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后面再慢慢的给你涨。”
天冬连忙道谢。
景天又说:“只要你勤恳踏实,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天冬感激道:“我娘让我好好的跟着徐大夫学点本事,徐大夫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好。”
既然是店里的伙计,景天使唤起他来也没什么顾虑的地方,这里又让他去帮着送药。一上午的时间,也没几人上门。
景天想起金掌柜和他说的关于茵陈的事,不由得带着几分玩笑与茵陈说:“金掌柜那天说的一番话,想来你也听见了,怎么,有什么看法吗?”
茵陈一愣。那天她知道金掌柜在议论自己,不过她后来却避开了,具体谈了些什么她也不大清楚,茫然道:“大爷有什么话请明说。”
景天微微一笑:“这个金掌柜也真是的,也难为他瞧得上你,说要亲自给你做媒,许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我也暂且答应了,怎么,你觉得好不好?”
茵陈一直不敢正视景天的面庞,吞吞吐吐的说:“大爷觉得和我商量这些妥当吗。”
景天继续笑道:“是呢,当初我只是觉得金掌柜盛情难却,不好立马拒绝。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人了,别人自是再看不上。下次他再提到这个话题时,我知道该怎么回他。”
茵陈听见景天说她心里有人,红着脸抬头看了眼景天忙辩解道:“我心里有谁,大爷别胡乱猜。”
景天本来是当茵陈害羞,却见她一脸的正经倒不像是在说谎。心里只是想陆英这个小子到底还想拖到哪一天,倘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