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各府一时间下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过,同这流言一道传出去的,还有关于慕府四姑娘的说法,甚至还多了好几个版本:
第一种:四姑娘自三年前就是妖孽转世,入了慕府搅得不得安宁。
第二种:四姑娘就是个硬气的命,迟早要克死慕府,不然为什么死了也没死成?
第三种:四姑娘是遭了妖孽附体了,落水之后便是精明打算,可不是妖孽附体了?
这三种版本一时间在京中穿的沸沸扬扬,京中有几房的太太奶奶一聚在一起便在讨论这事儿,慕府原是低调行事的,却一时间成了京中风口浪尖的府邸。
慕绾棠在府中看着池子里的鱼,游的倒是畅快,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琏元锦心中也是着急,在慕绾棠面前却是也不多问什么,倒是伽林,叽叽喳喳地便在她身边嚎了起来:“姑娘,你怎么就不急呢姑娘!这样的话已经在京中传的流言四起了,这对姑娘的声誉损害多大啊!这……”说到了急处,更是上前:“姑娘!”
慕绾棠简直让她弄得没有办法:“好了好了,你不要着急,这事儿我都不急呢,你急什么?”
伽林跺了跺脚:“姑娘您怎么能不着急呢?这事儿……哎呀姑娘,您素来是有主意的,你怎么能不急呢?”
元锦心里也着急,看到了伽林这样却是也觉着好笑:“你着急归着急,你也知道姑娘是有主意的,姑娘不着急,你也放下心不就好了?”
伽林听了,也觉着有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慕绾棠道:“你若是觉着无事可做,便替我去母亲那儿拿点糕点,听说是扬州刚来的师父,做的糕点一绝。”
伽林还想再说点什么,如琏赶忙上前去搂了她的肩:“行了行了,我与你一道去可好?”说罢,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俬月馆去了。
待伽林走了,慕绾棠才开口:“怎么样?”
福生听了,立即从旁走上来:“景园的人倒是真没人能出门,但奴才打听了一番,这样的流言早在京中几家姨太太里头传了出来,是出了元笠这事儿后才广为流传起来的。”
“哪几家的都打听了吗?”
“钱家二房,李家三房,还有赵家二房。这么多人,也只有这赵家是当了个捕快的,其他的都是生意人家。”
慕绾棠听了,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元锦道:“姑娘这是不信?”
“倒不是不信。”慕绾棠道:“原先这话她们不敢到处说出来,如今却敢说了出去,就是因着有元笠的事儿做幌子,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也没错。可是……”
福生道:“主子再给奴才一些时日,再仔细打探打探。”
慕绾棠点了点头:“你要当心些,毕竟这事儿也不算是什么简单的事儿,要说起来可大可小。”
“奴才明白。”说罢,又是行了礼,便出了门。
北府。
北阑闫黑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挺:“这样的事儿怎么到现在了才汇报?”
陆挺跪着,心里也觉着委屈,苦着脸道:“奴才承了姑娘的令,去跟着人,今儿才有时间回来汇报。”
北阑闫看着他跪在地上,也觉着不合适,又是让他起来,又是仔仔细细问了一概事儿的经过,包括故意放了元笠出府,又是故意引出了这府里的对头,这会儿正查着。
陆挺陪着笑脸:“爷,要说怎么是爷看上的女人,胆子就是不一般,察觉到了府里头的不对劲便用法子将人给引出来,这招虽有效,却险的很,这四姑娘竟是也不把自己的婚姻当回事了……”正说得开怀,却看到了北阑闫看着自己,顿时便咽下了一口唾沫,不敢多话。
北阑闫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笑道:“这丫头倒是聪明!”
陆挺让他的笑也是弄得一阵尴尬,却也不敢说话,不敢问为什么。
“她这是免了日后的麻烦呢!若是这般轻信了谣言的人家,断然也不会上门提亲了,这可不是为日后免了不少的麻烦?”
陆挺一听,倒是觉着挺有道理,北阑闫自个儿又是笑了半日,这才让陆挺又回到了慕绾棠的身边。
身边没个他信得过的人,他还真是不放心。
第一百零三章 聪明计策
白络韵这几日在府里呆的可是郁闷,因着上回在慕绾棠及笄礼上喝多的事儿,白夫人要足足禁了她半个月的门禁。虽说早送了帖子给慕绾棠,却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本身又是个活络性子,自然是不习惯。
今儿听丫鬟说了这慕府的事儿,说的倒是神乎其神,让她给一声呵斥便不敢在说话。
白络韵在白夫人面前提了这事儿,倒是真有些替慕绾棠感到可惜:“母亲,你瞧瞧,这闲话一传出去,绾棠她还怎么嫁人呢?倒真是难办了。”
白夫人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卷,目光从未离开过书卷半分:“人家还没有着急呢,你着什么急?”
“我哪儿着急了?”白络韵道:“不过就是可惜罢了。她那样好的一个家境,这夫婿定是得择了上好的,如今这闲话一传出去,就是人家不介意,也禁不住外头这流言碎语的传啊。”
白夫人叹气,合上了书卷,看着白络韵的脸道:“你呀,要是有几分慕四姑娘的心气,母亲便不用这般为你操心了。”
看白络韵一脸茫然的模样,这才开口解释:“这事儿传出来有些日子了,可曾见过慕府的人出来辟谣吗?慕府一点风声都没有,纵然免不了慕府管教严厉,不许人透了半点风声出来,但若真是这样,又怎么会将这样的风声传出来?说明这事儿,就是有人有计划的。”
“那和绾棠有什么关系?”
“这事儿得损了她的名声,她若是不同意,谁能做主?”
白络韵听罢,点了点头,又是想到了左仪堂,如今已然是风生水起了,便开口问:“对了母亲,左家的那三公子怎么样了?”
白夫人叹气:“还能怎么办?错过了今年的科考,只怕是要等到明年了。”然后又捧起了刚才放下的书卷,随口说了句:“再是如何厉害,若是想要出了名,就必得入朝为官。”
白络韵仿若开窍了一般,点了点头。这话,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傅璟在自己的府里急的团团转,心里一直记挂着慕绾棠。本是想要出门的,可偏偏父亲说了今儿府上要来人,让她不要出去了,傅夫人也在一边劝说,弄得她现在是如坐针毡的。
终是忍不住,还是站了起来,心里盘算着:早些去见了客人,便早些可以出府。这么想,立即提了裙摆便大步走了出去。
没走了几步,隔着远远地便见着了自己的父亲,心里又是暗叫了一声“不好”,提着裙摆正要往后溜,父亲却也已经看见了,不轻不重地喊:“璟儿,你干什么去?”
傅璟只得在心里又是嘀咕了一阵,然后转过身,按着嬷嬷教的标准的女儿家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父亲走去,也一直低着头,走到了又是乖顺地喊:“父亲。”
傅闫显然对女儿这样的表现很满意,然后道:“你低着头做什么?快抬起头来,见见平殷爵白石白大人。”
傅璟听了,也没多想,抬头笑着朝父亲身边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白大人。”这刚喊完,便又是见到了站在白石身后的白弗岩,此刻白弗岩的眼睛都是亮亮的,蕴了满眼的笑意,看的傅璟也是一愣。
傅闫与白石好似全然没有注意到俩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傅闫的手抬到了白弗岩的身前:“这位是白公子,白家的长子。”
顺着傅闫的介绍,白弗岩自然地走出了一小步,然后点头道:“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大哥即可。”
傅璟挑了挑眉毛,咱们明显是认识的,你现在装什么蒜?
白弗岩却依旧笑的温和,倒是傅闫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呢,小女……”
“哎,没什么不行的。”白石道:“傅小姐与我那女儿也差不多大的年纪,这么称呼未尝不可。”说着,又是一脸的不耐烦的模样:“哎,不如就让他们小辈说说话,咱们聊咱们的去。”说罢,又是给了白弗岩一个怪异的眼神,白弗岩心领神会。
傅闫想着,这样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便随了白石。傅璟还想争辩几句,傅闫眼睛一瞪,却让傅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白石走了,瞪了白弗岩一眼,白弗岩却是满脸无辜的表情,让她也找不出什么来说他。
傅璟的脾气并不是能藏得住的类型,心里焦急这慕绾棠的事儿就会在脸上表现出来,白弗岩一眼便看出来,笑道:“你这是在着急慕四姑娘的事儿?”
傅璟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白弗岩指了指她的脸:“你的心事儿都写在脸上了。”
傅璟揉了揉自己的脸,皱的和包子一样,然后叹气:“唉,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白弗岩笑着捏了捏傅璟的脸:“你就不用担心她了。她的脑子可比你的要好使的多了。”
傅璟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凭几次的了解,便可知道她是个不一般的人儿,况且慕府是何等尊贵的府上?若是真有大不了的事儿,左相与慕夫人断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也不用太过操心。”
傅璟想了想,又是颓然坐下。白弗岩的话说的不无道理,再说了,这会子她去,倒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个儿又是想了想,这才突然间明白过来:“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白弗岩让她弄得一头雾水:“想到什么?”
傅璟却不管他,照例说道:“谣言呐!这谣言一传出去,倒是阻了多少想要高攀的人家的非分之想了!”
白弗岩笑了笑:“你倒是聪明,一会子便能反应过来。”言罢,又自个儿拄着脑袋想了想:“说回来,这样的年纪能有她这样的心思的人儿,倒还真是不多。”
傅璟好似得了多大的称赞一般:“那是自然,绾棠自小便聪明,也是素来最有主意的一个!”
白弗岩陪着笑:“是是是,慕四姑娘就是最聪明的女子,世上无人能敌过她的聪慧!”
傅璟这才好似真的放心了一般,与白弗岩说起话来。这下,她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钱驹在喝花酒喝的不亦乐乎,那娇俏的小娘子已经叫人去打听清楚了,是慕府的四姑娘。这几日听见了这风声,钱驹啐了一口:“呸,老子还看是个什么稀罕人物,原是这么个赔钱货!难怪都十五了还没说了人家!”
小厮素来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得唯唯诺诺地称是。
慕府。
慕绾棠来找慕夫人,却见慕夫人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好奇地上前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慕夫人看了看她,又是一阵叹气,然后才道:“不管怎么说,找个时日去福罗寺拜拜吧,你也许久没去了。珈延大师既是与你投缘,你去找大师开解开解也是好的。”
慕绾棠一时间哭笑不得:“母亲您说什么呢?我这是自找的苦果,何况我也没觉得有多苦,当初您不是也觉着可行的吗?怎么今儿反而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呢?”
慕夫人撇了撇嘴:“还不是一不留神就让你给绕了进去?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厉害。”
慕绾棠笑嘻嘻地上前挽了慕夫人的手:“母亲,我这不是也给自个儿省了不少的麻烦吗?若是真因着这么几句谣言就对咱们慕家另眼相看的人家,日后若是相处起来还得提防;如今可好,她们自个儿便断了念想,可不是舒畅了?”
慕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罢了,我还能如何?你如今也大了,自个儿有主意便自个儿想法子去做吧。其余的事儿,你莫是要过于担心,无论如何也有母亲在呢。”
第一百零四章 禅言
外头将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整个慕府却是京中各家最为安静的一家,既是没有出来辟谣,也没有在府里查,倒是安静的让整个京城都有些意外。
今儿一早,慕绾棠便让慕夫人给提了起来,说是许久未曾去福罗寺了,去拜拜也是好的。
慕绾棠也是答应去了,这主要的原因,到还是因为在府里总会被老太太唠叨,听的也烦了,却又不能对长辈不敬,日日提着精神听着,却是让自个儿的心情低了下去。
出去也好,若是珈延在,倒是能让珈延给指一个明路呢。
到了福罗寺,慕府的人毕竟是出事一来头一次出现在大伙儿面前,有些眼尖的人儿已经看出来了,却又不敢声张。
罗吉师父像往常一样,见着她们来了便上来将她们迎进去,然后对慕绾棠道:“师父说了,姑娘今儿回来,特地在禅房里头候着。”
慕夫人倒是不小地惊讶了一番:“大师当真是神机妙算。”然后又是指了元锦跟着去。慕绾棠撇撇嘴,咕哝了一句:“每天都等着吧。”
罗吉没听清,还以为她吩咐了什么,便又问了一遍,慕绾棠尴尬地打着哈哈又是将这事儿给圆了过去。
又是进了熟悉的禅房,连屋子里的香料的味道都没有变,珈延也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您这屋子里的香火味也太重了,再这样下去,大师您可真成了活佛了。”慕绾棠皱皱鼻子,闻着一屋子浓重的香火味道。
珈延笑眯眯地道:“老衲已是活佛。”
慕绾棠在他的屋子里瞧了又瞧,压根就没把方才他的话放在心上。活佛?她虽然相信世事皆有因果,也相信机缘报应一说,但却从不相信神佛。每每来也不过是求个让母亲安心罢了。
珈延闭上眼睛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转了大约有三圈,这才又是眉开眼笑地看着慕绾棠道:“如今看来,施主已然习惯。往后的路,只怕老衲也帮不上施主了。”
慕绾棠听着这话,却有几分怪怪的味道,便又盘腿在珈延面前乖乖地坐下:“大师,您说什么呢?”
珈延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可那目光里头却多了从前从未见过的沉静,甚至还多了几分的赞赏。
慕绾棠摸不着头脑,在珈延面前就完全失去了外头那股子聪明劲儿,这分明就是吊着她的胃口!心里着急的很,也干脆不想隐瞒:“大师,您就快说吧,这话说道了一般,您是想急死我呀!”
珈延又转了转手里的佛珠,然后道:“你知道第一世,你死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绾棠险些从珈延面前的团蒲上跳起来,什么第一世第二世的话,珈延从未这么明显地说出来过,慕绾棠甚至感到自己的心都猛地一缩。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慕绾棠马上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又抓住了一个问题:“我死后的事儿我怎么能知晓?难不成你知晓?”
反正珈延已经知道,她也不打算隐瞒这些事儿。
珈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
“老衲说了,老衲是活佛。”珈延继续笑眯眯地道,慕绾棠却是一脸的黑线,只好道:“活佛老人家,上一世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珈延拈了拈手里的佛珠,然后道:“施主死后,北二爷跟着病了一场,没多久便去了,裕王因着无处借力,调动兵队惊动南蛮,最终南蛮与西戎鞑韃人合力攻下我大澧江山,自施主死后算起,耗费二十一年。”
“什么?”慕绾棠一惊,她看着如今这太平盛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上一世竟是没过多久,澧国的国运便衰亡了!
想了想,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是我引起了澧国的衰亡?”
珈延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自己开始其他话题:“澧国国运还能昌盛数十年,即便衰亡也要百年,须得有灵气的人能镇得住,方能保的太平。”
慕绾棠仿若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般,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珈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按如今的趋势看来,老衲当初带了施主回来,果真是没有选择错了。”
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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