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被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温热胸膛。那人从背后肆意的撩起她的一缕头发,修长的手指在叶筱凌眼前徘徊。忽然,他将手伸向了她肩头的衣服,叶筱凌大惊,一个回旋转身扬起手就要打。
“流氓!”
白凤离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的手,似是玩味,“画师,你不觉得反了么?每次被流氓的人,都是我。”
第六章 三千幅春宫
叶筱凌瞪大了眼睛,脸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个透。是啊,每次都是她把人家看了个精光,可是他刚刚想做什么?
见他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叶筱凌一低头,发现自己被水这么一淋,穿着衣服简直跟裸奔一样!她双手连忙捂住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想干嘛?”
白凤离摇了摇头,自个转身出了浴池,完全无视了身后的女人,直到叶筱凌鼻血快要爆仓,他才随意拿了一件外衣披上,叹息:“平得跟后背差不多,有什么可遮掩的?”
“……”
这种毫不避讳的人身攻击让叶筱凌在十八年的光阴里第一次品尝到了生理歧视的滋味,可是她已经不小了好不好。
顿了顿,她才愤恨的扬起小脸,咬牙:“你不抓我么?”
白凤离似乎对她的这句话特别感兴趣,反问:“抓你……作甚?”
“你明明知道我……”看着白凤离挑了挑眉毛,叶筱凌心虚地移开视线。
白凤离脸色一沉,“究竟是怎样一个逆天的刺客敢白日里闯我府邸与我一同泡澡,很好奇。”他说着,视线不离叶筱凌分毫。“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可以放你一次。”
叶筱凌吃惊的抬头,紧紧盯着对方,仿佛想从白凤离的眼里确认真实性。
“嗯?”他显然不锐,一眯眼,黑色的瞳眸犹如雪上顶锐利的黑石,刺激着叶筱凌。
“我……”看到他此刻的脸色,叶筱凌心底生生打了个激灵。好可怕的眼神!她向后缩了缩,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特别无力。
白凤离没了耐心,冷硬道:“你知道我大吼一声的结果吗?”
“不要!”被他暴风雨前的态度吓到,叶筱凌急忙道:“我只是……”
“只是……”她懊恼的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弱:“来偷窥平阳太守……跟他女人的……那个什么时候的……画图。”
“哈哈哈哈。”白凤离忽的大笑起来,宛若春风拂过,褪去了脸上所有的阴冷戾气,心情似乎立刻由阴转晴。“叶画师,为了我那三百两白银,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说着,他抬手对叶筱凌招了招,“过来。”
叶筱凌心里一颤,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慢慢挪动了步伐上了台阶,走到他面前。白凤离一把拉过她,叶筱凌惊呼,见他将自己拽到了一面大铜镜前,两人的样子映在铜镜里一览无遗。
白凤离牵制住她,镜子里的少女被水湿透,身形玲珑有致,然而那张脸的颜色却在铜镜上特别惹眼。
他将唇轻轻靠近她的耳际,温热的气息让叶筱凌浑身一颤,男人白玉般的肌肤贴着自己,简直要灼伤她。
扑通,扑通……
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口已经不疼了,但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咧。
“我府里的女人……”他缓缓开口,“目前有的就是镜子前站的这个。”
“嗯?!”眼前这个男人是平阳太守?那个所谓的老头儿?!
白凤离放开了她,清冽如泉的声音响起:“我今日放你出太守府,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嘤嘤嘤嘤……这个太守太好了!哪里有平日传言的那般暴戾,这完全是爱民如子好不好!
“原定的春色艳图不变,价格依然是三百两。但是现在……三日之内你给我上交三千幅图纸,如果少了一张……你就留在太守府打扫茅房吧。”
“……”
回到清池山,叶筱凌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哭起来。
“什么三千幅春宫图,我画了这两三年,连一半的数儿都没有,呜呜呜……”
她哭得极其哀怨,一边哭一边吸着鼻涕,“你以为我每次偷窥真的是去看得吗?姑娘我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呜呜呜……都是自行脑补的啊!”
如果将叶筱凌尊称为画神的脑残粉知道,那些让他们热血沸腾的画面全都是根据模糊轮廓的放肆联想,会不会后悔没有捡起那些被自己遗落的天真。
白凤离说了,别以为她能逃,她根本逃不掉。
他说这话的时候,叶筱凌从没怀疑,因为他的眼睛告诉她,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完蛋了啦……”
她埋头哭着,忽然看着眼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锦鞋,大概是主人特别喜欢这种花,连鞋子的边缘都缝着曼珠沙华的花瓣。
“丫头,哭什么呢?”
叶筱凌抬头,立时止住了哭声:“黄泉!”
与此同时,犹如火山爆发的声音从黄泉身后响起:“放肆!黄毛丫头!还不快给你师叔行礼!”
师……叔?
叶筱凌的下巴差点没掉,她干愣了半晌,幽幽道:“你怎么……不是个老头儿?”
第七章 命格里锁定了因缘
“师叔,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
“师叔,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年轻?师父都是糟老头子了?”
“师叔……”
“丫头。”夕阳中,黄泉坐在石凳上,银色的发丝点缀金色随着风飞飞扬扬,他伸出手掌,语气温柔的可以融化一川冰山。
她的师叔太温柔,温柔得像这抹斜阳,温柔得让她不知所措。
叶筱凌看着面前的人,搭上他的手掌,小手被黄泉握在了手心,暖暖的。他将她拉到面前,抬手刮了一下叶筱凌的鼻尖儿:“白发是因为我比你年长,容颜不变是因为怕你忘记了我。”
叶筱凌怔了怔,有些心酸的伸手去触碰黄泉的白发,像月光一样的颜色,柔和而美丽。
“师叔……”
“私下里可叫黄泉。”黄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静如雨后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师令。”
片刻的怔愕后,叶筱凌缓缓启唇:“黄……泉……”
“乖。”黄泉的话语充满着宠溺,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凌儿,如果我要你送我一件礼物,你会送什么?”
叶筱凌想了想,指着黄泉袖口上的花纹笑道:“要是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花,我一定送你一朵。”
黄泉愣住,片刻,了然笑了笑。
也许你不记得,千年之前,在忘川河旁,你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就像刻进命格里一般,即使历经轮回,有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师叔……你在想什么?”叶筱凌看着失神许久的黄泉,忍不住问道。
黄泉回神,淡笑:“没什么。”
叶筱凌面色沉重:“那……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你刚才握得我好疼……”
黄泉愣愣,这才发现方才走神得太过厉害。他放开叶筱凌,对她一笑:“回去休息吧,你似乎还有事情要做。”
叶筱凌立时想起来那三千幅春宫图的事,心里一阵憋屈惆怅,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她苦着一张小脸,瘪瘪嘴:“那师叔,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离开,黄泉幽幽叹息了一阵。清池公漫步走来,上前一揖:
“仙君,她的劫数是不是真的要提前来了?”
黄泉的眼神凌厉的几分,他负手于背,看着缓缓落下山的斜阳,沉声道:“不是提前,是已经开始了。”
“她已经遇上他了?!”清池公表露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当初从忘川君手里接下这个被贬下凡历劫带罪赎过的孩子,就是希望她能够避开她与那个人的相遇,可是……
黄泉回身,从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声线幽幽仿佛来自天外:“一千年了,我一直在寻找,但是从未找到过关于他的一丁点儿信息。”
清池公沉吟了半晌,无奈摇摇头:“也许能找到那位王的只有这个孩子吧……”
黄泉的眉宇紧蹙,夕阳的余晖忽然在他眼中失去了柔美,那是一种不甘和担忧,甚至带了深深的懊悔。
天边那一抹孤云落去了晚霞的颜色,飘渺的与夜幕融为一体。无形之中,他仿佛瞧见了千年以前的那一幕场景。
“若你在忘川河旁赠我一枝曼珠沙华,我便许你在下一轮回见到你心中执念之人。”
“心中执念之人?”紫衣女子掩口笑道:“黄泉,我早已将身心交付给九天,心既不属于我,又何来可执念之人。”
思及此处,他仰头,不由轻叹:“清池公,也有事情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
老者捋捋胡须也是轻轻叹息,“仙君,若这是劫数,那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夜色柔和,清朗夜空一时乌云密布,先前还闪烁着恬静的星辰,现下都隐身到云雾中去了,仿佛累了的睡眼,迷蒙起来。
叶筱凌趴在窗子前的书桌上,挑着油灯,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图……啊……”叶筱凌睡眼惺忪,宣纸上已经画了十几只八王,背上都写了“白凤离”几个字。她念叨着念叨着,不由自主想起了白日的跟白凤离站在铜镜前的那一幕,脸唰的红成个番茄。
他唇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耳际,温热的,就像小猫挠得人心尖发痒。
“我府里的女人,目前只有站在镜子前的这一个。”
诱惑的声音萦绕在脑海里,叶筱凌的心脏又开始小鹿乱撞。“啊啊啊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作死般地趴在宣纸上,叶筱凌看着那几个王八,情绪濒临崩散:“三千幅……谁能救救我……”
趴着趴着,困意侵袭,叶筱凌杵着毛笔就伏在书桌上睡着了。
梦境,还是梦境。
白色的,一团一团的烟雾。
忽然,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遍布着血丝,狰狞的面容,胸口源源不断有鲜血流出。
然而,他笑了。被鲜血染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冷的笑意,“紫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胸口一闷,叶筱凌心脏骤然剧痛,她抬手捂住胸口,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剑,而双手鲜血淋漓。
“啊!”
那血人一步步走近,一把抓住剑刃,孤冷地讥讽道:“杀了我,你就安宁了么!”
“就安宁了么!”
第八章 命格台
叶筱凌猛然由床上惊醒,才发现冷汗在已浸湿了背脊,衾枕上早已是湿漉漉的一片。她抬起袖请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昨夜她做了什么梦,至今的心绪都无法平复。
挣扎着起身至桌旁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一口饮尽润着自己干燥的嗓子,还没来得及缓气便听见温子然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传来,“小不点!起床了!”
温子然一脚踏进屋,看到面色极其苍白的叶筱凌,皱紧眉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叶筱凌放下茶杯,翻起白眼:“被你吓的!”
“……”
“四师兄,昨天那件事,我记住你了!”
温子然满脸委屈,将脖子上的狐狸面具一扯,拉住小师妹的衣袖,“四哥知道错了,可是我一听到声响就去找你了!都没见人!”
叶筱凌瞪了他一眼,鼻子吹气:“反正我记下了!”说着,她眼珠一滴溜,凑近温子然,弱弱道:“师兄,你有办法弄到三千张……那个图吗?”
温子然孤疑地看着她一眼,直接把面具拉起来戴上:“我要去禀告师父小师妹要出书了。”
“四师兄!”
叶筱凌拽住温子然的衣袖,双腿一缩闭眼赖在地上,她仰头长啸:“你若不帮我我就要去扫茅房了啊——”
回眸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角挤出几点泪花的叶筱凌,噗嗤一笑:“怎么不去找二哥帮忙。”
叶筱凌懦懦:“跟平阳太守扯上关系……找二师兄不是自寻死路吗……”
“也对,二哥那么痛恨朝廷。”温子然带着桃花儿的眼神表示赞许,他将狐狸面具搁置在额头,拉起小师妹:“这件事等回来我帮你想想,现在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师叔他们都等着呢。”
“去哪儿?”
“命格台。”
叶筱凌霍然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子然,瑟瑟问:“我可以测我的使命了?”
温子然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审视着叶筱凌,沉重的表情让她向后缩了缩,蓦地,他又露出了一口白牙的放荡笑容:“去了就知道了。”
命格台。是清池山每个入门弟子前去求得这一生要履行使命的地方。
在这之前,她的师兄师姐都已经得到了自己的使命,救世济贫,除暴安良,是他们这一生的职责。
叶筱凌心中忐忑,在这之前师父从未给她提及测命格的事情,以前好几次她偷偷跑来这个地方,都会被罚跪一日。而今她随着师兄的步伐踏上命格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蔓延在心头。
不远处,黄泉飘飞的银发依然那么显眼,他向叶筱凌伸出手,牵着她走到了命格台中央的六芒星阵。
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叶筱凌有些害怕的拉住黄泉的手,“师叔,我有点怕。”
黄泉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给她:“不怕,有我在。”
想到自己的使命马上就要知晓,叶筱凌一闭眼,紧紧抓住了黄泉的衣袖,“可是我还是害怕。”
黄泉看着她的小脸,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回头跟清池公点了点头,只听清池公大喊:“摆阵!”
黄泉搂着她的肩膀,坐在阵里,整个六芒星随着来回人影拔剑的闪动赫然迸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前尘之世,今生之劫,六芒星启,命格归一。”
叶筱凌听着师父的吟诵,紧紧闭着双眼。胸口什么东西,压着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一样,脑袋很痛,就想要爆炸了一样!
“凌儿,凌儿。”
黄泉的声音在耳旁呼唤,然而叶筱凌根本听不见分毫,脑袋一直有很多画面飞速旋转,她想要去捕捉,但就是抓不到。
她看到一个提着剑的紫衣女子,站在一条一望无尽的大河旁,她高喊:“凤皇!”
叶筱凌捂住了脑袋,她痛苦的神色让黄泉惊慌起来,“凌儿!”
“啊啊啊——”她抱着头,感觉天崩地裂一般,她浑身散发着血红色的光,就像从炼狱里走出来的赤血战神,叶筱凌紧闭着眼睛,那个向她走来的人,是谁!到底是谁!
脑海中黯然闪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心仿佛被人掏空,痛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师父!小师妹好像快坚持不住了!”黎轩担忧道。
清池公皱紧眉头,额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滚滚而落,楚夫晏跟左寻萧双剑合璧,惊天光华闪耀在命格台。
“凤皇——————————”
叶筱凌仰头长啸,所有的光芒都被她身上的乍现的红光夺去,左寻萧连忙拉住楚夫晏飞至地上,才没有被红光所伤。顷刻之间,光芒消去,只留下半空中悬浮一张纸。而叶筱凌倒在黄泉的怀中,沉沉睡去。
“呃——”一间昏黄的房间里,装饰奢华,床上一个男人似乎才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他浑身是冷汗,右手捂着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白凤离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指尖的缝隙中方才有一道红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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