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嬷嬷笑着“哎”了一声,服侍着老太太歇下了。
元锦回了沁月阁,如琏见她回来了,惊讶了一会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老太太可有为难你?”
元锦笑着摆了摆手,又是进去瞧了一眼慕绾棠与傅璟,见俩人都安安稳稳地睡着,这才出来,对着如琏道:“你辛苦了,本是我当值的,现在却让你替我守到了现在,真是对不住。”
如琏笑道:“说什么呢。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回去休息了。”
元锦笑着应了。脑中拂过方才在览云阁拐角那儿听到的话,又是一阵皱眉。
按说自泰安阁回沁月阁的并不必要路过揽云阁,只直接回来的路上灯火已经熄了,黑灯瞎火的也不好走,元锦这才折了路过了揽云阁,哪知道便是让她听着了这么一些话。
不论怎么说,今儿元锦也算是累了一整日了,人不免有些疲惫,便在慕绾棠屋子的外间半坐着,眯了会儿。
翌日。
慕绾棠与傅璟都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因着傅璟在,早膳也不必去慕夫人那儿了,相对坐着,一向都是慕绾棠有主意会说傅璟些什么,这次却是换作了傅璟在说,慕绾棠听着。
“你说啊,你自个儿的及笈礼,怎么就能这么放肆呢……”
“喝酒便罢了,我劝了你也不听……”
“白姑娘也是,跟着瞎掺和……”
慕绾棠一直都听着,眼看着桌上的早膳布置的差不多了,这才拿了一个包子堵住了她的嘴:“行了行了,我错了,我不是,傅大小姐,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儿吧!”
傅璟咬着包子,白了慕绾棠一眼,肚子正好也饿了,便也低头吃起了早饭。如琏也来了,一早过来便拉着元锦道:“对了,昨儿忘了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说道了这个,元锦在一旁降低了音调:“昨儿倒不是老太太为难,倒是我路过览云阁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事儿。”
慕绾棠喝着粥,看着一旁在窃窃私语的俩人,笑道:“你们俩说什么笑话呢,倒是过来,让我们听听。”
元锦笑道:“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笑话,就是奴婢昨儿经过了览云阁,瞧见了些私事儿。”
傅璟一听,却是来了精神:“什么?私事儿?快快快,说来我听听!”
慕绾棠笑道:“你这八卦肠子倒是该改改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却眼神示意元锦说着。傅璟与她熟稔,何况又是个直肠子,不过是府里的些小事,便也不忌讳让她听见。
元锦这才刚想开口说话,外头进来一脸生的丫鬟,慕绾棠瞧见了,元锦顺着慕绾棠的眼神瞧过去,那丫鬟在如琏耳边说了些话便退下,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个馆阁里头的丫鬟。
如琏走了过来,脸上微微有抱歉的神色:“四姑娘,老太太那边让奴婢过去一趟。”
慕绾棠听罢,笑了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既是老太太让你过去的,你过去便是了。在老太太面前说话仔细些,知道吗?”
如琏好似有话要说,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口,去了泰安阁。
第九十四章 拆东补西
看着如琏去了泰安阁,傅璟笑道:“这丫鬟怎么回事,难不成听了是你祖母,便吓到了不成。”
慕绾棠没有接话,笑着说:“吃你的东西吧。”然后又一边嚼着东西一边问元锦:“你的笑话呢?怎么还不说?”
元锦思虑了一下,联想到昨儿晚上老太太叫自个儿去问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下便明白了,便对慕绾棠道:“说这笑话之前,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说。”慕绾棠口齿不清地回答。
“就是昨儿,两位姑娘都已经睡下了,老太太也叫了奴婢过去,问了些姑娘好不好的话,又放了奴婢回来。”
慕绾棠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
元锦见这般模样,又笑道:“倒是昨儿晚上,奴婢回来的时候,路经览云阁,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听着声音像是大少奶奶身边的陪嫁丫鬟益印,奴婢躲在一边瞧了瞧,果真是她,身边还有个男人,那男人竟是三少爷那儿的福源!”
慕绾棠听罢,心中一动,又是将念头放下,无意地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元锦道:“左不过便是益印这几年在府中开始作威作福起来,昨儿怕是让大少奶奶训斥了两句,受不了这个气便向人抱怨一番。”
傅璟的性子不必慕绾棠这般的沉稳,听罢便是嗤笑了一笑:“这深更半夜的向一个男子抱怨,还不知道她要闹出怎么样的事儿呢。”
慕绾棠听了心中也是有数的,但这是碧落身边的人的事儿,碧落性子要强,即便是要知道,也得她自个儿知道了,再进行处置。
吃了早饭,俩人又是约好了要上街去玩儿的,去慕夫人那儿告诉了一声便出了慕府,上街玩儿去了。
白府。
白夫人方式在白络韵的房里,身旁只留下了贴身伺候的丫鬟。白络韵知道自个儿昨儿是露出了不该有的模样,虽说生性调皮,但在这个母亲面前却是连头也不抬。
白夫人缓缓道:“怎么,抬不起头了?”
白络韵这才不甘不愿地抬起了头:“母亲。”
白夫人挥了挥手,身旁的人儿立即将一碗醒酒茶递给了白络韵:“姑娘先喝了这醒酒茶吧。”
白络韵素来不喜欢这味道,但看了看自个儿母亲的脸色,咬了咬牙也只得喝下。一旁的奴婢收回了碗,又有人上前来给白络韵梳洗,待到一切都弄完了,白络韵才敢坐到了白夫人的跟前,喊了一声“母亲”。
白夫人挥了挥手,身旁的人都下去了,才执起白络韵的手,叹气,问道:“昨儿为何喝这么多?若不是有你大哥在,着实看人笑话。”
白络韵低下了头,却是不说话。
白夫人看着白络韵低眉的模样,想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再过不多久便要嫁了人,心中也有些酸楚,自从订了亲后,对她也是愈发地溺爱。看着她这样,也是不忍心责怪,只好叹气:
“王少保家的嫡子可不好?咱们也见过人家,都是温顺恭谦的人儿,模样也好,你怎么总就不喜欢呢?”
听到这话,白络韵的鼻子便又是一酸:“母亲,我没有说他不好,他很好,为人夫婿,他这样便已经足够了。只是……只是我心里总归遗憾,看着慕绾棠那样,我真真是羡慕。她从来就不为自个儿的亲事发愁,在亲事上,她的肆意潇洒,女儿好生羡慕!”
白夫人轻轻地拍打白络韵的背,待到白络韵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抬起了她的脑袋,问:“你说说,你是谁?”
白络韵抹了抹脸,红着鼻子回答:“白家嫡女。”
白夫人听她还没有模糊,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严肃地道:“你与你大哥,如今担负的是咱们白府的兴衰,每个人到这个世上都有不同的事儿要做,慕绾棠可以肆意潇洒,但你不可以。你是嫡女,身上有一半我方氏的血脉,你不可怯懦。”
白络韵听罢,也只得吸了吸自个儿的鼻子,然后用力地点头。
白府的状况她明白,已经两代都没有入选宫中的人儿了,这几年在外的生意也做的不如意,虽说母亲在生意事儿上能干,但自个儿的亲爹平殷爵就是承了爵位,整日便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若不是爵位世袭,只怕父亲也难保这个爵位。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父亲对母亲惟命是从,好说也保住了一些脸面。
但凡京中家族,如三大家族这样忝居高位的家族往往与皇族密不可分,如慕府有荣懿大长公主,不论明里暗里,但她白府由于父亲近几年的败落,不论明暗都已没有皇族可依靠。
大哥白弗岩虽说声望高,却也对此毫无办法。她不知道她大哥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每每母亲也从不详细地告知。但如今,她也只能与王家联姻,暂时以保住他们白府的地位。
西街,茶铺。
傅璟再一次无聊地托着自个儿的下巴,手指无聊地敲打桌面,眼睛在不知几次想要合上的情况下终于忍不住,双手一拍桌面:“绾棠,我先走啦!”说罢,也不等慕绾棠反应,便自个儿抬脚下了楼。
慕绾棠朝着齐祿使了个眼色,齐祿赶忙追了上去,虽说傅璟是带着气走的,走起来也是不慢,连后头跟着的丫鬟都险些跟不上。好在齐祿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一会儿也便赶上了,在傅璟跟前好一顿劝说,这才说定了一会儿在“茶阁”等着。
慕绾棠照旧在里头,万大钧与齐志忠也在,三人的脸色说不上轻松,却又不算沉重。这两个人素来是慕绾棠的得力助手,慕绾棠的优点便是如此,用人不疑。一个分管北方,一个分管南方。北方的事儿大多要与边塞的人打交道,因此便是生性粗犷的万大钧去管着;南边的人大多文气,做事讲究,便派了素来心细温和的齐志忠去管着。
前些日子因着北阑闫的事儿,慕绾棠着实费了不少的力气,北方南方都折损了不少。俩人虽说奇怪,但慕绾棠在这件事上很坚决,俩人也没什么办法。
今儿过来,听姑娘一说,才知道姑娘的心气当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当初在那样焦急的情况下想出的法子,也是能想到这以后。
今儿一见到他俩,慕绾棠先是一阵抱歉,然后才开口问:“齐先生,海沿如今咱们家每年的收成能有多少?”
“每年供给东陵,南邻,已是足够。”
澧国地大物博,盐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稀缺的物品。但慕绾棠重生后,又代入了现代制盐的法子,在家宴时曾向当今圣上讨要过一些贩盐的权利,因此,慕家也成了举国上下唯一一家可以贩盐的家族。只要该供给的地方供给足够,其余的慕家都有支配的权利。
“剩下多少?”
齐志忠略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以去年的行情来看,剩下了十石。”
慕绾棠想了想,道:“这剩下的十石,万大哥你带去西北边塞之地进行贩卖吧。”
万大钧倒是还有些担忧:“咱们制盐的法子都是头一次试行,这第一年便在边塞之地……会不会有不妥?”
慕绾棠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忧,前些日子拦着信息传到边塞去的时候,我给大哥去了一封信,这贩盐的事儿,只要咱们官道走对了,便不是什么难事儿。”
北边如今亏损的最大的便是这铁矿上的事儿。铁矿虽说赚钱,但已经是让好多人眼红,其中就包括睿亲王。慕绾棠如今在铁矿上损失惨重,便干脆不补给,然后又道:
“北边剩余的铁矿,咱们也都处理了。记得弄仔细了,中间一步都不能出差错,不能让人查出来这铁矿原是咱们手上的。”
万大钧连声应了,心里更是感叹慕绾棠的心思。几位皇子如今蠢蠢欲动,家中若是有铁矿生意的定是免不了卷入争斗,姑娘虽说已有插手朝廷的迹象,但也不想卷入皇室皇位争斗,这或是好选择。
而北边出了铁矿,慕绾棠还做了一些与西戎人鞑韃人的生意,一些罕见药材便是得从那边过来,南方依旧是少,便吩咐用铁矿换得的钱财在西北边塞境地扩大药材采购的生意,用以供给南方。
南方虽说人间天堂,种植业相对发达,但药材这样的东西极是讲究土壤气候的,边塞引进的药材价格总能贵上好多。
同样是以南补北,以北补南的方式,慕绾棠这样的一番动作,也总算是填补了相较之下的亏空。
又是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定了下个月出发去办这些事儿,也好让他们在京城多留几日。坐下歇了歇,慕绾棠也起身去“茶阁”找傅璟去了。
第九十五章 往事历历
这几日她没有一日是能够睡的好的,先得打理自己手上的这些生意上的事儿,又是想的破了脑袋,这才想出了法子。
这一世的命格可以说是已经被打破,首先便是她的亲事,第一世时,自己早便已与左仪堂订了亲,虽说当中因着慕皖秩而耽搁了一年,但到底是嫁入了左家。而这一世,慕皖秩活着,慕家的生意也在她之前无意识的情况之下日益壮大。
那么,接下来又是什么?慕绾棠第一世的时候是个愚笨鲁莽的嫡女,对外事素来不关心,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慕绾棠手指抵着脑袋,就是想要想出一点头绪来。哪知正想得入神,马车却已经到了茶阁。元锦一声叫唤才让慕绾棠反应过来,看着已经到了茶阁,便由元锦搀着下了马车。
慕绾棠到了茶阁的时候,恰好是可以吃点心的时候。
傅璟早便已经打过了招呼,慕绾棠刚一踏进茶阁的门,便有小厮迎上来,领着去了隔间。
慕绾棠在傅璟面前也是素来就大大咧咧的,因此进隔间的时候便是大声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之类的话,待进去了才发现,桌边竟是还坐着一个白弗岩。
白弗岩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慕绾棠只好尴尬地朝他笑笑,然后拿眼睛狠狠地剜了一眼那坐在那儿憋着笑的傅璟。
慕绾棠心中不禁有些郁闷,说实话,这样丢脸的模样,估计也只在北阑闫和白弗岩面前有过了。
不过,果真是大家族里头出来的姑娘,慕绾棠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缓过神来了,大大方方地回了白弗岩一个笑容,然后对元锦道:“去让人拿一盘桂花糕上来。”
一听到“桂花糕”三个字,傅璟那得意的偷笑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想哭。慕绾棠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憋不住地想笑。
她太了解傅璟了,傅璟原先喜爱的甜品便是桂花糕,就是去年时分与慕绾棠打赌输了,竟是一个人吃了整整五盘的桂花糕,如今是见了桂花糕心中都已经有了阴影。
说实在的,慕绾棠自个儿最喜爱的甜食是芙蓉糕,但就是为了气一气傅璟,这才特地点了桂花糕。白弗岩一个男子,看着两个女子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变换,又是好奇又是好笑,薄薄的嘴角抿了笑意,替她们俩人倒了酒,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两位女中豪杰,在下先敬二位一杯!”
俩人端起被子,豪爽地将杯中的酒喝的一干二净。傅璟放下了酒杯,这才想起来解释:“我出来的路上碰上了白公子,他见我一个人怪无趣的,便与我一道过来了。”
慕绾棠毕竟是经历过现世生活的女子,作风相对没那么拘谨,傅璟毕竟是她的好友,这么多年接触下来也总有些相似的。虽说大家伙儿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也算是坊间的风俗了,即便是豪门大家也是如此,男子女子若是相约出去,必定得是一方递了帖子的。像傅璟这般街上碰着便直接一块儿吃饭的,也只有她与慕绾棠做得出来了。
慕绾棠想到昨儿拉着白络韵喝了不少的酒,便问:“昨儿白姑娘在我的及笄礼上喝的倒是有些多了,是我这个做主的没做好,真是对不住。”
白弗岩爽朗一笑,道:“我这个妹妹性子便是这样,慕姑娘不必过意不去。”
三个人又是闲聊了一会儿,期间慕绾棠叫的桂花糕上了桌,傅璟禁不住皱眉,想着白弗岩在便又是忍了又忍的。
坐了一会儿,白弗岩便先行告辞,说是还有事儿。慕绾棠等人也不多留他。待到白弗岩的身影消失了好一段时间,傅璟这才急忙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喊:“去去,把这东西给我挪了一边去!”
慕绾棠好笑地看着傅璟,然后让元锦将桂花糕给拿了出去。傅璟这才松了口气,在慕绾棠面前她算是败下阵来了。
慕绾棠看她也恢复了,便道:“好了,咱们别闹了,我也和你说点正经事儿。”
傅璟拿起桌上的绿豆糕一边吃一边问:“什么事儿?”
慕绾棠凑近了她的脸,问:“我说,你娘让你去相人过了没?”
傅璟一听,急着想说话,但那绿豆糕又是粉粉的,傅璟一个激动那粉末状的糕点险些从她嘴里喷到慕绾棠的脸上,所幸慕绾棠机灵,立即便闪开了。
傅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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