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枫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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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枫露晚-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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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地想刨根问底。

    “言总的水平确实高的嘞,就差了这么一星半点的,陆总你服了哦!”还有人在一边煽风点火,希望场面闹得越是不可收拾越好,他也好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言总的眼光确实是快准狠,尧楠甘拜下风。”尧楠不以为意,只淡淡向张助理道,“在这里先预祝你们成功,抱歉,失陪了。”

    回公司的一路上,尧楠一言不发,沉默着,目光望向车窗外,脸色如常,侧脸的棱角分明,沐浴在薄薄的日光中,透出一股子执拗强硬的劲儿,但瞳孔像是失了焦距一般,不知落在何方,又像在思索着什么。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六十六章 山雨欲来

    慕惜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出言打扰他,但看着他一人沉浸于哀伤之中,她犹豫着伸出手去,想安抚一下他,但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只望着他温润美好的眉目出神。如若有一日,他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也是她一手造成的,此时又何必伪装成一个假好人呢?

    就让他恨自己一辈子吧,她没资格奢求他的原谅。

    恨得越深,报复得越猛烈,她的愧疚也就能少一分。

    但她并不知晓,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似一汪清潭般澹然,但哪里会是他们能够猜透和驾驭的?他的力量和城府,远远超乎她的想像,换言之,他,从未在她的掌控和预料之中。

    他并不沮丧灰心,相反,真正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这盘棋,他才是独一无二当之无愧的操盘者,反守为攻,纵观全局,步步为营。

    就让她以为自己掉入了那人为他构筑的陷阱之中吧,就让她一生都抱着对自己的歉疚度过吧,就让那人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吧。

    殊不知,真正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是他们,他们齐齐掉入了他精心为他们演绎的幻象,常言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言辰诺已是人在阵中在劫难逃,从中标的那一刻开始。

    他一直是那个,思维最清明的人。

    不为情所困,不为感所扰,保持着一贯的理性头脑,他的伪饰做得极好,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蛰伏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崛起反击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有神助的一个回马枪,他们必然措手不及……

    令慕惜感到稍稍意外的是,尧楠这几天一如往常般上下班,并不刻意去调查隐藏在士英内部的卧底。像底标泄露这种状况在商场上并不算少见,大多是内神通外鬼,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一般企业家的做法第一时间都是彻查,捉到那个出卖公司商业机密的人,杀鸡儆猴以一儆百,毕竟再让这种人留在公司就是个毒瘤,是个隐患,是颗不定时炸弹。但尧楠似乎并不急于清理门户,反倒嘉奖了那些为项目付出努力和心血的员工,升职的升职,加薪的加薪,对天华中标士英失利这事只字不提。

    既然最高领导都不愿提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员工哪里可能放着这么好的福利不要,明目张胆地去捋虎须,除非是活腻歪了,于是此事便暂时压下不提。

    慕惜正审查着底下部门送上来的文件,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里头的咖啡见了底,她无奈起身,到茶水间去倒咖啡。

    “哎呦,我说顾慕惜那个狐媚子呀,在我手底下做事的时候,我就看出她不是一只好货,不要看她表面上文文弱弱的哦,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嘞,不要太高明哦,比我们这些人不晓得多长了多少个心眼!自从她傍着陆总上了位以后啊,士英就没一件好事情发生的啦,我说这次的竞标悬吧,你们都不相信,果然咯被我猜中了,这份标书经手的也没有几个人,晓得底标的除了高层么也就几大部门的主管和总监,这当中她的嫌疑肯定最大的,还用得着说的啊。出了事么你们看呀,陆总急急忙忙帮她兜着,查都不高兴查,护着呀藏着呀,所以今儿我就撂下一句话了,士英有她一天哦,必败!红颜祸水!留不得!”刚接近茶水间的门,就听得里头聚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闹得就像菜市场买菜一样,乌烟瘴气。

    “啊?真的假的?不会吧,顾特助毕竟是士英的人呀,不至于出卖公司吧,再说了,陆总对她那么好,听说还很有可能成为士英的少夫人呢,她何必自家拆自家的台?”一旁刚进公司的小员工接了嘴,里头就更是嘈杂,嗡嗡的乱作一团。

    “你们懂什么啦,那个顾祸水倒贴我们陆总还不一定要嘞,到时候少夫人怎么可能是她哦,陆总又不是眼睛瞎掉了,不过是玩玩而已嘛,腻了不新鲜了么就踢开了呀。”尖锐的嗓音压过了其他的噪音,门内那人手舞足蹈,好不畅快。

    “难道顾特助没有自知之明吗?不得给自己备条后路啊,就这么跟着陆总混下去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

    “她是谁啦,怎么可能不晓得咯!这个人花在陆总身上的心思可比我们多得多嘞,就是因为晓得和陆总长不了,所以才把底标卖给老对手天华嘛。”那人讲得正起劲,眉飞色舞的,翻了身边小姑娘一个白眼,鄙薄不悦之色渐现,“讲不定人家一出手就是百万千万的,反正她知道底细么,就当是给自己赚点外快咯,留一手咯,也不至于到最后落得个人才两空啦,这个都想不通,还混什么呀混!你们都长点心好不啦!”

    原来企业里的同事都已经怀疑到她了,她却依旧被蒙在鼓里,以为瞒天过海天衣无缝,这事儿都被拿到台面上上纲上线地讨论了,舆论的矛头还直指她——顾慕惜。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种消息最容易不胫而走,恐怕尧楠也知晓吧,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应对的动作。

    慕惜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从不为既成事实的不幸浪费感情,既然已是这样子了,那么就顺其自然吧,大不了真的被查到,撤职按规查办,再扣个泄露商业机密的罪责也就是了。

    “上班时间都在干嘛呢!”身旁蓦地炸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身影在她眼前一晃便推门进去了,“顾特助是红颜祸水妖孽妲己,那陆总裁是什么?贪恋女色祸国殃民的商纣王吗?这都是什么逻辑?不知轻重好歹不分的家伙!你们有这个闲工夫碎嘴,还不如为公司多做点贡献!特别是你,大财务科长,在背后诋毁别人很好玩吗?还上瘾了!全都不要年终奖金了是吧,该干嘛干嘛去,上班时间瞎咋呼什么!”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六十七章 云霞翠轩

    茶水间里霎时噤声,适才还窝在一团的人,作鸟兽状瞬间散开去,看到站在门边的慕惜,赶忙低头匆匆而过,偶尔几个露出了错愕又尴尬的笑容,声若蚊咛:“顾特助。”然后跑得比百米冲刺的兔子还快。

    “慕惜姐,我们聊聊。”陆尧迪一出来就拉住慕惜的手臂,把她往外拖。

    “现在是上班时间,刚刚才教育过她们,这就知法犯法啦?”慕惜止住他的步子,“等会儿再讲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坐回桌前的皮椅当中,电脑莹蓝的屏幕光映在脸颊上,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慕惜有些神思不属,模糊间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心房里像是裹囊着一股气,酸胀得难受……

    “一群更年期的女人,阳奉阴违!干什么总是找你麻烦。”天台上,义薄云天的尧迪为她打抱不平,气得直跳脚,吹胡子瞪眼的,“特别是那个财务姓冯的小科长,官不大架子倒不小,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跟个打了鸡血的居委会大妈一样,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别人的家务事也要管,这次倒好,还管上我哥和你的事情了,居然还敢出言不逊诅咒你们俩,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别气,职场上向来是非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惜淡淡地笑了下,手肘轻倚在不锈钢栏杆上,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要是这点小事就能打击到我,那我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还能存活到现在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呀。”

    “慕惜姐,你这是大度,不计较,她们还以为自己碰到好运气了,还把这当作是福气呢。不行!这回说什么都得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好好灭灭这不正之风,让她们知道这公司做主的究竟是谁。”尧迪还是余怒未平,胸膛上下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说起这个,我还没恭喜你呢,陆副,正式给你道喜了。”慕惜肃颜,伸出手去。

    “没什么,就是一个副总监的职位嘛,哥哥大封功臣我恰巧沾了光而已。”尧迪爽朗一笑,回握住,“今后还请顾特助多多指教啊。”

    “不过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皇朝御麓的案子搁浅,主要原因还是土地竞标失利,几个亿的报价只差了一百万,这任谁一看都明白是有人向天华透露了士英的底标,他怎么还沉得住气,不立刻抓出那匹害群之马呢?为这事,大哥可没少受董事会那批元老的压力,如今舆论又席卷而来,真不知他该如何应付。”尧迪分析得头头是道,连他都看得出来的事,尧楠又怎会看不出来?

    也许这才是慕惜心虚的原因。

    倘若尧楠第一时间就彻查,慕惜倒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草木皆兵。可如今一切偏偏悬而未决,好似在她的头上悬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她完全不清楚尧楠的打算,反而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人也许就是抱有这样的侥幸,总企盼着别人查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任何完美的计划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毫无缘由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那短暂妥协的,转瞬即逝的风平浪静,一如置身于台风眼中心,则是预兆着惊涛骇浪的无情侵袭,一朝惊天变,之后的地崩山摧,岂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拖了我们后腿,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泄愤!”尧迪拍杆而起,但不锈钢的栏杆又不是海绵做的,一掌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急忙吹了吹拍红的手掌,露出一脸不知是肉疼还是心疼的表情。

    两天后,上头忽然下传了一张公告,要求各部门引以为戒,财务部的冯科长因扰乱公司纪律,上班时间高谈阔论,发表于企业团结不利的理论,离间同事间的感情,破坏公司内部凝聚力,对公司内外已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特批降职处分,望早日改正。

    慕惜打开邮件一看到这封通报,心凉了半截,尧迪终归还是办了她,那冯科长嘴虽然碎了一点臭了一点,但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再者说她如今的职位确实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公司里像她这样青年有成的毕竟居于少数,旁人议论一句两句的也属正常,她早已习惯了别人的冷眼,而如今双方在公众面前撕破脸,堂而皇之地将冯科长降职,就相当于是压制了基层的声音,对于企业的长久发展并非益事。

    但惋惜同情之余,慕惜何尝没有一丝欣慰和快意,公司内部与她水火不容的人遭到不幸,也就间接地抬高了她的地位,从今往后耳朵根可以清净几天了,不必日日再被这些个毒舌妇的闲言碎语侵扰。

    可是冯科长的事情一落幕,就代表着尧楠已经听闻了她们谈论的内容,换言之,他必定已经听说了公司员工怀疑她的事儿,那这么一来,于她究竟是福是祸?慕惜的心咯噔漏跳一拍,彻底迷茫没了答案。

    “陆总。”食指扣了扣门扉,慕惜捧着一沓文件进到他的办公室,“这是朗格计划的详细步骤条目,和战略发展部送来的前景报告,以及人力资源部近期职员的任免和调岗审核表。”

    “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看,看完了让秘书给你送过去。”尧楠忙得几乎抽不出时间从文件堆中抬头,只淡淡地吩咐了句。

    慕惜双手交叠,站在桌前等候,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还有事吗?”陆尧楠见她不走,便停笔抬首问道。

    “关于财务部冯科长的问题,我想和你谈谈。”慕惜抿了抿下唇,下了极大的决心。

    先前她不是没有过挣扎和纠结,但最终被十几年所受的教育所压倒和折服,她为自己的私心而感到羞愧,小学生都明白刚正不阿忠言逆耳的道理,她这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倒是不明白了,真是惭愧。

夕烟轻逝,伊人仙踪,枫林向晚,只盼君至 第六十八章 风云聚首

    冯科长在某一些事上的见解堪称独到,对提高财务效率方面颇有建树,也曾经是她的顶头上司兼老师,算得上是她进入士英之后的初级启蒙教师。虽然在谏言的方式方法上出了些偏差,讲话亦有些难听,不该贬低和侮辱他人,煽动职工的不满情绪为自己造势,但不至于落得个降职处分的下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必讲了。”尧楠挥了挥手打住了她的话,做了个手势让她先坐下,“她这样的行为对公司的损害有多大你可明白?首先,上班时间,本来就不允许员工讨论私事。她严重违反了公司的规章制度,扰乱上班秩序,这是其一。其二,她对企业的向心力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如果员工之间互相猜忌,互相防备,还怎么在一起工作?光这两条,我就不可能再容她,降职已经是最轻的处置方案了。”

    “可是她毕竟年纪已经大了,对公司也做了不少的贡献,即便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讲,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降她的职啊。”慕惜据理力争,不敢有半分松懈。

    “正是因为她对公司有贡献,功过相抵,这才决定降职了事,要是做得太过火或者视而不见纵容她,反倒会落人口实。”尧楠温声解释道,“不过再谈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冯科长她上午辞职了。”

    “辞职?”慕惜悚然一惊,压根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这回的事儿闹大了,把进入社会之后,第一位手把手教授自己技能的老师给硬生生逼走了么。

    下班前再次询问了人事部,才确定了冯科长离职的消息属实,她瞬间感到了自己的罪恶和不堪。

    冯科长就这么很潇洒很果决地走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没有为自己争取和博得哪怕一点点的同情分,说是清者自清也好,说是可惧的自尊心在作祟也罢,这件事终究落下帷幕,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夏去秋来,冬春流转,庭前花开花落,天上云卷云舒,时光犹如白驹过隙,了无痕迹……

    这些天来尧楠似乎特别忙碌,通常一早上都不在办公室,甚至有时候整日整日的见不着人影,秘书说他在外约了客户,所以在公司的时间相对来说会缩短,日常的例行事务都交由几位副职、助理及各部门总监分担。

    最近士英将重心转向了一个新的项目——朗格计划,在这个计划中,他们即将着手收购一间英资企业,这是一家英国人控股的房地产公司,曾在康城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近年来英国那方资金回笼,资本紧缩,企业运作也出了一些漏洞,于是想要将铺在中国的摊子收起来,专心致志搞好本土的那一块,而士英集团恰好有将蛋糕做大的意愿,双方自然一拍即合。

    除了朗格计划,士英在康城东南向的工程已达可售标准,开盘销售已提上日程。慕惜记得东南的那块地皮,在她进入士英之前就已经被拍下来了,后来施工之类的事务不由他们负责,而是由副总跟进和接手,她接触得也不是很多,只零星地了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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