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体不易辨认,随后像离了箭的弦往包围圈中的宁非射来。
“叮!”一声利器相碰的尖锐声音似开启了这场血色战舞的开关,在包围圈外围的地面上飞纵出几十道更加迅速的黑影,与中间那道战成一团,那群先来的黑衣蒙面人察觉到身后的杀气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眼中燃起更狠的杀意,坚毅决绝。一时间叮当兵器交接的声音乱作一团,不时便有利刃划过皮肉的轻微‘噗嗤’声。第一批黑影倒下后,却又来了另一批,战舞声持续到凌晨,宁和的树林才渐渐静了下来。留下的黑衣人再次隐去了身影,留下一些处理满地的断肢残体与血迹,宁非转身往帐篷方向行去,看到帐篷还一如离开时那般安然平静,眼神一闪,偏离方向径直走至溪水边,天仍旧漆黑,他快速扯下身上的衣物扑入水中。
秦黎其实并没有真正睡着,不远处兵刃交接,然而他想起那男人之前望向自己的眼中有着坚毅,自信,与无声的祈求,祈求自己相信他。他知道他的男人战斗力非人,然而若不是他的坚持,秦黎真的想与他并肩作战,然而最终妥协了,因为男人说起那些刺客时的蔑视不屑,仿佛自己若是加入了,就是侮辱了他的能力。也罢,偶尔也要满足一下爱人的保护欲,只是他也一直凝神注意着战况,从一开始就掌握着战斗起落的韵律,捕捉着那个男人所在的方位与每一步落下或者飞纵的力度判断他是否受伤,直到声音消停后才闭上双眼安心地酝酿睡意。朦胧间帐篷揭起一角,一人悄声钻入,微微的湿气更多的确实被火烘烤过的暖意,这个男人怕血腥味惊到自己吗?竟连洗完澡后怕将溪水的寒意带入而烤了会火直至浑身充满温暖的气息后才来到自己身边,秦黎虽然仍旧闭着双眼,然而胸腔内却暖的似要化开,探手将小心跪坐在一边的男人拉过。宁非察觉到从被褥中探出的手扯着自己的衣摆,想是自己还是惊扰了秦黎的睡眠,满是歉意地顺着衣摆缓缓俯身过去,被另一只钻出被窝的手拖入温暖带着一丝清香的锦被中。
一进入其中便被那双修长的手臂环住腰身,那人侧身压上他半个身体,嘴唇一重,湿软滑腻的舌头撬开他的双唇探入其中翻搅,一时间之前的厮杀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人唇舌激烈的交缠勾卷,帐外是黎明渐起的寒意,帐内却是春暖融融。片刻之后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与衣物锦被的摩擦声才缓缓恢复平静,两人相拥耳眠。
“主子,一共是四十六人,十二人服毒自尽,属下们没能拦住。”宁非及时憋住习惯要出口的‘请主子责罚’。因为之前每次只要这句话一出口,秦黎就会用另一种‘责罚’让他悔悟。渐渐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么说一些下属领错的话,虽然口称主子,然而他们之间现在还真的君不君臣不臣的,秦黎的自称总是随心所欲,戏弄他的时候才会自称本座,而他一贯的尊称也被曲解成了一些所谓的情趣。
“已经知道是谁了吧。”这趟出来,其实他们出动了五条线。分别给他们筛选过的五人知道,只要哪条线遇刺,也就明了哪个人是内鬼。
“……属下知晓。”宁非掩下眸中难得出现的一丝挣扎与不敢置信。因为,那个人,他太了解了,就因为了解,他更不能理解那人的选择,为什么背叛炎修宫?或者说,为什么要,背叛他……毕竟,他是他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的唯一的兄弟。
☆、69
“主子,一共是四十六人,十二人服毒自尽,属下们没能拦住。”宁非及时憋住习惯要出口的‘请主子责罚’。因为之前每次只要这句话一出口,秦黎就会用另一种‘责罚’让他悔悟。渐渐地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么说一些下属领错的话,虽然口称主子,然而他们之间现在还真的君不君臣不臣的,秦黎的自称总是随心所欲,戏弄他的时候才会自称本座,而他一贯的尊称也被曲解成了一些所谓的情趣。
“已经知道是谁了吧。”这趟出来,其实他们出动了五条线。分别给他们筛选过的五人知道,只要哪条线遇刺,也就明了哪个人是内鬼。
“……属下知晓。”宁非掩下眸中难得出现的一丝挣扎与不敢置信。因为,那个人,他太了解了,就因为了解,他更不能理解那人的选择,为什么背叛炎修宫?或者说,为什么要,背叛他……毕竟,他是他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的唯一的兄弟。
“怎么了?”秦黎明显感觉到这个低垂着头的男人情绪低落,“属下……他……他是属下熟识之人。”也许是秦黎真的改变了一些宁非心中主子的形象,此时本该沉默或者干脆撇清关系免受连坐处罚的宁非却踌躇着还是说出了口。
“只是熟识之人吗?”秦黎抬起他的脸,看到他半睁的双眼中有些茫然有些压抑的伤痛,相信这个男人不是一个随意交心或者跟人搭上交情的人,恐怕这个人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不轻的,让他压抑不住情绪了。“主子恕罪……属下,属下与他一同进入血煞堂训练,他,他曾救过属下一命。”宁非艰难地说着,闭上双眸将这似乎一旦开启就再也阻止不了地倾泻出来得情绪紧紧关住。秦黎见到宁非难得一见的脆弱与难过心中牵起丝丝疼痛,忍不住一把将他扯过拥入怀中,明明丝毫与脆弱无关的身体,却在此刻有些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也许是这个怀抱让他感到安心,让他有些激荡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那时我进入血煞堂第一年,什么都不懂,他是晚几个月进去的,那么小,比我还小一岁,本来应该是我要照顾他的,然而,训练最辛苦的时候,是他总是笑着鼓励我,安慰我。每年,都有上百名的四五岁孩童加入我们,然而留下的却只有十来个……”这是宁非第一次开了话匣子,秦黎静静地拥着他聆听,在他停下来时,就轻轻拍他的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宁非不知道怎么讲述那段充满绝望的日子,只是这个萦绕着自己气息很平和,很温暖,让他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深吸了口气,就继续回忆着说:“我们从小被告知,没有朋友,也没有仇人,只有完成主人的命令,哪怕明知前面是悬崖,任务是跳下去不得反抗,我们也不能露出半点怯弱,一旦有孩子犹豫了,就会被无情的杀掉。直到十五岁,十年间不间断送进来的孩童达到了七八百人,然而留下的却不足百人,虽然被告诫不得有朋友,然而小七却是我唯一能信任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宁非空洞的双眸直直看着秦黎的身后,眼中空无一物,只有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景象。“那年的任务叫出师任务,每组五十人要走出后山的丛林,每个人身上都有令牌,谁的令牌最多,谁就能活着。很多平日合作无间的伙伴都会在前一刻对你微笑,后一刻毫不犹豫地将暗器射入你的心脏。我的令牌不是最多的,同期有个男孩子天赋极高,是最有希望走出去的,当时小七与我同时遇上他,我们精疲力竭,浑身伤重,然而小七却要我逃,他留下拖住那人。我曾犹豫过,也离开了,然而敌不过自己的心,当我反身回去时,看到的是小七紧紧抱着那人自焚,就算是我赶去将火扑灭,小七……他……。”秦黎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簌簌发抖,耳边的声音哽咽,宁非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中无法自拔,紧紧地抱着秦黎,就像那时看到那个被烧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少年时一样。这伤是因他而起,若他不跑,两个人奋力合作下,也许能战胜对方。虽然当他抱着影七宣泄自己的内疚与悲伤时,面前笔直地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暗纹劲装,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却能让他感觉到这个人一定像平常一样冷漠无情,他的脚边躺着的就是他昔日时常夸奖极高天赋的徒弟。然而那男人却丝毫没有动作,只毫无起伏地说了句:“你们出师了。”因为数量只剩十人。
出去后,意外得小七被救活了,虽然只能常年包的密不透风,然而确实是活下来了。排名第七,被命名影七,之所以烧成这样能排第七是因为另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残了,只能分配到死士的位置上,只待一日能一次燃尽他们短暂的一生。也许对他们来说,此生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只有他得的令牌最多,得了第一,有保留原名的权利。而他们出师后,接下去的几年就开始执行炎修宫宫内的事务,此后他与影七就有了难以说清的关系,似最好的朋友,似最信任的同伴,短暂的闲暇能一起喝酒,虽然两人都一惯的沉默,极少交流。
秦黎听得直皱眉头,这般残忍的训练方式果然是古代这种野蛮封建的社会才会想出来,然而不可否认也只有这种办法下才能训练出入宁非这样的精英,极高的忠诚,极巅峰的身手。只是仍然为他的从前心疼,这个男人,也许从记事起就没有过过好日子。然而已成事实,那个制度现在也许还在进行,说他无情也罢,这样的事在宁非身上他会心疼甚至愤怒恨不得他没有受到过这么不公的待遇,恨不得废掉这样的训练营,然而宁非既然已离开,那么他也不会特意去废除或者更改,毕竟古人这般训练人的成效确实好,作为炎修宫的首领,他不能因一时的心软去做有违新生代战斗力的事,或许只能改进他们的待遇,让他们还有生命的时候尽力享受到最好的生活。
☆、70
“非,我们都还活着,影七的背叛造成了炎修宫多少同伴的身亡……”秦黎本意是想说可以留他一命,然而却被宁非打断了,他平静地说:“背叛主子罪无可恕,主子,请允许属下亲手送他……。”影七知道太多炎修宫的信息,终身没有离开的自由,而冠上叛主的罪名,恐怕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在古代,叛主是极重的罪,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因为忠君被深植人心,就是罪大恶极的人,如果他的下属背叛了他投向光明善意的阵营,就算短时间受到赞赏,其实却再也不被人群接纳。秦黎将这样的决定交给了宁非,毕竟他才是深谙这个世界潜规则的人。
只两天不到,就有一队人压着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到秦黎面前,这人带着一副银色只露嘴巴跟眼睛的面具,仍然有一些狰狞的疤痕露在外面,对方看到秦黎很平静,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秦黎发现,他的双眼透过自己看向自己身后的男人,目光颤动深沉。这双眼睛……绝不是背叛者的眼睛,恰恰相反,当他发现秦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宁非的时候,他却忽然低头,沙哑着说:“属下罪无可恕,但求一死。”此后再也不见他抬头。秦黎示意其他人离开,留下宁非一人,而自己也缓步走上马车,风将两人低低的话语断断续续地送来,秦黎若有所思地透过门窗间隙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得男人,他们的谈话很短,宁非就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入他的心脏,将他缓缓放倒,背对着秦黎的男人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半响才起身示意其他下属将他就地藏了。秦黎看不到宁非的神情,见他回神进入马车的时已是平静仿若无事。
回到马车后,宁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秦黎靠着软垫假寐,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沉淀自己。他知道这个男人并不是脆弱的人,他不需要用苍白的语言安慰,只需给他安静的空间缅怀。
“为什么?”叛主不论原因都是重罪,然而宁非仍然将这个疑问留给了他今生最后的一个同伴,以后,他的一切只留给主子一人。
“……我死后,你再找个人喝酒吧。”
“为什么?”这个声音此时显得有些执拗。
“……你就是这样,一抹黑走到底,明明你应该过的最好的,第一影从啊,我们都想要的位置。”影七低哑地笑了一声,“可是你为什么过得不好呢?”“为什么过得比我们都屈辱呢?”这个男人愤怒而压抑地低吼,
“没有,我挺好。”现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然而宁非也知道,影七是指以前的事,他作为第一影从,却尊严尽丧,比死士还不如。
“也许是好了,我本该停手……,可是,他不该将你……。”这个男人话语顿住,捆在背后的手狠狠的捏紧,骨节青白。
他们被送入训练营时就知道自己只是主人手里的工具,杀器而已,不该有人的七情六欲,不该有自己的思想,也许那样痛苦的人生,只有让自己真正成为一件器具没有感情才不会感觉痛苦。然而,他却有一件不为人知的心事,隐藏在心底深处。每次看到这个人伤痕累累,疲倦不堪地回住处,他站在隔壁院落地门侧只能看着,他从没想过杀了那个脑中印的最深的人,他的主子,然而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愤怒不去心痛,血契无药可解,只有主人的血。或许,遭受生命威胁时能看到那人的好,善待一分,或许……他隐晦地想过囚禁主人,这个大逆不道得想法时不时呼之欲出,所以当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事遇到了红楼的人,不经意留下了自己时常去的酒馆痕迹,之后就……然而他们都好好的回来了,令他松了口气的是,主子似乎没有再如从前那般对待这人,他是高兴的,在他们回到炎修宫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找他喝酒。然而,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男人却变了,一样的五官,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是他总是木然的眼睛里绽放出不同以往的光芒,几杯酒下去,这个人的神经开始松懈了下来,也露出了一些隐藏在面具下的纯粹,只有他一人知道,每次喝完酒以后,他们就会变得很亲近,像从前相依相守度过艰苦训练的日子时一样。这次看到的却是他的茫然无措,仿佛遇上了什么难解的事,显得生动又有些呆,连喝酒都不小心用力过头溢到脖颈里去了。最后他帮他扶到床上休息,扯开衣物看到的却是密密麻麻的痕迹。这些痕迹深深浅浅,蔓延到小腹下,什么人才能在他身上留下这些,答案呼之欲出。
不可原谅!!!那一瞬间,理智的弦‘砰’断裂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只记得那身痕迹,他归咎为,他气愤主子连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不给那人了,他再一次联系红楼,可是这次对方却有些犹豫,他知道因为对方已经被抓到过,然而这次主子中毒,却是天赐良机,他将消息泄露给了对方,对方才终于决定再出一次手。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是啊,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男人的能力。
宁非听到此,眉头一皱,疑惑地看着他有些过于激动得眼神。影七咬了咬牙,才说:“他怎么能把你当那些没用的娈侍亵玩!!!”宁非闻言恍然大悟,虽然尴尬被对方知道,然而却也不能理解这与叛主行刺有什么关联,眉头一拧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既然失败了,无需多言,我这条命早应该去了……”带着面具的男人沉沉一笑,眼睛重归死寂,浑身气息变得颓丧。宁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有些悲意。时间已耽误了许久,不再多说地取出匕首,低低说道:“兄弟,好走。”温热的血液溅在他手上,前所未有的烫手,像烫入了心底。
他们这样的人,一生便是这样,为命令活着,也为命令死去。只是……宁非抬头看了身后的马车一眼,见到车内的男子清华瑰丽的脸透过半揭开的帘子微笑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不耐地在等候他过去,他深吸了口气,迈开有些僵硬的步伐,越来越轻快……
☆、71
此后日夜兼程,赶到南疆边境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因南疆气候湿润多雨,山脉层峦,树木茂密,马车难以进